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女生金版故事集锦-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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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在外边晃悠了两天没回家,今天我喝得格外多。
用手扶着墙壁上楼,我感觉自己仿佛行走在开着低速档的跑步机上:楼梯变得永无尽头,膝关节的刺痛让牙根变得很痒。
一个清亮的声音穿透了尖锐的耳鸣声,让我停下了脚步。眯缝着眼找了好久,发现是住在对门的阿吹在对我说话。她的脸色很不好,苍白中透着一股黑气。
她在说什么?我好像是听到了,因为我在不住地点头,想要对她报以礼貌的微笑,但发出来的却是嘿嘿的傻笑。
她到底在说什么?我忘了,前一秒钟和后一秒钟的事情变得毫无关联,这就是喝醉的好处。我茫然地盯着她土里土气的红花棉袄,说了些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
“阿吹,你……你最好回家去,不然会被冻死了,就赶不上十六岁的生日了。今天真冷,你身上的花怎么还开着……这是什么花?分我一些,我有时也想吃几盆花尝尝鲜……”
她的眼神变得黯淡了,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个苹果递给我。昏暗的走廊里,苹果似乎在散发着幽幽的绿光,这一定是幻觉。
我毫不犹豫地接过来狠狠地咬了一口,酸涩的汁液沿着喉咙流进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总算舒缓了一些。
我点头向她致谢,然后掏出钥匙想要开门。手哆嗦得厉害,半天也没找到钥匙孔,就在我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朝这个不识时务的铁皮玩意来上一脚的时候,她从我手中拿过钥匙,帮我开了门。我顾不上向她致谢,踉踉跄跄地走进卧室,倒在床上后在天旋地转中昏睡过去。
如果酒馆的钟是准的,那么我这一觉睡了有五六个钟头。其实本来可以睡上一天一夜,奈何门外的惨叫和嚎哭实在过于刺激神经,而我对这种声音格外敏感。
门被敲得山响,我勉强爬起身,感到自己半边身躯失去了知觉。凑合着用左手扭开生了锈的锁,我扯着嗓子告诉外边的人自己拉门,现在我没力气伺候任何人。
他显然低估了这扇门的倔脾气,经过两次失败的尝试,门才被轰隆一声拉开。
我看到了一身崭新的警服,和一张稚气未消的脸。
“怎么了?”我懒洋洋地问。
“你住在这里?”年轻的**冷冷地问,眼神中带着厌恶和怀疑。
我做了肯定的回答,又重新问了一遍:“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对门的女孩死了。”大概是我嘴里喷涌出的酒臭很强烈,他干咳了几声,“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
我愣住,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说谁死了?”
“你是不是还没醒酒?”他皱了皱眉,“赶紧去洗洗脸清醒一下。”
我用行动回答了他的疑问:我伸手把他粗暴地推了个趔趄,踉踉跄跄地冲进对面的屋子。十几个人乱哄哄的不知在议论什么,其中有几个身穿制服的身影,我没加理会,像一辆失控的货车碾压过惊慌失措的轿车,闯到闪光灯晃个不停的卧室。
几只有力的胳膊从后面抓紧了我的胳膊,一只铁钳般的手从后面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拼命挣扎着。一个惊异的声音响起:“李奇?怎么是你?……快放开他!你们想憋死他吗?!”
没错,我叫李奇。我没被憋死,阿吹死了。
她给我的那个苹果还在胃中没完全消化,可她已经死了。
阿吹坐在椅子上,头向后折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头发凌乱,脸色发青,嘴微微张着,一截青色的鱼尾从里边伸了出来。她那双黑亮的眼睛,涣散得毫无生气,她怎么会死?!这条鱼应该在我的屋子里,为什么从鱼缸蹦到了她的嘴里?
我颓然瘫倒在地,不管不顾地呕吐得一塌糊涂,接着放声嚎啕大哭。
“你怎么了?别这么丢脸。”一个中年男人蹲在我旁边,我发现他的样貌没什么变化,“足足三年了,我没有你的消息,原来你躲到了这鬼地方。”
“这不是什么鬼地方。”我喘息着,嘴里又干又苦,“这里叫鳞人公寓。
他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跟我走吧。”
他招招手,几个人把我扶了起来。出门时我扭头看去,一个法医用钳子小心翼翼地将鱼夹了出来,鱼鳞在惨白的日光灯下闪闪发光。
我弯下腰,痛苦地发出一阵干呕。
二
杨森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身后书柜的油漆有些地方已经变了色,却依旧被擦得闪闪发亮,与之不太相称的是,办公桌惊人的凌乱。他禁止任何人替他整理,大部分东西还是放在的老地方,唯一的变化就是灰尘更重了些。
“你还是**大队的头头?”我问。
他点点头。
“按理说这种级别的案件轮不到你亲自去现场,可你还是去了,为什么?”
“因为我对那公寓很感兴趣,早就听说那里住的都是怪人。”他打量着我,“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用手揉揉有点胀痛的胃,“混日子,偶尔喝一点酒。”
“喝一点酒?”愠怒使他的脸色有点发红,“你血液中的酒精都足够做酒糟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某天我会倒毙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我漫不经心地说,“为了防止给别人添麻烦,我在上衣口袋里写下了墓地的地址,他们要做的仅仅是把我烧成灰,埋进去。”
杨森猛地站起来,我以为他要狠狠地给我一拳,可他还是缓缓地坐了回去,“好吧,让我们都冷静点,先说正事。”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袋子,放在桌上。袋子里装着一条不常见的鱼,大约二十厘米长,两指宽,体型颇似鳗鱼,但红黄交错的鳞片证明它来自热带。鱼的身体僵直,修长的鱼鳍支离破碎,像是块破抹布似的缠做一团。
“没错,这是我养的鱼。”我厌恶地移开视线,“卖鱼的人告诉我它叫彩鳍龙鳝,还是叫别的什么来着,记不清了。我管它叫香肠。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就很硬,没想到死后更硬。”
“尸检报告上说,死因是窒息。”杨森的鞋跟在地板上敲得咚咚响,“问题是,凶手为什么会采用这么古怪的办法?”
