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湖之鱼水盟-第6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嗬,子安小哥真是神通广大呐。”孔明摇摇羽扇,看着子安。“说说,这个是怎么回事?”
“丞相,”姜维看着子安,又看看孔明,“丞相不要埋怨子安小哥,这是维前日路过草坝子猎下来的,军医说,丞相身体虚,这个东西是补气血的,所以是我烦田伯给丞相烹的。丞相要罚罚我,不甘子安的事。只是罚则罚得,这汤烹了,不喝,也是暴殄天物啦……”
孔明被姜维说住,倒笑了。用羽扇点着二人,“暴殄天物,好大的罪名呐。”孔明盘膝坐下,“也罢,莫要辜负了伯约的一番心意,这天物,大家分而食之!”
说着,他点手唤来亲军,“再寻几个木碗,你也有份。”
木碗拿来,孔明亲自分羹,姜维、子安、亲兵搓着手,退让推辞,笑着不敢落座。
孔明卷卷袖子,笑望着他们,“来来,今日是伯约将军请客,都有份,来的都有份。”
姜维坐下了,子安也半跪坐在几席上,亲兵仍犹豫着。
孔明亲为他盛了一碗,却并不逼迫,只是幽幽地说,“你这举动,却让我想起当年……”他端了一碗放在姜维面前,姜维躬着身子接过,小口呷着,转头向着亲兵“来来,尝尝田伯的手艺。”
孔明用羽扇点着:“快来,这么好喝的东西,不喝要后悔哟。”亲兵小心地坐下来,能与丞相同桌而食,他的脸上充溢着幸福。喝了一口,却抬起头,迟疑着问:“丞相,丞相说想起当年什么?”
“啊,”孔明随意地应了一声,似是不经意地用手指描摹着碗沿,“当年亮新到先帝驾前,与先帝、关君侯,益德将军同案而食。”三个人都停了啜汤,抬起头来。
“亮每食之前必先叙座。奉碟安箸,守神凝气。食不言,寝不语。”孔明语气平淡,而平淡之中,又流溢着怀念。“每至此,关将军必是握髯斜目;先帝,暗笑摇头。最可笑益德将军至不奈烦时必要大喝一声……”
孔明抬起头,望着跳动的烛火。
三个人都凝神望着他,不知道三将军那时,会憋出什么话来。
孔明笑着叹了一口气,“唉,三将军总要大喝一声说‘天爷爷呀!你让我们好好吃吧!’”
“扑”的一声,小亲兵口中的汤喷了出来。他猛力的咳着,却掩不住狂笑。惹得在座诸人都笑起来,子安拍着亲兵的背,孔明笑着用羽扇点着他,“所以我说,你也好好吃吧,不要那么多的顾忌。”
笑声渐缓,姜维好奇地盯着孔明,“丞相,那后来呢?”
“后来?”孔明也望着他。
“益德公的饭,好好吃了不曾?”
孔明喝了一口汤,伸了伸腰,长长出了口气,“后来,先帝曾与简宪和私下说‘看三弟这些日来竟不用坛子直接往嘴里倒酒了,也能用个壶与杯了呢’”;简公说‘好啊,三将军斯文了。’先帝又说‘孔明这些日改用匕首切羊肉,不用箸子了。’”
这一回三人全大笑起来,孔明也微微地笑了,眯起了眼,目光却迷离起来。
正此时,帐外传来脚步声音,立刻有传令兵报:“丞相,杨长史求见。”
杨仪未着官服,便装素衣而进,带着一脸的喜色,见孔明施了礼:“丞相,费司马从东吴回来了,特来与丞相报信。”
孔明眼睛一亮,站起了身子。“哦?快请。”
费文伟带着浓浓的夜色与风尘走进了大帐,来不及多说,行了礼便从袖口中取出了厚厚的国书呈了上去。
孔明接过,就着灯火展开,面上渐渐绽放出兴奋的喜色。
“杨长史!”啪地一声,将书信合上,杨仪上前一步:“丞相。”
“东吴已与我约期开兵,共伐曹魏,如此一来,东线可以牵制住魏军,与我齐头并进,让曹魏顾此失彼。”
杨仪与姜维对视了一眼,都在面上溢出了喜色。
“丞相,我们应将此信速速晓谕全军,以鼓士气!”杨仪拍着手。
“好!好。”孔明挥着羽扇,“你马上去,这就去。”
杨仪施礼转身走了。
孔明用羽扇指着费祎,“文伟不虚此行,首功一件。”费一含笑,低头看看案上的汤羹:“丞相,不如先赏在下一碗鸡汤,跑了大半夜,这肚皮早就贴在脊梁上啦。”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子安连忙又去寻了碗,将食盒中的汤馔盛了奉也费文伟,费祎喝了个底朝天,满足地抹了抹胡须,将目光看向丞相时,才发现,孔明早已站在地图前凝思起来。
“丞相,现东吴已约期开兵,陆伯言已提兵顺江而下。我们这里是不是也要寻机而动?”
