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国物语第2卷 黄金约定-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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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入朝为官——」
确定自己的想法便能全力冲刺。
倏地,绛攸的表情缓和下来,他轻柔地拍抚秀丽的头。
「说得好,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位好宫,因为你是我的得意门生。」
秀丽紧䱷著红唇,否则泪腺一放松,恐怕会丑态百出。
「——请大人多方指导。」
秀丽努力堆起笑容。
(娘,女儿会努力的,您等著哦。)
秀丽小手紧紧握拳。忽地瞥见供在墓前的樱花树枝,不由得露出微笑。
樱花树苗在中午送达,当这株樱花树苗长成大树,每年樱花盛开之际——到时候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希望至少成为一个能够挺直腰杆、仰望樱花的成熟大人。
静兰与爹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单凭如此秀丽就觉得勇气百倍,至少这两人会永远支持她。
(啊、还有绛攸大人也是,楸瑛大人应该也是,还有刘辉——也是?不过不太牢靠,谁叫他这个人老是少根筋,居然选在盛夏赠送向来在秋冬之际栽种的樱花树,还有……)
「小姐,咱们一起加油吧——」
燕青爽朗笑道,秀丽则一脸狐疑地盯著他。
「……你真的是燕青吗?不是哪里找来顶替的吧?」
「怎么可能嘛——声音跟刀疤部一样对吧?」
「可是你说你只有二十六岁……我到昨天为止,还一直以为你一定超过四十岁耶!」
「哪有那么老——」
燕青垂头丧气地摩挲著光洁的下巴。
胡髭理得乾乾净净,并剪掉过长的浏海之后,一身清爽的燕青宛若变了一个人似的。秀丽初见他还正色询问:「您是哪位?」可见给人的印象有多么截然不同。
坦白说,燕青是个「美男子」。
骠悍粗犷的轮廓上,总是泛著开朗目光的双眸以及勾勒著笑意的薄唇缓和了整体的感觉,散发出大而化之却充满魅力的风采。如果说静兰与刘辉是工艺师傅的艺术品,燕青就是大自然的豪迈离刻。左颊毫不遮掩的十字刀疤,更是将阳刚的脸庞衬托得格外醒目。在男性魅力这一点完全不逊于任何人。
奇妙的是,长相给人的感觉不同,连体格看起来也显得匀称柔软。应该说,秀丽直到现在才发觉他的体格跟静兰不相上下,几乎一摸一样。
(我被骗了……)
之后秀丽每次看见燕青的脸就有这种感觉。;
燕青接下来又留在户部帮忙了数天,离开时却是相当洒脱。
「那么,我该走了,再见了,小姐。」
某个晴朗的早晨,燕青带著一贯的笑容梳乱秀丽的头发。
「这么久的时间赖著不走真不好意思,非常感谢,小姐的菜真是太好吃了。」
「真的要走了吗?可是爹今天有事不在家……要不要等明天……」「不行!这样我会依依不舍。啊、而且我昨天捎信给黄尚书大人了,我想户部宫员已经陆续回到岗位,应该已经没问题才对、小姐也差不多要卸下差事了不是吗?对了对了、据说有发津贴给我,那些钱就给小姐吧,当做是伙食费好了。来不及跟邵可老爷道别是有点可惜,麻烦小姐替我转达一声了。」
燕青仍然是一派稀松平常到让人生气的态度,满不住乎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任何依依不舍的成份。不过想想也下是没有道理,也许还有机会再见面——秀丽不自觉产生这种毫无根据的想法。
