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净我韶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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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时时有破风声,是一个清俊的寒面少年在练枪。他脸上面无表情,双目是危险的气息。两人互不言语,仿佛谁也没看见谁。
“小盛。”宇文夏刚回来,这一声带着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如水般的眸子有些惶然地迅速打量他们两个人。
郭盛马上知道了他在担心什么,一横枪直接插入在他脚边地下,溅起一阵尘埃,目光炯炯,“你觉得我会和她一般见识?”
柳从秋抬眸,巧笑嫣然,“夏郎,你来了。”
宇文夏对她点了点头,紧张地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温和,“当然不是,我怕你们尴尬。”
“那你可想太多了。”郭盛抬手擦擦汗,淡淡道,“夫妻两年,这小娘皮从来没把我当人看。”
“这么热的天你练什么枪?”宇文夏赶紧递上手帕柔声道:“在这坐下歇会吧,我和柳儿商量些事。”
又转对佩生道:“给他泡一壶解渴的茶。”
郭盛不想让他难为,瞅了他一眼便去了屋后小池塘边上,跟他避开。
宇文夏看他没什么异样,才对柳从秋轻斥了一声,“柳儿,你不该来的。”
柳从秋这几日好像比过去又憔悴了些,却仍是一笑倾人,“来看看这局棋。”
宇文夏也知道她的脾气,只好低头望去,嘴上还问着,“景关是你的朋友?那联名信是你弄出来的吧。”
“算是的。”柳从秋眼里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夏郎,没来这里我不知道你有这么苦。”
宇文夏垂了垂眼睛,没人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柳从秋却知道这是他想逃避时候的反应,接着道:“五成的把握你都敢去做……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宇文夏苦笑摇头,只得道:“已经够了。”
柳从秋叹气,不再质问他,她明白他的意思。五成把握就已经非做不可了,因为不做只有死路一条。一半生一半死的机会已经是他争取而来的。
柳从秋只隐隐替他心疼,却不愿逼他难过,便转道:“现在呢?几成把握?”
“仍是五成。”宇文夏盯着她得意一笑,气定神闲地说,“不过我自有计较。”
柳从秋抿嘴一笑,魅惑动人,“夏郎啊,你可知道?你这幅自信的样子格外诱人。”
“……柳儿,别闹了。”
宇文夏脸上的表情一僵,别开眼睛,他只知道小盛每次看他这样就想打他。
“夏郎,我对你从来没有过胡闹。”
“可你是郭家的媳妇。”说来柳从秋也真是不畏世俗流言,没见过她怕过什么,女子嫁人的大事对她来说就像儿戏一样,也不为夫家所困,随心随意。
柳从秋听到这句话脸色才有些冷意,“我这就向他讨一封休书。”
宇文夏抿嘴不语,看着她走进房里研磨,又把视线落回桌上的棋局,摇头叹道:“画地为牢,何必把自己困入情局?”
桌上的黑子已被困住了后路,毫无脱困之力。
宇文夏又是不自觉地垂下眼眸。
郭盛刚借着池水洗了洗脸整理了一下,一出来就看到两年没跟他说过几句话的媳妇,柳从秋,正笑吟吟地盯着他,那笑容明显是不怀好意。
郭盛皱眉,“你想做什么?”
柳从秋执起一张纸递给了他,用温柔无比的声音道:“还请夫君签下它。”
郭盛仔细一看,竟然还真是一纸休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另一边没吭声的宇文夏,终于开口了,“被我休了后要去做什么?”
柳从秋倒是没想到他还会拒绝,也只是抿嘴一笑,内容却是实打实的敷衍,“且行且停。”
郭盛点了点头,淡淡道:“景关不错。”
柳从秋脸色一下子变了,瞪着他的目光说得上是尖锐,声音也高了点,“你胡说什么?!”
郭盛严肃道:“休书我不会签,除非你让景关来求我。”
柳从秋向来淡定的面上竟然有了点恼意,宇文夏突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不由觉得好笑。
柳从秋的声音已不再是一直以来的淡定戏谑,“你不签我也不会回去的!”
郭盛则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随你,反正我一天不休你你就还是郭家的媳妇。”
宇文夏突然抿嘴笑道:“景先生能耐不小,性格刚正。倒是和柳儿性子很合。”
……合什么?你以为我和我娘一样越虐越爽吗?柳从秋想了想没法硬来,便放柔了语气,声音软媚,直教人骨头都快酥了,“相公,我们缘分已尽,又何必为难我呢?”
宇文夏手指轻抚下巴,看着他们唇角的笑意更深。
郭盛皱了皱眉,语气比对着宇文夏还不耐烦,绕过他径直走到宇文夏身旁坐下,“少爷我最讨厌被别人无视,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了?”
柳从秋咬咬牙,脸上依旧是媚笑,“相公……”
“没得商量,让景关来求我!”
“哈哈哈哈……”宇文夏抚掌大笑,他还奇怪为什么小盛把他克得死死的,原来柳儿在他这也会吃亏。连他都知道,景关这个倔书生真的很难缠。
想起前几天被他逼得哑口无言的时候,虽然也是他在演戏,但那股誓不罢休的态度实在是让他有些吃不消,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帝王不爱宠信忠臣了,又刚正不阿又不好说话的忠臣的确是有些折磨人。
柳从秋几乎没怎么被拒绝过,咬了咬唇注目到宇文夏身上,“夏郎。”
……不过为什么看到他笑得这么不怀好意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呢?
