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道-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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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亚楼讲罢当前形势、天津的地形和敌情,开始宣布攻津决心、部署。讲着讲着,突然把目光转向刘震:你们2纵的对手是62军,那可是块挺难啃的骨头呀。
邓华在一边插话道,没问题,我牙口好。
2纵在东北几乎仗仗不落,而且大都是当头阵、打先锋。
而2纵司令刘震,也是个经常指挥兄弟部队作战的角色。
三下江南中一下江南,2纵奉命到农安县南40里的伏龙泉破坏铁路。从农安出来的52军一个营,与先头4师遭遇,一阵猛打,被4师歼灭,营长被活捉。刘震赶上来,审讯营长,得知3里外的竭家窑还有新1军一个营。吃掉他!刘震当即下定决心。
黑灯瞎火中,刘震亲自带人到前边侦察敌情。
快接近竭家窑时,被敌人发现了。机枪打得像刮风似的,子弹头上嗖嗖飞,两米多高的高粱一溜溜齐刷刷被截断,沉甸甸的穗头砸在脸上、身上。穿过一段土路,一只马蹄铁被子弹打中,像团火球飞向半空中。炮弹也咣咣地砸过来,硝烟、尘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个40多岁的向导吓得坐在地上,抱着脑袋,浑身筛糠样抖成一团。刘震让警卫员架起他,说:别怕,有我就有你。
又钻进一片高粱地,向导说什么也不肯走了。4个警卫员也把刘震围在中间,说什么也不让他往前走了,他一动,就被死死按住。这回没辙了,刘震让侦察参谋带几个人摸进去,找个老乡带回来。
第六章 虎啸津门(7)
老乡来了,刘震和那个老乡坐在深秋的高粱地里,周围还不时有枪声,两个人就唠起来。村子多大,南北、东西有多长,街道走向、长宽,有多少人家,有无油坊、烧锅(即酿酒作坊)。老乡不懂什么叫“营部”,就问哪家门口有站岗的,进出人员挎手枪、戴大盖帽的多,电话线是不是都拉到那里去了。村子是否有围墙,是土墙,还是砖墙,多厚,多高,营部大院围墙什么样儿,四角是否有炮楼。国民党那炮都是什么样子,马拉的,还是汽车拉的,有多少门。他们在这儿多长时间了,村里人都听他们说什么了,什么地方口音,对老百姓怎么样,老百姓又怎么说他们的,等等。
天亮了,刘震又带着几位师长、团长,把竭家窑能看到的都看了一遍,然后下达命令,分派战斗任务。
而在天津攻坚战前动员会上,他讲我们的对手是62军,是守敌的主力,是广东部队,要多抓俘虏。这广东籍俘虏可是“宝贝”哩。我们解放了华北,我估摸着八成还要南下两湖两广,把广东籍俘虏补充进来,到时候可以当向导、翻译,还可以做政治宣传,瓦解敌军,你们说是不是“宝贝”呀?
这话丝毫也不意味着轻敌、麻痹。
像李天佑一样,他已经把地形、敌情摸得清清楚楚,把突破和突破后巷战可能遇到的困难,都准备、演练得妥妥帖帖了。
如此,那“牙口”能不好吗?
大别山农民的儿子刘震,是家中独子,5岁就开始捡粪、拾柴、放牛。
问题不是一个刘震,也不是一个大别山。翻看一下《将帅名录》就知道,在中国东西南北中的山里、水边,他们的命运几乎都是一样的。他们中的许多人走进革命队伍,当初只是为了吃饱肚子,一旦懂了革命道理,就开始自觉地用枪杆子去揍那个不平的世界。
因为有了共产党和毛泽东,是毛泽东的正确路线使革命从胜利走向胜利,也使他们胜仗连着胜仗。统帅对统帅,蒋介石绝对不是毛泽东的对手。这是这些放牛娃成为名将的宏观基础。可四野南下时,有些老红军还是团长、营长,还有当炊事员的,这就道白了名将成长的个人因素。
他们不知道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多少次了,枪林弹雨中筛下来,有些人去八宝山“报到”时,身上还嵌着弹片。从这点上说,他们是福将。他们身经百战,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全身心地投入其中。这不仅表现为勇敢,不怕牺牲,更在于善于学习,用脑子打仗,按战争规律行事。讲话,作报告,他们中许多人是“白字先生”、“错字先生”,留下那么多“佳话”,一辈子都摘不掉“大老粗”的帽子,可他们实实在在就是曾经投身的那所战争大学的高才生。
谈到各自的纵队司令,乃至一些师长,老人们都说他们聪明,脑子转得快,也肯于、善于用脑子。有人甚至称他们为“人精”,是从千军万马中筛选出来的精英。
第七章 能战方能和(1)
三、名将无名
——“四野名将录”之六
回顾历史,一些赫赫有名的将军,那名气其实并不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
即便在将对将捉对儿厮杀的冷兵器时代,将军的主要职责仍是行兵布阵,运筹帷幄。一个战斗、战役打不打,怎样打,同级之间,上下级之间,见仁见智,实在是自然、正常而又经常发生的。既然世上没有没打过败仗的将军,那么这次我对了,你错了,那次我错了,你对了,也无损名将风采。如果正确意见都是“党委意见”,那将军就吃了“大锅饭”了。
都是名将,等于没有名将。
曾任四野副参谋长的苏静,却好像连这种“名将”的“大锅饭”,也吃不上。
因为他从未带兵打仗。
