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评水浒-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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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意。只等限满断决你出去,再想办法。”
这时候武松放得宽松了,正有越狱之心;听施恩这样说,又放下了那片心。施恩在牢里安慰了武松,回到营中。过了两天,施恩再备些酒食钱财,又求康节级引领进牢里和武松说话。相见了,拿酒食管待;又分俵了一些零碎银子给众人做酒钱。回家来,又求人上下去送钱,催促打点文书。过了几天,施恩备了酒肉,做了几件衣裳,再求康节级引进牢里,请众人吃酒,买求看顾武松,给他换了衣服,吃了酒食。〖这等于和蒋门神比赛谁送的钱多。牢子、节级,两边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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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评70回本水浒传 第二十九回(4)
一连几天,施恩去了大牢里三次。却不提防被张团练家的心腹人看见了,回去禀报。张团练就去对张都监说了。张都监再差人送金帛来给知府,就说了这件事。那知府是个赃官,接受了贿赂,就差人常常下牢里去查看,看见闲人就拿问。施恩得知了,哪里敢再去?武松却有康节级和众牢子照看他。施恩从此早晚只能去康节级家里讨信,得知长短。
看看前后将近两个月,有这当案叶孔目一力主张,也到知府处说明就里,那知府方才知道张都监接受了蒋门神若干银子,通同张团练,设计排陷武松;自己心里想:“你赚了银两,倒叫我给你害人!”〖知府不是也得了银子么?〗因此,心都懒了,不来管看。捱到六十日限满,牢中取出武松,当厅开了枷。当案叶孔目读了招状,定下罪名,脊杖二十,刺配恩州①牢城;原盗赃物给还本主。张都监着家人当官领了赃物。当厅把武松断了二十脊杖,刺了“金印”,取一面七斤半铁叶盘头枷钉了,押一纸公文,差两个健壮公人防送武松,限了时日起身。那两个公人领了牒文,押解武松出了孟州衙门。
① 恩州——据《元丰九域志》:恩州,唐代为贝州,治所在清河县,宋太祖建隆元年,改名恩州。一说故治在今山东德州南面的恩城镇。明代改为恩县,1956年撤销。
原来武松吃断棒的时候,因为有老管营使钱买通了,叶孔目又看顾他,知府也知道他被陷害,因此打得不十分重。武松忍着那口气,带上行枷,出得城来,两个公人监在后面。大约走了一里多路,见官道旁边的酒店里钻出施恩来,看着武松说:“小弟在此专等。”武松看施恩,又包着头,络着手。武松问他:“我好几时不见你,怎么又这个模样了?”施恩回答说:“实不相瞒哥哥:小弟自从牢里三次和哥哥相见之后,知府得知了,不时差人下牢里来查点;那张都监又差人在牢门口左近两边巡看,因此小弟不能再进大牢里去看望兄长,只到康节级家里讨信。半月之前,小弟正在快活林中店里,蒋门神那厮又领着一伙儿军汉来厮打。小弟被他痛打了一顿,也要小弟求人陪话,被他再次夺了店面,依旧交还了家伙什物。小弟一直在家将息。今天听说哥哥断配恩州,特送两件棉衣来给哥哥路上穿着,还煮了两只熟鹅,请哥哥吃两块去。”施恩就邀两个公人,请他们进酒肆。那两个公人哪里肯进酒店里去?发话说:“武松这厮是个贼汉!如果我们吃了你的酒食,明天官府上可要惹口舌。你要是怕打,快走开去!”施恩见不是话头,又取十两银子送两个公人。那厮两个哪里肯接?恼忿忿地只催武松上路。施恩讨两碗酒叫武松吃了,把一个包裹拴在武松腰里,把这两只熟鹅挂在武松的行枷上;又附耳低声说:“包裹里有两件棉衣,一帕子散碎银子,路上好做盘缠;里面还有两双八搭麻鞋。——只是路上要仔细提防,我看这两个贼男女不怀好意!”武松点头说:“不用吩咐,我已经知道了。再来两个也不怕他!〖果然真的再来两个。〗你快回去将息。请放心,我自有措置。”施恩拜辞了武松,哭着回去了。
武松和两个公人上路,走不到几里,两个公人悄悄地商议说:“怎不见那两个人来?”武松听见了,暗暗寻思,冷笑说:“没你娘鸟兴!那厮倒来撩拨老爷!”武松的右手被钉住在行枷上,左手却散着。武松就枷上取下那熟鹅来只顾自己吃,也不睬那两个公人。又走了四五里路,再把这另一只熟鹅除下来用右手拿着,用左手撕来只顾自己吃。走不过五里路,把这两只熟鹅都吃了。〖好肚量!两只熟鹅,少说也有五六斤!〗