果然,宇文夏诚恳地说:“柳儿,你还是去求景关吧。”
郭盛冷淡地把棋局收了,重开了一局。
“一盘残局看它有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血溅五步遍地骸
第二十一章:血溅五步遍地骸
——郭盛:白衣溅血,你回眸语脉脉
“宇文夏,你老实告诉我,真的不会有危险吗?”待柳从秋离开,郭盛语气有些凝重地问,他从来都是这样,不爱开玩笑。
宇文夏看他额头上,还有利落的短发发梢上还挂着刚才洗脸沾上的水珠,弯了弯唇角给他擦干,又给他倒了杯有些放凉的茶。动作熟练,像是习惯了一样。
“宇文夏!”郭盛并不去接,他一看到宇文夏伏低做小就不爽。
虽然也讨厌他狂妄,却觉得他就该这样,而不是在这里被人轻视,想到这语气更冷了,“我问你话呢!我不喜欢你伺候我!”
宇文夏垂眸淡淡道:“小盛,任何事都有危险的可能。”
“所以我要随你一同,也好有个照应。”
“小盛,罗汉果泡的茶最解暑,你先喝一杯听我慢慢说。”宇文夏动作轻柔地把茶盏放到他手中,依旧垂眸娓娓道来,“此事我策划已久,把握自然是有的,只是过程太过残忍,我怕你看了后从此就……就疏远我了。”
郭盛一怔,这小白脸究竟是想做多血腥的事?
沉默了一下才道:“宇文夏,你觉得你现在还是当年的夏公子吗?”
宇文夏眼底黯然,莞尔笑道:“自然不是。”
“可我因此就轻视你了吗?”
宇文夏想了想,不敢说是,只得委屈地道了句,“当然没有。”
郭盛听他的语气斜了他一眼,想到了最近好像是对他态度不善,不由也笑了,“我是凶了你,可又不是讨厌你,那还不是因为你……你确实欠打?”
宇文夏赶紧向前握着他的手柔声保证道:“我愿意一辈子都被你凶。”
郭盛:“……”看吧,是这样吧?
看他一副紧张的深情样子,郭盛又心软了,“宇文夏,我不会因为你哪里变了而改变对你的看法,我知道你现在是出于无奈。况且……”
看了看他又露出一副占了便宜的窃喜表情,郭盛声音又冷了下来,“况且你本来在我心中就不是什么好印象。”
宇文夏又委屈又惊愕,“小盛,我从小到大待你还不够好吗?”
“从小到大你惹我生气的还少吗?!”
“……”为什么互相表白后的小盛如此无情呢?
宇文夏看着他带着点浅蓝色的豹目,心里又是一阵痒酥酥的感觉,才要上前亲他,郭盛快他一步看出来了。一侧身推开他,不悦道:“吃饭了,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发情?”
“……”简直冷血。
宇文夏还在发呆,郭盛看他一副可怜模样,在他白净的侧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理都没理他就兀自走了。
宇文夏身子动也没动,睫毛颤了颤,唇角微微勾起,这一笑仿佛胜券在握。
“大哥,切莫错过弟弟为你准备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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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宇文夏自然是主角,然而他谦卑和善的态度却显得好像这宴席不是为他而设地似的。
宴上柔美的舞女摇动着摇曳的身姿,摆出优美惑人的造型,仿若让人沉醉的美酒,醉人又魅人。
而这一切都在宇文夏的一笑中黯然失色,宇文夏生来貌美,容貌像个女子,却又不会让人产生他是女子的误解……他书生气实在太足。
“临行前,儿子敬父亲一杯。”宇文夏抬手举起酒樽,一笑间眼波如水,美得不像凡人,他最喜穿白衣,也最能穿出那飘然若仙的气质。
任谁都觉得,让这小白脸上战场无异于送死。
南王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眼里闪过莫名情绪,举杯一饮而尽。
顾倾文垂头不语,好像不知道周围的一切似的。
宇文夏又是柔柔一笑,又转向宇文忧,语气依旧恭敬,“大哥。”
宇文忧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南王正坐在殿前,宇文夏与他相对而坐,如今他起身缓缓走向自己,脸上的笑容极其温和,看起来甚至有些楚楚动人。
“谢谢大哥能来为弟弟践行。”
宇文夏站在他面前,双手举杯递酒给他,给足了这位世子的面子。宇文忧却有些不安地看着他的眼神,如潭水般波光漾漾,睫毛浓密,并没有低顺地垂着,这一刻宇文夏格外的风神俊逸,仿佛自信到天地唯我,这样强大的气场让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将去赴死的人。
“大哥怎么不接?莫非是嫌弃弟弟?”
宇文夏的声音满带着笑意,却让他听出了些期待和兴奋,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宇文忧不得不接过,宇文夏莞尔一笑,也取过一杯对他对饮。
才一饮而尽,宇文夏便止了他放下杯子的动作,柔声道:“大哥,弟弟今天还有话对你说。”
话音刚落,宇文忧的眼睛蓦然睁大,眼睛里倒映的是自己貌若仙人的弟弟白衣溅血的模样……
“宇文忧勾结楼兰,残害忠良,挑起内乱……”
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念着他的罪行,宇文夏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垂了垂眼,又马上抬眸,坚定地对着在坐所有朝臣朗声道:“宇文忧罪责条条当死,我虽为臣弟,但理应扶保大义。”
几乎是同时,身着侍者外衣的人不知何时都换成了精壮的侍卫,将大殿层层围住。宇文夏没有看南王的表情,而是继续对着朝臣继续大声道:“在坐相关党羽,杀无赦!”
话音一落,原本还有些欢愉的宴会一下子变成了修罗地狱,惊人的惨叫和尖叫声此起彼伏,流下的血几乎淌成了小溪。
除了这里,包括殿外的宇文忧党羽皆尽数斩杀。
郭盛在人群中看到宇文夏静静站在那里,一身白衣溅了血光,他的表情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