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石[武侠耽美]-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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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楼只觉耳根一阵麻痒,“腾”的红透了半边脸,一着急,想翻身坐起,人没坐起,却蜷缩了起来,瞬间痛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心脉上的伤不合时宜地发作了。
谢玄见状不对,翻身坐起,紧张道:“你怎么了?”
容楼紧咬牙关,狠狠地一字一字迸出:“没,什,么。。。。。。”他在同胸口的疼痛战斗,不想再分神应付谢玄。
谢玄皱眉强拉过容楼的右手,仔细诊脉,“咦”了一声,“你内息散乱,伤状同死了的青松很相似啊。”
容楼废力抽回自己的手,只盼着不要再在这人面前出丑,快些抗过去。
谢玄摇了摇头,道:“这伤。。。。。。只怕我也帮不了你。”
容楼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我又不曾要你帮忙。
谢玄没有躺下,也不再多言,只是坐在蜷缩着的容楼身边,看着他与伤痛对恃,疼痛抽丝般减褪,精神倦殆后慢慢沉睡过去。
这一夜,谢玄没有睡,只是静静守在那个似乎藏有许多秘密的倔强青年身边,看着他从醒到睡,从紧张到松驰,从戒备到不设防。。。。。。从紧皱眉头到展露笑颜。
‘他睡着了真象是个孩子。’
‘不过,他醒着也象是个孩子。’
谢玄又摇了摇头,心道:‘不对,他笑起来根本就是个孩子。’
看着容楼睡梦中露出的笑脸,心里某个最敏感的地方象是被人轻轻点了一下,谢玄也笑了。
容楼之所以在睡梦中露出那么天真的笑容,是因为他梦见了他的“凤凰”--慕容冲。。。。。。
慕容冲呢?
慕容冲这么多天来一直没能梦见过谁,因为他夜不能寐。
第二十九章
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
屋外雪花飘飘,屋内慕容冲黑着眼圈正站在窗前远目凝思。他以前从未感到前路象今日这般狭窄,短短月余眉目间便添了沧桑若许。虽然痛失燕国的不是他,但是他心向无上皇权,志在如画江山。现在国灭志亡,容楼眼见生死未卜,慕容潆将要奉旨伴君。。。。。。这一切令他心力交悴,困顿不已却无法入睡。
他派庄千棠等人暗中去战场周边查访,既没有找到百战剑、乌金盔甲等容楼随身的军械,也没有找到护国将军的尸身,因此对容楼还活着一事心存无限希望。可是,那人若是还活着本应该回来见自己才对。
清河公主容颜冠绝大燕,堪称倾国倾城,秦王苻坚听闻想要带她回长安。这事本在慕容冲的意料之中,但那是他血脉相连,至亲至爱的姐姐,让她远离家园,困于紫宫,于他而言又怎么能放心的下?而且,他知道慕容潆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人。这样的她又要如何才能在苻坚身边得到幸福?
正想到这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慕容冲回头。
门开了,慕容潆一身孝衣,双目红肿,却神情恬淡地站在他面前:“凤凰。”
“你这是。。。。。。?为谁着孝?”慕容冲讶然。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除了他还有谁?”慕容潆正色道:“他为国捐躯,不失将节。也算是宁为战场军魂,不做亡国之奴。”
“你说容楼?。。。。。。”慕容冲很想告诉他容楼目前是生是死尚未有定论,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也许,她因此断了对他的想念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何况容楼的生死的确尚未可知,不给她留下希望也不能算是骗她。’他想,于是不再多言。
“我瞧你好象并没有多伤心。”慕容潆淡淡道。
慕容冲想了想,道:“若伤心便能换他回来这里,就算整日以泪洗面也未尝不可。可是,这么做明显与事无益。”
慕容潆摇摇头,又叹了口气,道:“你们男人。。。。。。我实在不懂。我高兴了便会笑,伤心了便会哭,从不需要理由,而你们总是诸多借口。”
慕容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男人和女人本来就不一样。你若哭完了就忘了他吧。”
慕容潆一脸震惊地看着他,道:“忘了他?为什么你说起来能这么轻松?!”
慕容冲沉默良久,才道:“纵你对他心坚穿石,但他无论生死,心里的那个人都不是你,你又何苦为他神伤。”转瞬又道:“其实秦王生性宽厚,以仁治国,应该会好好待你。。。。。。”
“你不用说了!”慕容潆打断他道:“他心里的人是谁,你应该最清楚!你的想法如何,我不想知道。但我的想法是:与其一片空白,全无所有,倒不如有个人可以相思想念,哪怕他已成镜花水月,终属泡影,也是好的。”
慕容冲一时无语。
慕容潆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道:“我不想和你起争执,今日来是特意见你一面。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远离这里了,这一面就权作辞行吧。”
慕容冲摇了摇头,不忍之心又起。以她现在的状态和想法,和苻坚同回长安只会一生不幸,于是皱眉又道:“事情还未铁板定钉,你若是不想随秦王回去长安,我们可以让二哥前去斡旋一下。”
慕容潆摆了摆手,道:“不过是亡国之奴,有何资本能谈‘斡旋’二字?”而后,她仰天长叹:“他曾说,有三尺剑在便能救我。。。。。。现在他都已经没有了,我也不需要别人再来救!”
