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与相随-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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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要不然,病发时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脑干受压,肯定要落个终身瘫痪。
旻宇跟医务科的人交代了整件事情的具体情况后就赶紧冲回宿舍冲洗。旻宇家虽然在本地,但是离上班医院远。住院部的医生又总是加班,所以旻宇申请了医院员工宿舍。平时如果下班晚就会住医院宿舍。宿舍是新装修过的,虽然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空调热水器这些基本设施都齐备。
早上因为闹了这么一出,他的上午例行查房还没开始。所以赶紧冲进浴室把全身冲洗干净换了衣服就奔回住院部。
除了早上查房的时间被推迟了一个多小时,旻宇这一天的工作倒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医生同事们这种事见得并不少,可是除了愤慨又能如何。旻宇也不需要什么安慰。医院人满为患,他每天上班都忙得跟旋转的陀螺似的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旻宇今天只有中午那台脑室分流管去除手术,所负责的病人也都很稳定。下午的时间基本都花在整理今天的病例,与明天接受手术的病人及家属谈话。旻宇在的科室是神经外科。脑部手术对普通民众来说是一件很惊悚的事,所以大家对手术疑虑很深。每次术前谈话都会遇到来自病人和家属的提出的各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所有问题都需要耐心跟对方解释。解释得太专业,对方听不懂,说得太笼统,又有违医学的严谨性,所以这类谈话总是会花费很多时间。
忙完这些已经是六点多了。旻宇晚饭前绕道去主任办公室问早上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主任说根据了解的情况,旻宇没有存在失职行为,所以他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虽然如此,旻宇心里终究还是觉得难受。
说起来别人也许会觉得矫情,但是他当年选择学医的理由真的很简单,就是希望能救死扶伤。他并非出身豪门,但是家境尚算宽裕,所以他没有多大经济压力。固定的月薪加上各种补贴奖金,算下来,旻宇目前每月的收入差不多是穗城官方公布的市人均月薪的1。8倍。其实就跟这个城市的中级白领收入差不多。旻宇不想妄自菲薄,他相信自己的工作量和工作价值相对于自己获得的薪水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社会习惯要求医生无偿付出,所以企业白领一个月领五万块都不会惹人非议,而医生一个月领一万块就会有人跳出指责。这其实是不公平的。
旻宇从来没有想过依靠自己的权限去获取任何额外收益。但是他也知道即便没有这些灰色支出,单纯的医疗费用对很多普通民众来说还是无法负担。
每天看着患者及家属除了要忍受病痛的折磨还要为医疗费用犯愁,旻宇心里非常难受。读博期间,他随教授去过很多发达国家的医院做学术交流学习。对比了国外和国内的现状,他也意识到医患问题其实并非只是医院或者病人的问题。这是个社会问题。保险体系不健全,管理制度不完善。患者骂,医者怨。其实,很多时候,医生又何尝不是这个体制下的受害者?不可否认,确实存在部分渎职失德的医生,但是试问有哪个行业敢说自己的队伍绝对干净?因为部分人的失职而否定所有,对真正忠于职守的另一部分人来说难道不是有失公允?
因为中午吃的快餐饭太硬,又赶着去做手术,所以根本没有来得及细嚼。旻宇现在胃有点不舒服。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在医院的便利店随便买了个软一些的蛋糕当晚饭。就着一杯热水吃完那小块蛋糕,就拿着病例去查房。与病人聊病情,下临时医嘱。
九点终于能下班。
下车库取车回家。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穗城原本就拥堵,这种年关时节,更是拥挤得厉害。都九点了还在堵。大冬天挥汗如雨的小交警卖力的指挥,却只会把交通弄得更乱。
旻宇打开车载收音机,电台里主持人正播报着穗城各个路段的交通实况。所有的路都在堵,旻宇放弃了改道的念头。停滞的车流犹如一条黑色的带子上缀着一颗颗闪烁的红色钻石,那是汽车的尾灯。
经过穗城最繁华的商业街,正好看到两组巡警在换班。黑色的警服,挺拔的身材,坚毅的侧脸,利落的动作。。。。。。让旻宇不自觉的想到秦炀。
回到家洗澡吃饭,早上在医院的遭遇对他父母只字不提。吃完饭洗漱睡觉,一夜无梦。
吵嚷的穗城在经历一天的喧嚣后也逐渐沉寂,潜伏的贪欲与罪恶却在此刻悄然腾升。
林母早上去楼下开箱取报纸,一摊开吓一大跳。儿子林旻宇居然上晨报头条了!而且是因为殴打患者!
林母匆匆回到家。也顾不得敲门了,直接就闯到旻宇的房间。把旻宇的被子给掀了,把报纸摊在他眼前。
“你打人了?!”
旻宇还未完全清醒,顺手拿起报纸一看。白底黑字,头版新闻标题字体特地加大加粗:医院乱收费无良医生打人致残 。
附带两张新闻图片。一张是一个医生伸腿踹一名男子,另一张是被踹男子手肘和头部缠着厚纱布的特写,眼神无辜而凄凉。
图片上踹人的医生做了模糊处理,恰好掩饰了旻宇当时被泼了脏水后的狼狈。如果旻宇不是当事人,光看这张图片他也会认为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医生在殴打一名瘦弱的中年人。
“这是诽谤!”旻宇愤然起身,他很少情绪如此激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林母心急得不得了。
“我这是正当防卫!昨天有病人在医院闹,混乱中我被人打了一拳,所以下意识的踹了来人一脚。这完全就是人最本能的自卫反应。”
“你被人打了?打到哪了儿子?”林母一听儿子被人打了,急忙去扒拉他的衣服,看伤到哪了。
“我没事,就是被泼了一桶脏水。”旻宇匆匆的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一遍就要去医院了解情况。
林母抱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出门,“你这几天不能出门,要是那些人找人打你怎么办?”
