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净我韶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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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从秋也老实多了,抿嘴巧笑,“还不知道这局势呢,我自幼熟读兵法。便先献上一计,营寨相连而扎,便于传令,效率最高。”
代华洛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却也没说什么,依旧是沉默。
柳从秋又再接再厉道:“这里丛林叠叠,布得分散倘若敌军打来根本来不及通知,很容易一击即败。其他的让我看看局势再判断。”
蝶衣仍是不信她,柳从秋倒是有些恼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把我关下去逼我,我为你出主意你又不愿听,那就罢了!”
她这话说得和当年的宇文夏几乎一样,却消了很多怀疑,蝶衣还有些犹豫,代华洛突然开口了,“她说得很有道理,听不出什么阴谋来。”
柳从这才满意地嫣然一笑,声音甜腻,“还是王子明理,你怎么就不随了你儿子这点呢?”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巴掌,柳从秋这才老实了,满不在乎地一笑,“给我看看文军的布阵,这一战我定要赢他!”
代华洛别开眼睛,没有看她们。
柳从秋又扯了半天有的没的,蝶衣被她烦得不行,又去给代华洛取药了。柳从秋见她走了才笑道:“还要多谢王子成全。”
代华洛语气轻描淡写,“我只求今夜一死。”
柳从秋讥讽地一笑,“摊上这样的娘亲,还真是生不如死。”
代华洛眼神闪了闪,对她态度也是冷漠,“你不明白情况别瞎说,生于那里谁不是如履薄冰,步步为营,败者只能一死。那亲情算的了什么,能活命吗?”
柳从秋发出一声冷笑,显然是不以为意,但也没再反驳,只是望了望林子里的天空,好像预见了那场火焰,一笑倩然,满是期盼。
“让葬我的火光,为你的加冕庆贺。”
“让我的尸身,成为积垫,铺平你开启盛世的道路吧。”
再垂眸竟是满目的深情,毫无悔意。
代华洛摇头,情这一字该怎么解?可无论怎么样都是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埋骨处处尽劫灰
第四十九章:埋骨处处尽劫灰
——郭盛:明月皓皓,照不见归路
这夜的火光冲天,烧尽了宇文夏前路的坎坷,再抬眸已经是铺平的康庄大道。宇文夏始终不忍心让郭盛断掉所有后路,给了他们一个撤退的机会。
方若那里也有了进展,“王爷,在下已研制出解药,批量熬制后给将士们服下即可祛除虫毒。”
“快快给将士服下。”宇文夏赶紧下令,又望着这冲天的火光,郭盛和闻夜都在前线围堵,他给柳从秋留了一条后退的路。
只能希望蝶衣没一气之下把她给杀了,但以蝶衣的性子,这种可能性很小。就着这场大火,天上开始下雪,南方温暖,加上火势太大,雪花还未落下就化作了雨水,这火仍是烧了一夜。
谁也分不清满地的尸体谁是谁,宇文夏一夜未眠,又是满头白发,看起来像个油尽灯枯的人似的。郭盛一回来就看到他这副德行,又生气又心疼,不由冷声道:“怎么从不见你这副样子?!”
宇文夏愕然,未及细思就顶了一句,“把她想成谭溪,你就懂了。”
郭盛本来还能哄哄他,听他这么一说更生气了,“你什么意思?我和陛下从小就是兄弟,是你自己胡想。”
“我和柳儿也从小就是对手,我当时不记得了,可你竟然瞒我,让我亲手把她送到这里……”
宇文夏说道这语气又是哽塞,“这让我怎么对顾师交代。”
郭盛从小到大还是头次被他责怪,而且是为了情敌,心里又生气又委屈,沉默了半天最终点了点头,声音冰冷,“好,怪我。”
说罢转身便走,为了这个人在外厮杀了一夜,一回来却得到的是一通责备,他能不委屈吗?
“小盛?”宇文夏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他本来就情商不高,只是长大后会思考别人的想法,但感情用事的时候也没能想的周到。
这时想追回道歉,却被远远甩在后面,宇文夏追了几步没追上,又停了步子抬手扶额重重地一叹,歉疚无比。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现在反而怪他。不过是因为不愿接受自己无能的事实罢了。”
说罢又因为体虚无力地扶住身旁的营帐,自责道:“宇文夏啊,迁怒是最愚蠢的行为,你真没用。”
郭盛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到这个小白脸一脸惶然惆怅地在那站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虽然也知道他伤心是必然的……相识这么久的朋友死了,他如果不伤心还是人吗?
但心里就是不悦,他越是伤心就越是不高兴。
宇文夏没敢追上去一是追不上,二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算是哄好了还会再惹他生气,还不如等自己缓过来再好好补偿他。
这时佩生突然冒出来,恭声道:“主子,属下刚才找到了这个。”
宇文夏一看,又是大惊失色,他手里的正是他过去不懂事时赠给柳从秋的一柄水摩骨玉折扇,扇面是上等绵料,扇骨是毛竹,晶莹滋润,扇骨为水磨,乌照光亮,风雅至极,柳从秋从来不舍离身。
宇文夏又问:“可找到尸体了?”
“这倒没有,只找到了这个。”
宇文夏点了点头,这才强打起精神,就想往闻夜那里走打听现在的情况,才要抬步就被搂入熟悉的怀里。
宇文夏身子僵了一下,垂头柔声道:“对不起,明明是我的错,却迁怒于你。”
“是我不好,明知道你难过,就算迁怒又如何。”
郭盛真的和以前不同了,宇文夏更是愧疚,只垂头认错,“你别这么说,你要是凶我一顿我还能好受些。”
郭盛反而笑了,“那我偏不凶你,偏要折磨你。”
宇文夏哑口无言,郭盛这才揪起他命令道:“吃饭,睡觉去!”
