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身腥-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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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须桐!”蒲二叔大喝一声,“我大哥刚去世,你便在这里大放厥词,说什么石棺上有机关,有人开棺做了手脚,扰了他的清净不说,还胆大包天地说要开棺验证!我们蒲家世代以孝闻名,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逆子?!”他瘦扁的身体里爆发出强烈的怒气,溅到了柳清浅身上,让她感到一股切肤之痛。
众人的目光也瞬间升温,滚烫烫地刺了过来。
蒲须桐知道他的话触了暗礁,现在的情况对他非常不利,他这个“外来者”再次感受到了巨大的敌意。刚才,他只是一时冲动,并没有仔细地前后思索一遍,便匆忙召来了众人。
虽然他的推测听似句句在理,但缺少有力的证据支撑,还是显得摇摇欲坠,不堪一击。与蒲二叔几个回合的对话,他便被逼到了绝境。他们准备给他致命一击,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看到了柳清浅跃跃欲试的眼神,知道她想要站出来替他辩解,但他清楚,现在这个时候,说话的人越少越好,他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希望她保持冷静。
蒲须桐清了清嗓子,说:“二叔,少安毋躁。虽然我刚回来不久,但也知道蒲家是孝子世家,开棺验证是不孝之举。但您有没有想过,若有人在我们睡着时开了棺,做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我父亲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也不会安息的。”
他巧妙避开了蒲二叔的锋芒。
蒲二叔冷哼一声,“根本就不存在你说的假如!这石棺内只有你父亲的遗体,能有什么古怪?”
蒲须桐自觉同他这样辩论下去不会有结果,便将视线转向了老太太,“老太太,我提出开棺并无他意,我知道这对我父亲是极大的不敬。若开棺后,棺内一切正常的话,我愿接受相应的惩罚。”
老太太一脸凝重,她没有说话。牟叔则解释道:“大少爷,您提出开棺已是对您父亲不敬了,若强行开棺,棺内一切正常的话,按蒲家的规矩,该当即处死啊!”
处死!
这一瞬间,好似有一只粗糙的大手,捅进了他的胸膛,扯断所有血管,捏住了心脏。血液一瞬间被挤了出去。虽然他预想过最坏的结果,但这显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蒲二叔发出嘲讽的笑,他环视一圈,大家都露出了一样的笑,如此一致,仿佛提前约好了。在这个时间,一齐露出笑容。
“怎么了,怕了?”蒲二叔还是将他逼到了绝境。
柳清浅终于按捺不住自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凑到了蒲须桐身边,小声道:“你没有听到吗,快向老太太认个错,不然你会没命的。”
蒲须桐挤出一个笑容,干巴巴的,他抓住了她的手,“清浅,你相信我,肯定有人偷偷打开了棺盖,现在这石棺内必有古怪!”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
她知道,他这是在赌。他已不是单纯地赌运气了,他是在赌命,没错,赌命!
【再一次】
好多好多的片段总是如此,即使将它们打碎了,掩埋了,仍旧不会消亡,像是旋涡,将你生生拽了进去。
蒲须桐是被一个叫做阮娘的女人养大的。她不是他的母亲,也非他的亲人,她叫他小少爷,毕恭毕敬的。他无父无母,小时候经常被其他孩子欺侮,他们学着阮娘的语气叫他小少爷,然后齐刷刷地将唾沫啐到他脸上。
呸!
呸!
呸!
整齐而有节奏。
他们一面吐着唾沫,一面发出清脆的笑,尖锐而邪恶。他们在想,他明明贱命一条,却顶着这么一个诱人的称呼。是啊,他明明贱命一条,为何能顶着这么一个诱人的称呼?
蒲须桐恨透了那种感觉,被人看扁、被人踩在脚下,他的脸贴着冰冷的地面,心中生出一团一团的怨念。尤其是那轻蔑的眼神,让他充满了浓浓恨意。
“好,我答应。若棺内没有古怪,我宁愿被处死!”蒲须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庞大的碎裂声从体内传来。⒌⑨⒉
有哭声,有呐喊,有癫笑,有很多很多无法言喻的情绪,搅在一起,再难分离。关于生命的赌注,就要这么轻易交出去了吗?
老太太也不由得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劝慰道:“孩子,你不要意气用事,岂能拿着性命随便开玩笑?”
蒲须桐回道:“老太太,我必须这么做,我要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老太太正欲开口,蒲二叔却抢在前面说:“母亲,既然大侄子如此坚持,您何必多加阻止。若您强行阻止,他只会恨您一辈子。”
蒲须桐深深地凝视着他。
蒲二叔诡秘一笑,“我还要补充一点,若棺内一切正常的话,你被处死是理所应当的事,若真的有人开了棺,棺内如你所说有什么古怪,你也要承受其他惩罚。”
蒲须桐不禁瞪大了眼睛,“什么?”
蒲二叔舔了舔嘴唇,像一头饥饿的野兽,恨不得撕掉眼前这个诱人的青年,“你开棺之举已经触犯了蒲家的规矩,属大不孝,理应受到惩罚。”他扭头问牟叔:“这按例应处以什么惩罚?”
牟叔思忖了一下,说:“钉刺一百下。”
虽然钉刺一百下不足以致命,但也是莫大的痛苦。
蒲须桐咬了咬牙,说:“好!若棺内无古怪,我愿被当即处死;若棺内有古怪,我也愿承受钉刺的惩罚,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必须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真相!”
真相?
真可笑。
真相真的这么重要吗?
或者,真的存在他所谓的真相吗,还是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想。命运像摇曳在风中的花,飘忽不定。蒲二叔没了异议,众人也没了异议。他们的表情再次变得相似,不是惊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漠然!
