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人生:陈逸飞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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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孟光老师为代表的附中老师们,在教学中施行的是中央美术学院的色彩教学法,利用色彩来表现千变万化的自然景观,这种方法让陈逸飞大受其益。最美的色彩在大自然里,最丰富的色彩也在大自然里。陈逸飞利用课余时间结伴到郊外,置身于自然景色里,他对早间的景色和夕阳下的景色尤其着迷。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努力,陈逸飞的绘画水平进步很快,走到了尖子的排位,还当上了班长。
陈逸飞在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读附中的三年,正值我国经受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供给方面十分困难,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学校食堂里吃的常常是菜帮弄成的“绿放菜”和豆腐渣做成的“肉丸子”。陈逸飞是在这种条件下出色地完成了他在附中的学业。
敬仰大师
1963年,陈逸飞结束了三年的预科学习,以优异的成绩从附中毕业。预科毕业,可以直升大学,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直升大学部。这一年与陈逸飞一同从附中毕业的学生有100人,经过几轮的筛选淘汰,学校只接纳其中的6名优秀者直升本校大学部,陈逸飞是6人中的一人。
直升大学部,陈逸飞进的是油画系。如果说当初选择绘画还是比较泛的选择,那么现在选择油画则是比较专的选择了。陈逸飞对油画情有独钟,他认为油画是文明与科学的产物,又特别富于表现力,他几乎没有考虑其他专业。在油画专业的学习过程中,陈逸飞师从俞云阶老师,俞老师结业于前苏联“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受过俄罗斯文化的深刻影响,在绘画实践和绘画理论上都具有很深的功底。在附中,孟光老师给了陈逸飞绘画基础,在大学部俞云阶老师给了陈逸飞油画功底。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过去了,整个国家的供给状况有所改观,但陈逸飞家的经济情况仍然十分困难。母亲没有工作,全家只能等着父亲那点工资,而陈逸飞和弟弟学的都是特别花钱的绘画,继外祖母也生活在这个家里,买米买菜都得节俭。陈逸飞就是在这样的家庭经济条件下坚持自己的学业的。
陈逸飞的大学时代,深受俄罗斯文化的影响。素素曾经问陈逸飞,“你觉得在你成长的道路上,受影响最大的是什么?”陈逸飞回答很明确,对他影响最大的是俄罗斯文化。“不只是我一个人,也许可以说我这个年龄的中国人,都曾深受俄罗斯文化的熏陶。60年代的我,偏爱托尔斯泰的小说,常把帕乌托夫斯基的散文集《金蔷薇》带在身边,从未错过参观俄罗斯画家作品的机会,至今,科内流巴巴仍是我极度尊崇的画家。”(素素:《文化贵族——陈逸飞》,《新现代画报》1997年6月号)陈逸飞认为与他年龄相仿的人都深受俄罗斯文化的深刻影响。陈逸飞偏爱俄罗斯的小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俄罗斯画家的画展,他一定会想办法去参观。陈逸飞喜爱俄罗斯文化,除了那个时期的社会大背景,还因为他大学时代的油画老师俞云阶先生曾留学前苏联,深得俄罗斯文化的营养,陈逸飞也受到他老师的影响。陈逸飞偏爱托尔斯泰、肖洛霍夫的作品,经常把帕乌托夫斯基的散文集《金蔷薇》带在身边,不知读了多少遍,他常常被这些作家的作品感动。60年代陈逸飞有机会参观俄罗斯画家的作品展和罗马尼亚画家的作品展,他特别喜欢19世纪末俄国画家列维坦、列宾、赛洛夫、苏里柯夫、伏鲁比尔和20世纪罗马尼亚画家科内流巴巴,花了许多时间学习和临摹这些画家的大量绘画作品。列宾的油画《伊凡雷帝和被他杀死的儿子》,曾让陈逸飞深深感动,他认为列宾油画功底深厚,值得自己认真学习。看完前苏联电影《画家苏里柯夫》,陈逸飞认为,苏里柯夫就是自己的榜样,他希望自己能成为那样杰出的画家。
第三章 上海美专求学路(3)
在学习俄罗斯文化的同时,陈逸飞对诗画同宗的文化传统有了更深的体会,他开始钻研唐诗宋词,他认为唐诗宋词意境深远,言简意赅。陈逸飞特别喜欢李清照,尤其钟爱她的那些长短句,后来他的好几幅画的意境都出自李清照的词。我们从陈逸飞的散文随感中也能看到他的古典文学的功底,一看就知道他在这方面下过功夫。
1964年,陈逸飞在这前后有机会看到一些前苏联的电影和波兰的电影,他随即把电影里的内容和画面当作自己练习绘画的内容。陈逸飞跟伙伴们玩摔跤的游戏,把右小腿弄骨折了,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在家卧床养伤。陈逸飞想,一边养伤还可以画点画。画什么呢,他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前苏联电影和波兰电影的画面,于是凭着自己的记忆把电影内容画成一本又一本彩色的画页。这段时间的记忆绘画,还真给他后来的色彩使用和图案构思添加了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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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上海时期的绘画(1)
(1965年7月—1980年8月)
陈逸飞走上艺术道路的第一个阶段,应该是1965年至1980年。陈逸飞自己习惯于把1966年至1976年称为他自己的第一个创作阶段,并称这个阶段为“走钢丝般”的创作阶段。这个历史阶段,确实是像走钢丝。
