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明末清初-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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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蜀王慕名接见韩娥,永乐年间,刘维德撰《韩娥传》,至今阆中还有木兰庙,祭祀的就是这位自己掌握命运的奇女子。
不得不承认,跟赵谦聊天真是长学问,既然打开了话匣,我和洪春雷索性轮番上阵,旁敲侧击探询赵谦的来历。我们的话题涉及赵谦的家庭出身、成长经历、教育情况到各种社会关系。赵谦似乎也很乐意让我们了解他,有问必答,具体的前面已有介绍:武汉人,中过举,经过商,给一些知名的大人物当过幕僚……我听说他在袁崇焕手下工作过,因为现代人对这位袁督师非常感冒,把他视为悲剧英雄,好多电视电影都找他来当主角,就顺便问他袁督师这人怎样,有没有现代人不知道的英雄事迹。
出乎我的意料,赵谦对袁崇焕的印象很差,只说这个大汉奸,投敌叛国,早就被千刀万剐了,他还能怎样。
我不禁愕然:“有没有搞错,袁崇焕怎么可能是大汉奸?”
赵谦奇怪地看着我:“袁崇焕勾结鞑子,直将鞑子引到北京城下,差点连皇帝都当了俘虏,这还不是大汉奸?”
我心里默了一下,皇太极使反间计,诱使崇祯误杀袁崇焕,真相应该在清兵入关以后揭开,现在离清兵入关还有好几年,难怪大家蒙在鼓里。
不过,赵谦身为袁崇焕的幕僚,却这样误会自己的领导,这也太不应该了吧?
“赵大人是怎样认识袁崇焕的?”我问。
“大概天启三年吧,袁崇焕筑宁远城,推行孙承宗辽人守辽土、辽土养辽人之法,我适往关外贩卖货物,便在那时与他相识,”赵谦回忆道,“当时袁崇焕反意未萌,倒也克尽职守,天启六年虏酋努尔哈赤率十三万大军围宁远,竟被他以区区一城的军力打得大败,努尔哈赤气得吐血,回去不久就一命呜呼,第二年皇太极引兵前来报仇,又被打败,这两战当真打得痛快,令我汉人扬眉吐气;我那时本在湖广,为了贺捷,专程买了劳军之物赶赴宁远,袁崇焕要酬谢我,便让我在他帐下挂了一个虚衔。”
我知道赵谦所说的也就是袁崇焕赖以成名的两次战役:宁远大捷和宁锦大捷。我问赵谦,既然袁崇焕两战大败努尔哈赤父子,而且努尔哈赤也是因他而死,他为什么要放弃荣誉去投降自己的手下败将?难道他不怕皇太极杀了他为父报仇吗?难道他是猪吗?
“这个问题在下也百思不得其解,”赵谦思索片刻,困惑地说,“不过袁某人后来有些事,确实耐人寻味,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与鞑子勾结。”
“什么事?”
“首先是擅杀岛帅毛文龙,其次是放任鞑子入关,千里绕袭京师。”
毛文龙这人我知道,《鹿鼎记》里假太后毛东珠的老爹。我说毛文龙投敌叛国,人人得而诛之,杀了也就杀了,有什么了不起。
赵谦惊讶地瞪大眼睛:“公子有没有搞错,毛文龙是鞑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在下认识袁崇焕之前便认识他,最是了解此人,如何说他投敌叛国?”