“他们再来闹医院肯定会报警的。”
“不行,你这几天不许出门。”想起上次旻宇被挟持的事,林母说什么都不肯让儿子出门。“昨天泼的是脏水,那万一今天泼的是硫酸呢?”林母说着说着眼泪都出来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当医生每天累死累活不说,还要遭受生命威胁。这医生还不如不当了呢。就凭旻宇的能力,加上林家的关系,旻宇想进什么好单位不行。何必去当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医生?林母死死拖住儿子的手臂,就是不让他出门。
“妈,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干嘛要躲啊!”旻宇一向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坚持要去医院。母子两人就在玄关处僵持着。
“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得面对,旻宇要躲在家当缩头乌龟那才是窝囊。” 林父干了一辈子警察,遇事到底要比林母冷静。虽然他也担心旻宇的安全,但是还是希望他能勇敢的面对这件事情。他把林母拉回客厅,让旻宇赶去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医患
旻宇刚出门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昨天闹事的那几个人带来了十多个人在医院门口拉着条幅示威。
旻宇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为避免与示威的人引起正面冲突,他是从医院的后门进了医院,然后直奔主任办公室。主任办公室里还坐着几个昨天参与调解纠纷的医务科领导。保卫科的人送来了昨天闹事地点的监控录像。通过录像显示,旻宇昨天遇袭后确实伸腿踹了袭击他的人一脚。但是大家都明白,这一脚的杀伤力根本没有强到让被踹的人坐轮椅的程度。况且昨天那人还好好的能独立行走跟他们在会议室吵闹,今天却突然手脚缠着纱布坐在轮椅上动不了了。这明显是别有用心。
但是现在整个社会民众对医院的印象普遍不好。一旦发生医患纠纷,人们都会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医生的问题。没有人会想过探求真相。甚至很多媒体为了搏观众眼球,故意误导性报道,煽动民意。特别是曾经在医院真正遭受过不愉快待遇的人更是会把所有的医院医生都全盘否定。却不曾想,如果所有医生都是庸医,那生病又何必去医院?
天下乌鸦一般黑是现在大多民众的普遍意识。认为所有的富人都是为富不仁;所有的明星都淫靡不堪;所有的官员都是贪官;所有的警察都是土匪;所有的医生都丧失医德;所有的路人都是冷漠无情。反正除了自己好像所有人都该死。可是往往这样义正言辞、嫉恶如仇的人其实也不见得就有多强的正义感,只不过是为了发泄自己生活遭遇的不满。这些不满甚至是与所讨论事情根本无关,可能只是因为今天上班路上丢了手机,或者是因为工作不力被老板训斥。
反正口水淹死人不用偿命。就像一个看到鸡鸣狗盗之徒都要绕道走的人,却每天胆气粗豪的指责政府在列强面前的懦弱。和着美日骂中国一句,我们就该架着坦克发射导弹把人家轰了挑起一场战争才叫英雄。反正上前线的不是他自己,死的中国军人不是他的家人。别人的性命在他的眼里根本不足惜,他的正义只限手中键盘打的一行字。说起社会不公就义愤填膺,自己却连碰到一个跌倒的老人都不敢扶。
医院打了电话报警,希望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此事。在警察的介入下,对被打中年男子的伤重新做了鉴定,结果显示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通过对监控录像的分析,警方认为旻宇当时打人的情况属于正当防卫,无需对袭击者的伤负责。但是医院出于安抚,给了少额的赔偿金。
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可是直到第二天,旻宇才知道原来噩梦才刚刚开始。
旻宇发现早上查房时,病人和家属看他的眼神有点怪。当他转身走后,背后就会有人交头接耳。中午吃饭的时候开网页查资料,才发现自己牵涉的这件医患纠纷已经在网上疯传,成了很多社区网站媒体的热议贴。所有的帖子都没有道出旻宇的全名,只说是林姓医生。但是都暗示该林姓医生背景深厚,所以当天处理此事的警察对他有所忌惮。
这样的暗示毫无疑问的激起了网名们仇富仇权的千层浪。这也怪不得网名们过于激动,太多以权谋利、仗势欺人的实例早已磨灭了机关部门在民众中的公信力。所有的人都对事件中的医生和民警一边倒的拍砖怒骂。大有把文中提到的林姓医生揪出来投石沉河才解气。
旻宇刷了几页评论,无力的关掉浏览器。第一次,为自己的这份职业感到悲哀。
他从小的志向就是当一名医生。他也一直都很努力。他认真的学习医学知识,真诚的对待每一位病人。他不骄傲自满也不妄自菲薄。他坚守原则,不谋私利。作为一名三甲医院住院医师,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是他的常态。如果值班,那就是三十六个小时。值班就是从早上七点半开始上班,连着晚上夜班,一直上到第二天十二点查完房交完班后才能回去休息,然后第二天继续上白班。如果值班的时候来的新病患比较多,或者负责的病人出现什么棘手的状况,那值班时间结束了也还是不能休息的。连续工作四十八小时的情况,旻宇遇到的也不少。超负荷的工作量每天都最大限度的消耗着他的体力和脑力。他经常下班后虚脱得连开车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但是他从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