这个阶段正是“文革”前后。余秋雨把“文革”分为这样几个阶段:“文化大革命,现在一般人总是粗粗地说是‘十年浩劫’,其实按我的实际感受,应分成几个阶段,供今后的‘文革’史家参考。‘文革’的酝酿期大概两年,正式起步期是一九六五年,标志是‘走资派’这个概念的确立以及姚文元开始批判吴晗;爆发期是一九六六年五月至六月,标志显而易见;一九七一年是它的逻辑终点,标志是林彪事件;一九七六年是它的历史终点,标志是毛泽东主席去世和‘四人帮’的倒台;一九七八年是它的思想终点,标志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余秋雨:《借我一生》,第236…237页)陈逸飞这个阶段的创作正是在这前后。
把1977年至1980年放到第一个创作阶段来叙述,是因为这几年的创作是前些年创作的一种继续,在气势和风格上都是《红旗》、《黄河颂》的一种精神延伸和深化;又因为这3年是陈逸飞后来新创作的一种过渡和准备,像1979年创作的《踱步》,既不像往日作品那么追求写实,又不像后来作品那么追求浪漫,它是写实浪漫主义的筹备和萌芽。
游走钢丝
1965年,陈逸飞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大学部提前两年毕业,分配到上海油画雕塑创作室,成为一名专业画家。这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并不那么顺利,因为社会大环境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1965年,全国性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开始了,当时中央下发的文件是《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目前提出的一些问题》,因此这次运动的全称应该是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各地高校的师生大多都被派往农村,进行社会主义教育运动。陈逸飞也参加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不过他没有被派往农村,而是被派往“上海城市阶级教育展览会”工作,为教育展览作画,这也使他有机会参与制作连环画与插图。这类艺术作品的创作,要求艺术性与新闻性的良好结合,一方面要求生动传神,一方面要求时间速度。这种创作也还是给陈逸飞积累了一些经验,让他从中体会到怎样运用画面来表现自己的情感。这段工作经历,陈逸飞还获得了另一大收获,就是有机会与著名连环画家和插图画家贺友直、顾炳鑫、刘旦宅等人交往,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也给自己增添了信心。
1966年,“文化大革命”运动来了,陈逸飞的家庭受到了冲击,启蒙老师孟光受到批判,油画老师俞云阶受到打击。陈逸飞的父亲是化学工程师,自然是逃脱不了的,这时这个家庭的状况可想而知。为了躲避“文革”的更大冲击,陈逸飞白天躲在宿舍里画画,既是一种寄托,也是一种提高,到了晚上,就躲回家里。他父亲被红卫兵经常拉去批斗,罪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只有这个家,是个相对安静的港湾。社会###,家庭受冲击,陈逸飞是在这种条件下坚持了自己的绘画道路。
能够从“文革”的深重灾难中走过来,陈逸飞认为这跟他的为人有关系,他的做人原则是,做人做事不要做给别人看,要做得有意义,对社会有用。陈逸飞总结自己的青年时代,概括了三条:第一是做人,“诚”字很重要,对人、对事、对事业都要讲一个“诚”字;第二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个喜欢是与社会与时代紧紧联系在一起的,要服务于社会,服务于大众;第三是要学习,学好了一门本领,就能够在时代队伍中不落伍。陈逸飞认为,在追寻人生的道路上,还要有诚挚的性格,性格决定命运,有了诚挚的性格,再加上从容的态度、积极进取、诚恳有为的精神,一旦拥有天时、地利、人和,就会获得成功。陈逸飞正是以这样的人生态度和人生行为从灾难中走出来的。
1965年至1980年,陈逸飞为中国画坛奉献了一批绘画作品,其中有1968年的《知识青年的楷模——金训华》,1971年的《开路先锋》、《红旗》,1972年的《黄河颂》,1973年的《南来北往》、《鲁迅在厦大》,1974年的《写于长夜——鲁迅》,1976年的《刊物上的婚礼》,1977年的《占领总统府》,1979年的《踱步》等。那些年,中国的社会背景特殊,文化环境微妙,创作条件不佳,一些画家干脆把画笔深藏箱底,不再作画,一些画家则让自己的画作成为政治的附庸,失去了艺术成分。只有陈逸飞等少数画家在“走钢丝般”的历史阶段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既没有丧失文化良知,又没有失去艺术追求,难能可贵。
第四章 上海时期的绘画(2)
陈逸飞没有在“走钢丝般”的感觉中放弃,而是在逆境中寻找自己的艺术出路。这种特定历史环境和历史条件下的敲打,让他从另一个层面上识别和处理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关系,感性与理性的关系,建立了特殊而鲜明的艺术色彩感,增添了艺术造型的厚度和硬度,善于对宏大场面作群体构建。特殊的历史阶段,陈逸飞在人生沉浮和艺术沉思中早早成熟。
回顾那段特殊的历史,回顾那段历史中的艺术行为,很多艺术家都只能摇摇头说,那是一段被耽误的宝贵光阴;很多艺术家则只能叹息说,那个阶段的所谓创作不堪回首,不值一提。陈逸飞不同,他把那段钢丝走完了,人们当时和现在都认为他的钢丝走得还行,还在钢丝上表演了一些特技和亮相的动作,他自己也从不把这段人生经历和艺术经历视为可悲可叹的蹉跎岁月,他倒是有些自豪。可能因为陈逸飞自小在上海长大,而上海是中国的城市里受西方文化渗透最深刻最广泛的地方,他的作品多少有些西方绘画艺术影响的痕迹,在当时被一些人认为有些“西化”、“颓废”。现在看来,正是陈逸飞多出来的这点西方文化,才使他的画比人高出一筹。这也正是陈逸飞珍视那个阶段画作的缘故。
谈起这个阶段的创作经历,陈逸飞曾经说,对在上海时期的作品,我今天回过头来看还是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感情。人生的路程就像一个一个小站,一个画家每一个时期都会有他自己的代表作品,不管是好是坏,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