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明末清初-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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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氛也消弥于无形。
骑兵当然是一队官军,眼见我们这边戒备森严,老远就勒住马缰,一名军官越众上前,在马上向我们抱拳施礼,大声说道:“我乃陈蔚将军麾下千总郑辉,奉陈将军之令,率标下弟兄进驻此地军营!”
明白了,不知是赵谦想加一道保险,还是陈蔚想讨好赵谦,竟然又派了一队官军来跟我们做室友。现在有两支官军同我们住在一起,安全系数越来越高,张令若敢攻打我们,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唐琛的部下见仗打不起来,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嘴脸,大声斥骂刚才敢于持刀威胁他们的摇黄。刘惟明不欲给我惹事,喝令部下不得回嘴,新来的官军却站在我们这边,扯着嗓门,跟唐琛的部下对骂。
这种场面似曾相识。在我印象中,川东的重庆人跟川西的成都人一向不和,经常展开口水战,重庆人骂成都人娘娘腔,成都人则骂重庆人大老粗。难道重庆人真是一群大老粗,野蛮排外,对川西如此,对川北也是如此?
后来我才知道缘由。
事情起因很简单,张令此人太霸道了,重庆的警备司令本是副总兵陈蔚,但他一来就仗着自己官大,强行接管重庆防务。川北官军军纪又差,在城里横冲直撞,估吃霸赊,不但百姓怨声载道,陈蔚手下的本地兵也十分气恼。
唐琛显然没有受这些小事干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马超身上。一名亲兵拉过座骑,唐琛翻身上马,临走之前,忽然向马超露齿一笑:
“摇黄马超,改日定要分个高下!”
第34章 游园惊梦
回到重庆的当天,王行俭为赵谦举办了一个接风宴,我和洪春雷应邀出席。洪春雷秉承现代女性的臭美作风,又是扑粉又是描眉,精心打扮。同时受邀的还有秦家姐妹,这二位就没有洪春雷那样虚荣,一身戎装,不施粉黛。我们从通远门入城,沿途吸引了不少重庆市民的目光,秦家姐妹目不斜视,面无表情,洪春雷却左顾右盼,招蜂引蝶,害得一些浮浪子弟神魂颠倒,一路跟着我们直到目的地。
宴会在王行俭的府衙举行,参加宴会的除了文武官员,就是重庆城里的富商名流。这些人当然都是男人。男人一般分两种,一种是见了美女就流口水,还有一种是心里流口水,表面却装得道貌岸然,视美女如粪土,以得道高僧自居。
我们首先遭遇的是后一种。
负责接待的仆役将我们引入宴会大厅,还没落座,就听见四周议论纷纷,矛头主要针对洪春雷,说她打扮妖艳,不象正人。洪春雷初次出席古人宴会,心情很好,对于这些活古董的评头论足也是一笑置之,不过,秦红瑶却愤愤不平。
“这些家伙真讨厌,人家穿衣裳漂亮也不对,难道要跟叫花子一样,破破烂烂又脏又臭,他们才高兴?”
“算了,他们汉人是这样的,”秦紫瑶小声劝道,“不光汉人,现在好些苗人也兴汉人的规矩。”
“最烦汉人这些臭规矩,唠唠叨叨,专跟女人过不去!”秦红瑶恨声道。
“既然这样,你还想嫁到马家?”
“谁想嫁到马家?”秦红瑶矢口否认,“喜欢我的苗家小伙子就象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过来,我会稀罕马腾蛟那个臭小子?”
听到这里,我不禁嘿嘿怪笑。秦家姐妹吓了一跳,秦红瑶道:“李公子,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本来不想多嘴,但终究还是没忍住。“天下姓马的很多啊,你妹妹又没指名道姓,干嘛一提姓马的,你就想到马腾蛟?”
秦红瑶被我说中心事,脸上现出羞赧之色,她不便跟我争辩,却拉了洪春雷告状道:“春雷姐,你弟弟欺负我!”
