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湖之鱼水盟-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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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安点点头,揉着孔明的脚叹了口气:“先生,你看你,太医说让你睡足子午觉,这脚又有点肿了。”
孔明抬起脚看看:“肿了?”端详了一阵:“没有,是胖了吧。”
本想逗着子安笑笑,可是子安却沉下脸,眼圈儿红了。“先生,你能不能对你自己上点心?你能不能为夫人想想,为婉夫人想想。为瞻公子想想,为子安想想?”
孔明坐起来,抚着子安的头,半晌,他笑叹着:“傻孩子,你也是个三十四岁的男人了?为什么老是哭呢?嗯?先生这不是好好的?”
子安抬起头:“我不明白,谁有了心事,心里不痛快,就来找先生,可是先生的不痛快,去找谁说?去找皇上说?”
“皇上?”孔明面上的笑容有些惨淡。“唉,要是先帝还活着,该有多好……”
子安抹了抹眼睛:“我敢说,先帝要是还在,一定不会这么处置魏延和刘琰!”
孔明望着他,又好像不是在望着他,透过他看着什么别的东西。
子安气呼呼地说:“我看先帝处置起人来,可没有先生这么仁慈细腻,不厌其烦。那个魏延,早就四十军棍伺候着了。刘琰不禁打,先帝会亲自给他个大嘴巴!”
孔明“扑哧”一声笑了。子安也被自己逗笑了。用布巾为孔明擦着脚。孔明披衣坐起:“不过,先帝处理这些事务,确实比亮高过几筹。唉,可是亮,终究不是主公……主公……主公……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咚咚咚——”帐外刁斗之声传到帐里,三更了。
孔明看着子安放下帐维,吹熄了灯火,而他的眼睛却亮得倒映着月色,“二十万雍凉大军……”
在他的脑海里,变化莫测的八卦阵开始旋转起来。
车骑将军刘琰的帐中。
刘琰坐在案前,手中抚着从成都刚刚送来的一只精美的玉酒壶。把玩半晌,忽然掷向了当地,玉片粉碎。帐中侍候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嘴开声。
正此时,亲兵小校进来:“禀大人,杨长史派人过来,说有事相告。”
刘琰挥挥手:“传。”
来人是个文书,走进帐中,向刘琰施礼,刘琰抬了抬手:“免了,杨长史派你来有什么话说吗?”
文书走近了几步:“哦,杨长史差我来知会大人一声,说……”说着他转头看了看帐中的人。
刘琰一拂袖子:“你们去吧。”众人悄悄地退出去了。
刘琰将目光送向文书,文书凑上来对着刘琰的耳朵:“大人,杨长史让我告诉您,魏文长方才到丞相帐中,可能说了很多不利于大人的言语,杨长史请您要小心了。仔细明天丞相盘问。”
刘琰开始抖起来,狠狠抓住了案上的笔架:“好你魏文长!你倒恶人先告状去了!”
说着,他猛地站起身:“来人,给我备马,我要去中军!”
刘琰拍案而起,袖子带起的劲风把案几上的笔架竹简全都碰到了地上,他就这样踩着它们直往帐口走。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
文书紧追了几步,一把拖住了刘琰的衣服。刘琰恼怒地回过头来瞪着他,“怎么?难道我刘威硕还怕他魏文长不成?”
“将军乃是追随先帝南征北战的两朝老臣,动辄便如小儿之公堂辩理……总是不妥。”文书小心地说,一面观察着刘琰的脸色。
刘琰想了想,呼吸声依然很重。他恨恨地说:“就这么吞了这口恶气?”