大约离城有###里路,只见前面路边先有两个人,提着朴刀,各挎一口腰刀,在那里等候。看见公人监着武松到来,就傍着做一路走。武松见这两个公人和那两个提朴刀的挤眉弄眼,打些暗号。武松早睃见了,瞧着有八分尴尬,只是安在肚里,装做看不见。又走不几里路,见前面来到一处地方,济济荡荡一个鱼浦,四面都是野港阔河。五个人走到浦边一条阔板桥前,见一座牌楼,上面有牌额,写着“飞云浦”三个字。武松见了,假意问:“这里叫什么地名?”两个公人说:“你又不眼瞎,不见桥边牌额上写着‘飞云浦’!”
武松站住说:“我要净个手。”那两个提朴刀的走近一步,却被武松叫声:“下去!”一飞脚踢中,翻筋斗踢下水里去了。这一个急忙转身,武松右脚飞起,“扑通”地也踢下水里去。那两个公人慌了,忙往桥下走。武松喝一声:“哪里去!”把枷只一扭,折作两半个,赶下桥来。那两个先惊倒了一个。武松奔上前去,往那个走的后心上一拳打翻,就水边捞起朴刀来,赶上去,搠上几朴刀,死在地下。这才转身回来,把那个惊倒的也搠了几刀。这两个踢下水去的刚挣扎起来,正要逃走,武松追上去,又砍倒一个。再赶上一步,劈头揪住一个,大喝一声:“你这厮实说,我就饶你性命!”那人说:“小人两个是蒋门神的徒弟。是师父和张团练定的计,差小人两个来相助防送公人,一起来害好汉。”武松问:“你师父蒋门神如今在哪里?”那人说:“小人临来的时候,师父和张团练都在张都监家后堂鸳鸯楼上吃酒,专等小人回报。”武松说:“原来这样!却饶你不得!”手起刀落,也把这人杀了。解下他们的腰刀来,拣好的带了一把,把两个尸首都撺在浦里。又怕那两个不死,提起朴刀,每人身上又搠了几刀,站在桥上看了一会儿,思量着:“虽然杀了这四个贼男女,不杀了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怎么出得了这口恨气!”提着朴刀踌躇了半晌,一个念头,竟奔回孟州城里去。不因这一番,有分教:武松——杀几个贪夫,出一口怨气。定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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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评70回本水浒传 第二十九回(5)
画堂深处尸横地,红烛光中血满楼。
究竟武松再回孟州城去,怎么结束,且听下回分解。
【简评】
这一回书,前面半回是上一回的继续,只有下面半回“大闹飞云浦”,才是正题。
蒋门神的后台是张团练。团练的官儿虽然比管营大一级,可能是因为身为“官商”,也不便自己出面,所以并不敢立刻发作,而是暗地里使坏,打算用阴谋诡计取胜。他找到了他的上级兼结义兄弟张都监——宋代在各路、府、州都设兵马都监,总管本地区的禁军、屯戍、边防、训练事宜,是当地驻军的总司令,团练和牢营管营都归他管辖。于是,一张“钧帖”,就把武松“取”走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施恩的父亲明知道这里面的关节,但也无可奈何。他的疏忽,是没把张团练和张都监的关系告诉武松,提请他注意。
关于张都监设计陷害武松一节,自古读《水浒》和评《水浒》的大致有两种看法:
第一,张团练要害武松,办法多得很,本来就是争夺地盘的黑社会互斗,依旧可以用黑社会的手段诸如暗杀、放毒、收买之类整垮施恩,收拾武松,何况张团练从职务到势力,本来就比施恩大,而武松只是一个囚徒的身份,没有必要花这样大的力气,先要买通张都监,收用、笼络武松,然后定一条并不高明的计策,栽赃诬陷武松是贼,最后还要贿赂知府和衙门里的人,悄悄儿在牢房里整死武松。武松固然是个打虎英雄,可是到了牢营里,实际上已经是一只蚂蚁,张团练要害他,只要把他收到自己或张都监管下,或明或暗地把他弄死,都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何必要费这样大的力气,甚至屈身俯就,竟连夫人、养娘都上阵了?结果如何?他本想以此杀死武松的,却因此连自己及家人的命都断送了。
这个观点,从道理上说是站得住的。小说中这样写,无非是为了要制造武松一夜连杀十五人这样一件“英雄业绩”。此外,张团练不报复不可能,一报复,武松非死不可,下面的故事,岂不是没有了?
