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欣小小说集在镜子里旅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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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问不打紧,果然“杀”字发怒了,他用“杀”字头上的叉去掐“奸”字的脖颈,都是你这个混蛋,强奸了我老婆,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奸”字被他掐着,费力挣脱半天才逃脱出来说,不是我强奸的,是小花看中了我的钱,自愿跟我的。“奸”字理直气壮地喘着粗气辩解。
在“奸”字说完这句话之后,“杀”字更加愤怒了,气的直跺脚,又转过脸破口大骂“妓”字,你个臭婊子,老子对你这么好,你却为了钱,给老子戴绿帽子。
“妓”字白了“杀”字一眼,撇了撇嘴说,谁叫你穷的叮当响,谁愿意跟着你受苦。
贱人,你还不止跟他一个人,你还跟我们局长,哼。“杀”字怒火难平,又指了指“贪”字。
“贪”字哈哈大笑,显然是故意羞辱“杀”字,想怎样?老子有的是钱,也不止干过你老婆一个女人。
“杀”字下了狠劲捣了“贪”字一拳,又转过脸去当胸捣了“贿”字一拳,还有你着个法官,不明法理,收了他的钱就可以亵渎法律的神圣了吗?
此时我看着他们在永无止境的夜争论不休,又突然变得恐惧起来。
我一生也做过许多坏事,小时候我偷过人家的糖,又欺骗过父母,长大后还给孩子的老师行过贿,为了升职还设计陷害过同事,还有一次在我目睹一个凶手正在杀人时,我畏首畏尾地逃走了……想到这,一丝丝凉意涌上心头,心中又被恐惧之感所占据。我犯了这么多错,死后也会变成鬼,也会遭到报应,但我死后将会变成哪个字?还是许多字?我百思不得其解。
神秘的病
刘书记病了,稍有些发烧的症状,偶尔又咳嗽几声,唾一口浓痰吐出。自前天从单位请假,至今还歇在家中。
单位上少了刘书记,大家纵然窃喜。刘书记在单位是出了名的“恶虎”,脾气极其暴躁。一旦发起脾气,面红耳赤犹如关公,吓得人胆战心惊。单位上大部分同志都领教过,无不谈虎色变。
话虽如此,这两天沸沸扬扬谈论的最多的还是刘书记到底得的什么病。而且大家还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平日里遭刘书记骂惯了,几日听不见骂声竟耳痒心烦。致使大家工作不能安心,对突然少了刘书记很不习惯。
刘书记病虽不重,其实早可回单位,但好不容易请回假,怎么也得多赚几天才划算。
下午,刘书记正横卧在沙发上看电视,忽闻门铃“叮咚、叮咚……”作响,缓缓起身去开。待开得门一看,乃是单位小李。
小李啊!稀客,快请进。刘书记满脸堆笑,手扬起作请状。
刘书记,听说您得了肺结核了,俺专程来看您了,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小李进门将一提保健品轻稳小心的放在地上。
刘书记心里纳闷,自己的感冒啥时候变成肺结核了,口中却不言。仍笑着说,劳烦来看我,来就是,还买什么东西嘛!
这是应该的,一点廉价品,不值一提。小李虽这样说,心中却在滴着血泪,这一小盒东西不大,价值却不菲,整整花了他八百。
小李与刘书记几支烟的工夫,全都在谈提拔副书记的问题,压根没讲到刘书记的肺结核。
至于副书记的具体人选是谁,刘书记试图留个悬念,也不言语,浅笑作答。
小李心里很没底,掐灭烟头,转头望着刘书记,眼角闪动着企盼。这事就拜托您了,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刘书记迟疑后略点头,放心吧!小李。
小李这下乐了,忙起身去握刘书记的手,仿佛道谢的词语用尽也不能表达感激之情。
良久,小李终究还是告别之后离去了。
出门之后,小李仍兴奋不已,口中不断念叨“放心吧!小李。放心吧!小李……”不久就被送到了市二医精神科。
刘书记送走小李,还正着急已经不小心答应人家了该怎么办。锁眉思忖之时,门铃又响,刘书记开门见是单位小张手中提着一瓶他最还爱喝的酒。
将其请进,方才的愁容又不见,堆笑使脸上的皱纹全部像山脉一样显现,看起来十分狰狞。
小张放下礼品,与刘书记各自上座,一脸疑云的问,刘书记,听说您得肝硬化了,好一些了吗?
