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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部分

鹿鼎记-第198部分

小说: 鹿鼎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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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令,当晚先去教了本队士兵。第二天一早,红毛鬼冲来,给我们一阵弓箭射了回去。本队士兵把地堂刀法的基本五招练会了,转去传授别队的官兵。军师又吩咐大伙儿砍下树技,扎成一面面盾牌,好挡红毛兵的铅弹。第四日早上,红毛兵又大举冲来,我们上去迎战,滚地前进,只杀得红毛鬼落花流水,战场上留下了几百条毛腿。赤嵌城守将红毛头的左腿也给砍了下来。这红毛头就此投降。後来再攻卫城,用的也是这法子。」 马超兴喜道:「日後跟罗刹鬼子交锋打仗,便可用地堂功夫对付。」 陈近南道:「然而情形有些不同,当年在台湾的红毛兵,不过三四千人,死一个,少一个。罗刹兵如来进犯,少说也有几万人,源源而来,杀不胜杀,再说,地堂刀法只能用於近战。罗刹兵如用大炮轰击,那也难以抵挡。」 吴六奇点头称是,道:「依军师之见,该当如何?」他听陈近南对林兴珠引见之时不称自己为「香主」,料想林兴珠不是天地会中人,便也不以「总舵主」相称。」陈近南道:「我中国地大人多,若无汉奸内应,外国人是极难打进来的。」众人都道:「正是。鞑子占我江山,全仗汉奸吴三桂带路。」陈近南道:「现今吴三桂又去跟罗刹国勾结,他起兵造反之时,咱们先一鼓作气的把他打垮,罗刹国没了内应,就不能贸然入侵。」马超兴道:「只是吴三桂倘若垮得太快,就不能跟鞑子打个两败俱伤。」陈近南道:「这也不错。但利害相权,比较起来,罗刹人比鞑子更加可怕。」 韦小宝道:「是啊。鞑子也是黄皮肤,黑眼睛,扁鼻头,跟我们没甚麽两样,说的话也是一般。外国鬼子红毛绿眼睛,说起话来叽哩咕噜,有谁懂得?」 众人谈了一会国家大事,天色渐明,风雨也已止歇。马超兴道:「大家衣衫都湿了,便请上岸去同饮一杯,以驱寒气。」陈近南道:「甚好。」 这一场大风将小船吹出了三十後里,待得回到柳州,已近中午。众人在原来码头上岸。
    只见一人飞奔过来,叫道:「相公,你……你回来了。」正是双儿。她全身湿淋淋的,脸上满是喜色。韦小宝问:「你怎麽在这里?」双儿道:「昨晚大风大雨,你坐了船出去,我好生放心不下,只盼相公早些平安回来。」韦小宝奇道:「你一直等在这里?」 双儿道:「是。我……我……只担心……」韦小宝笑道:「担心我坐的船沉了?」双儿低声道:「我知道你福气大,船是一定不会沉的,不过……不过……」码头旁一个船夫笑道:「这位小总爷,昨晚半夜三更里风雨最大的时候,要雇我们的船出江,说是要寻人,先说给五十两银子,没人肯去,他又加到一百两。张老三贪钱,答应了,可是刚要开船,豁喇一声,大风吹断了桅□。这麽一来,可谁也不敢去了。他急得只是大哭。」韦小宝心下感动,握住双儿的手,说道:「双儿,你对我真好。」双儿胀红了脸,低下头去。
    一行来到马超兴的下处,换过衣衫,陈近南吩咐马超兴派人去打听郑公子和冯锡范的下落。马超兴答应了,派人出去访查,跟著禀报家後堂的事务。
    马超兴摆下筵席,请陈近南坐了首席,吴六奇坐了次席。要请韦小宝坐第三席时,韦小宝道:「林大哥攻破台湾,地堂刀大砍红毛火腿,立下如此大功,兄弟就是站著陪他喝酒,也是心甘情愿。这样的英雄好汉,兄弟怎敢坐他上首?」拉著林兴珠坐了第三席。林兴珠大喜,心想军师这个徒弟年纪虽小,可著实够朋友。