1910年生于福建海澄(今龙海)县的苏静,读师范时参加学生运动被追捕,逃往缅甸,在当地教书,收入颇丰。“九?一八”事变后回国,参加红军。长征时红1军团在前边开路,时任军团侦察科参谋的苏静,每天的工作之一,是绘制行军线路图。突破腊子口后,毛泽东亲自到1军团指挥部队北进,苏静每天早晨都要向毛泽东报告当天的行军路线。长征期间,他绘制了几百张行军线路图,仅存的几张,珍藏在中国历史博物馆里。
1938年115师挺进晋西,国民党派个联络参谋来做联络工作。负责联络、接待的侦察科长苏静,发现这个联络参谋收买了115师一个译电员,并骗取了密码本。他毫不客气地索回了密码本,不动声色地处理了变节分子,并假装无意地不时透露些部队“情况”。晚上,每当这个联络参谋用电台把“情况”发回去时,假装睡觉的苏静就在被子里手写心记,很快破译了国民党军队的密码。
从侦察科长到情报处长,苏静的主打专业就是这个。
从东北到江南,林彪在电报中经常提到的“密息”,指的主要就是破译敌人电台密码所获得的情报。
到东北的第一个歼灭战,秀水河子战斗,敌主力一个营及师属山炮营、运输连,远离主力达3天路程。战前苏静仔细核实情报,认准了,立即报告林彪,林彪立即下定决心,调集部队,将其吃掉。
不久,情报处又以准确情报,保障了大洼战斗的胜利,歼敌4400余人。
在解放战争中,林彪经常指挥到师团,原因之一就是情报及时、准确。
在东北,林彪曾对他的秘书季中权说,苏静能当10万兵。
苏静是当年唯一秘密进入北平的解放军代表,与傅作义的代表共同起草了《关于和平解决北平问题的协议》,并在协议上签字。
他的儿子苏晓林,看了他写的一篇回忆录《回忆北平和平谈判》,结论是3个字:流水账。
父亲说:我只是个历史见证人,领导派我去,我执行命令,就去了,就是这么个过程,还能怎么写?
儿子说:你当时总有些思想活动吧?再说了,一个人独闯国民党占领下的北平,能没有危险吗?
父亲说:有什么危险的?兵临城下,是傅作义邀请我的,跟着他的谈判代表进去就是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嘛。
儿子说:话是这么说,可古今中外,斩的还少吗?再说,城里特务那么多,当时力主和谈的原北平市长何思源的家,不就被特务炸了吗?一家6口,1死5伤。不管怎么说,也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儿子,实事求是,北平和平解放,你是立了大功的。
父亲说:那时双方都希望和平解决,所以不会有危险。我只是一个联络员(在这篇回忆录中,他也说“我只是一个联络员”)。如果没有我,领导换别人去,也是一样的。
有件事,如果换个人,那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第三次谈判后,林彪交给邓宝珊一封信,是毛泽东以林彪、罗荣桓的名义写给傅作义的。毛泽东就和平解决北平提出两个办法前,历数傅作义追随蒋介石打内战的累累罪行,措辞相当严厉、尖锐。当时双方气氛挺融洽,信未封口,邓宝珊急于知道写了些什么,看罢大惊失色,当着苏静的面对周北峰、刁可成说:“这封信太出乎意料,傅作义不一定会受得了。”
又道:我回城后,打算暂不交给傅作义看,以免节外生枝,把事情搞僵,甚至推翻协议,使谈判功亏一篑。
苏静把这个情况向林彪汇报了,林彪说:“是啊!那封信是有些严厉呀,他要暂时不交也可以。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 能战方能和(2)
原来早在1946年10月11日,傅作义攻占解放区重镇张家口后,曾得意地写了一封侮辱性的《上毛泽东书》,登在报纸上,声言如果共产党打胜了,他傅某甘为毛泽东执鞭——毛泽东当然不会忘记的。
《关于和平解决北平问题的协议》登报了,苏静奉命出城向“林罗聂”汇报城里情况。一进门,罗荣桓便问他:“由邓宝珊带给傅作义的那封信,交给傅作义看了没有?”苏静说,不清楚。聂荣臻接着说:“你今天还要回去问一下邓宝珊,若还未交给傅作义,你要催促邓并同他一起去见傅,务必要告诉邓在今明两天让傅作义看到那封信。”
这时,苏静还未看到这封信,也不知道傅作义的那封《上毛泽东书》。但他明白,罗聂如此重视这封信,很可能是党中央,甚至就是毛泽东查问了此事。
傍晚,苏静回到城内,找到邓宝珊。邓宝珊困惑不答,迟疑良久,才拿上信,两个人一同去了中南海居仁堂。傅作义情绪很好,问这问那,与苏静热情交谈。邓宝珊乘机到内屋,将信交给了傅冬菊,傅冬菊看了信,也没敢交给傅作义,而苏静也绝口未跟傅作义谈这封信的事。
2月1日,《人民日报》全文发表了这封信。傅作义看后,果然情绪异常激动。两天后,他在给林彪、罗荣桓的信中说:“两年半戡乱战争的严重灾难,我愿担当全部责任,愿意接受任何惩处。”
此时,距林彪将信交给邓宝珊已经半个月了,北平和平也已生米做成熟饭了,不管什么样的果子,他傅作义也只能吞下去了。
邓宝珊当然是深知其人的,傅冬菊更是深知其父的。无论如何,傅作义都是个有尊严的军人。
辽沈战役,首战义县,攻城部队战前大挖交通壕,直挖到敌阵地前,以敌人手榴弹投不到为准,既可增强攻击的突然性,又能大大减少伤亡。苏静见了,立即报告林彪,林彪未置可否。苏静知道,林彪一句话不想听两遍,但他还是去林彪那儿又讲了一遍。这次林彪果然极为重视,立即给攻锦州部队发电,要求每师用2/3兵力挖交通壕。而敌守城司令范汉杰,见到城下那么多蛛网似的交通壕,就知道守城无望了。
苏静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做什么——无论会承担什么样的责任、风险。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