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战地记者伊拉克战争亲历记-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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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RCT…1车队的最后一辆车旁边通过。科尔伯特的车开过去的时候,站
在路边的一名陆战队员挥动拳头大声喊道,“好NBE55!”
车上的人谁也没有说话。
我们驶入了军事上的无人区。我们右侧一个燃烧的油料库已是烈火熊熊、浓烟
滚滚。道路两侧满眼都是垃圾。看来我们走的是这座城市的垃圾场,到处是破烂的
塑料袋,就像游行之后满地的彩色纸屑一样。车队的行进速度慢得像爬,悍马车里
钻进了许多横冲直撞的苍蝇。
“啊,这儿真像勒任营。”珀森说道。
“这一回我可以做我在勒任营一直想做的事情了,”科尔伯特补充说,“把它化
为灰烬。”
在悍马车的右侧,一阵阵巨响震得人牙齿直打颤。陆战队的一个炮连在路边摆
开架势,对纳西里耶进行炮击。那一排155毫米大炮每发射一发炮弹,6米长的炮
管就喷出火焰和黑烟。我们的车很快就和这排大炮平齐,接着又把他们甩在了后面。
身后大炮的轰鸣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那些今天早上还在清扫垃圾的陆战队员,现
在正在用炮火把这座城市打得稀烂。
前面可以看见已经成了残骸的美国军车,一辆被称为“龙车”的军用卡车已
烧成了空壳,一辆悍马车已面目全非。挡风玻璃上是密密麻麻的弹洞。我们从那辆
车旁几米远的地方驶过,近得可以看见车门旁的地上一摊摊褐色液体——也许是血。
我们驶入了一个昏惨惨的世界。在过去的24小时里,倾泻到这座城市的数以
百计(如果不是数以千计)的炮弹和炸弹已经在道路的上方形成了局部的沙尘暴,
能见度下降到一两千米。
“轻型武器向后射击。”科尔伯特传达营电台传来的指示。没有人作出反应,
就像一条天气预报。
“12点方向有一辆车上来了!”有人大声喊。武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大家
都做好了射击准备。
一辆白色丰田轿车从前面的黑色烟雾中朝第一侦察营的车队开过来——车上
橙色的挡泥板是伊拉克出租车的标记。毫无疑问,车队中几百名陆战队员都在准备
向它开火。
“没有武器!没有武器!”科尔伯特悍马车上的枪手们大声喊起来,意思是说
他们看见出租车上没有武器。
那辆出租车从科尔伯特的悍马车旁边挤过去,继续向前开进。在双方交战、炮
击正酣的时候,这辆出租车开进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车队,似乎很不正常。纽约
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四部分(10)
市开出租车的阿拉伯人那种不计后果的形象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后来,陆战队员
们判断,那些出租车是游击队用来在他们的防线之间运动并进行侦察或运送部队的。
它们也被搞汽车炸弹的人利用,还被老百姓用来转移伤员。
悍马车外面的爆炸更加猛烈了。我们接连路过了几个焦干的农场——原始的方
形土坯房,前面放养了一些显得饥肠辘辘的牲畜。当地人坐在外面,就像列队看游
行一样。一名妇女头顶着篮子在路边行走,对爆炸之声置若罔闻。
我们抵达幼发拉底河上的那座桥边。“塔拉瓦”特遣部队的陆战队员们分散在
道路两侧的田地里和浓密的棕榈树丛中。除了断断续续的步枪射击,偶尔也有机枪
的扫射。他们在这里构筑工事,已经对峙了24个小时,现在依然受到远处伊拉克
枪手的袭击。
这座混凝土结构大桥的桥身长,桥面宽。它的跨度将近1公里,中心部位呈漂
亮的拱形。桥面两侧的护栏已经扭曲,上面弹洞累累。桥上的灰尘与烟雾很大,就
像发生了沙尘暴一样。我们几乎看不见大桥另一边的城市。大桥的桥身似乎逐渐进
入灰色的云层中。
悍马车里气氛高度紧张,15分钟之后珀森已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信口胡说
起来。他微笑着转身对科尔伯特说,“嘿,你觉得我领取悍马车驾照的驾驶时间是不
是已经够了?”
