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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相忘于江湖之鱼水盟-第66部分

小说: 相忘于江湖之鱼水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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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刘禅睁开眼,“这么怪的风声……”

    “陛下睡吧,奴才就在外头伺候着。今年呐风大,吹的那柏树呜呜响,成都的百姓都说,大夜里不知道的,以为那柏树在哭呐。”小太监说着,一面轻轻为刘禅掩上了被,放下了幄幔。

    “柏树夜哭……”

    刘禅再也睡不着了。他辗转着听着那松风柏风的哭声,却从后背阵阵地升起凉意。慢慢地,在这断断续续地呜咽里,又沉沉睡去。

    “咚——”

    一声钟鸣从睡意里钻出来,在耳边炸响。刘禅睁开眼,仔细地辨别着。

    “章武殿的钟……”思虑及此,他一骨碌爬起来,一边喊着一边自己抓起了衣服,他知道,无论是谁,没有重大的国事,是不能任意撞击章武殿的钟的。

    相父远征在外,是谁?是什么事?刘禅的一颗心似要跳出腔子。

    他惊魂不定地坐上御座,面前尽是三品以上官员,蒋琬和费文伟一脸凝重地站在他面前,向着他呈上了表章。

    他有些颤抖地接过,不敢开启,而把受惊的目光投向二人,稳了稳心神,张开有些干涩地口:“丞相?”小心地问。

    “陛下,此表为丞相遣使星夜送来。”

    “哦……”刘禅释然,丞相并没有出事,他打开表细细看,眉头拧起,咬住了下唇,秀气的面上弥漫开惧色。

    “怎么?相父他……首战失利?”

    朝堂上没有一点声音。

    良久,蒋琬躬身:“是,陛下,丞相兵临渭水,欲抢烧渭南浮桥,断魏军归路,分段掩杀,不料魏都督郭淮做了埋伏,我军遇上了伏兵,伤亡……较大。”

    “那相父……”

    “丞相上表请罪,并请陛下下旨,遣使往东吴,请吴主出兵,共伐曹魏,以为共援。”费文伟接过了刘禅的话语。

    刘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唉,联什么吴,以朕看来,遣使至军前,请丞相搬师可矣。”他说着,竟然从心底里冒出一丝丝喜悦。

    “陛下不可。”蒋琬急急地跨上一步。

    “我军方小挫一阵便搬师而回,若敌方趁虚而进,于军不利,再者,于我军士气军威皆为不利。”

    “不利不利,就在前线上耗着有利?嗯?”刘禅斜着眼。

    “陛下,”“陛下,”

    数人同时出班,向刘禅拱起了手,刘禅惊恐地往后靠了靠,快速地摆着手:“好了好了,朕玩笑,朕玩笑,不用讲了,不用讲了。”

    他半站起身子,一面看着费文伟:“文伟,烦你亲往东吴下书,善言申意。”

    不等百官下跪,刘禅逃也似离开了御座。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住,申屠凑到身边,紧张地望着他:“陛下……”

    刘禅用袖子捂在下巴上,“去告诉他们,此事,不可传入相府中去。”

    “是,小的这就去传。”

    “慢着,”申屠转过身,却看见,皇帝仰起头叹了一声,“申屠,命太医令择良医四名往军前,侍候丞相。”

    渭水北岸的曹魏大营之中,此时正是歌弦一片。中军大帐之内,排开长长的酒宴。营外也到处是欢笑追闹的士卒。

    司马懿没有着甲,身着古褐色的锦袍,只在腰间系了一条银钉的钮子来显示军前的不同气氛。此时此刻,他笑盈盈地执着耳杯下了座,走到首席郭淮面前,“伯济!此番幸有你神略,方能胜此一役,大挫蜀军锐气,来,老夫敬你一杯。”

    郭淮前番已被众将士轮流敬酒,脸上早就红朴朴的,铜打的狮头盔也摘下放在一边,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司马都督不必……不必如此谬赞啦……想那诸葛孔明,仗持才华,违逆天心,至此已是强弩之末,大都督放心,不出三月,看末将……生擒诸葛孔明回朝!”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引得座上人齐声喝彩。