刘书记听后先是一怔,自己的病怎么突然又变成肝硬化了。而后还是笑着回答,好些了,好些了。
小张几乎没见过刘书记在单位笑过,如今看到了笑又顿感害怕,这只平时不笑的“恶虎”今天笑难道是“笑里藏刀”的“笑面虎”?小张愈想愈恐惧,而且发现刘书记的笑比怒更加令人惧怕。
于是小张与刘书记小聊片刻,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刘书记依然傻笑也不挽留。
小张回家路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刘书记的笑容,小张惊异的青筋暴露,弄不清平时不笑的刘书记今天笑是啥意思。恐惧刻在小张脸上,他步履如飞,额头上汗珠如豆大。他没心情去看两旁的车,直至被一辆的士撞死。
刘书记不知小张为什么突然离去,他在想都怪自己当时请假时没写清所得何病,才传出这两种说法,都咒我早死啊!
门铃再次响起,这次是单位的小梅。
小梅提着一篮水果进屋,瞅了瞅,见屋内仅刘书记一人,刘书记也习惯性的使眼色确定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小梅丢下水果,一下扑到刘书记怀中哭着说,死鬼,你得了癌症怎么都不告诉我!
刘书记一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我姓什名谁,已无从考证,故而我仅能用第一人称代替。我被丢弃在一场大雪中,那天寒风彻骨,我瘦小的身躯打着哆嗦,我的眼睛在习习的凉风中无法睁开。
当我敞开眼皮时,第一眼见到的是一个慈祥的老奶奶,她眯着眼冲我笑。我还不懂笑代表什么,只知道她笑得很温暖,驱走了先前的凛冽寒风。这是间不大的破屋,狭小的空间内堆满各式各样的瓶子。每天她把我埋在瓶堆后,都要迟疑的瞧上好长时间,才锁上门出去。回来后又把我从中刨出,手中握着一个瓶子,里面装着白色液体。她小心翼翼得的灌进我口中,味甜无比,但我总是喝得意犹未尽。
她常叫我雪儿,我听后咧起小嘴笑。见我笑,她就用那双褶皱粗糙的手摸摸我的小脑袋,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摩擦着我细滑皮肤的每一层突起的皱纹。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一天屋里突然来了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他们想用怒目逼视着我,我被吓哭了。正在我嚎啕大哭时,一只大手狠劲抽在我的小脑袋上,我疼得咬牙龇齿。然后我看到她拉住了他,气鼓鼓的对她讲了几句什么,但我全听不懂,我只能分辨他们的表情,年轻男人阴沉着脸,嘴里叽叽喳喳,声调渐渐高扬,语速很快。看着他狰狞的面容,我不敢再哭出声,只是憋着泪,鼻子不断抽搐着,但随后我分明看到了她眼眶涌出两行浑浊的老泪,顺着皱纹流下。他们吵了多久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打那天起,那对男女隔很长时间才来一次。
我很欣喜的是后来我有了新窝,一个背篓。我躺在里面,能感觉到她弯下腰,又起来,然后喘几口粗气,接着便是我贴邻的一个背篓中哐当一声,随即又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她十分有规律的重复这一连串动作,我不懂她在干啥,只是在每听到一声碰撞声后,都会咯咯笑起来,听见我笑,她淌着涔涔汗珠的脑袋便会扭过来,颤抖地冲我笑。
直到那天我看到她扑通一声倒在马路上,在倒下的同时迅疾地伸手紧紧堵住背篓的口子。她久久仍未爬起,我依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倒下,我以为她困了,想睡上一觉,我看到她泪花溅落出来,我却乐呵呵的抿着嘴噗哧一笑。路人瞧见了先是怔怔愣住,而后终于有一个中年男人将我们挟起,又急急问上几句,他只是声音微弱地应答。
