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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浮水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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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茹湘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跟丁岩,不是那样的关系。”紫素坦然相告。
  “我们不接受爱情有衰败死亡的一天,爱要绵绵长长、恒恒久久。”
  “放……放屁!”唐茹湘不想承认,但黎紫素沉定的神色,令她不得不相信他们真的是放心让彼此单飞的恋人。“你一定没跟他怎么样过,才会净唱这种精神恋爱的高调!”
  “是呀,我们之间,有形的、可以拿出来作为佐证的,的确是什么也没有。”紫素幽然地忆起丁岩未竟的告白。
  在丁桂丝车祸的前一瞬间,他的情意,满满地盈在眼中、写在脸上,可惜来不及化为语言文字,便夭折了
  她甩甩头,甩掉记忆中接下来那怵目惊心的场景。“那你那么笃定做什么?”唐茹湘几乎忘记自己是来示威的,反而老气横秋地教训起紫素来。“你让一个有型有款的男人在世界各地流浪,不啻是要让他招来更多的桃花运。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拴得住他的心吗?”
  “如果彼此有情,不必拴着、牵着,心也不会易主。”唐茹湘的骤然来访与蓄意挑衅,反而让紫素借着静静缓缓的陈述,理清了自己的困虑。“以前,丁岩刚离开台湾的时候,我也曾经非常痛苦过。不管他说过多少次这是为了我好,我还是执拗地认定他不爱我。”她轻柔地叹了口气。“我觉得他之所以会说走就走,就是因为他根本不在意我。不过后来慢慢想、慢慢通了,他的生活中有很多不幸的源头,直接指向爱情,所以他怕爱情伤了我、所以他非走不可。”
  唐茹湘眼瞠目瞪地看着紫素。她竟然不知道这段缘由!
  “他走得愈远、愈绝,就代表他愈爱我。”因为丁岩认定自己会伤她,所以先走为快。这是后来才体悟出来的至理。紫素满心的凄清,也是满心的甜蜜:苦里搀着甜,全是丁岩赋予的独特滋味。“我等得愈苦、愈久,也代表我愈爱他。我们的爱是这样的!”
  “那怎么办?你继续等你的,他继续走他的?”唐茹湘不想关心与自己无关、甚至是与自己对头的事,但她就是忍不住想间。
  黎紫素八方吹不动的超然姿态、沉溺在爱情之中无法自拔的醺然神情,无意中降服了她骄恣任性的心。
  以前,她说爱就爱、说恨就恨,可从来没听过谁的劝。如今,黎紫素笃定若然的神采,让她相信了丁岩与她自成一个小小的世界,不是她说想踏入就进得去的。
  难怪黎紫素会说,昨天的晕倒与她无关。原来她真的从未涉足过他们的世界!
  “对。”紫素轻一颔首。丁岩昨晚告诉她,他非走不可:而她也吃了秤铊铁了心,非等不可。“我要跟他耗下去。”
  “神经!”唐茹湘气得破口大骂。“你们不动手去找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以为干耗下去就是你情我爱、浓情蜜意的证明,真是荒谬死了!”
  听她这么一骂,紫素突然想笑。唐茹湘骂人的口气与紫璇好像啊!
  “最最荒谬的是,我居然还跟在这荒谬的男人屁股后面好几年,一点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真是气死我了!”唐茹湘像阵风似地刮出病房门外。“你自己保重!”
  重重的关门声,摔回了紫素的愁思。但愿她有着方才向唐茹湘提及这整件事时的云淡风轻……
  若要说起“等待”二字,总是简单容易,但是真正临到那境地,才知晓情深意重的枯候,是多么绝望的一件事,就像守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不知何时日阳才会升起。
  但,再绝望她也要耗下去啊,更何况,她已有等到生命终点的决心!