    司马懿点头微笑,挥了挥手:“今日大捷,大家尽欢而散,不过两军阵前,我们,还是不能轻敌,诸葛孔明……也非旁人……”。

    席上静了些,司马懿看看醉眼朦胧的郭淮,让人挽他下面歇息。

    夜深了,渭河两岸的军营都各归肃静。

    司马懿拢着眼神望着汉营的方向,司马师轻轻走来,也向着远处看:“父亲,你在看什么?”

    司马懿幽幽地说:“昨日伐幸胜了一阵,众人沾沾自喜,兵家大忌,诸葛孔明向不输人,今日吃了这个损折,岂有空还之理,你看,他的阵营哪里像是刚刚折了一阵?如此的整肃。我等还要提防他出奇不意呐。”

    说着,父子二人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潮气湿重的渭水边。

    “田伯!”

    子安没有进帐就欢快地叫着,田伯忙地站起了身:“子安小哥啊,什么事?”

    子安四下里看了看:“怎么?收灶了?”

    “可不,定更了。再过几个时辰,要做辰食了。怎么?饿了?”田伯笑着。

    子安笑着摇摇头:“没有,丞相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让各营的灶上多做些好吃的。”

    “对!”田伯抹着灶头上的灰,猛地站起来,“司马懿那个老龟儿子,这次让他夺了个便宜,吃!我们吃好的!吃足了打过去宰了这个老龟儿!”

    子安点点头:“对,丞相就是这个意思。”

    得到了从子安那里得来的丞相的肯定,田伯兴奋地眼睛都亮了。“我呀,我这就去让人告诉各营,杀猪!”

    子安轻笑出声,转身要走。又被田伯拉住:“哎哎,子安小哥,别走别走。”

    子安又转过来,田伯却笑着从一个小灶上掀开了一只锅,热气一下子就弥漫开来,随之,一阵让人馋涎欲滴的清香便扑鼻而来。子安走近,“嗬,雉鸡汤?”

    田伯满脸笑开了花,“给丞相熬的,快端了去。让丞相趁热喝,没听人说,家鸡吃肉,野鸡喝汤,这个补身子,我看丞相老是一宿一宿不睡,本来就有病,吃得又少,这哪是个事?快,把这个给个……”说着,田伯便起手盛汤了。

    子安心里热热的,他拦住了田伯:“田伯,你又不是不知道,丞相严命饮食与众将同,你这个,不但他不吃,还要处罚,我看,还是……”

    “哎……,这个我知道,这个不是军中的,是前几天伯约将军给送来的,他可真是个细心人,在草坝子上猎的,给我送来了。”说着话,他已把食盒装好,“子安小哥,丞相吃不吃,就看你的了,再说,伯约将军与丞相有师生之情,这学生孝敬先生,可是理所当然的哦……”

    子安点点头,痛快地接过食盒。

    离中军的灯火越近,他越是后悔,不知道等着他的会是丞相怎样的目光与责备。

    子安捧着食盒,脚步越来越慢。进了辕门,却远远看见,中军大帐里走出两个身影,一个瘦而稳健,满头花白的头发用一幅青帻系了,手里捧着一个青囊,子安认出,这是宫里的御医李霖;另一个高大而壮硕,威武而温和,却是姜维姜伯约。

    姜维搀着老太医的手,似在说着什么,临别之际,又一揖再揖,李太医回礼,姜维踅身入帐。

    子安紧走几步,迎住了李霖,躬身施礼:“李太医。”

    李霖停下脚,忙抱了抱拳:“哦,是子安小哥。”

    “李太医如何到这里来了?”

    “奉了圣上御旨,特来侍候丞相。”

    子安忽觉得心里热乎乎的,那个远在成都的年轻皇帝倒真是个有心的人,那一份细致与周全,不输于乃父。

    他满眼感激地望着老医生,又看看透过大帐映出来的灯火:“李太医,你方才,可是为丞相请脉了么?”

