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十年花烛夜-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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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萧何在听了这些事之后,也不免开始怀念军中的生活。
几人相谈甚欢,场面极其融洽。
这时,跨过大厅门坎,走进来的,是端着刚沏好香茗的墨兰。
当下人向她禀报有名叫陈珞瑜的姑娘上门拜访时,她心底其实有些闷。
但身为白府的女主人,她依然要下人把对方领到大厅等候。
百闻不如一见,这个陈珞瑜的确英姿枫爽、落落大方,她也早就听说君然最欣赏的就是这种类型的女子。
但这么多日朝夕相处,她不信君然对她这个妻子,一点感觉也没有。
“陈姑娘是吧,早就听君然提过你的名字,也听说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军医,那些上战场打仗的将士,多亏了有你照顾,才能继续为我北麒江山效力,陈姑娘真是功不可没呢。”说着温婉的将茶一一倒好,送到几人面前。
而刚刚还有说有笑的陈珞瑜,则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脸上笑意慢慢的消逝。
萧何见状,不由自主的轻咳一声。
他可是清楚记得,上次就因为几个部属说了些闲话不小心被嫂夫人听去,害元帅挨了他小娘子好几记白眼。
眼下这是什么情况?新欢碰到旧爱?
可是……谁是新欢,谁是旧爱啊?
白君然听闻那一声轻咳,便立刻了然。若不是萧何提醒,他差点就忘了不久前妻子还为珞瑜吃醋来着。
想到这里,他淡淡一笑,将墨兰拉了过来,对陈珞瑜介绍,“这位是我娘子,她叫墨兰,我和奶奶都喜欢叫她兰儿,别看她年纪不大,心思可敏捷得很。”
陈珞瑜挑了挑眉,目光带着挑剔的打量着墨兰,端起茶杯轻轻一啜,笑道:“都听说元帅欣赏豪气飒爽型的女子,可嫂夫人横看竖看,都有些弱不禁风啊。”
陈珞瑜是个脾气很爽快的女子,讲话也直接懒得修饰。
大概是在军中待得久,身边又都是些大老粗,所以也养成她直来直往的性子,
就算面对初次见面的墨兰,依旧不改有话直说的习惯。
在她的眼里,白君然是个非常优秀的元帅。
每次战事之前,他都能非常精确的判断出敌军的战法,同时也能很好的调兵遣将,将敌军打得落荒而逃。
平日里,他则是个完全没有架子的大家长。在生活条件克难的边关,他能跟众将士挤在地铺上呼呼大睡,也能与最底层的士兵相互称兄道弟。
他珍惜每位军中兄弟的生命,在战场上永远身先士卒,做了最好的表率。
日久生情,她对他从一开始的欣赏,逐渐视他为理想的伴侣。
即便明知道他有一个已经过门的妻子,可是她依然义无反顾的投入感情,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与他共结连理,她相信自己绝对比他那个远在京城,只懂得被动等待他的妻子适合站在他身边。
然而今天他却将他抛在家中不闻不问整整十年的妻子,如此正式的介绍给自己,这意谓着什么?
彷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失去,任她怎么抓也抓不住。陈珞瑜的心不由得微微一沉。
她脸上明显的敌意,聪明如墨兰又怎会看不出来?
可她也不气恼,仍旧笑容满面的应对,“豪气型的女子的确让人欣赏,就连我自己,也十分欣赏像陈姑娘这般直爽大方的女子呢。既然陈姑娘不辞千里到府上作客,身为女主人,我自当好好款待。”
她特意加重“女主人”三个字,成功的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一闪即逝的困窘。
一旁看着两个女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白君然与萧何,则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
元帅,这种情况很棘手啊。萧何眨眨眼,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你少幸灾乐祸,要是早些告诉我珞瑜会来,我会让两人以这种方式碰面吗?
关我什么事?萧何不服,别过眼,凉凉品茶。
白君然叹息,不过心情仍旧不错。
徐琅的事解决了,他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下。
一想到这事,就不禁对献计的妻子肃然起敬。他白君然何德何能拥有如此娇妻?这样的一个贤内助,他竟傻得不知道珍惜,白白蹉跎十年的光阴。
心中悸动,他本能的就将墨兰的身子拉过来。
轻声在她耳边道:“徐琅那件事可多亏了你,仔细一想,我家娘子真是好厉害啊。”
正跟陈珞瑜明争暗斗的墨兰,被他无预警的扯过去,顿时红了耳根。
这男人也不看一下场合,就对自己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真是……
她没好气对着他的腰际拍了一把,顺便瞪他一眼,“有外人在呢,你给我收敛点。”
白君然依然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乖乖点头,“是是是,还是娘子知分寸,这件事就该躲在房间里的床上慢慢说。”
说起来,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的,这下有了闲情,他的确开始有些怀念她绵软柔嫩的娇躯。
他声音虽然压得低,可是陈珞瑜和萧何都是习武之人,耳力极佳,想不听到也难。
顿时,萧何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这种闺房之乐,元帅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他这个听的人可是尴尬万分。
而陈珞瑜则冷下脸,胸口一阵阵发闷。
据她所知,元帅根本不喜欢墨兰这类型的女子,可从他们两人的互动看来,为什么那么亲密呢?