糟糕,出洋相了,都怪过去上历史课时不认真,不,应该怪那些烂小说戏说历史,误人子弟。我虚心请教毛文龙是怎么回事,赵谦娓娓道来,以下便是他口中袁崇焕与毛文龙的故事。
毛文龙,浙江杭州人,年轻时穷困潦倒,以看相算卦为生,后流浪到关外,投身军旅,二十年后熬成辽东巡抚王化贞手下的一个游击。清兵攻陷辽阳,毛文龙从海道遁回,趁虚占据鸭绿江边的镇江堡,升任副总兵,镇江堡被清兵攻破,他又率部逃到皮岛,随后升任总兵。
皮岛位于鸭绿江出海口,距离海岸只有几里。皮岛也称东江,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处于辽东、朝鲜、山东登莱二州的中间,所以还有个别称叫孔道。毛文龙上岛后,招募流民败兵,扩大武装力量,同时积极开展贸易活动,南货绸布,北货参貂,赵谦便是在这个时候与他相识。
据赵谦的回忆,毛文龙在皮岛站稳脚根后,便开始派兵骚扰满清后方,最远打到满清的发祥地长白山。毛文龙对付满人的手段很绝,也很毒,他针对满族人口少,死一个就少一分力量,他的部队进入满人的地盘,遇人则杀遇房则烧,还在各地的水源投毒,连努尔哈赤也差点被毒死,这种做法,在今天叫做恐怖主义,但在当时却令满族人人谈毛色变,清兵不敢轻易南下,努尔哈赤曾叹道:“有毛文龙在,某不得深入敌地,恐家中妇孺不宁也!”
毛文龙的作用也得到了明朝政府的承认,天启三年,毛文龙晋升左都督挂将军印,并赐尚方宝剑。兵部对他的评估是:毛文龙灭奴不足,牵奴则有余。工部的评估是:东方自逆奴狂逞以来,唯一毛文龙孤撑海上,日从奴酋肘掖间撩动而牵制之:奴未出老巢则不时攻掠,以阻其来;奴离窥关则乘机捣袭,以断其后。天启皇帝在谕旨中称赞他:多方牵制,使奴狼狈而不敢两顾。崇祯皇帝即位后,也对这位孤军奋战的海外统帅多加褒勉,不许朝中诸臣以各种理由找他的麻烦。
可惜,麻烦还是找上了毛文龙。袁崇焕甫任蓟辽督师,还未离京,与内阁辅臣钱龙锡商谈复辽事宜时,便明确主张“先从东江做起”,矛头直指毛文龙。袁崇焕的态度非常冷酷,“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杀之”,但后来事实证明,这话的前半句应该去掉,因为他一开始便想杀毛文龙。
袁崇焕来到辽东,先给毛文龙发了十万两军饷,其目的是麻痹毛文龙,这点从他后来写的《蓟辽督师袁崇焕题本》中可以看出:“凡此,皆愚之也,文龙果堕彀中。”崇祯二年六月,袁崇焕来到旅顺附近的双岛,毛文龙率麾下将领从皮岛赶来迎接,尔后又设宴为督师大人接风,席间两人有一番对答,据《蓟辽督师袁崇焕题本》记载,内容如下。
袁崇焕说:久劳边塞,杭州西湖尽有乐地。
毛文龙说:久有此心,但唯我知灭奴孔道,灭了东夷,朝鲜文弱,可袭而有也。
袁崇焕说:朝鲜不勤远略,当有代劳者。
毛文龙说:此处谁代得?
看似闲聊,字里行间却充满了火药味,袁督师要毛帅交出兵权告老还乡,毛帅则不肯,说这块地盘是我老毛打下来的,没人可以代替我。
话说到这里,袁崇焕翻脸了,请出尚方剑,当众宣布毛文龙罪状,说他拥兵自重图谋不轨,埋伏的武士一拥而出将毛文龙拿下。毛文龙以为这番做作是皇上的旨意,赶紧求饶:文龙自知死罪,只求恩赦。袁崇焕毫不松口:你不知国法久了,若不杀你,东江一块国土非皇上所有。说罢,朝西叩头请旨,命旗牌官用尚方剑将毛文龙斩于帐前。
其实毛文龙之前便有预感,袁崇焕会拿自己开刀,他在给崇祯帝的奏疏中说,“诸臣独计除臣,不计除奴,将江山而快私忿,操戈矛于同室。”可惜,崇祯帝一心指望袁崇焕五年复辽,对于毛文龙也爱莫能助了。
毛文龙死后,清兵终于解除了一个心腹大患,毛文龙崇祯二年六月被杀,皇太极当年十月便绕道内蒙,长驱入关,直到次年三月方才从容收兵,这便是袁崇焕杀毛文龙的直接后果。
“袁崇焕杀毛文龙,也许另有原因,”我注意到毛文龙给皇帝奏疏中的措辞,“将江山而快私忿,操戈矛于同室,这分明是说两人之间有私人恩怨,谈不上便是袁某人叛国投敌。”说到这里,我干脆把话挑明:“我也听说有个被俘的太监带回消息,说鞑子兵乃是袁崇焕勾来,但事后一想,这分明便是鞑子的反间计。”
