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玫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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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七C ?”朋友问。
“是啊。”
“七C 听起来不好,跟台语' 去死' 的音很像。”
“别胡说八道。”
“而且你搬进来的第一天,竟然还碰上电梯故障。这是大凶之兆喔。”
朋友低头沈思了一会:“我回去问我爷爷一下。”
“怎么问?”
“叫他托梦给我啊。”
“是吗?他会托梦吗?”
“会啊。昨晚他就托梦给我,叫我帮你搬东西。”
“真的假的?你不是因为知道我室友是女生的关系?”
“拜托,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啊。”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他上了车,摇下车窗:“对了。我爷爷说,他跟你有缘,会一直照顾你的。”
说完后,他发动引擎。
“这句话是生前说的?还是死后?”我很紧张。
“死后。”他摇起车窗,开车走人。
“不要啊”我跑了几步,但车子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
我怀着惊魂未定的心,一步一步爬上楼。
打开门进了七C ,叶梅桂还在客厅看电视。
而阳台上躺着我刚刚匆忙之间抛下的计算机主机,已经摔出一个缺口。
小皮正手嘴并用,从主机的缺口中,咬出一块IC板。
“唉呀!”我慌忙地想从小皮嘴中,抢救那块IC板,跟牠拉锯着。
“怎么回事?”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叶梅桂,转头看着我们,然后说:“小皮!
不可以!“
她立刻起身,跑到阳台,从小皮嘴里,轻易取下那块IC板。
“小皮,这是不能吃的。来,姐姐看看,嘴巴有没有受伤?”
“喂!你怎么把这东西放在这里?”叶梅桂看着我,有些埋怨。
“我刚刚只是”
“你看看,这东西很尖锐,小皮会受伤的。”她指着手里的IC板。
“可是”
“以后别再这么粗心了。”
她又仔细检查一次小皮的口腔,然后呼出一口气,说:“幸好小皮没受伤。”
“但是计算机却坏了啊。”
“哦?那很重要吗?你不像是个小气的人呀。”
她把IC板还给我,然后又坐回沙发,继续看电视。
我有点无奈,搬起计算机主机,把IC板咬在嘴里,进了我的房间。
我先清扫一下房间,在整理衣橱时,发现几件女用衣物。
“这些是你的吗?”我拿着那些衣物,走到客厅,问叶梅桂。
“不是。”她看了一眼:“是我朋友的,她以前住那个房间。”
“那她为什么搬走呢?”
“因为她不喜欢狗,受不了小皮。”
“喔。”
她的反应简单而直接,我却不敢再问。
虽然我以为,既然是朋友,似乎没有必要为了一只狗而搬走。
“当初带小皮回来时,我朋友就很不高兴。”
没想到叶梅桂反而继续说:“后来小皮老是喜欢乱咬她的东西,而且总是挑贵的东西咬。”
“挑贵的?”
“嗯。便宜的鞋子和衣服,小皮不屑咬。牠只咬名牌的衣服鞋子。”
“哇,小皮很厉害喔,这是一种天赋啊。以后可以用牠来判断东西是否为名牌,这样就不必担心买到仿冒品了。”
我啧啧赞叹了几声:“小皮一定具有名犬的血统。”
“呵呵”叶梅桂突然笑了起来:“你的反应跟我一样,我也是跟我朋友这样说。”
“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总之,我们吵了几次,她一气之下,就搬走了。”
叶梅桂的语气,又归于平淡。
然后向小皮招了招手,小皮乖乖地走到她脚边,坐下。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过份?”我们同时沉默了一会,叶梅桂问我。
“过份?怎么说?”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却为了小皮而翻脸。”
“也许是沟通不良吧。”
“你的意思是,我很难沟通?”她眼睛一亮,好像刚出鞘的剑。
“不是这个意思。”我急忙摇了摇手:“我只是觉得,可能你们之间在沟通时有些误会而已。”
“哪有什么误会?我都说了,我会好好管教牠,不让牠再乱咬东西。”
她摸了摸小皮的头,看着牠的眼睛:“小皮只是淘气而已,又不坏,为什么非得要赶牠走呢?”
或许是我也养过狗的关系,我能体会叶梅桂的心情。
很多人养狗,是因为寂寞。可是养了狗之后,有时却会更寂寞。
也就是说,如果是因寂寞而养狗,那么你便会习惯与狗沟通。
渐渐地,你反而不习惯跟人沟通了。
我突然很想安慰她,因为我总觉得,她是个寂寞的人。
可是我也认为,她一定不喜欢被安慰的感觉。
因为如果一个人很容易被安慰,那他就不容易寂寞了。
所以我没再多说什么,走到她左前方的沙发,坐下。
把视线慢慢转移到电视上。
第四章
“对了,我一直有个疑问。”
我和叶梅桂同时沉默片刻后,她又开口问我。
“什么疑问?”我转头看着她。
“在你之前,有很多人也要来租房子。如果是女的,小皮不讨厌,但女生却不喜欢小皮。如果是男的,下场就跟你朋友一样。”
“喔。所以呢?”
“所以小皮很明显讨厌男生呀。”
“那你的疑问是?”