  唐茹湘回到旅馆之后,坐下来思前想后,终于摆脱任性,开始打包行李、准备回家。
  若不是见过黎紫素、看过恒驻在她眼中的光辉,她不会知道丁岩执着的是什么。
  现在她亲眼目睹了,才了解为什么丁岩总是不曾分神于她,为什么她追在他身后那么久,丁岩却从来没把她看进眼里。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黎紫素一个女人,其他的人等于虚无、等于不存在。
  “她知道自己若愿意,可以更悍然地强调自己是多么死心塌地地追随丁岩,可以把旅程的点点滴滴拿出来向黎紫素炫耀,讥讽她是个不会行动的木头姑娘。
  可是她没有。
  因为,这场爱情剧码里,她根本没有立足之地,管她唱得再激亢再高昂,也只是独脚戏一场。
  而她,恰好最最讨厌独脚戏。所以,她以最快的速度搭上飞机、返回家园。
  *
  由于紫素住院的事瞒着黎父,所以白天的时间里,她几乎等不到人来探病:为了不让黎父发现异状,紫梅、紫璇都得按照日常作息各自看家、去上课。
  唯一有空、有理由四处走动的人,是甫从美国回来探亲的黎若华。
  “姑姑,你怎么来了?”待她定眼一瞧之后,才认出眼前的中年妇人是她。
  那天在机场及在医院刚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只对这位素末谋面的亲人匆匆一瞥,是以紫素不能马上认出人来。
  黎若华身着一袭骆驼色套装,看起来高贵大方。她将带来的花束递给紫素。
  “过来看看你复原了没有、心情好不好?”她略过另一个重要目的先不谈,和蔼地望定侄女。“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严医生说,目前我无法正常进食,为了避免营养不足、体力不支,至少要在医院里再待十天才能出院。”紫素懊恼地说着。
  她的心情好烦、好闷、好慌,手边甚至没有一件公事足以让她短时间内转移心神。
  她心绪不平静,是因为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她病弱的时候,丁岩已经搭飞机离开台湾?她也不晓得一旦找不到丁岩,她该到哪儿、该去找谁确认他的去处?
  放了手,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抓不回来了!
  他说过要走的,而他现在已经走了吗?
  紫素的心,早已飞出医院,飞到丁岩身边。
  “瞧你,精神还有些恍惚。”黎若华望着紫素苍白的脸,有丝血脉相连的心疼。
  其实,她们彼此都很陌生。早在紫素出生之前,黎若华已经远嫁美国,而后与他们一家断绝联络。因此,她从未真实地与紫素相处过、交谈过。
  可是,感觉并不生疏——自从黎若华从紫璇那里听来紫素与丁岩的情事纠葛之后,便觉得紫素与她更接近了。
  “丁岩那孩子呢?没跟你一起?”
  “姑姑,你知道他?”黎若华亲昵如喊自家孩子的口气,让紫素好生惊讶。
  “他是我两个老朋友的孩子。前两天送你来医院的时候,见过他一面。”黎若华淡淡地说道。她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但事实上,在促使她整装回国的众多原因之中,找到丁岩绝对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
  紫素没有回答。她被那句话弄傻了!
  他是我“两个”老朋友的孩子……“一思及这句话所代表的涵义,紫素不禁坐直了身子。难道说——
  “姑姑,你认识丁岩的父母?”她瞠大眼晴,不敢置信地问道:“丁桂丝跟霍、霍……”
  “霍齐。”黎若华眼色复杂地接下口。
  “你真的认识他们?”
  “嗯。”
  “那你知道当年霍齐对丁岩的母亲始乱终弃的事情吗?”
  紫素这么问,绝非言人长短:而是她想知道,为何丁家人会以这段过往当作打压丁岩自尊、甚至是不许他上灵堂披麻戴孝的借口?
  而丁岩又为什么会以父母的纠葛为警戒,坚不撤除两人之间的距离?
  抽丝、剥茧,从外人眼中所看得的事实探索,也许可以逐步解开丁岩的心结。但愿这一切别为时过晚!