因为陈珞瑜初到京城,为了一尽地主之谊,白君然与萧何几人,便带着她骑着马,到京城几个名胜转了转。
众人这些年每天都相处在一起,之间的感情自然十分融洽,聊起天来也十分热络。
就这么缠了白君然好几天,直到宫里太监来宣旨,要白君然进宫几天与皇上商议要事,陈珞瑜这才不得已的放他离开。
这些日子她来白府作客,偶尔也会与白老太君聊上一聊。
但白老太君平日里喜欢待在佛堂里诵经敲木鱼,而萧何几人又得负责随行保护白君然的安危。所以当白君然进了宫之后,她便落了单。
这日,用过午膳没多久,百无聊赖的她正准备在院子里练练剑法,就听墨兰和她的贴身丫鬟青儿边走边谈论着某事。
其实住在白府的这些日子里,她也费心观察过这个情敌。
虽然外表柔弱了些,但骨子里绝对是非常厉害的一个角色。
这点从她一介女流却能够让白府每个下人对她敬畏有加便可以看出,她的确把白府打理得有条不紊。
但那又如何?像白府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家,只要请个精明的管事便能帮忙发落大小事务,白君然需要的,是个能够与他并肩而行的伴侣,而不是一个聪明能干的当家主母。
所以当陈珞瑜跟墨兰四目相对时,她眼里闪烁着绝对自信的光芒。
“夫人一天到晚都好忙啊。”她主动打招呼。
站在墨兰身边的青儿,有些不乐见陈珞瑜的出现。
虽然她只是个下人,但打小就跟在墨兰身边服侍,心底早就认定她这个主子。
眼看着守着偌大家业的少夫人终于等到少爷回来,也很为主子高兴,尤其看到两人相处融洽,更是认为主子总算苦尽甘来。
谁知这个时候,这个姓陈的女人竟然来到白府。
她不但整日缠着少爷陪她逛京城,用膳时还故意巴着少爷聊些军中的事,每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她都很为主子抱不平。
偏偏少夫人吭也不吭一声,她知道少夫人是不想少爷难做人才忍着不发作,但是有些人你越不理他,他就越嚣张,眼前这个陈姑娘便是一例。
“陈姑娘今日怎么有空闲留在府里没出去?”
“元帅今儿个被皇上叫进宫去,这几日恐怕都没有时间陪我了。”说着,她还露出满脸的微笑,“再说前些日子一直跟元帅出门游玩,也着实有些累了,正好趁着元帅这几日没时间陪我,我也好歇歇脚。”
绵里藏针,就是在炫耀白君然与她关系匪浅。
墨兰听了倒也不恼,脸上挂着微笑,轻松回击,“别看我家君然是堂堂三军统帅,对待下属的时候,绝对不会摆架子,陈姑娘鲜少来京城玩,他当然要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了。”
不管君然对你再亲,他依然是我的夫君。
陈珞瑜不甘示弱,继续道:“可是元帅整整十年都没回来,他说这京城变化得太大,好多小时候玩过的地方,现在都变了样貌呢。”她故意笑说:“不过前几天我们出去玩的时候,居然被元帅找到他小时候最爱吃的那摊冰糖葫芦。
“其实元帅平时不爱吃甜的,他这个人啊,最挑嘴了,以前在军中时,都是我尝了菜色好吃他才肯吃的,若我不喜欢的味道,他连看也懒得看一眼。
“还有啊,元帅晚上睡觉之前很喜欢看一些兵书,若是不看上一会,他就说感觉像少做了什么事会睡不着,这么大的人了,还真像个孩子。”
听她如数家珍的诉说着自己和白君然之间的种种过往,墨兰心底不舒服那是肯定的。
可她不会因为陈珞瑜说了这些话,就称了对方的意自怨自艾。
“我很纳闷,陈姑娘对我说这些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没料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陈珞瑜的脸色开始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墨兰身边那个叫青儿的丫鬟,还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瞪着自己。
这让陈珞瑜有些懊恼,出口的话也显得不客气,“我只是想对夫人说,我与元帅朝夕相处数年,我们一起打仗一起吃饭,一起骑马并肩驰骋在辽阔的大草原。
“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和理想,而且元帅非常欣赏我的医术,他曾说,如果白家军里没有我,他不晓得要看着多少弟兄枉送性命。”
“喔,原来是这样。”墨兰气死人不偿命的轻轻一笑,“他既然对你如此抬爱,可曾亲口对你说,他想纳你做妾?”
陈珞瑜脸色一怔,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吧,就算他真的打算把你纳为妾室,那你有没有想过,在白府,他还有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当家?换个角度说,有朝一日你真的入了我白府大门,在名份上,我是君然的正妻,而你不过就是他的一房妾室。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太君对家风的要求尤为慎重,你还未进门,就如此这般不客气的对我下马威,是不是也有些得寸进尺了?”
不理会陈珞瑜难看的脸,墨兰继续道:“假如君然并没有将你纳为妾室的打算,那么你的身份,不过就是他军中的一名军医。虽说他善待下属,跟每个人都称兄道弟,但名义上,好歹我也是元帅夫人。
“于情于理,你都没有资格站在白府的地盘上,与我这个正牌夫人如此说话,因为你这样的行为,只让我觉得,你是在以下犯上。”
最后几个字,她语气极重,成功的令陈珞瑜当场难堪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双眼呆怔的盯着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
她的个子明明比自己矮了那么多,站在自己面前时,甚至得抬头看她。可此时她散发的气势却像一个勇者,言语犀利,批判得自己无地自容。
那么小的一张验,那么精致的五官,这个女人并不若她外表那般柔弱,她太小看她了。
默默的打量着,陈珞瑜心底十分难受。
墨兰也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有些重了,不管怎么说,一个勇敢追爱的女子,就某方面而言,她还是欣赏的。
所以话锋一转,她柔柔一笑。
“至少现在,你在白府,仍然是我们的贵客。”
说完,带着青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