第一侦察营的车队在引桥的起点处驶下公路。我们向左拐上一条土路,从桥的
下方驶向幼发拉底河河岸。从那儿我们终于看见了对岸的纳西里耶。它的前面是一
片形状不规则的两层和三层楼房。伊拉克城镇的共同特点是色调灰暗,是用土烧砖
或煤渣砖加水泥灰浆随意建造的。所有的东西都带有泥土的色调,带有悬浮在空气
中的沙尘的色调。在朦胧中,那些建筑呈现出色泽灰暗、东倒西歪的轮廓线,就像
一排排不整齐的牙齿。
就在我们的右侧,有十来个“塔拉瓦”特遣部队的陆战队员,坐在桥墩之间比
公路路面低的地方。尽管对岸那座城市不断传来海军陆战队炮弹的爆炸声,有的人
还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睡觉。有一名队员笔直地坐在那里,抽着一支粗粗的雪茄
烟。他脸上污垢斑斑,毫无表情地看着科尔伯特的悍马车,并没有用“好
NF82D!”之
类的话跟他打招呼。
第一侦察营的A连和C连面对纳西里耶,沿河岸一字排开。B连退至离河岸
大约75米的地方。
这样一个运动——退到离河岸75米——用了大约15分钟时间。B连两个排的
10辆悍马车遇上了营部与保障连的大约20辆卡车,那些卡车正准备开到离大桥更
远一些的地方。那几辆悍马车就像小丑一样开来开去,大家都在通过无线电或把身
体探出窗外来指挥这些车辆。最后,科尔伯特的车就停在通向引桥的路边上。对B
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四部分(11)
连的具体行动还没有明确指示。
科尔伯特对四周葱郁的棕榈树和绿色的田野还没有适应。在沙漠中待了两个
月,突然来到伊甸园外围土地肥沃的美索不达米亚,这的确是个惊人的变化。即使
这地方已经被海军陆战队的炮弹炸成了齑粉,科尔伯特还是不断地说,“看看他妈的
这些树吧。”
敌人的一发迫击炮弹在附近爆炸。迫击炮炮弹的爆炸和大炮炮弹不同。你可以
听见大炮炮弹出膛的响声,接着是炮弹在空中飞行的啸叫声,然后是炮弹击中目标
的爆炸声。迫击炮弹有时从天而降。没有任何预警,只有爆炸声,而且在炮弹击中
的地方会冒起一股黑烟。如果迫击炮弹落在你附近,你会感到气压急剧增大。声音
的振动会使你身上的毛发微微颤动,而且你还会感到牙齿一阵麻木。
又一发迫击炮弹在外面爆炸。珀森微微一笑。“在辩论之前,你去撒泡尿的时
候,肚子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然后你雄赳赳地走进去,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他问道。“这会儿我却没有这种感觉。”
河岸上一挺机枪哒哒地响起来。
“准备他妈的糊里糊涂过吧。”珀森说道,语气中不乏厌烦情绪。
在我们前方75米的地方是第一侦察营A连和C连。他们从东侧的大桥到西侧
的田野,沿幼发拉底河南岸一字摆开。他们开始受到来自纳西里耶方向狙击手零星
的火力袭击。敌人的枪声在空气中回荡。陆战队员们隐蔽在低矮、干燥的土堤后面,
通过步枪瞄准具和望远镜观察河对岸100米处的那座城市。他们仔细地观察数以千
计的窗户、墙壁上的裂缝以及小街巷,寻找敌人枪手的踪迹。
找到步枪和机枪袭击的过程其实非常简单。陆战队员们都在寻找枪口的闪光。
如果一支枪是瞄准你的,即使射手躲在一堵墙或者一道堤后面,枪口的闪光一般都
可以看见的。只要敌人枪手进行射击,他就会暂时暴露自己的位置。
A连和C连的人发现枪口的闪光来自对岸250米左右的一些公寓的窗口。可是
在最初的20分钟时间里,陆战队员们几乎没有怎么开枪。在城里的街道上有平民在
走动。在这种低强度的枪战中,有些人甚至站着不动,想看看这些向他们瞄准的陆
战队员。
然而陆战队员们看到的最奇怪、最不可思议的现象是,有些武装分子,抓着妇
女走在他们前面做挡箭牌,在街巷里迅速奔跑,从一个建筑物跑向另一个建筑物。
这种情况首次发生的时候,陆战队员们就喊起来:“有武装分子!”
尽管新交战规则强化了攻击性,一线的陆战队员还是大声喊道,“我不能开枪!
有妇女!”
A连连长布赖恩?帕特森上尉也看见了这种情况。他的悍马指挥车在离河岸
50米的地方。32岁的帕特森来自印第安纳州的印第安纳波利斯,毕业于美国海军学
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四部分(12)
院。他中等身材,黑色的头发留得比规定的长一点,看上去顶多24岁。
直到今天下午,帕特森还一直在想,遭到袭击时他会作出怎样的反应。虽然他
成年以后就在海军陆战队,但是到第一侦察营之前,他是步兵排排长,从来没有参
加过实战。
几发迫击炮弹落在离他不到150米的地方。他拿起无线电与营部通话。他担心
这些有可能是陆战队打过来的“友军”炮火。他没有意识到第一侦察营已经进入大
桥西侧。几分钟后,营部回话说,这些迫击炮弹肯定不是陆战队发射的。
就在帕特森站在悍马车旁进行无线电通话时,他的四周遭到敌人密集的火力袭
击。隐蔽在四周土堤后的陆战队员纷纷抬起头来,看看他们的连长是否受了伤,结
果纷纷笑起来。帕特森还在通话,似乎没有在意那些火力,还不时仰起头,把快餐
口粮里的绮果果汁糖放进嘴里。帕特森具备一名优秀指挥官必须具备的、无法用定
义来确定的品质。他在连里的口碑非常好,不像B连的恩西诺?曼和“美国上尉”。帕
特森基本没有海军陆战队军官那种十足的傲气,也不是虎背熊腰的形象。他是你遇
到的最谦逊的人之一,几乎有点怕羞。他承认,“我不会对我的部下发表雄辩地演说。”
他去海军学院学习,后来成为陆战队员,理由非常平淡无奇。“我当时不知道这一辈
子要干什么。”他说道。他对当军官的看法没有丝毫的罗曼蒂克。“作为连长,我就
像个大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
他对战争的看法也比较适度。“没有一样好东西是出自战争的,”他后来对我说,
“我不想假装我是伟大的美国解放者,是来解放伊拉克的。我们不是为了解放伊拉
克而来的。我们是为了维护我们的利益才来的。我们来这儿是好事。但是如果解放
他们意味着在每个街道的拐角都开一家星巴克咖啡馆和麦当劳快餐店,那能叫解放
吗?但是在这一点上我又不得不说服自己。这是萨达姆的错。”不过他又说,“那些
抗议者的许多观点都是正确的。战争很讨厌。”
他手下的人很尊重他,理由也许很简单。他非常沉着,口齿清楚,此外,他对
他们也非常尊重。他的队员们搭乘军舰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