“若说这是反间计,那么袁崇焕放任鞑子入京,却又作何解释?”赵谦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皇太极率精骑十万绕道蒙古,千里奔袭京师,便是纸上谈兵的赵括,也知鞑子后方空虚,袁崇焕偏偏视而不见,仅率九千骑兵赶回勤王,却不知派一支人马抄袭鞑子老巢,宁远大战的胆略哪里去了,宁锦大战的智谋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倒不好回答,因为就算是我,看过几部电视剧,也知道满族人口少,十万人马远征北京,基本上是倾巢而出了,换作是我,也会趁这个机会到敌人后方去,而不是象袁崇焕那样,仅仅只率几千骑兵星夜回援。
我求援地看着洪春雷,希望她能帮我解围。
“也许姓袁的太着急了,也许他的智商低,根本没想到这一点,”洪春雷一开口就是胡搅蛮缠,“听说北京的老百姓智商都很高,胆子也很大,袁崇焕被杀,这些人都争着抢他肉吃,该不会大家都知道袁崇焕是唐僧哥哥转的世吧?”
赵谦啼笑皆非。我也觉得洪春雷的玩笑有点不伦不类,忙补充道:“我姐的意思,并不是说北京的老百姓都是妖怪,而是说,如果将来证明袁崇焕是冤枉的,他们会觉得很内疚。”
“就算袁某人是冤枉的,老百姓也没什么好内疚。”赵谦不以为然道,“老百姓每年负担要命的辽饷,至今已有多年,辽东陈兵68万,盔甲战具数百万,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反而让鞑子兵临北京城下,只这一条袁崇焕就该掉脑袋!袁崇焕督师蓟辽,有个方略叫做‘守为正著,战为奇著,和为旁著’,可是他上任一年间,从无一次主动出击,只知被动防守,若说他不是与鞑子有来往,便是此人志大才疏,不堪重用。”
“可是,鞑子兵野战厉害,袁崇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战机,也是有的。”我还是为袁崇焕辩解。
“并非鞑子才善野战,”赵谦连连摇头,“我在辽东数年,也知辽人性情悍勇,关宁铁骑的厉害并不在八旗精兵之下。此外,驻防辽东的四川兵、湖广兵,也都是身经百战的劲旅,如果统帅锐意进取,怎会寻找不到战机?”
“那……如果你是袁崇焕,你会怎么办?”
“这个嘛,我的办法就多了,”赵谦抚须笑道,“基本上我还是沿用袁崇焕的方略,守为正著,战为奇著,不过我不会在我的地盘被动防守,我会将战火引入女真人的控制区域,我会扶持蒙古对女真不满的势力,让它们牵制女真侧翼,再以一支奇兵从海路入朝──女真没有水师,就算有也不是我大明水师的敌手,朝鲜地形狭长,正是水师来回驰骋的用武之地!女真不是将朝鲜视为它的后院吗,我便叫它后院起火,再也无力南下。”
“若它不顾后院起火,强行南下,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那我干脆放它入关,辽东兵断它后路,来个关门打狗,同时朝鲜这支奇兵就用毛文龙的老办法,将它的老巢变为一块白地!”
应该说赵谦这一手非常漂亮,比起袁崇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确实要高明得多,我问他:“既然先生有如此妙计,为何不向袁督师进言?或者袁崇焕果真与女真人勾结,竟不采纳先生的建议?”
“这个嘛,就不好说了。”赵谦打了个哈哈,笑嘻嘻的再也没有下文。
这天我们与赵谦谈了很多,主要是赵谦开讲,介绍他以前的种种经历。我和洪春雷发现一个问题,赵谦在那么多大人物手下当过差,以他的见识和能力,完全可以协助上司办成很多大事,可是他不,他宁可当事后诸葛亮,在我们面前炫耀本事,指出当初某件事,如果怎样办会有怎样的好结果,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