。。。。。。
慕容潆前脚刚离开,随后就有人来报,说秦国护国法师鸠莫罗差人递了请贴来,请慕容冲晚上去他的暂住地--大司马府赴斋宴。他已然知晓正是这个和尚害死了慕容恪,从而也使燕国痛失了支撑国家的栋梁,开始了衰败之路。所以对于鸠莫罗,慕容冲有的只是满腔的愤恨。但是,目前这人已被秦王封为护国法师,情势所迫,也只得应承了下来。
大司马府的会客大厅,慕容冲原本再熟悉不过,只是今日踏足此地,却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此刻,厅里已被人支起一张宴桌,桌上两只碗,两双筷,只一煲四菜,菜色素雅。看样子鸠莫罗只请了他一人。
“呵呵,快请坐。”鸠莫罗泰然自若,缓步上前,仿佛对方不是亡国降臣,而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贫僧听闻慕容七公子年纪轻轻便被委以燕国大司马的重任,想来必是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慕容冲暗中嗤笑,只强忍恨意,道:“不敢当。冲败军之帅,有何才能可言?大师不必客套,今日邀我前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言,也省去你我不少口舌。”他很想尽快结束这场不愉快的会面。
鸠莫罗只笑了笑,似乎并不急着表明意图,伸手想引慕容冲至座前坐下。慕容冲先是踯躅不前,后又摆了摆手道:“胜者为王,败者寇,此乃千古不变的道理。王、寇岂能同桌?我不过区区一名降臣,又怎可和大师同桌而食?”
“呵呵,七公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败军,是降臣,是寇,却始终气势逼人,倒象是不屑与我等秦国臣子为伍,不知道是不是心有不服所致?”鸠莫罗淡淡道。
慕容冲眼角跳了跳,被人猜中心中所想,尤其被自己痛恨之人,委实有些难堪。
但此番作做是否慕容冲故意显露出的些许真性情也未可知。因为这种时刻,他若非如此,而是尽力配合、笑脸相对,鸠莫罗又会怎么想?
一个被灭大国的王族能表里如一待敌人如朋友?一个前朝军事统帅会欣然和打败他的对手隔桌同食?
他那般行为的话,想来鸠莫罗能够不私下暗诩他城府颇深、虚与委蛇,以图日后重新立国就不错了。
其实,这种时刻,没有城府就是最大的沉府!
鸠莫罗见慕容冲愕然无语,反倒转脸又笑起来,“七公子何必这么认真?贫僧只是随便那么一说,你不必介怀。不管‘便’是‘不便’,我们还是先入座吧。”说完便将慕容冲摁在了座位上。
有人给搭好了台阶,慕容冲当然只能下。轻笑两声,道:“大师既这么说,在下只有愧受了。”
鸠莫罗指着桌上的菜,道:“希望贫僧的拙略手艺能合七公子的胃口。”
慕容冲有些诧异道:“这菜是大师你做的?”
鸠莫罗笑道:“贫僧已有多年未曾下厨做菜,只盼七公子不嫌弃才好。”
两人浅尝既止,慕容冲面露疑惑之色。鸠莫罗见状道:“怎么?是不合胃口?看来贫僧的厨艺的确是束之高阁太久,已见荒废了。”
慕容冲摇头道:“味道很好。我只是奇怪大师出身西域,怎会做出这等精致的江南素斋?”
鸠莫罗道:“没想到七公子还是一位雅人,对吃食也很有研究。”他放下手中筷子,道:“其实贫僧烧菜的本领是和别人换来的。”
“换来的?”
鸠莫罗点点头道:“那一年贫僧云游至南方遇见的他,而他实在是一个有趣的妙人。”
慕容冲道:“此人能被大师称为妙人,想必不是武功高绝,就是文才出众。”
鸠莫罗哈哈笑道:“非也,我遇见他时,他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儿,”他顿了顿,又道:“却烧得一手好斋菜。”
“哦?”
“当时我云游至晋朝的都城建康,城里有座鸡鸣寺,在寺边的一间小食店里吃到了此生吃过的最好吃的素斋。为了能吃遍这店中的各式素斋,我足足在那间寺庙里耽搁了十余天。可是那小食店中掌勺的技艺却千变万化,层出不穷,任我吃了三、四十顿都没有重样。最后我不得不准备回西域时,要求见一见这位掌勺的大师傅,却没想到他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儿。”鸠莫罗徐徐道来。
“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本领,也算是奇人了。”慕容冲道。
“我一见便觉与他有缘。详问才知道他在鸡鸣寺外这间小食店里呆了有几年了,原先是打算入寺出家的,可主持说他六根未净,不愿收他。他不死心,便在寺外这间店里安顿下来,不求工钱,只求食宿,平日里洗洗涮涮,跟着掌勺的大师傅学烧菜的手艺,得空时便去求主持以示诚心。后来大师傅生病回老家将养,店主便令他一人掌勺,先独撑几天,以便有时间寻新的掌勺师傅,却没想到他的手艺远远超过了先前的大师傅,之后就发他工钱,由他掌勺了。”他说完笑了笑:“其实他悟性极高,又何止在烧菜上。”
“原来是这样。”慕容冲点头道:“难道大师的厨艺便是和他换来的?”
鸠莫罗点了点头,道:“正是。贫僧希望他能随便在那么多菜色中仍选一两样简单的教给贫僧,以后回到西域馋虫闹起来也好自己解馋,可是他却说他的本领是拜师学来的,若贫僧想学的话就要拜他为师。”
“有意思。”慕容冲也不免咋舌。
“说实话,贫僧与他一见投缘,虽然也瞧出他尘缘未了,却生了渡他之心,提出想收他为徒,却被他一口回绝了。”鸠莫罗道。
“哦?普天之下想做大师徒弟的大有人在,而他本已有心向佛,却为何不肯?”
“哈哈哈,所以我说他是个妙人。他只所以不肯,是因为觉出贫僧之前贪图他的斋菜,觉得贫僧的修为不到家,不够格做他的师傅。”
“有趣。”慕容冲道。
“于是,贫僧提出干脆认他作师弟,同时点出他尘缘未了,让他带发修行。”
“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