    筵席散後,天地会四人又在厢房议事。陈近南吩咐道:「小宝,你有大事在身,你我师徒这次仍不能多聚,明天你就北上罢,」韦小宝道:「是。只可惜这一次又不能多听师父教诲。我本来还想听吴大哥说说他的英雄事迹,也只好等打平吴三桂之後,再听他说了。」 吴六奇笑道:「你吴大哥没甚麽英雄事迹,平生坏事倒是做了不少。若不是查伊璜先生一场教训,直到今日,我还是在为虎作伥、给鞑子卖命呢。」 韦小宝取出吴三桂所赠的那支洋枪,对吴六奇道:「吴大哥,你这麽远路来看兄弟,实在感激不尽,这把罗刹国洋枪,请你留念。」吴三桂本来送他两支,另一支韦小宝在领出沐剑屏时,交了给夏国相作凭证,此後匆匆离滇,不及要回。
    吴六奇谢了接过,依法装上火药铁弹,点火向著庭中施放一枪,火光一闪,砰的一声大响,庭中的青石板石屑纷飞,众人都吓了一跳。陈近南皱起眉头,心想:「罗刹国的火器竟然这等犀利,若是兴兵进犯,可真难以抵挡。」 韦小宝取出四张五千两银票,交给马超兴,笑道:「马大哥,烦你代为请贵堂众位兄弟喝一杯酒。」马超兴笑道:「二万两银子?可太多了,喝三年酒也喝不完。」谢过收了。
    韦小宝跪下向陈近南磕头辞别。陈近南伸手扶起,拍拍他肩膀,笑道:「你很好,不枉了是我陈近南之徒。」 韦小宝和他站得近了,看得分明,见他两鬓斑白,神色甚是憔悴,想是这些年来奔走江湖,大受风霜之苦,不由得心下难过,要想送些甚麽东西给他,寻思:「师父是不要银子的,珠宝玩物,他也不爱。师父武功了得,也不希罕我的匕首和宝农。」突然间一阵冲动,说道:「师父,有一件事要禀告你老人家。」 吴六奇和马超兴知他师徒俩有话说,便即退出。
    韦小宝伸手到贴肉衣袋内,摸出一包物事,解开缚在包外的细绳,揭开一层油布,再揭开两层油纸,露出从八部《四十二章经》封皮中取出来的那些碎羊皮,说道:「师父,弟子没甚麽东西孝敬你老人家,这包碎皮,请你收了。」 陈近南甚感奇怪,问道:「那是甚麽?」 韦小宝於是说了碎皮的来历。陈近南越听脸色越郑重,听得太后、皇帝、鳌拜、西藏大喇嘛、独臂尼九难、神龙教主等等大有来头的人物,无不处心积虑的想得到这些碎皮,而其中竟隐藏著满清鞑子龙脉和大宝藏的秘密,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之事。他细问经过情形,韦小宝一一说了,有些细节如神龙教教主教招、拜九难为师等情,自然略过不提。
    陈近南沉吟半晌,说道:「这包东西实是非同小可。我师徒俩带领会中兄弟,去掘了鞑子的龙脉,取出宝藏,兴兵起义,自是不世奇功。不过我即将回台,谒见王爷,这包东西带在身边,海道来回,或恐有失。此刻还是你收著。我回台之後,便来北京跟你相会,那时再共图大事。」韦小宝道:「好!那麽请师父尽快到北京来。」陈近南道:「你放心,我片刻也不停留。小宝,你师父毕生奔波,为的就是图谋兴复明室,眼见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百姓对前朝渐渐淡忘,鞑子小皇帝施政又很妥善,兴复大业越来越渺茫。想不到吴三桂终於要起兵造反,而你又得了这份藏宝图,那真是天大的转机。」说到这里,不由得喜溢眉梢。
    他本来神情郁郁,显得满怀心事,这时精神大振,韦小宝瞧著十分欢喜。陈近南又问:「你身上中的毒怎样了?减轻些了麽?」韦小宝道:「弟子服了神龙教洪教主给的解药,毒性是完全解去了。」陈近南喜道:「那好极了。你这一双肩头,挑著反清复明的万斤重担,务须自己保重。」说著双手按住他肩头。