文书望望外面:“将军你看,天交三鼓,想必丞相也安歇了吧。”
刘琰紧抿着的唇放松了,把目光投到帐外茫茫的夜色中,不知为何,子安手里的云纹包袱出现在脑海之中。那是丞相的药啊……
刘琰轻轻叹了口气,转回身,有些颓丧地坐了回去。他看了看文书,“回去替我谢过杨长史,有劳你了。”
文书施礼告退。刘琰目送了他一程,自己慢慢地拾起了零散在地书简,发黄的竹册,清俊素雅的汉隶,不知为何,让他想起了丞相,瘦削却挺拔的身子,朴素却永远飘洒的风度……让人亲近,也让人敬畏。
五更天的时候,汉营中的皮鼓闷闷地响起来,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紧接着,点点细碎地马蹄声由远而近,战靴踩在路上的嚓嚓声凌乱嘈杂了,从四面八方向中军帐汇聚而去。
“先生,无论如何,把这碗汤饼吃了。”子安几步追上迈着步子往大帐中走,还皱着眉翻看着军策的孔明。
孔明站住回过头,子安两手捧着汤饼追过来了。大约是碗太烫了,他不停地把碗在手中转着,口中还嘶嘶吹着气。
“好好,快,放案子上。”孔明用手帮他托着碗底。子安紧跑几步,汤饼“砰”地一声放在了案子上,子安忙又按住,却又快速地举起两手在耳朵上捏着:“烫死我了。”
孔明拿过他的手看看:“急什么嘛?”
“不急?不急先生又跑出去,不知道几时才能用饭。”子安用木勺轻轻搅着汤,缓缓吹着气。
“好,好,我吃。真没办法,你比夫人还罗嗦!”说着盛起一匙,狠狠放进嘴里。子安向着他做了鬼脸:“夫人说过,她不在先生身边,先生的饮食起居要子安负责。”
“好啦,回去见到夫人,我替你请功啊。”
正此时,中军时帐:“丞相,众位将军已经快到辕门了。”
孔明点点头,站起身,子安又把碗捧起来,“再吃一口!”孔明却似逃一般从案头抓过羽扇急往门口走去,一边回过头来笑着说:“给我留着,少停再用。”
“先生……”子安放下碗,孔明已经消失在帐口。
“少停再用!哼!”
中军大帐之中,魏文长早已明盔亮甲地坐在了那里。眉、眼、鼻、唇犹如刀刻一般,严肃地怕人。王平、马岱、姜维、廖化向他行礼,他也只是微一偏身,抱抱拳算是回了礼。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正此时,帐帘一挑,刘琰仍是锦服佩剑,昂然而入。
与魏延目光相遇,一如火石相碰,要燃起电光一般。
刘琰仰着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半眯着眼睛蔑着那个军人。
魏文长则一动不动,大眼不错眼珠地随着刘琰的一举一动。握在剑柄上的手扣得越来越紧了。
刘琰入座时,很夸张地把大袖子甩起来,啪啪地抽打着座席,随后亦拄着剑挺得笔直地坐下去。
杨仪似是漫不经心地整理着帅案上的图册、簿书、眼睛不时地瞟瞟一触即发的两人。
然而这种状态随着孔明的进帐马上冰消瓦解了。很简单地叙了礼。孔明马上命人展开了祁山军事地理图。铺在了中军大帐的地上。他点着手,众人马上凑上前来。
羽扇的羽尖顺着雍凉至祁山的路线扫着,“众位将军,昨夜探马急报,司马懿调雍凉二十万军火速向此地而来。其势汹汹,来者不善。正是曹魏一支生力军。主帅郭淮孙礼,魏之名将,雍凉之师素有骁勇之风。这一来,是想大报卤城之耻啊。”
孔明话未完,魏延呼地站起身:“丞相,不必担心,魏延愿领本部人马,前去伏击,给他个措手不及!”
姜维马上点头:“文长将军所言甚是,雍凉之师虽众,但远路奔波,疲惫已极,若是迎头而战,必可全胜。”
众将领频频点头。
杨仪用手捻着胡子:“只是,我大军目下轮换在即。军心不固,而汉中的大兵又未到,怕是……”
“轮换?大敌当前,还顾得上这些?等打完这一阵再说不迟!哼,贪生怕死!”
