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花开 同桌的距离有多远 续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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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那么孤独: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今天上课,一走神,就割伤了自己。可是真奇怪,都感觉不到疼。
他轻声说:原来,越锋利的刀,越感觉不到疼。
他说:乐乐,我们分手吧。
她的心脏疼起来了,疼得好像刀绞一样。她环视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抱着自己的心脏往前跑,想要在它疼得爆裂之前找到能医治它的地方。
她一直跑、一直跑,那么黑暗深邃的长路,她跑到双腿麻木,却在看见光线之前猛地跌倒。一束光亮照过来,她才发现自己痛哭失声。
……
这些,都是梦吧?
醒来时天色已渐暗,余乐乐刚刚睁开眼,便听见身边惊喜的叫声:“你醒了?!”
刚从黑暗中醒来,余乐乐的目光还有点涣散。她很努力才把视线聚拢在一起,看见视野中的人影从模糊到清晰,晃动着,呼喊着,有很多只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比赛一样地问:“看得见吗?看得见吗?”
身边似乎有好多人。
徐茵、杨潞宁、铁馨、连海平,甚至连任远都来了。他们把她团团围住,直直地瞧着她看,目光里盛满喜悦。
余乐乐有点迷惑:这里是哪里?
她很努力地扭头,看见视野上方悬挂着的输液管,液体一滴滴落下来,左手臂有微微的胀。她的鼻子渐渐好用了,能够闻到浓重的来苏水味。她微微皱起眉头——这是她最痛恨的味道,因为每一次闻到,都已经或将要失去一个亲人。
任远如释重负:“余乐乐你终于醒了,醒了就好。”
徐茵的脸都吓白了:“余乐乐你太吓人了,你没见你当时脸多白,直挺挺地就往楼梯上倒,如果前面不是有一群男生在下楼梯,你怎么摔下来的都不知道。”
铁馨冲她笑:“你也太牛了,我们都以为你深度昏迷,结果医生说你是睡着了。”
杨潞宁也很纳闷:“余乐乐,你有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余乐乐没有力气回答,只能把视线在几个人脸上转来转去以示感激。她注意到连海平一直没开口,只是安静地站在床尾,双手抄在兜里,微笑着看着她。他身上的阿迪达斯羽绒服在夕阳照耀下泛一点深蓝色的光芒,配上男孩子高大的个子,奇怪地让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变形金刚》,便忍不住微笑起来。
看她没事,人群终于渐渐散去,到最后便只剩了徐茵和连海平。徐茵站起身帮余乐乐掖几下被角,轻声说:“你再睡会吧,医生说你是营养不良加疲劳过度。真是想不明白,这年头咱们学校还有因为营养不良而倒下的学生。”她边说边看余乐乐,语气很无奈。
“谢谢你们了,”余乐乐的嗓子很沙哑,憋足了力气才说出来:“可是,再睡就真变成猪了。”
徐茵瞪眼看余乐乐:“别寒碜猪了,有这么虚弱的猪么?”
看见余乐乐笑,连海平打开一瓶矿泉水,示意徐茵递给余乐乐喝。余乐乐躺着喝不到,连海平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找到床下的把手,摇几下,把床摇高。余乐乐半倚着,终于长舒口气,伸直右边的胳膊动一动,一边喝水一边开玩笑:“那就不是猪,是睡美人好了。”
没等徐茵说话,连海平先一本正经地开口了:“请你不要侮辱睡美人,我小时候很喜欢她的。”
余乐乐终于笑出声。
11…2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的终于的终于……偶飘回……
看过亲们的留言,相当感动的说。我本来以为这种小说只有自己会喜欢——我仍然喜欢那些含蓄的情感,仿佛青时代最单纯明媚的朵。所以,为知音而书,相信亲们同样会拥有好真纯的爱情。
说分手,就分手了。
其实自己也觉得突然,按理说该再来点纠缠什么的,可是当时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这样写:一是为了进入小说以分手为主体的“下篇”,保持结构上的独立;二是为了人物格使然——或许我身边这样的孩子和男孩子太多,所以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只能说,在当时情况下,分手是无法回避的选择。
这只是他们,未必是你我。我始终坚信,每一段爱情都有它的曼妙之处,哪怕放手,仍需感恩。
最痛苦的自然是分手的刹那,此后爱情是伤疤,时隐时现地疼。
我很喜欢自己当年的那篇《爱情在南我在北》还有《七点想念八点怀念》,爱过的人、失去过爱情的人,或许都有这样的心绪吧。
你我皆凡人,哭过笑过不甘心过,有些历程同样走过。
可是,仍然要好好地活——假使可以更加意气风发,这世上,便没有真正的句号。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因为生命中所有的阳光都被他带走了,哪里还可以笑得出来?
当然也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因为只要一闭眼,就可以看见他的面容,听见他的声音,记得他说过的话。他说:乐乐,你现在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说了么?
他看不到,她咬紧嘴唇,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下去,把所有的挽留和舍不得都咬碎,生生吞进肚子里。她什么都不能说啊——说了,她会回头;说了,他会不走。
所有这三个月的煎熬,不过是为了今天这一刻的到来么,虽然心里一次次排斥这个时刻的降临,可是这却是她的初衷不是么?