  紫素默祷丁岩尚未离开台湾。
  岂知她此言一出,黎若华便怒气一动地斥道:“不准随便诬蔑往生者!霍齐什么时候对丁桂丝始乱终弃过了?”
  紫素豁然傻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九章
  为了怕自己临时反悔、怕紫素再次心伤,丁岩原本打算不再去探望紫素,离开台湾时悄悄地走;无奈的是,他根本无法放任紫素不管。
  有好几度,他差点要向自己贪情贪欢的私念投降。他告诉自己,他不忍心见紫素为胃疾所苦;如果他再次走得干千净净,就等于在逼紫素生病。
  然而,每当他就要相信这才是真理、是正确之道的时候,母亲濒死的幸福笑容便会浮上脑际,冷冷地提醒他:别冲动坏事!
  是啊,胃疾一再复发固然很不妥,但是若与母亲一样,一辈子为爱痴傻,最后为了追求一个虚幻空影而丧命的下场比起来呢?究竟何者比较可怕?
  “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道理他懂,所以,他还是非走不可!
  他为自己安排了两周之后的西藏取景之旅。至于其他的事,他已不再奢想,能见到紫素的面已然足够。就算下次再濒临死亡绝境,他想他也不会再有遗憾才对。
  丁岩利用了半天的时间回出版集团办些事情,再花了半天的工夫上母亲的坟前祭拜冥思;剩下的时间,因为空洞、因为思念,所以膨胀得可怕!
  在台湾,他已没有与他交好的亲人与朋友;走在大街上,无所依归,看不到一盏灯火为他而亮,更让人寂寥。他在大街小巷里,随着人群逛来晃去,无事瞎忙,忙累了,那这清丽优雅的纤影依然嵌在他心版上。
  若是刻意消除,他的心还最会固执地将她牢记,更何况他从来不想忘了她,
  路边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映入了他眼帘,百合花挺直的身姿触动了对她满腔的爱意。丁岩这才终于想起,从他们相识以来,他没送过她半朵花。
  探病、送花,这可不可以算是一个见面的合理借口?
  丁岩走到小女孩面前,掏出纸币,将她小手中所有的百合花统统买了下来。
  当丁岩抱着满怀的百合花出现在紫素的病房时,她的喜悦之泪差点掉了下来。
  丁岩显然是个非常别扭的男人,完全不通任何浪漫怀想。他将尚未修整、扎束的百合花往桌上一放,几乎引起紫素惊异的眼光。
  “我在路上看到那些百合花挺漂亮的,就全买了下来。”他摸了摸脑后的马尾,表情有些怪异地说道:
  “看你要不要,要就收下,不要我带回去。”
  “要!”紫素简直高兴得不得了。“真的很漂亮,谢谢你!”
  因为她笑了,所以丁岩也笑了。
  他暂时不想提起何时离开台湾的话题,生怕破坏了她的好心情。他们相处的时日一向不多,彼此又甚少有绽展欢颜的时候;他不想在这么“对”的时候,提起破坏气氛的事情来。
  然而,他不知道,紫素并不是单单因为一束花而开心不已。
  她的喜悦揉合了多种因素。最主要的原因,是丁岩尚未离开台湾,他并没有偷偷地趁着她病弱的时候离去,这多少证明了他放不下她的事实!
  虽然流窜在彼此心底的情意己够真切浓烈,但女人毕竟是女人,还是希望有明摆着的事实证明对方是在乎自己的。
  况且,他没走,也让他们的情路多了一线存活的生机。
  “丁岩,我要为你引见一个人。”紫纛难掩开怀心境地宣布道:“我打个电话。”
  她从枕头边拿出一支轻薄短小的手机,拨通之后,低声说了几句话,便收线,抬眼对着丁岩神秘地微笑。
  “她一会儿就来。”
  丁岩耸了耸肩,贪看着她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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