叶梅桂仔细打量着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问:“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愣了一下,有点啼笑皆非:“我当然是男的啊。”
“你不是那种你知道的,就是那种生下来是女的,但在青春期时却发现自己除了少一些器官外,应该要是个男的。于是开始打扮成男生的样子,学习做个男生”
“不是。我一直是男的。”
“或许你的父母很希望有个儿子,所以你虽然是女的,他们却把你当男孩子带大,以致于你一直觉得自己是男生”
“我是男的,生下来就是男的。”我再强调一次。
“或许你动过变性手术,把自己由女生变男生。”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 … 是 … 男 … 的!”
“没关系的,也许你有难言之隐。”
“我没有难言之隐,我就是男的!”
我的声音愈来愈大。
“你是不是被我看穿秘密,以致恼羞成怒?”
“大姐,饶了我吧。我真的是男生。”
“你看,你竟然忘了要叫我叶梅桂,一定是心虚。”
“我没有心虚,我就是男的。要我证明吗?”
“你怎么证明?”
“你看看”我指了指喉咙:“我有喉结。”
“那还是有可能是因为手术。”
“喂!难道要我脱裤子?”
“那倒不必。”叶梅桂又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说:“你真的是男生?你没骗我?”
“我没骗你,我是男生。”
“好。我问你一个问题,就知道你会不会说谎骗我了。”
“你问吧。”
“何苦呢?承认自己是女生又没关系”
“不要说废话,快问。”
“说真的,如果你是女生反而更好,这样我们可以做个好姐妹。”
“你到底要不要问?”
叶梅桂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吧。我问你,我漂不漂亮?”
我被突如其来的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叶梅桂,她的表情很正常,不像是开玩笑。
她穿着很普通的家居服,衣服宽宽松松,颜色是很深的红。
她没戴眼镜,头发算长,应该有烫过,因为发梢仍有波浪。
我说过了,她的眼神像是一口干枯的深井,往井中看,会令人目眩。
可是如果不看井内,只看外观的话,那么这口井无疑是漂亮的。
此外,她的眉毛很像书法家提起醮满墨的毛笔,从眉心起笔,起笔时顿了顿,然后一气呵成,笔法苍劲有力,而且墨色浓淡均匀,收笔处也非常圆润。
可惜的是,眉毛的间距略窄,表示性格较为忧郁且容易自寻烦恼。
“你算漂亮吧。”我犹豫了一下,回答。
“这么简单的问题,却回答得不干不脆,还说你不会骗人?”
“好。你很漂亮,这样可以了吧。”
“不行,这题不算。我要再问一个。”
“再问可以,不过不要问奇怪的问题。”
“我只会问简单的问题。”
说完后,她站起身,右手拨了拨头发。
“我性感吗?”
“喂!”
“你只要回答问题。”
“你穿的衣服太宽松,我很难判断。”
“你的意思是要我脱掉衣服?”
“不是。衣服脱掉就不叫性感,而是银色的月光在夜色下荡漾。”
“什么意思?”
“简称银荡(淫荡)。”
“你还是喜欢骗人,不说实话。”
“好,我说实话。你很性感,而这种性感与你穿什么衣服无关。”
“真的?”
“真的。你很性感。”
“那我最性感的地方在哪里?”
“可以了喔。”
“说嘛,在哪里?”
“这太难选择了。”
“为什么?”
“就像天上同时有几百颗星星在闪亮,你能一眼看出哪一颗星星最亮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性感的地方太多,所以你无法指出哪里最性感?”
“没错。”
“好,我相信你。你是男生。”叶梅桂坐了下来。
“谢谢你。”我如释重负,也坐了下来。
“为什么你问我你漂不漂亮或性”我有点欲言又止。
“或性不性感就知道我会不会骗人,你想这么问,对吗?”
叶梅桂帮我把疑问句说完。
“对啊。为什么呢?”
“因为这种问题虽然简单,却很难回答实话。”
“会很难吗?”
“当然。如果你不说实话,就会说:'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 ,和' 你实在好性感,性感得令我不知所措、无地自容、无法自拔' 之类的话。”
她点点头,一副很笃定的样子。
“喔?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啰。但是你只有回答:' 你很漂亮' 和' 你很性感' ,可见你说的是实话,而且人也很天真和老实呀。”
“天真的是你吧,搞不好我只是客套而已。”我嘴里轻声嘟哝着。
“你说什么?”
“没事。”我赶紧陪个笑脸:“只是觉得你很厉害,连我的天真和老实都被你看出来,真不简单。”
然后我们又安静了,小皮也跳上叶梅桂右手边的沙发,安静地趴着。
好像刚才的对话未曾发生过,我和叶梅桂同时将视线放在电视上。
我虽然安静,但偶尔会移动一下臀部,改变坐姿;而她却似乎连眼睛也难得眨一下。
看来她应该是一个习惯独处的人,因为这种人安静的样子,通常会很自然与祥和,没有任何细微的肢体动作。
由于遥控器在她手中,我只能看她选择的频道,而这些频道,都是我一转到就会立刻跳开的频道。
所以我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聊,于是起身想回房间继续整理东西。
“你是好人吗?”我快走到房门前,身后传来她的疑问。
我转过头,她手中仍拿着遥控器,视线也还在电视屏幕。
“这又是另一个测试我是否会说实话的问题吗?”
“不是。我已经相信你会说实话了,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