许谁天荒地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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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温行远坐在她身边;此时,韩诺站在她面前。耳边又不期然地响起两个声音。
韩诺的声音温润而沙哑,“颜颜,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温行远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小颜,我一直在你身边!”
韩诺说,请给我们的爱情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温行远说,告诉我,我们属于哪一种朋友。
忽然间感觉头晕目眩,她茫然四顾,却清晰地看见母亲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眼晴,还有雨中他削瘦的背影和黑暗中异常闪亮的眼晴。
母亲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温行远说;活着的人都好好的;惟独她不好。简单的一句话,令她觉得心里有一个角落柔软到湿润。
郗颜霎时很软弱,然而,心底却莫名有股力量支撑着没令她倒下去。
尽管无法控制声音的哽咽,却倔强着逼退眼中泪意,“已经到了极限了,真的不可能了……”
韩诺久久凝望着她,眼底青色隐现。
经过许久的沉默,就在郗颜准备转身之时,他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轻轻碰触她的脸颊,“对不起”声音沙哑。
还来不及开口已听见她说,“已经到了极限了,真的不可能了……”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紧紧将她搂进怀里,他真的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相拥,他真的恐惧,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站在她身边。
爱与不爱,一字之差,却是相隔千里;恨与不恨,两难境地,让她如何跨过?
那段遗失的爱情,那个相许着天荒地老的誓言,终究是要一步步远离了吗?
极力握紧手心细碎的记忆,深怕一不小心便会从指缝间跌落在地,可当她飘零异乡;是不是一切已然结束?
夜似是在瞬间寂静下来,颈边拂过他温热的呼吸,那是曾经贪恋的温暖,眼晴酸得厉害,可合上眼帘之时,已没有泪落下来。
轻轻退出他的怀抱,她缓缓转身。
无私的爱
清晨;薄雾笼罩着大地;高速公路上的车还很少;郗颜用力踩着油门; 以每小时120码的速度一路狂奔;原本三个半小时的车程;她却只用了二个钟头就已开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道路两旁的树叶绿油油的,雨珠露珠合为一体,晶莹而透明,蓬勃而旺盛。
深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轻轻推开半掩的院门。
细算下来,已有五年之久没有回到乡下的老家了。那时候爸爸忙事业,妈妈忙工作,哥哥初入官场,谨慎而认真地学习着处事之道,而她,除了应对学业,就是忙着恋爱,一家人,各忙各的,难得有空回家一趟,这次回来,郗颜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父亲半躺在藤椅上,眼睛轻轻闭着,似是睡着了。暖暖的阳光透过屋前的柳树,折射出斑驳的晕光,时光就此停驻,仿若一幅流畅婉约的水墨画。
郗颜立在门口,眼晴微微湿润,心却感觉到安详与平静。
三年不见,父亲苍老了许多。而她,也从无知莾撞的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纯真无邪的岁月留下了美丽的影子,快乐无忧的童年也已流入记忆的长河,碎片般的回忆拼合在一起,构成了她二十六年的人生。有快乐,有甜蜜,也有哀伤与痛楚。
如果,真有如果,郗颜希望时间别再奔跑,永远停留在那段幸福的岁月。
那个时候,她会挽起裤角与邻居家的小朋友去河里抓鱼,郗贺会牵着她的小手去爬山,黄昏时分,她坐在操场边上,静静地看着男孩子们挥汗如雨地打球,时光转瞬而瞬,一切渐渐成了记忆中零碎的片段,他们也一步一步成熟起来。当青涩的男孩变得稳重而成熟,当调皮的女孩变得端庄而忧郁,一切,到底是过去了。
小的时候天天盼着长大,等到真的长大了,才发现花季的美好与珍贵。只是,时光始终都是向前而行,永远不可能倒退。
仰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咸湿的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良久;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一步步向熟睡的父亲而去。
走到他身前,小心的伸手为他拉了拉身上的薄毯,微凉的手轻握住父亲枯瘦的大手,她哽咽着轻唤,“爸爸。”
父亲没有睡熟,听到她细若蚊声的轻唤,缓缓睁开眼,待看清眼前的人,灰暗的眼神闪过一丝光,声音低沉,“……小颜……”
“爸爸。”搂着明显削瘦的父亲;郗颜潸然泪下。
父亲伸出手臂将纤弱的女儿搂住,老泪纵横,许久才听他喃喃轻念,“爸爸的小颜终于回家了。”
蹲在父亲膝下,依偎在他身边,仰起头看着父亲,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爬满了皱纹,白了大半的头发更是触目惊心。
郗颜只觉心中凄凉,泪如雨下,顿时哽咽,“爸爸,我回来晚了。”
许是太激动,父亲摇了摇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目光满是慈爱。
为何能如此狠心,只想到自己的伤痛,只想着快些逃离这个溢满伤心的坚硬城市,为了一份苦苦挣扎的爱情放弃了已所剩无几的一切远走他乡。她太自私了,自私到仅仅只考虑到自己的感受,忽略了身边关心她,爱她的家人。
疼爱她的父亲是如何走过那段失去母亲的日子,那个时候他多么需要女儿在身边陪伴,可她,却毅然决然地走了。