“我帮你教训他!”洪春雷屈起指关节,笃地凿在我脑门上。看着我捂头呼痛,秦家姐妹掩面而笑。
但这一下却激起了公愤,有人大声指责:“不象话,大庭广众,庙堂之上,竟有如此不守妇道的女人!”
“关你屁事!”洪春雷不假思索,恶狠狠扭头就是一句粗口。
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有人打听我们这桌的来历,听说是摇黄和白杆兵,大约不想惹事上身,便不再开口跟我们理论,只是互相交头接耳的开小会。秦家姐妹也在开小会,我隐隐听到她们在说:
“春雷姐好厉害!想不到这么娇滴滴的美人,说话口气这般厉害!”
“就是,谁说汉人规矩多,分明就是谣传……!”
粗口风波过后,客人陆续到齐,王行俭和赵谦分别在主客位就座,张令也带了一群武将赶来,宴会正式开始。
古代的宴会跟现代并无多大区别,无非是领导讲话,来宾讲话,然后就是互相祝酒,边吃边聊。我这人天生喜欢热闹,没过多久就跟周围几桌混得溜熟,可惜古人吃饭不兴端着酒杯满世界敬酒,否则我会把现场来宾通通拿下。当然,我是指跟我一样性格开朗的武人和商人,那些酸不拉叽的文人不在此列。
酒过三巡,古人宴会的特色出来了,一个酸秀才提议,喝闷酒没情趣,不如大家来玩酒令。此言一出,顿时得到众文人的响应。接下来就是行令,出的题目是“最怕闻、最怕见、最爱闻、最爱见”,光说不练假把式,出题的家伙当场示范:
最怕闻:春日檐前积雨声、巧婢无端遭屈棒、邻居夜哭少年人。
最怕见:宦海交情顷刻变、佳人娇小受官刑、推托相知扮花面。
最爱闻:聪明子弟读书声、好鸟春晴鸣得意、清泉白石坐弹琴。
最爱见:传胪高唱黄金殿、天涯陡遇故乡人、花烛新妇半遮面。
领教过古代的酒令,我和洪春雷都面面相觑。要是按照这种玩法,我们干脆直接拿酒把自己灌翻算了,省得凌迟醉死、丢人现眼。
还好,以张令为首的一帮武夫也不赞成这种玩法,他们提出的玩法是猜拳,但又遭到文化人的集体抵制,认为这是市井糟粕,难登大雅之堂。
我灵机一动,想起了现代的“蜜蜂拳”,赶紧向大家推荐。我的灵感真的不错,看出这个游戏有在古代流行的潜能,经我和洪春雷示范,众人很快掌握要领,赵谦首先和我过招,一时间,大厅里嘻笑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两只小蜜蜂”在嗡嗡乱叫。
也有不肯随波逐流的。酒令传到一席,一个文质彬彬的官员也不多说,直接端起酒杯就要认罚。准备和他过招的人道:“文若先生既然认罚,却也不必罚酒,只须罚唱一折传奇便好!”
此人的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我却不知传奇是什么东西,请教隔壁,对方一脸惊讶:“李公子竟然不知传奇为何物,可是故意说笑?”
我当然不是说笑,看来“传奇”是这个时代很流行的一种玩意,难道是网络游戏?嘿嘿,傻瓜都知道不可能。
文若先生厌恶地瞥了我一眼。他一定认为我故意装傻,以此贬低他擅长的“传奇”,冷冷说道:“传奇戏乃敝乡俚曲,虽登大雅之堂,难入方家之眼,与其献丑,不如藏拙,沈某还是罚酒便了。”
沈某文若先生说话文绉绉,而且一口浓郁的江浙口音,我还是勉强听明白了,传奇似乎是他家乡的一种小调,这沈某也知乡村小曲难登大雅之堂,所以献丑不如藏拙。但是其他人却不答应。王行俭道:“沈兄乃吴江大家沈璟老先生族侄,幼承家传,一出《荆钗记》端的是撕云裂帛,余音绕梁,今日有高朋满座,其中不乏此道中人,老兄何不再展妙喉,以酬知音?”
