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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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无助地看着一脸慈祥的常妈妈,心里不禁一阵酸楚,不由自主地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幽幽地开口:“常妈妈,您知道大伯、三叔和我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常妈妈伸手揽住夜昙,那瘦小的身子还有点微微的战栗,她便也母性本能般轻轻地拍抚着夜昙说道:“我也不知道呢,我来这庄子五年的时间了,打来的那一天,老爷和三爷他们就一直在找那个贺老二,哦,就是你爹。他们之间似乎是有什么仇,可是有时候听他们聊天,好像曾经的情分也不错,夜昙小姐别怕。老爷和三爷都是重情义的人,我常妈妈虽说只认识他们五年,但我敢保证,他们都不是会做伤天害理之事的人。这会儿其实三爷心里还是疼你的,这几年庄子里一直没有女主人,你这才一来,三爷就让我们当你是大小姐待着,你也别太跟他拗着了。”
夜昙的头靠在常妈妈的肩上,嘴里喃喃地说道:“可那是我爹,我当时执意留下来时,答应过爹,无论如何也不说他们去哪的。”
常妈妈又是叹了口气,半天也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夜昙的背,一下,一下。夜昙忽然想起小的时候娘哄自己睡觉,不也是这样一下下地轻拍着,嘴里似乎还哼唱着什么儿歌,但到底是什么歌,夜昙已经记不清了。娘,夜昙在心里默默说着,夜儿快要记不住你的模样了。三叔说,自己对不起娘,为什么这么说呢,只记得小时候自己跑出去找娘,走丢了,流浪了好久才被爹找回去,说是娘已经过世了,娘哦,夜昙想你,夜昙没有对不起你呀。乱七八糟地想着,夜昙的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一早,于啸杉推着装了轮子的木椅,带着郑岳平在庄子里散步,初春的早上,空气极好,庄子的草木已经有了嫩嫩的新绿的颜色,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好闻的清新的味道。郑岳平在椅子里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开口:“老三啊,你昨个一夜没怎么睡吧,今天还不好好休息,让下人推我出来就好了,你回去再眯瞪会儿,晌午饭的时候咱们哥俩再说话。”
于啸杉不接话,还是继续推着郑岳平散步,一边说着:“大哥,你看那片空地是不是开个花圃啊,咱这庄子里好像总是少了点颜色。”
郑岳平看于啸杉不接自己的话,也不强求,笑笑说:“是啊,这些年,就咱俩这老爷们住在这,确实素了点,不过夜儿来了,有个姑娘家,再弄点花草,也就有点家的模样了。对了,夜儿呢,这会儿还没醒?”
听大哥说起夜昙,于啸杉的脚步蓦地停顿了下,郑岳平感觉出异样,扭头去看他的表情,于啸杉僵硬地笑了下说道:“该是还没醒吧。”
郑岳平回过头来,叹了口气说:“老三啊,头些年我也跟你一样较这个劲,可是现在渐渐也觉得没意思了。想当年咱们哥仨在一起,图的不就是有朝一日,有了钱了,自己弄个院子,大伙热热闹闹地住在一处,想做点什么做点什么。如今虽然是找不到老二,可是夜儿回来,我们家逸州和逸尘这俩小子,这些年都在外边求学,咱们身边一直也没个小辈儿的,这夜儿虽说比你也小不了几岁,也是喊你声叔的,咱们就过过一家老少和乐融融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可是,老二还没找到。”于啸杉固执地说。
“没找到就没找到,没找到他,咱们自己的日子就不过了不成?老三,八年了,已经八年过去了,夜儿当初才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如今都出落成大姑娘了,你怎么还是放不下?”
“对,我放不下,我没法忘了十七岁那年回来,看见你跟珊姐一个昏迷,一个倒在血泊里,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当时心里的恐惧和绝望。我只在外边读了两年书,两年回来就面对的家破人亡的景象,大哥,你让我怎么放下?”
“哎。”郑岳平幽幽地叹了口气,“老三啊,这几年你一直到处在找老二的下落,我不拦着你,我知道你忘不了,但是,你也得过自己的日子啊,你这样到底是要罚他还是罚你自己?”
“都罚,当初我要不是出去读书,而是一直呆在大哥身边帮大哥打理这些事,也不会让老二钻了这个空子,大哥你不会落下终生不治的残疾,珊姐也不会死,我原本就该得到惩罚,当初要不是大哥带着我跟老二从村子里逃出来,我们谁也活不到今天,可是,如今”于啸杉说着,忽然喉头有些哽咽,居然再也说不下去,停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猛地眨去眼里的水汽。
郑岳平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拍拍扶在他座椅身后那双手,说着:“走吧,去看看夜儿醒了没?也是八年没见过这丫头了,咱们兄弟就这么一个闺女,当年那是多宝贝啊,也不知道在外边这些年受苦了没?”
于啸杉不语,沉默地把大哥推向了自己的院子。
夜昙早就起了,或者干脆说,她基本上一夜没有睡熟,在常妈妈的肩头上朦胧地刚睡着,忽然却被噩梦惊醒,梦里是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每个人都瞪着贪婪的眼睛看着她,嘴里倾泻而出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她只有抱紧肩头,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常妈妈拉着她躺好,又哄劝了会儿,夜昙自己却再也无法入睡。一早丫头进来,她就赶紧坐了起来,常妈妈派了俩个小姑娘伺候她,跟她差不多的年纪,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十分机灵懂事,跟她也不多话,只是服侍着她更衣,然后静静地给她梳头,边梳边赞叹着:“夜昙小姐的头发真好。”夜昙笑笑,想起曾经也有人这么夸过自己,看着镜子里自己浮肿的眼睛,心里难过了起来,这次不愿跟爹走,原本是因为方路昇,可是如今的情形,自己还能去找他吗?