不过秀丽不会凭空相信毫无根据的事情,所以仍然会感到落寞。毕竟在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与燕青相处下来,感觉真的很快乐。
「……下次你要是再昏倒路边,记得选在我家门前哦。虽然我们家家境不怎么富裕、但是多你个人吃饭应该还撑得过主,况且你又是静兰的朋友,随时欢迎你回来。」
「朋友」这句话让静兰露出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不过随仍然保持沉默,
燕青破颜一笑,开心地拍拍秀丽的头。
「小姐真是一位好姑娘,活泼、温柔、厨艺高明又努力不懈。……假如小姐成了我的长官,那一定很有趣。」
最后的喃喃自语出于音量太低,并未传进秀丽耳里。
「那我走了,小姐根静兰你们也多多保重。再会了。」
于是燕青仍旧以一派轻松自在的模样信步离去。
「这次幸好遇见邵可叔跟珠翠姨,你说对吧……头目。」
同一时刻,有两人结伴步出贵阳城门。
「其实我们这次来到此地的目的,就是想见见他们两位。」
「是啊,原本以为在这个人多到不像话的地方,要找人恐怕就像人海捞针一样。」
「不过搞了半天,我们好像打从一开始就弄错方向的样子——」
「这真是天大的失误!那个传话的人竟然随便敷衍我们,实在太不像话了!」
「这次一定要每天好好努力,专心致力成为义贼「茶州秃鹰」!」
「是!等回到山里再来从长计议!」
今天的暑气已经消褪不少,酷热的气候也即将结束了。
蓦地,曜春依依不舍地回首。
「邵可叔、哭了耶……」
「……是啊、要是爹亲大人也能一起前来该有多好。」
回想起昨晚前来假面怪人住处造访的那两人,心情不禁感到些许黯然。
「……你们就是、北斗的义子吗?翔琳还有曜舂!!」
那个面容和蔼的人有些悲伤却又欣喜地笑著。
啊啊、原来这个人就是爹亲大人时常提起的邵可叔,翔琳立刻会意过来,而站在身后几乎要哭出来的美丽女子大概就是珠翠姨了。
不由得想起爹亲大人的口头禅,老是说等春天一到就三个人一起去贵阳找那两人。可是到了春天却又说一些:「还是很不好意思!」「看到现在的我一定会觉得很好笑!」诸如此类的理由,到头来往往又改成等明年再去好了。……早知道就应该硬把他拖去才对。
以后,再也听不到那句口头禅了。
当初真应该把躺在被褥里的爹亲大人,连人带被就算刚滚的也要把他带下山才对。
爹亲大人明明就很期待,无论嘴上怎么说,其实心里早就已经决定去探望好朋友。三个人一起爹亲大人约好的「明年春天」再也不会来临了。「其实,你们两个并不是因为接下那个工作才会来到这里的吧?」邵可的话让两名少年面面相觎。他为什么会知道?——两人心想。爹亲大人常常跟他们提起周游全国各地的故事,最后也不断告诉他们——以后有机会要出外旅行。
等你们两个再长大一些,到时你们也有这个意愿的话。
前往贵阳——这次探望爹亲大人的朋友成了他们第一次的旅行:
因此当工作上门之际,一听日的地是紫州州城贵阳,他们便立刻准备出发。
虽然少了一个人,但他们想去看看爹亲大人看过的、体验过的一切,以及希望让他们了解的世界。他们想去搜集属于爹亲大人的重要回忆,亲眼看看爹亲大人告诉过他们的种种事物。即使爹亲大人不在了,爹亲大人经历的世界仍然在那里。
每个故事他们部记得一清二楚,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希望亲眼去确认。
想要亲手掌握爹亲大人最后遗留给他们的一切。
「可是,为什么最后邵可叔跟珠翠姨的表情变得好奇怪?」
「我们只是说明在山上跟爹亲大人过著什么样的生活,以及如何来到贵阳的过程而已呀。」
背对著逐渐远离的城门,两名少年快步往茶州的方向走去。
城门一旁忤著两个人影正目送他们离开。
「……真有你的,北斗,没想到你有办法抚养那两个孩子。」
邵可笑道,是啊——珠翠也随之漾出笑容。