“你认为是我干的?”
“恰恰相反。”他摇摇头,“我们的调查替你排除了嫌疑。”
“比如从我身上抽的那一针管血的化验结果?”我讥讽地说。
他凝视着我,表情意味深长:“听说你和被害者关系不错,但你看上去并不怎么伤心。”
“伤心并不是用来展览给别人看的东西。”我冷冷地回答。
他的脸上浮现出苦笑:“依你所见,那女孩会是被谁杀的?”
“不知道。无论对谁而言,她都是完全无害的生物。”我嘎声道,“实在想象不出有人能狠下心对她动手。”
“但是她住在鳞人公寓。”
“那又怎么样?”我恼火起来,“并非每个人都有条件随意选择居所。”
“我明白。”他连忙安抚道,“但是那里住的都是一些怪人。”
我没有反驳,因为的确如此。
鳞人公寓是个有趣的地方。
住在这里的人,互不干涉,互不打扰,互不好奇。
你可以认为它是人情冷漠的例证,但世上往往有很多误会和怨恨,都是因为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或者用错了地方而产生的。所以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这栋十三层高的建筑曾经光鲜过。作为城市最早的高层建筑,能够在此处拥有一套居所,足以引来很多羡慕的目光。尤其是住在八楼以上的人,向远处眺望,可以看到的海平线,借助望远镜,甚至可以看到海鸥矫健的身影。
好景并没有维持多久,更高更豪华的建筑物在周围纷纷拔地而起。只不过是五六年的光景,它就淹没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像是根先天发育不良的矮树,在阴影中忍气吞声。
原本是嫩绿色的楼体,随着岁月的变迁,演化成了一种诡异的墨绿色。我总觉得它像是一条直挺挺的死鱼般的立在那里,鳞片上长满了苔藓的死鱼。
原来的住户忍受不了没有阳光的生活,纷纷将房屋出租,出租给不需要阳光的人。而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可能有人觉得这些人凑在一起准保不得安生,但实际上反倒异常的安静。有时我会萌生出一种幻觉:鳞人公寓就像是个水族馆,每个房间都是鱼缸,长着鳞片的人沉默的生活在一起,生活在寂静中。
鱼的鳞片有软有硬,我无疑是后者,尽管鄙夷排斥前者,可我心里也明白,二者的区别无非等同于伪君子和真小人的差异。所以当阿吹全家搬进来的时候,我很诧异。
她是住进这栋公寓的第一个孩子,而这里绝非是个适宜孩子成长的地方。
后来从管理员的口中我了解到,阿吹的继父是个小商人,与阿吹的母亲是青梅竹马,在她成为寡妇后毅然决然地求婚成功,并且接纳了阿吹。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年就被人欺诈破了产,以至于沦落至此。
“你在想什么?”杨森打断了我的思绪,“明天是她的葬礼,你去不去参加?”
“葬礼?”我皱眉道,“案子还没破就可以火化尸体了?”
“没有。那好像是他们家的习俗,先弄个衣冠冢,火化后再安葬骨灰。”
“阿吹的葬礼,我肯定会去。”我喃喃自语道。
“阿吹?”
“是的,那是我给她起的别名。”
三
阿吹的大名叫严春燕,有点俗气。
说到春天,最令人惬意的就是春风拂面的畅快感,我索性叫她阿吹,她愉快地接受了。
这辈子我最痛恨的就是参加葬礼。
寻常人死了,真正悲痛的顶多不超过十个人,可葬礼偏偏要纠结几十号乃至上百人。大部分人都和死者没多少感情,碍于礼节才不得不到场。他们除了在遗体告别时板起脸不露笑容,其余的时候都躲在一旁谈天说地,仿佛这是一场社交聚会。
更过分的是在休息室里嘻哈打闹的两个孩子,稚嫩的童音在公墓肃穆的气氛中显得格外荒诞,令人烦躁。 阿吹的母亲静静地坐在角落,双眼红肿。阿吹的继父挂着一副黑眼圈,勉强打着精神招呼着亲属。此前我和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不过对于我来参加葬礼这件事,他们似乎并未
感到意外。
身着便装的杨森走了过来,坐到我身边:“没想到他们家的亲戚还不少。”
“亲戚分两种。”我淡淡地说,“名义上和实际上的,他们无疑都是后者。”
“那你算哪种?”
“哪种都不算。”我沉下了脸,“我现在心情很恶劣,你最好别招惹我。”
“这桩案件令我很头疼。”他轻声道,“迄今还没有发现有人具有杀害她的动机,现场很干净,干净得几乎像是自杀,但肯定不是自杀。”
“还有那条我养的鱼。”我舔了舔嘴唇,“要是想栽赃给我,没必要用这种手段。”
“她在被害前几天生病了,你知道是什么病么?”
“不清楚。”我顿了顿,“我和她的父母没什么来往,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们并不希望阿吹和我走得太近。”
“被拒之门外了?”他的问题越来越讨厌,我索性保持沉默。
“他们不知道你是医生?”
“别兜圈子了,你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我不耐烦地问。
“你的回忆,你对阿吹的回忆。没准真相就隐藏在其中。”
我眯起眼睛,如视浊流地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人们。那两个孩子还在打闹,越闹越欢,却没人上前阻止。
我最讨厌的就是孩子,对我而言,他们除了添乱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