    李霖长长吸了口气,双眉微皱了皱,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怎么样?丞相的身体怎么样?”子安凑近了一些。

    李霖咂着嘴:“三焦阻塞,脉象虚浮,内有郁结寒湿,固疾难消,唉……以丞相现在的身体,真不应在军中受此风霜之苦。”

    子安愣愣地望着李霖,半晌说不出话。老医者转面看看他,忙换了种口气:“哦,子安小哥,你是丞相身边最亲近的人,一定要关照好他的饮食起居,切记,子午觉是必要睡足的,饮食要温软,忌寒凉,衣要保暖,不可伤了寒气……”

    子安笑了,笑得自己鼻子发酸,他摇头叹息着:“李太医,我记下了……唉!”

    越往中军帐方向走,子安越觉得那灯光有些凄清。那不是大汉丞相的宝帐里应有的光明。

    “丞相,渭桥之役,我军虽未取胜,却也无何折损,丞相不必如此自责……”。帐中飘出姜维刚毅温和的声音。

    “一夫有死,皆亮之罪,此战兵败,系是亮调度不周……”

    ……

    下面的话,子安却听不进去了,脑海之中,倏忽飘过的全是丞相审度渭桥之战的日日夜夜,他不记得自己给帅案案头的青铜灯添了多少次油,给丞相拧了多少个冰凉的手巾;陪丞相走了多远的渭南山路;替丞相抄画了多少张渭南地势图……调度不周……要如何的调度才算做周全?老狐狸的司马仲达!子安回头望了望魏营的方向,咬了咬牙。

    “丞相,不必如此,维以为,此役之失,非丞相调度之错。”姜维的声音里充满了诚恳。

    子安轻轻揭起帐帘,却见孔明将目光从扎营图上移开,带着希望看住姜维,“好,伯约试论此役之失如何?”

    姜维点点头,从案头拿过进理图展开,“丞相请看,我军初至,丞相想以神速之兵取渭南浮桥,分兵五路,疑兵、实兵并进,于兵法、于实阵皆无偏差。就如将军对阵,马快枪疾,直取要害一般。”

    姜维的手在图上描画着,剑眉舒展着,一对虎目不时望望孔明,仿佛在等待着老师的肯定。而孔明却轻摆着羽翎,凝神注目,不发一言。

    “可是,如此周密的布置,却未得手,反折却了人马,这是为何?”半晌,孔明幽幽地问。

    姜维顿了顿,将手掌罩在了图中的曹魏大营上:“在魏军之布防,固若金汤,方才维说,丞相一如疾枪快马,可敌人,却早已穿著上铜盔铁甲,无隙可乘。他的铜盔铁甲,就是他的布防营磊,几无破绽可寻。”

    孔明仍无言语,而羽扇的扇柄却轻轻地,却是果决地敲在案上。

    “伯维之言是也!”

    他站起身,羽扇指向了挂在帐壁上的巨幅地形图上,“伯维知我也,此阵是亮失于急躁冒进,锋芒太露,求成心切,唉,可惜我大汉的勇士,因我之故……”

    姜维也一撑膝盖站起身:“胜败兵家之常理,而今之计在于……”他说着,用手点住魏阵营往下用力划着:“把狐狸诱出来打!”

    “对!让他扒了那层宝铠!”

    帐中的气氛热烈了起来。子安的心情也愉悦了一些,摸摸手中的食盒,大步走了进去。

    “丞相,用些夜点吧。”子安将食盒摆在案子上。

    孔明看看子安,目光中带着责备,“怎么?又去麻烦田伯?怎么让你去传道令,竟传出了一餐夜宵来?”

    子安笑着打开了食盒,一股鲜香霎时流溢在帐中。姜维看看盒里的东西,赤色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嗬,子安小哥真是神通广大呐。”孔明摇摇羽扇,看着子安。“说说,这个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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