“不!”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孔明转过身,望望众人,“我们不出兵,我们要耗,要耗得司马仲达坐立不安,自己扒了他的宝甲出洞来挨打!”
姜维笑了,按住宝剑点点头。
费文伟拈着胡子:“耗?此计虽妙,可是,我们的粮草……”
“放心,亮,自有安排。”
羽扇轻摇,恍惚间,子安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二十年前,自信满满的先生。
//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祁山脚下的田野上,到处是一派热烘烘的农忙景象,“嗬哧嗬哧”的哄牛声,“吱吱呀呀”的车轮声,骡马的响鼻声与乱哄哄的人声混杂在一起。
土地被翻开了一条条的深渠,松散地摊着,在烈日下闪着青油油的光泽。扎着绑腿的农夫挎着大竹篮,粗糙的手指拈着黄澄澄的种子,细心地播在肥沃的土壤之中,那虔诚的神色,分明在向世人诉说,他播下的,是一年的生计与希望。
若不是远处的山坡上扎着些营帐,飘着忽喇喇随风作响的“汉”字大旗,谁也不能把眼前所见,与“战争”联系在一起。
“踏、踏、踏”。
一阵马蹄声轻快地从东北边的林子里响过来。几个行商似的人慢慢悠悠地点马而行,在马蹬上驻足观望着。
“父亲,不能再走了,太危险……”。一个短须精壮的汉子催马向前,一边对着一个目光深如鹰隼的高瘦老者低声说着,一边将目光警惕地向着四下里巡望。
“无妨……”老者淡淡地说,甚至在面上现出一丝笑意,“老夫想知道,诸葛孔明又在搞什么鬼……”
“都督……”,一个赤面络腮的大汉,话刚出口,便被短须人回头狠狠地瞪着,如电的目光将那话生生压了回去。
“无事,”老者照旧微笑着,“这里,谁也听不见司马懿这三个字,诸葛孔明不会把探子弄到这里的……,不过,还要精心些。”
“师儿,”他轻声叫过短须汉子,“找个落脚的地方。”
司马师垂头拱手,纵马跑上一溜山坡,向下张望了一阵,少时便又回到司马懿的身边。
“父亲,那边,有几户农家,不过……”他仍张口欲劝,司马懿却挥了挥手,“好,我们过去看看,记着,我们只不过是做丝绸生意的商人。”
几排刚刚钻了绿芽的大槐树外,歪歪扭扭地立着几间小土房,稀稀疏疏地用小篱笆围着,一个老妪挽着袖子坐在门前,费力地用铡刀一下一下地切着猪草,几只长着黑亮羽毛的芦花鸡神气活现地迈着方步在房前觅着食。忽地被三两个梳着总角,散着头发的小儿追逐着惊散,老妪便抬起头责备着。
见到房前忽然出现的高头大马与衣着不凡的几个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计,愣愣地观望着。
“妈妈,我们是经商的,打这儿路过,前头有蜀兵,过不去,我们迷了路,想寻口水喝,妈妈方便的话,给指个方向可使得?”司马师拉着马,满脸的和气。
老妪上下打量着他,一面在衣襟上擦着两手,“哦哦,你们是迷了路,快,快请进来,水是现成的,就是屋里脏,在院子里歇歇吧,别嫌弃。”