【第二个】
牟叔唤来了几个强壮的护院,他们站到棺身四角,靠左边的两个用力推动,只见棺盖慢慢挪开,四个人同时用力,棺盖被缓缓开启。
药香。
柳清浅忽然嗅到一阵隐约的药香。
这个瞬间,他们眼球凸出,身子前倾,站在前面的人仿佛想要钻进石棺,站在后面的人想要靠到前面,仿佛有一个重大的秘密要被揭开了,他们全都敛住了呼吸。
石棺内,究竟有什么?
真如蒲须桐猜测的一样吗?
他们面部肌肉仿佛失去了知觉,僵硬地愣在那儿。蒲须桐站在石棺旁,一眼便看到了棺内的一切。几乎是同时,他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尖叫,紧接着,这叫声蔓延开来。
本来应该好好躺在棺内的蒲家大爷的尸体竟然不见了。没错,不见了,棺内前端只有一些贵重的陪葬品。这棺内确实充满古怪!但让蒲须桐诧异的不是蒲家大爷的尸体不翼而飞,更是棺内并非空空如也,这里面还躺着一个人。他的目光落到那人脸上,不禁一阵眩晕:这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他思索了片刻,不禁脱口而出:“小……小芙?”
小芙?
什么,小芙?
仔细分辨。
没错,躺在棺中的的确是小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蒲须桐没有猜错,棺内确实非常古怪,蒲家大爷的尸体神秘失踪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约一个月前神秘失踪的小芙。
一阵搅动,整个人都混乱了起来。
蒲须桐之所以没有第一眼认出小芙,是因为曾经那个丰腴的女子已经化成了眼前的这具干尸。
皮肤皱巴巴的,一对眼睛被剜掉了,空洞洞的,像两口干涸的井。她干瘪的身上套着一身刺眼的红衣,打扮得好似一个新娘,双颊被抹了腮红,颜色鲜艳得有些过分,这一幕看上去诡异至极,一簇簇凉意从背脊深处钻了出来,结成了一张网,让人再难逃脱。
小芙身上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药香。这药香让柳清浅瞬间想到了小梳的尸体,当时她也嗅到了相似的味道。
药香,古怪的药香。
她们一定有着相同的经历,是何人剜掉了她们的眼睛,然后吸干了她们的血液,让她们最后化成一具干尸?
她的腹部微微隆起,或许,那红衣覆盖的腹部也有一个奇怪的旋涡,旋转着向上凸起,撑起了衣衫。
那旋涡状的怪圈里应该藏着她死亡的真相吧。
细想一下,小梳和小芙的尸体再现显然都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一如蒲须桐所言,真的有人开启了棺盖,偷走了蒲家大爷的尸体,然后将小芙的尸体置于棺中。因为蒲家大爷入棺的一幕,他们看得真切。
是谁,为什么这么做?
柳清浅来不及多想,只是泄了一口气,心中的紧张不安随着这口气排出体外。毕竟,蒲须桐的命保住了。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显然,他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里挣脱出来。视线又移到别人身上,众人脸上是清一色的煞白。在场所有人中,唯独蒲二叔的脸色格外怪异,那是一种极其古怪的绛紫色,仿佛下一刻便会死掉。
他用一种近乎怪异的眼光盯着棺内的小芙,嘴唇微微颤抖,浑身散发的杀气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直觉告诉她,小芙的失踪以及神秘出现和这个“年轻”的中年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柳清浅能够判断出:他怕了!
众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诡谲中。
直至牟叔咳嗽一声,他阴沉着脸对下人们说:“你们听着,若想要继续做蒲家的人,就乖乖闭紧嘴巴,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若让我知道谁走漏了一点风声,我定剥了他的皮!”在他的体内好像住着两人,一男一女,说话的时候,男女的声音互相重叠,交杂出了一种怪异的效果。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噤了声。
空气化成了冰凌,咔嚓咔嚓地凝在大家周围,谁都动弹不得了。
老太太浑身战栗着,莲音赶忙扶住她。她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蒲须桐,又看了看蒲二叔,最后对牟叔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定要查明真相,艄远的尸体究竟哪去了,又是何人将这丫头的尸体藏在棺中的?!”
牟叔应了一声。
柳清浅心中亦是谜团重重,如镇子上空的阴云,绵远不绝,看不到尽头。突然,一种怪异的黏稠感蹿到了脖颈上,她倏地扭头,一束不怀好意的目光藏进了人群。
丫头,婆子,家丁,护院。
他们中有人在暗中窥视她,窥视她的一举一动。纵然他们的眼神都是不怀好意的,但她知道,这眼神是刺眼的,甚至是致命的!
牟叔将众人遣散,一场宏大的戏忽然散了。
【刺殇】
黑雨过后,镇上的空气一直十分潮湿。大院里泛起了阵阵潮腥,夹杂着不明的腐味,让人作呕。
虽然蒲家大爷的尸体不翼而飞,但还是如期办了葬礼。谁也没有想到,蒲须桐的话竟然成了真,而一切如他猜测,石棺内确实有古怪。现在想想,他也对开棺的一幕充满了后怕,他也怕丢了性命,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何自己那么执著,甚至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为了真相吗?
现在真相来了,带给他的却只有更多更难解的谜团。
几日后,有关葬礼的琐事基本处理完毕了,牟叔也开始暗中调查起此事。
蒲二叔向老太太提到惩处蒲须桐的事,老太太无暇顾及,便要他同牟叔商议。牟叔拨了两个护院,随蒲二叔一齐惩罚这个开棺的“不孝子”。
一早,蒲须桐便被带到一个绿门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