第二,武松一口气杀了张都监一家男女十五人,未免太狠毒也太不分好坏了。这有两种原因,一来说明武松对张都监的痛恨,当时的江湖好汉就有“杀你一门良贱”的报复手段;二来受作者“善杀人者即英雄”的错误观点支配,《水浒传》中,以善于杀人而被推崇的英雄,数量众多,可不止武松这一个。
金圣叹评这一回书,有如下说法:
张都监令武松在家出入,所以死武松也,而不知适所以自死。祸福倚伏不测如此,令读者不寒而栗!
看他写武松杀嫂后,偏写出他无数风流轻薄,如十字坡、快活林,皆是也。今忽然又写出张都监家鸳鸯楼下中秋一宴,娇娆旖旎,玉绕香园,乃至写到许以玉兰妻之,遂令武大、武二,金莲、玉兰宛然成对,文心绣错,真称绝世也。
看他写武松杀四人后,忽用“提刀”、“踌蹰”四字,真是善用《庄子》,几令后人读之,不知《水浒》用《庄子》,《庄子》用《水浒》矣。
后文血溅鸳鸯楼,是天翻地覆之事,却只先写一句,云:忽然一个念头起,神妙之笔,非世所知。
李生曰:“看此回文字,乃知腹中剑、笑里刀,世上无所不有。虽然,毕竟张都监作何结果,害人者人先害之矣,又何益哉?”
李贽评:白虎堂宝刀,鸳鸯楼欢宴,小人谋倾义士,同一机局。若看到后来结果,方知倾人者所以自顿也。可不畏哉!
王望如曰:蒋门神托张团练通张都监,设治吴之计以死招,假装圈套,构成罗网,冤哉松也。不幸而遇孟州守,枉法得赃,以“莫须有”定人罪案,虽喙长三尺,卒无能辩一字,冤哉也。虽然松,胡为而有康节级之松刑具,胡为而有叶孔目之活供招,胡为而有图报之施恩,暗通关节,明助资财,君子于是掩卷而长叹曰:天不绝人。
又曰:林冲野猪林有智深,武松飞云浦止(只)有武松。林冲之于公人也,劝智深勿杀之;武松之于公人也,杀之,且必尽杀之。此何以故?林冲安心配沧州,武松定计入孟州。配沧州,则公人不可杀;入孟州,则公人不可不杀。
吴越评70回本水浒传 第三十回(1)
张都监血溅鸳鸯楼 武行者夜走蜈蚣岭
话说张都监听从张团练的嘱托,替蒋门神报仇,要害武松的性命,谁想四个人倒都被武松杀死在飞云浦了。当时武松站在桥上寻思了半晌,踌躇起来,怨恨冲天:“不杀了张都监,怎么出得了这口恨气!”就去死尸身上解下腰刀,选好的取一把来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