我们被送到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环境,墙上是绿色的。她躺在一张床上,床上一切都是白色的,除了那个大红叉。我仍旧在背篓里,只是被搁放在地上。我张大眼望她,她双目微睁,我在她床边看到了我熟悉的瓶子,只不过比平时所见的瓶子更大,悬挂在一根头上有三角的木棍上。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瓶子,故而我喜不自胜,拍手哧哧地笑。
不久后我又见到了那对年轻男女。男人紧攥着她的手,双手颤抖着,眼里噙着泪水,目光像受惊的兔,声音显得沙哑干涩。女人在旁泣不成声,还不断用什么东西擦着眼睛。
他们讲的话我依然一句都听不懂,在一段时间的声嘶力竭地呜咽后,我瞅见男人突然向我缓步走来,从篓中抱出我,径直走到床边,在这途中,她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脸上,热烫灼面。她在我的小脑袋上轻抚几下,脸上洋溢开笑容。可逐渐我感觉到她动作愈来愈轻,直至手蓦地坠落,眼睛也随之闭上。
打那之后,我又到了一个陌生环境。整天都能看见那对年轻男女,而且还多了个小孩。他瞪大眼瞧我,似乎对我很好奇,总是到我的新摇篮边来摆弄我。常把我摇得晕头转向,哇哇大哭。
我虽然在吃喝住方面都比以前更好了,可我分明瞧见男人和女人指着我吵架。女人先指指我,接着又指指那个男孩,然后嘴里嘟哝几句我仍听不懂的话,她面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又浓又长的眉毛凝成八字,整个脸扭曲成一个丑陋的面具。男人怒目圆瞪,大如牛铃。指着堂厅墙壁上挂着的她的一张黑白照片,按耐不住地大吼几句。听到他突如其来的吼声,我吓得惊一咋,不敢吭声。那个小男孩却张大嘴哗哗大哭,瞧见她哭,我才跟着哭出来。
自那以后他们不知又吵了多少次,总之他们每吵一次,小男孩和我就被吓哭一次。
直到那天晚上,夜色正浓,昏冥的夜异常静谧。我睡眼惺忪地瞅见女人抱起我,一路小跑,噔噔的脚步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她喘着大气,跑了很久,最后将我丢在一棵树下后,扭身就跑。
我依旧没有自己的名字,我也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们都没有自己的名字。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白色映山红
画家去野外写生,不该带上小洁的。因为恰逢那天中午大雪,路全覆盖,辨不出归路。白皑皑的地一望无垠,一切都变得银白。画家和小洁正行至山脚,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雪茫然失措,只好无奈驻足。
最糟糕的是小洁后来感到全身战栗,凉风彻骨,如冰针刺入身体,他嘴唇打着哆嗦,面色苍白,浑身上下全是凉气。画家提出抱她,她拒绝,只说她想让他为她画上几幅,说完便摆个姿势,冲画家嬉笑。画家在画架上换上一张白纸后,挥笔游走。她静静地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犹如塑像,不多久一幅栩栩如生的画便跃然纸上。画中小洁与真实小洁如出一辙,瞧不出丝毫异处。画家扭过画架,小洁眯着眼瞧,随后捂起嘴笑成了花儿。
画家知道小洁是装笑,其实她已冷得撑不住了,仍佯装气定神闲。画家问还冷吗?小洁答还冷。画家又说那我抱住你。小洁说不了,我想要那朵白色的映山红。她指着远处满怀期待。映山红在山腰,在雪覆盖下已变成纯白色,甚至有些已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