魏延面上带着嘲弄的笑意,向着众人大声地说着。
“贪生怕死?魏文长,这大军轮换,可是丞相与众家将军所制军令。”刘琰冷冷地说。
魏延大瞪着眼睛,看着他却说不出话。
孔明摆摆手:“文长言之有理,威公之虑也得当。我军长途远来,已历三月,做战辛苦,眼下汉中之兵已出,料想不久就要到了。若此时魏兵不到,尚可拖延。”
“那丞相的意思是?”姜维小心地问。
“亮思虑再三,魏兵大略十二天可抵祁山,那时我汉中大军已到三日,再迎头而战不迟。目下依旧做好全军轮换准备,只留两万待命。”
“可是丞相,这棋,险呐。”王平沉吟着。
孔明笑着站起身:“险亦不可轻慢军令。军中,军令大如山,主帅有言既出,岂可言而无信,日后如何号令三军?”
众人沉思着,孔明看了看大家:“众位将军不必担心,魏军一时是到不了的。今日军议,就是要传令各位将军,严守各营,随时观察魏军动向。备战当即,亦要做好轮换之事。”
大家点头。孔明又转过头对杨仪说:“威公可从各位将军营中抽取精英士卒,留下两万名,以备不测。”
“是。”杨仪彬彬一礼。
孔明低头想了想:“若魏军提前到时,此两万精壮便可依文长所言,迎击魏兵!”
魏延满面泛着红光,不由得身板也拔得正了。
“丞相,不用各营抽调,留魏延本部人马足矣!”
孔明用羽扇向他点点,示意他坐下,“文长此心为国,亮十分敬佩。只是若如此,有失公允。”未及魏延答话,孔明又叮嘱杨仪:“此番威公抽丁,让车骑将军相佐,凡留下之卒,不可强迫。”
军议散后,孔明又留魏延、姜维、关平、廖化等细商。命杨仪与刘琰马上去办兵丁之事。
杨仪出得帐来,轻轻拉拉刘琰的袖子:“威硕公,此番定报渭溪垂钓之辱!”
刘琰不解地望着杨仪。“威公此话怎么讲?”
“丞相命我等各营抽丁。我想我们就将他魏文长所部精骑悉数调尽,待他与魏交锋,必有折损,他若是没有他的精骑勇士,还在这营里逞得什么张狂?!”
杨仪青白的脸上显出一股杀气。
刘琰迟疑着:“这……魏延所部,那也是我大汉的精锐,丞相的心血……”
“威硕公。”杨仪凑近了刘琰:“魏延此生,数次背信弃义,杀主献城。丞相早就观他有不臣之心。若此时削弱他的帮凶,也是为丞相除了一块心病,何乐而不为?”
刘琰低着头思索着,良久,他猛地抬起头:“好!全凭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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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太阳快要落山了,把祁山脚下的原野染得一片金红。风大了些,原上发黄的草随着风舞起来。
远山、落日、荒野、空阔,给征人带来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苍桑。
孔明站在营前一带小高岗上,久久地注视着远处,目光逡巡在渭水对岸的曹魏阵营中,那些被风卷起的玄色的大旗,犹如翻涌而起的黑色巨浪一般,那浪头呼啸着,涌动着,仿佛马上要喷薄而出,冲向汉营。
“丞相,司马急调雍凉大军,昼夜兼程,其锋芒……不能小视啊。”姜维一手紧紧握住了佩剑,一手抓住飞舞不定的披风,英气勃勃的脸上挂着一丝忧郁。
“伯约怕了么?”
孔明转过脸来望着姜维,眼睛微微地眯着,唇角边若有若无地抹着一丝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是戏谑?是自信?是期待?是骄傲?姜维说不清。他对上丞相的目光,眉头更拧紧了一些,唇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