    韦小宝道:「是。弟子乱七八糟,甚麽也不懂的。得到这些碎皮片,也不过碰上运气罢了。每一次都好比我做庄,吃了闲家的夹棍,天□吃天□,别十吃别十,吃得舒舒服眼。」 陈近南微微一笑,道:「你回到北京之後,半夜里闩住了门窗,慢慢把这些皮片拼将起来,凑成一图,然後将图形牢牢记在心里,记得烂熟,再无错误之後,又将碎皮拆乱,包成七八包,藏在不同的所在。小宝,一个人运气有好有坏,不能老是一一帆风顺。如此大事,咱们不能专靠好运道。」 韦小宝道:「师父说得不错。好比我赌牌九做庄,现今已赢了八□,如果一记通赔,这包碎皮片给人抢去了,岂不是全军覆没,铲了我的庄?因此连赢八□之後,就要下庄。」 陈近南心想,这孩子赌性真重,微笑道:「你懂得这道理就好。赌钱输赢,没甚麽大不了。咱们图谋大事,就算把性命送了,那也是等闲之事。但这包东西,天下千千万万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上面,那可万万输不得。」韦小宝道:「是啊,我赢定之後,把银子捧回家去,埋在床底下,斩手指不赌了,那就永远输不出去。」 陈近南走到窗边,抬头望天,轻轻说道:「小宝,我听到这消息之後,就算立即死了,心里也欢喜得紧。」 韦小宝心想:「往日见到师父,他总是精神十足,为甚麽这一次老是想到要死?」问道:「师父,你在延平郡王府办事,心里不大痛快,是不是?」陈近南转过身来,脸有诧异之色,问道:「你怎知道?」韦小宝道:「我见师父似乎不大开心。但想世上再为难的事情,你也不放在心上。江湖上英雄好汉,又个个对你十分敬重。我想你连皇帝也不怕,普天之下只郑王爷一人,能给你气受。」 陈近南叹了口气,隔了半晌,说道:「王爷对我一向礼敬有加,十分倚重。」韦小宝道:「嗯,定是郑二公子这家伙向你摆他妈的臭架子。」陈近南道:「当年国姓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早誓死相报,对他郑家的事,那是鞠躬尽瘁,死而後己。郑二公子年纪轻,就有甚麽言语不当,我也不放在心上。王爷的世子,英明爱众,不过乃是庶出。」韦小宝不懂,问道:「甚麽庶出?」陈近南道:「庶出就是并非王妃所生。」韦小宝道:「啊,我明白了,是王爷的小老婆生的。」 陈近南觉他出言粗俗,但想他没读过书,也就不加理会,说道:「是了。当年国姓爷逝世,跟这件事也很有关连,因此王太妃很不喜欢世子,一再吩咐王爷,要废了世子,立二公子做世子。」韦小宝大摇其头,说道:「二公子胡涂没用,又怕死,不成的!这家伙是个混蛋,脓包,他妈的混帐王八蛋。那天他还想害死师父您老人家呢。」 陈近南脸色微微一沉,斥道:「小宝,嘴里放干净些!你这不是在骂王爷麽?」 韦小宝「啊」的一声,按住了嘴,说道:「该死!王八蛋这三字可不能随便乱骂。」 陈近南道:「两位公子比较起来,二公子确是处处及不上他哥哥,只是相貌端正,嘴头又甜,很得祖母的欢心……」韦小宝一拍大腿,说道:「是啊,妇道人家甚麽也不懂,见了个会拍马屁的小白脸,就当是宝贝了。」陈近南不知他意指阿珂,摇了摇头,说道:「改立世子,王爷是不答应的,文武百官也都劝王爷不可改立。因此两位公子固然兄弟失和,太妃和王爷母子之间,也常常为此争执。太妃有时心中气恼,还叫了我们去训斥一顿。」 韦小宝道:「这老……」他「老婊子」三字险些出口,总算及时缩住,忙改口道:「老太太们年纪一大,这就胡涂了。师父,郑王爷的家事你既然理不了,又不能得罪他们,索性给他来个各人自扫门前雪,别管他家瓦上霜。」 陈近南叹道:「我这条命不是自己的了,早已卖给了国姓爷。人生於世,受恩当报。当年国姓爷以国士待我,我须当以国士相报。眼前王爷身边,人材日渐凋落,我决不能独善其身,舍他而去。唉!大业艰难,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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