“可,可是我还……”宇文夏挣扎了一下,被郭盛压了下去,宇文夏接着道,“还要去看看形势。”
“你吃饭,我给你说来。”
宇文夏这才安分下来,被送进温暖的营帐里,他冻得发白的脸色才好看了点,郭盛给他硬塞了各种参粥还有汤水,宇文夏没多久就暖和了起来。
郭盛这才缓缓对他说:“蝶衣大概跑了,也没找到代华洛的尸体。”
宇文夏只是叹气,“照蝶衣的性格她怕是要吃苦头了。”
郭盛不得不认同,虽然不喜欢柳从秋,但她对宇文夏的付出和深情也是能看到的。只不过柳从秋只是对宇文夏一人如此,对别人都太冷太傲了,视他人如同草芥……哦对了,对景关也是另眼相看。
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能理解为大概是为了宇文夏才去拉拢景关的。
宇文夏喝了几口就不想喝了,向郭盛请示道:“我可不可以不睡觉,直接下令前进?”
郭盛冷冷道:“不可以,你能受得了,前线刚厮杀完的战士可受不了。”
宇文夏又是哑然,无力反驳,只得听话。
“接下来你要接着打?”郭盛试探地问道,“南疆关系复杂,除非灭族,否则很难打垮。”
宇文夏抿嘴点头,严肃道:“我自有计较,蝶衣不是逃回南蛮了吗?我们手上有五十万的大军,配合方若的药物,还不是如同破竹。”
“你的确可以武力踏平南疆,可是……”
“这主意我也还在想,我心里有五种办法,但想来最优的还是以苗制苗,伤亡最小最稳妥。”
“你是说方若?”
“我也只是有个打算,到时候跟情况而变。”
宇文夏莞尔一笑,又瞅了他一眼,想到自己今天犯了这样的错他还是对自己这么好,心里又是内疚,上前环着郭盛不肯放开,在他肩上蹭了蹭,寻求安慰。
“……别发情,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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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啊,我们还真是有缘。”柳从秋又不是一味求死,趁乱逃窜之下自己也没搞清方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小溪边上了,还遇到了代华洛。
代华洛不想理他,可因为他已经四肢尽废,动弹不得,柳从秋自从被擒后话特别地多,而且句句都是嘲讽,不由地好奇问道:“你是怎么到了这里的啊?我还是跑了好久才过来的。”
代华洛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而是漠然道:“我腰上别了匕首,你杀了我吧。”
“我哪敢杀人啊,哎哎我们都到了这里,也算是有缘,不如助我一下。”柳从秋干脆靠近他取下他腰间的匕首,又从他身上搜了搜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还毫无歉疚地一笑,“反正您留着也没什么用。”
代华洛:“……”这么做你还是人吗?
柳从秋慢腾腾地把他的东西都搜了出来,也只找到一点防身用品,还有些药物也不知道怎么用,这才摸了摸自己怀里,眼神黯然了一下,一直随身带着的那柄水摩骨玉折扇不见了。
她记忆被蝶衣弄得混乱,记不清过去的事情,可直觉得那东西很重要,也许和那个人有关。但她向来坚强,只是难过了一小下又换上了巧笑,“王子啊,我们都在这里歇息,反正无聊,你不如说说我的过去吧。”
代华洛不想理她,但又无能为力,沉默了半天才冷声道:“你杀了我吧!”
“哎呀,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多少人就是瘫在床上也要活着,说实话如果我四肢废了我也不会寻死的,这个世界多美好,那么多人那么多事等我去听去看,何必为这些小事忧愁呢?”柳从秋慢腾腾地说风凉话,语气有种欠打的淡定。
代华洛肯定,如果他此时能动,一定会扑上去堵住她的嘴。
……可是他不能动。
被絮絮叨叨烦了将近半个时辰后,代华洛终于开口提醒道:“你该走了吧?”
“本来是这样的,可现在想来,把王子一人扔在这里岂不是不妥?”
“没关系,我一个人挺好的。”代华洛诚恳地说。
“不不不,我哪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啊。”柳从秋继续摇头晃脑,起身轻推他那带着滚轮的藤椅,嫣然一笑,“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王子在这里死掉的。”
“……”
这年代求个死就这么难吗?代华洛只好问:“你又打算去哪里?”
柳从秋又笑,“我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能去哪里?不如回南蛮吧。”
“……不要。”
“那王子说说我该回哪里?我过去是什么人?”柳从秋柔柔地笑,看起来却像只精明的狐狸。
代华洛又是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你或许只是,宇文夏门前的一棵柳树。”
“宇文夏?”
柳从秋眼睛蓦然睁大,好像只要听到这个名字所有的事都倾泻而出似的。
夏郎,血溅江山,又怎敌你侧眸一顾?
我心口淌血,亦要为你开这太平盛世。
“你错了。”柳从秋僵了半天,才缓声开口,语气不再轻佻而嘲讽,“我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你可以走了吧?”代华洛依旧关心这个问题。
“小女子还是不能放着王子不顾。”柳从秋语气真挚而诚恳。
“……”妈的,谁把她弄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擦过染血的脸颊
第五十章:擦过染血的脸颊
——宇文夏:出鞘处,长剑映风华
赶在年前,文军直接南下,有了方若的防身药物一路势如破竹,直劈南蛮部落。看得出宇文夏也开始急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