千言万语,却只能答复他:我很累。
他终于说:我知道了,那……我们分手吧。
一道晴天霹雳毫不留情地砸在她头顶,她感觉喉咙里涌出咸而腥的味道,似乎一张口就要喷出鲜红的血来。
然后,她听到他说:你,多保重。
多保重。
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三个字,可是以前,她都会逼他说“我爱你”。
那时候他不好意思在宿舍里说这三个字,她却偏偏装作手机信号不好,一遍遍大声催他:“大点声,我听不到!”
他被逼到无奈,只好笑着说:“我恨你!”
他的声音好大,她愣一下,几乎笑傻掉。
可是这些,从此以后,便都是回忆了。
那天,他没有说“再见”,似乎隐约记得他说过:再见,就是再次相见,如果不爱了,再次相见就是尴尬,所以,分手的时候不可以说“再见”。
当时,他们好像是一起去看电影,看到电影里的男女主人公分手。高高的桥上,身边是车来车往,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说:不要再见了。
——那么,许宸,我们从此以后,是不是就不要再见了?
明明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可是许宸,为什么我只要一想到再也不可以见你、再也见不到你,我的心脏就爆裂一样地疼?
原来,爱是剧毒,见血封喉。
出院后余乐乐回家休病假。她和许宸分手的消息似乎已经是人尽皆知,每个来探病的人都要在既同情怜悯又刻意掩盖的夹缝中闪烁其词,看在余乐乐眼里倒更像是此地无银。她装作什么都看不出来、听不明白,可是心里那些绝望而痛苦的情绪始终牢牢伴在她左右。
她每天虚弱而苍白地在家里走来走去,穿厚厚的睡衣,把空调开到最大,仍然觉得冷。于天看得忍无可忍,坐在轮椅上叹气:“姐,你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余乐乐抬头看着于天,发现这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气色好了很多:虽然身高和体重始终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可是他的神情却越来越像个大人。
于天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转动轮椅想要回房间。走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他转回轮椅,看着余乐乐,踌躇着问:“姐,你们为什么要分手?”
“咣当”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余乐乐心底被砸倒了,她抬头看看于天,目光中有不可碰触的痛。
“不爱了,就分手,好聚好散,不是很正常么。”语气平静。
于天撇撇嘴:“姐,连你也把我当小孩子骗?”
“我……没有。”
“那就告诉我,为什么要分手?”他不依不饶。
“于天,你不懂,这样是为了他好。”她淡淡地说。
“可是,姐,你从来没有问过他,他领不领你的情呢?”于天终于忍不住叹口气:“他的心里,也认为这样是为了他好么?”
一句话,猛地震疼了余乐乐的心。
那些记忆,那些昔日美好的时光,那些他的笑容他的拥抱,都浮现在眼前,历历在目。原来,她真的从来没有问过他:你愿意出国么?假使没有我,你会出国么?
她只是按照常理猜他一定会走的,因为这里没有丝毫值得留恋的地方,不走才是伤害。
可是,爱情能用常理推断么?
想到这里,她的头开始剧烈地疼,长期神经衰弱的后遗症终于爆发,一场来势汹汹的重感冒乘胜追击着将她打倒,她陷入几乎是夜以继日的高烧中。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似乎隐约看见他站在她面前,冷笑着对她说:余乐乐,我凭什么要领你的情?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是他毫不犹豫地甩掉,他转身越走越快,快到她追不上,而后,他的背影就变成一个小点,消散在空气里再也看不见。她倒在地上号啕大哭,哭声那么大,他都不肯回头……
11…3
醒来时,枕头濡湿一片,头仍在嗡嗡胀痛,全身无力,只有颊上的泪痕清晰可见,暴露在冬天的空气里,还有隐隐的刺痛。
她抬头看看闹钟,才不过清晨6点。她无力地闭上眼,可是又无法扼制地回忆起来:十月秋高气爽的天气里,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人诚恳的音调。
她看着自己,目光里有不舍、有忧戚,她说:“我明知道这世界上除了家人以外你对他最好,可还是来求你了。因为只有你,为了他好,能舍得放弃。”
那一瞬间,余乐乐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绞结在一起,几近窒息。
经过那么多风雨,经过那么多失去,她以为她可以抵御一切的威胁,可是她原来并不知道,她只是对哀求没有抵抗力!
那天,她没有哭。
她甚至没怎么说话,她只是沉默着听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人给自己讲:许宸的未来是一场赌,没有人说他一定会赌输,可是万一真的输了,怎么办?医院里也有各式各样的阶层,假使8年后他顺利地博士毕业,可是就业市场早已饱和,他又有那样的一个爸爸,他拿什么和别人竞争?
她神情焦虑:“孩子,这个社会有多现实你知道吗?他在这里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连愿意帮助他的人都没有。可是如果他出国,他有技术、有能力,当然也有我,我们都是他的亲人,我们永远不会害他。”
那一声声的呼唤,无法不摧毁她最后的坚持:“孩子,算阿姨求你,你去跟他说,让他出国,好不好?如果你愿意,阿姨帮你申请陪读,你比他早一年毕业,可以去学语言啊,等他毕业你们一起考出去,在那边有阿姨照顾你们,你们不会吃很多苦。只是,离家很远,委屈了你妈妈,她一定很舍不得你……”
她的声音低下去,低下去。
“妈妈”——许建萍的这张亲情牌在打动许宸之后,再次将余乐乐击倒。静谧的咖啡店里,余乐乐无法扼制地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想起她每天早晨都会去海鲜市场,看见有新鲜的鱼虾就买回来洗干净,在冰柜里小心翼翼排列好。每到周末,就翘首以盼等女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