沈文若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矜持地笑道:“巴蜀虽是物华天宝之邦,然夔门深锁,东风难渐,哪里去寻什么知音?”
一个外地官员笑道:“正因此地皆村曲,呕哑嘈杂难为听,所以盼君昆山调,如听仙乐耳暂明!”
此人将白居易的《琵琶行》稍作修改,以博一笑,众人果然大笑,但笑过之后,本地人却发现此人之言有侮辱川人的嫌疑,于是纷纷群起而攻之,外地官员不甘示弱,抱成团伙对抗本地人,大厅里顿时吵成一团。
忽然一阵密集的锣鼓声,众人一惊,转头看时,两个青衣小帽的男子,不知何时蹲坐在大厅角落,拿着锣鼓拼命敲打;忽然一顿,丝竹声悠然响起,又是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手持箫笛,边走边吹,来到沈文若座前;沈文若仿佛换了个人,神色俨然,两手忽而比划手势,忽而击打节拍,抑扬顿挫,婉转低回,唱起了一段古曲;以我有限的戏曲知识,他唱的竟是昆曲。
原来,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昆曲,只不过换了个名称,叫做传奇。
就在这时,我又出了一个洋相。
我一直以为昆曲发源于云南的昆明,云贵川本是一家,语言相近,习俗相同,所以昆曲从云南流传到四川,一点也不奇怪。我奇怪的是沈文若一个外地人也会唱昆曲,而且还把昆曲称作他们家乡的小调。
我问邻桌新认识的朋友:“这位沈文若先生是哪里人?”
“不知道……听口音,好象是江南人氏吧?”
“那么,昆曲到底是江南小调,还是云南小调?”
那人奇怪地打量我:“你以为呢?”
“我以为,应该是云南吧……”
周围响起一片嗡嗡声。我被我新交的朋友出卖。那个畜牲好象患了禽流感,迅速把我们的谈话传遍四方。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还不时往我这边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我隐隐觉得有点不妙。
“洪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我低声向洪春雷求证。
“你这个白痴,你说昆曲是哪里的小调?”
“云南昆明啊,难道我记错了?”
轰!众人哄堂大笑。我这才发现由于刚才的错误,所有人的耳朵都竖得尖尖的,专听我和洪春雷的对话。叮当一声,沈文若筷子一摔,也不唱戏了,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笃地放下酒杯,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李公子醉了,来来来,给李公子上一碗醒酒汤!”王行俭大声打圆场。
“府尊大人差矣,”沈文若板着脸道,“我看李公子清醒得很,前后所言,均有所指,何用醒酒汤!”
“沈大人多虑了,”赵谦也出言安抚,“李公子为人诙谐,好开玩笑,世人皆知昆曲源自江南昆山,李公子所言,不过笑谈而已。”
“笑谈?我与李某素不相识,我们之间何来笑谈?”沈文若嘿嘿冷笑,两只眼睛极不友好地打量我。“或者,是在下失敬,李公子乃昆曲大家,看不惯在下班门弄斧,所以有心指点在下来了?”
这个沈文若真是小心眼,不过开了句黄腔,就这样抓住不放,依我的脾气,真想指点他一下,可惜,中国的传统戏曲种类繁多,虽然听过不少,真的叫我唱,我只会黄梅戏,而且还只会《天仙配》,然而,人家跟我叫板的是昆曲,我总不能拿“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来跟他对歌吧?
“算了算了,”赵谦尽量想把事情摆平,为了转移对方注意力,又重开一个话题,“适才聆听沈大人的昆腔,果然是撕云裂帛,绕耳不绝。听说昆腔又分临川派跟吴江派,不知两派孰优孰劣?”
“不一样的,”沈文若矜持地说,“临川先生风骨遒劲,意志昂扬,化世间百态于传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