收拾停当,夜昙默默地吃着丫头端来的早餐,平常的清粥小菜里,似乎有种熟悉的味道,那是属于童年记忆的味道,吃着,眼底又涌进了一层雾气。
屋外大伯慈爱的声音问着:“夜儿,起了吗?”
夜昙赶紧放下手里的汤匙,扬声喊着:“大伯,夜儿起了。”起身去打开门,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大伯,想要过去,却忽然想起昨天三叔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出这屋门一步,刚刚抬起的脚,又仓皇着收了回来。抬眼看了下于啸杉,低低地喊了声“三叔”,于啸杉只是应付地点了下头,便推着郑岳平进了屋。
郑岳平敏感的觉察出,夜昙对于啸杉的畏惧,微微皱了皱眉,以前夜昙最喜欢和她这个三叔撒娇,因为于啸杉其实比她也只大了不到十岁,比起他们这些大人,小夜昙最喜欢和那个年纪也不大的小叔叔亲近,可是如今的夜昙,似乎连抬眼看一下于啸杉都透着恐慌,看来老三确实是吓坏她了,也不知道昨天老三去抓人的时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
拉着夜昙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郑岳平温柔地开口问道:“夜儿,在这住的可还习惯?
“嗯。”夜昙点头,不敢说自己其实根本夜不能寐。
“习惯就好,夜儿就当这是自己的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刚才还跟你三叔说,这庄子里如今一点颜色都没有,回头夜儿捡着喜欢的花草,让下人帮你摆弄上,让咱这庄子里也多点人气儿。”
“好。”夜昙又是温顺地点点头。郑岳平和于啸杉看夜昙这么乖巧地应着,其实心里都是一阵难受,虽说几年没见,但,以前的夜儿那是个多么活泼的姑娘啊,哪像如今这么安静又温顺,那个被大伙碰在手心里疼了那么多年的姑娘,现在却似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于啸杉心疼之余,更是忍不住气恼,贺老二这些年,不定是如何待这个闺女的了。
再去看夜昙眉宇间的轻愁,于啸杉心里的气更多了几分,这夜昙也是个不识好歹的,她爹待他不好,大哥和自己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可都是一片真心,这丫头却心里头始终向着她那个禽兽不如的爹。越是盯着夜昙看,于啸杉心里对她的气便越多了几分,倒把最初的怜惜忘了个一干二净。
郑岳平又开口问道:“夜儿如今十六岁了?”
“再到生辰就满十六了。”
“哦,哦,对,大伯记得,夜儿是立夏那天的生日,那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一定跟你三叔好好给你庆祝下。对了,既然夜儿都快十六岁了,那可许了人家?”
夜昙听见郑岳平这么问道,脸上霎时飞上两朵红云,趁着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一下子生动了起来,于啸杉看着,只觉得心头又莫名地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郑岳平看见夜昙的反应笑了起来:“夜儿,若是还没许人家,我跟你三叔你好好给你物色一个,一定给咱们夜儿找个好的夫婿。”
夜昙听大伯这么说,虽然仍是有些羞涩,却嗫嚅着开口:“大伯,爹和姨娘已经给我许了人家,原本说好,我过完十六岁生辰就嫁过去,可是——”说到这,猛然意识到后边的话,好像此时不能说,慌乱地抬头去看于啸杉,果然看到他微微蹙起了眉头,夜昙便再没敢把话说完。
郑岳平也是愣了一下,想了会儿才接口道:“夜儿若是满意这门亲事,我让你三叔过去告诉他们一声,婚事照旧,就是夜儿是要从这岳啸山庄出门子了。”
夜昙又是匆匆抬头去看于啸杉的表情,于啸杉的眉头仍是没有展开,嘴里有点不耐烦地开口说道:“行,告诉我是哪户人家,叫什么名字的,我这几天得了空就过去。”
夜昙有些羞赧并且紧张地回道:“晋安府,城南的方家二公子,方路昇。”
于啸杉听她说完,又仔细端详了会儿她的神情,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夜儿就是为了他,才没跟着你那爹一起逃吧?”
当时匆匆逃走,夜昙问他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爹忧愁地说,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夜昙便央着爹要留下,再有几个月她就要跟路昇成亲了,这时若是逃走,路昇不知道音信,到时候不定着急什么样子,而自己的婚事也不知道要拖到几时。匆忙中,她爹贺方全却也莫奈何,只是嘱咐她那就赶紧去投奔方家。夜昙原本也是要去找路昇,可是想着自己还没过门,就这么巴巴地去,似乎又太失了礼数,丢了身份,踯躅间,便已有成队的人马闯了进来,她也就只好仓惶地躲进了灶膛。
这时原本就有些臊红的脸,被于啸杉这么一问,更是红了个通透,郑岳平回头瞪了于啸杉一眼说道:“告诉你哪户人家,你就抓紧去找,怎么还这么多话,夜儿好歹也喊你声叔,你个当叔的倒好意思寻侄女的开心。”
说完复又去拍了拍夜昙的手,“夜儿别着急,怎么也还是有几个月的时间,大伯先给你办着嫁妆,你就安安心心地在咱这等着嫁人吧,哎,只是原本大伯还以为能多留你些日子呢,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要嫁了。”
“大伯。”夜昙喊完这声,眼眶有些发红,便也只是吸吸鼻子说道:“我不急着嫁过去,只是当时跟方家定好了,怎么也要过去说一声,要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