说着,用脚踢开装满了猪草的木盆,招呼着一众人往里走,一边哄开围观笑闹的孩子一边向着屋里叫:“妞儿,妞儿,来客啦,端些水出来。”
一个十六、七岁的村姑应声出来,乍见这许多的生人,脸有些泛红,但马上转回身,从屋里抱出了水罐,和老妪招呼着司马懿等人在院里坐了。
水倒上了,司马师看看那破了口的木碗,犹豫着不敢下咽,司马懿倒是全无故忌,一饮而尽,余者只得也略抿了几口。
老妪笑笑:“几位迷了路?不妨的,今天就在这儿住一晚,赶晌午我家大郎、二郎与他爹回来,明天让他们送你们过去。”
司马懿抱抱拳,“这可太谢谢老人家了。老妈妈,我们这些生意人,想过蜀兵的关卡,怕是不容易吧?”
“不妨的……”老妪提起水罐,又给司马懿倒上水,“那些个汉军汉官的倒也和气,正经的生意人,他们是不为难的,放心。”
司马懿点点头,“老妈妈,这兵荒马乱的,你们这日子也够苦了吧?”
老妇叹了一声:“唉,种田人苦呐,就盼着吃个饱饭,往年呐,我们这儿的人都逃出去,今年用不着啦,估计着到了大秋,这年景过得去,兴许能多换几个钱,置办些家用。”
“哦?”司马懿倾着身子,“怎么?妈妈家里添了牲口?”
“哪有?”老妇人走开,端起猪草盆,捧着往猪圈里撒,那肥头大耳的家伙立刻哼哼着挤过来。
“客官不知道,”老妇放下盆,掸掸手上的渣滓,“今年春起,汉军和我们一起种地,说是到了秋下,我们拿两成,他们拿一成。”
“如此,那妈妈家岂不是亏了?”司马师站起身子。
“不亏!”老妇脸上现出几丝笑意,“当时他们来说的时候,我和老头子也觉得亏,可是后来,我们算了算,真是不亏。”
司马懿也站起身,挡住了司马师,“为何会不亏呢?你们的粮食要被蜀兵白拿走,这……”
“哎哟可不白拿。”老妇摇着手,“你算算,我家原来在南半坡上有六亩田,就我那两个小子,还有个老头子,累死累活的,也忙不过来,可是汉军这个章程,一下子,给我家里派来了十来个壮汉子,还不说那大骡子大马,六亩地不说,又在那东头的荒地给我家开了几亩,说是种上蜀地的粮种,熟得快,能打好几茬,说好了,秋收了,那几亩也是我二他一。”
老妇越说越有精神,用栏边的木棍子拍着大猪的。没发觉司马懿浓重的眉微微地锁在了一起。
“可毕竟是三成的收成呐。”司马师叉起了腰。
老妇摇着手,又从屋里叫出了“妞儿”,让他再去烧水。妞儿红着脸,边抱起水罐儿边嘟囔着,“这些汉兵不取,还不是秋下要纳了粮税,到时候何止三成?何况,官府哪会出力来帮我们种地?”
“可你们是魏国人,你们就甘心让蜀兵……”络腮胡子瞪起眼,却被司马懿狠狠地看了一眼。
“唉……”老妇人又叹了一声,“不怕你笑话,开始,我们也怕,你说这汉军要是走了,官府不要拿我们问罪?”
司马懿注视着老妇,显然是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妞儿抱着新灌满的水罐出来,甩甩脑后油黑的长辫子,“诸葛丞相说,他们不会走,不但不会走,还要打过渭水去,取了长安城。”
“妞儿……”老妇人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