离开的那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雨,父亲没有来,只有郗贺来送机。
“爸爸说,如果离开可以让你快乐起来,就走吧,只是别忘了,他会在家等着你。”郗贺紧握着她的手,声音有些沙哑。
不知道是不是一夜间哭干了眼泪,郗颜鼻子发酸,却没有眼泪流下来,只是茫然地点头。
“不要拒绝行远的关心,在陌生的地方是需要朋友的。相信哥哥,这个世界上依然有无私爱着你的人。”爱怜地揉着她的头发,郗贺语重心长。
那时;对于郗贺的安慰与暗示郗颜并不明白,她整个人极度恍惚,心中似乎只有一个人记得起,而脑海里却不停的回放着他拥着别人离去时的背影,除此之外,谁在她身边似乎都看不见。
就这样,她随温行远走了。他安排好了一切,而她只需要出个人,配合他完成一切。例如上飞机,例如到了古镇后接受他安排的工作,例如任由他留在那里陪伴了一年,例如把他当兄长一样的嬉闹。
“这个世界上依然有无私爱着你的人。”后来想起郗贺的话,她一遍遍地咀嚼话中的含义,长久默然。
温行远;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出现,又该在什么时候留给她用来沉默与悲伤。那样的人,那么沉重的感情,她,要不起。
那座满是回忆的城市过于坚硬;原本柔软而甜蜜的爱情在人生转角之时迷失。逝去的感情;如同掌心里的水;任你如何用力去握紧;终究还是会一点一滴从指缝中悄然流走。
爱情已逝,留下一道清晰的忧伤,他们之间,总有人,要先放开手。
尽管有些憔悴,父亲的精神还好,郗颜回来后,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她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父亲,陪他聊天,陪他散步,陪他下棋,而且开始和照顾父亲的张姐学着煮些简单的饭菜。看着父亲吃得津津有味,她边笑着,又忍不住眼晴发酸。
夜里,乡下极是安静,郗颜却睡不安稳,常常作梦。有时梦见母亲,有时梦见急促刺耳的刹车声,甚至还会梦见街道上的路灯忽然间全都灭了,原本明亮的世界陡然变黑,她惊出一身冷汗,睁开眼时却发现房间的灯亮着,而父亲正坐在床边为她掖被角。
“爸爸,你怎么还没睡?”郗颜握住父亲的手。
“从小睡觉就不老实,大了也一样,还是踢被子。”父亲目光柔和,笑容温暖。
“爸爸,小颜不走了,留下来陪你好不好?”她坐起来,依偎在父亲身边。
“傻丫头,你留在这乡下不是要闷坏了,爸爸老了,喜欢安静,你想去哪就去,只要抽空常回来看看,爸爸就开心了。”父亲轻叹了口气,不似惆怅般的忧郁,更像是放心的慰然。
“那你回A城吧,哥哥在那,我们也放心。”郗颜半仰着头,目光中满是恳求,尽管郗贺安排好了一切,有专人照顾陪伴父亲,可他还是孤独的,她知道。
父亲微扬嘴角,摇了摇头,“你哥哥当时也不同意,是我坚持回来。”轻搂着她,他的目光投在那张全家福上,声音有些飘忽,“以前我和你妈妈都很忙,除了工作,几乎连聊天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陪她四处走走看看,虽然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怨我的……年轻的时候以为有大把的时间,可谁知道,等我闲下来的时候;却是她走的时候……爸爸老了,身子骨到底是不行了,现在哪也不想去;只想留在这里好好陪着她……你不知道,你妈妈其实最喜欢这里……”
那晚,父亲说了很多,眼神露出向往的神色,似乎母亲并没有走,而是站在某个看得见的角落,静静陪着他。而在她眼中冷清寂静的家,因为父亲的思念,变得温暖起来。
安静地趴在父亲怀里,就像小时候撒娇不肯睡觉,非要他讲故事一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生活回归平静;日子安稳踏实;郗颜打电话回公司续了假期,一直在乡下住到七月。
抱膝坐在田埂上,仰头望着天际的火烧云,郗颜禁不住想,明天,会是晴朗的一天。
“小颜,该回家了。”父亲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郗颜回头,扬起一抹恬静的笑,拍拍身上的草屑,亲昵地挽着父亲的胳膊。夕阳的余辉洒在他们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或许平淡才真的是福,她不需要谁来填补内心的空虚与寂寞,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世间之事,本就不能尽如人意。有些幸福遥不可及,而有些幸福却是触手可得,而她,正学着不再执着。
潮湿的心
天已放白,薄雾轻罩,街道上还没有什么人,韩诺正倚在车前抽烟,颀长的背影俊逸挺拔,昏暗朦胧的街景更衬得他长身玉立,朗眉星目。惟独轻聚的眉心,昭示着他隐隐的心事。
谢远藤睁开眼之时,自己正躺在副驾驶座上,身上披着件男式的西装。轻轻皱眉,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看了看时间,拿开衣服下车,她提醒,“今天正大的案子开庭。”
“时间还早。”韩诺熄了烟,淡淡笑,一夜未睡,神情无丝毫委靡。
拢了拢头发,谢远藤双手抱在胸前,站在他身侧。一眼望过去,江面平静无波,在晨光下令人心情安详,难怪他总是喜欢清晨到这里来,有时一呆就是一整夜,只是除此之外,或许还有其它的理由,她不想探究。
韩诺从车里将自己的外衣取出来,披在她身上,“披着吧,早上凉。”
声音低沉而暗哑,让她心中一暖,回以微笑。
这样的韩诺似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微仰起头,她问,“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一会还要回去看看资料。本想送你回家的,看你睡得挺香的,没忍心叫你。”他的眼神幽深如海,声音低沉,“以后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谢远藤微怔,随后面露窘色。昨晚与客户谈合约的事情,同行的同事酒量浅,她多喝了几杯,客户不依不饶地劝酒,她怕自己出丑,趁着清醒的时候借着去洗手间的空档打电话给他。她只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