两名少年完全不知晓自己是在隶属于「风之狼」的顶尖刺客之一——北斗的训练之下,不知不觉学会了令人诧异的逃跑功夫。
他们就居住在名列全国十大高山之一的峰虑山山顶一带,长期的野外生活让他们自然而然锻练出高人一等的爆发力。
其中北斗对于这两个孩子的第一项训练,就是最为重要的「逃跑」。只要感觉苗头一有不对,就要立刻逃跑,不准打肿脸充胖子!不准在动物面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总之就是要发挥——尽量逃努力逃拼命逃的精神就对了。结果练就了他们在峰卢山的逃跑脚力,连猴子也相形见绌,甚至面对燕青也可以顺利地逃之夭夭。
同时他们也建立起逃跑一点也不可吃的观念,没错,两人一察觉情况不对劲就会落荒而逃,即使其中一人身陷险境,内心所想的并非「勇敢对抗」而是「一起逃跑」,根本顾不得所谓面子问题,他们从来不会在意这一点。
北斗并未教授他们任何关于杀手的技巧,即使教他们捕捉鸟兽鱼类的方法,也会刻意把能够应用在人类身上的观念予以区隔。他们并没有把自己锻练到足以打倒庞然大物,而是培养出敏锐的观察力与矫捷的身手,只要一盲状况就能迅速逃命。比腕力或许没办法,但无论对方再怎么强大,他们绝对不会落败。
北斗选择的并非努力打赢,而是不要打输的强悍,与过去的他完全相反的强悍。
「……即使你自己不在人世,却仍然行办法守护你最重视的人。」
以及让所爱之人喜爱的那颗心。
北斗,真想见你一面,想见到你抹去饥渴的目光之后,所展现出来的真正笑容。
「不晓得那两个孩子,有没有发现他们还拥有另一项礼物?」
他们牢牢遵循著燕青的足迹前来,这不只是爆发力强以及运气好所能办到的。
北斗不时反覆告诉他们许多故事,这些故事都是来自过去他曾经周游全国各地的旅行经验,而两个孩子则遵循这些故事来到贵阳。如何擦到城镇或村落、如何发现饮水与猎物、分辨具有毒性的食物、随著季节变化的风景、安全的休憩场所、盗贼最少的捷径——他们不知不觉探索故事当中所提到的这些细节,正好又跟燕青的足迹相吻合。正确无误的知识与情报,其价值等同于黄金一般。
「无论处在任何场所部有办法生存下去——这就是北斗大哥无形的礼物。」
「没有发觉也不要紧,因为他们已经收下了。」
再次报以笑容之后,邵可转身离去。
接下来,那两个小小人影与一个高大人影会合。明明叫你们在城门等我,居然自顾自地说走就走!你们这两个小混蛋!燕青的怒骂声邵可完全没听见。
就在燕青启程之后经过数日——
「楸瑛。」
待在王宫的一处厢房办公的刘辉冷不防停下手边的动作。绛攸刚刚出门,房内只剩他与楸瑛两人。
「什么事。」
「……孤、是不是……弄错了?」
正在帮绛攸整理奏摺的楸瑛拾起脸。
「秀丽说她想当官,如果真的实现了呢?想必秀丽一定会尽忠职守吧,没错——就是以『官员』的身分,」
刘辉噤口不语,接著闭上眼,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孤觉得……这跟孤当初的希望『不一样』,感觉距离很近却又很远。……燕青说过秀丽会成为一位好官,但孤……无法回应。」
「唔恩……?」
楸瑛可以准确猜出刘辉内心的担忧。
对于刘辉而言,让秀丽入朝为官只是为了更加接近目标的一种手段。然而对于现在的秀丽而言,这是她的目的,她希望以官员的身分待在这里工作,其中没有恋爱的成份。正如刘辉所说,她将会变成既近且远的存在。
刘辉想要的不是成为「好官」的秀丽,因此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无言以对。
其实,当刘辉提出开放女子参加国试的法案之际,楸瑛便已经预测到事情大概会有如此发展,不过他并未说出口,一方面是不希望一个立意良善的法案受到私人情绪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