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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凤凰石[武侠耽美]-第75部分

小说: 凤凰石[武侠耽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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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记得了。本来爹娘死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村子肯收留我们,但是一打仗大家就又跑了。”宝妹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干粮吃完了,还好总有几个好心的叔叔、婶婶愿意分点给我们。”

  “你们要去哪里?路上我可以送送你们。”容楼道,心想自己虽然受伤积重难返,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只要活着总能帮她们生个火、打个猎,不会少了吃喝的。

  “大哥哥,谢谢你。我想想。。。。。。”宝妹正低头想着要去哪里,却无意间扫见了容楼腰间的配剑,目光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连着退后几步才道:“你不是难民!”

  容楼迟疑道:“我。。。。。。”

  “我知道了!你是逃兵!一定是!”宝妹紧紧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凶狠了起来:“都是你们打仗害的!不要靠近我!”

  “什么?!”容楼愕然。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人打来打去,就不会有逃兵,没有逃兵就不会有流匪,没有流匪我爹娘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无家可归!。。。。。。”宝妹的声音越来越响,几乎是在嘶吼。她背后的小宝妹敏感地意识到姐姐发怒了,吓得大哭起来。

  听见小宝妹的哭声,宝妹这才压下声调,有力而又坚决道:“离我们远点,我不想看到你!”说完转身一边一颠一颠地哄着背后的小宝妹,一边疾奔出数十步,赶上了前面的另一拨人群。

  容楼呆立在那里,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的他也和宝妹一样痛恨打仗、痛恨士兵。

  没有战乱,父亲容老头便不会死,村子也不会被烧毁,他不会流离失所,更不会被羯人驱赶至狩猎围场里和野兽竞逐。。。。。。战乱是造成包括儿时的他在内的千千万万百姓痛苦的根源。

  看着一张张逃难中痛苦的脸从眼前晃过,一双双不知前路在何方的脚从身边艰难走过,曾几何时,他自己不也是其中的一员吗?

  一种强烈的负疚感占据了容楼的身心:‘原来我在燕军中这许多年竟已忘记了很多原本不该忘记的东西。。。。。。’

  身处太平盛事或极少经历战争的百姓们才会因为正义、气节支持国家对敌国打响一场圣战;而在这四分五裂,无月不战的北方,四野的硝烟叫人一刻不得安生,战火烧遍了每一寸土地,至亲之人要么栖身无所,要么在战场上尽都殉难,历经痛苦的人们早在生死边缘磨练得麻木了,正义也好,气节也罢,再也不能令他们的亲人复生,令他们的家园重现,令他们的神经有丝毫松动。。。。。。这种时候,战乱的各方,哪一方是正义?哪一方是邪恶?孰好孰坏?在深受战乱残害的百姓眼里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们有的只是对战争的痛恨和憎恶。

  容楼的目光一阵迷茫,心里蓦然失落。他用力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清醒点,却猛然意识到站在这里的自己已然就是一名战士,也成了儿时所痛恨的战争机器上的一个零件。

  万国尽征戍, 

  烽火被冈峦。 

  积尸草木腥, 

  流血川原丹。 

  何乡为乐土? 

  南方,展燕然和贺兰雪已经去的地方,也是容楼正要去的地方。

  那里会不会有一片乐土?

  往南方去的路十分遥远,只有官道还算平坦,容楼却因为心里别扭,稍后便离开了大队难民选择的官道,独自选了条山道上路。

  一路上,他每天靠着精湛的狩猎本领倒也不用忍饥挨饿,唯一头疼的就是没有盐。幸好,沿途常路过一些小村庄,碰上有村民的,容楼就用猎物同他们换一些盐、衣物等生活必需品,若是碰上已空无一人的弃村,便自行取用一些别人不要的和难以携带的东西,当然盐也是其中之一。有了盐,既解决了身体需要,又令他可将猎得的野兽切成小块,腌制起来,随身携带。这样一来,容楼即使几日不狩猎也不会饿着肚子了。

  空闲休息的时候,他依然会试着提气运功,内力却仍然不能聚集,毫无进展,只是胸口的疼痛仿佛好转了少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反应相对麻木起来,还是心脉处的伤真的有所好转。

  行进一段时间后,面前的路曲折着延伸到了另一段更高的山路上,虽然与官道平行,方向是没错,但行走起来难免又困难了许多。

  这座山脉名曰“钟山”,位于潇水河西面,南与道县相邻,北与芝山相界,西与全州相连。浩浩占地几千倾,巍巍涵括百座山。

  容楼置身其中,只觉山势险峻、蜿蜒如龙,没有北方山脉的肃杀,多了南方群岭的博大,以至于身在它的怀抱里,却认识不了它的全貌。只见这莽莽群山接天际,涛涛绿海扑面来,似乎这几百座山,几万丛绿,怎么也容不下浮世的一丝纤尘。

  容楼正陶醉于连绵山色之中,却隐约听见前方传来“呔呔嘿嘿”的呼喝喊杀声、“叮叮当当”的兵器相交声,心中一凛,好奇心也顿时升腾了起来,当即侧步进入灌木丛中隐身,再小心翼翼地向前,朝声音来源处靠近。

  待到近前,他蹲下身子,躲在丛后,凝神定气仔细观看。只见前面林中空地上正有两拨人打得好不热闹。一拨是身穿褐色道袍、道士打扮的人,数一数,共有八个;而另一拨则是四男两女,共六人,衣着各异,兵器也各不相同,看不出来路。那拨道士中除了一人,其他个个手持长剑,剑气如潮,杀气腾腾得和另一拨中的五人混战一处。而道士中领头的应该就是那个戴着头巾,道袍上绣有太极图案,以拂尘为武器的矮胖中年男子。

  那矮胖道士并未陷入混战,而是专心对付着一个人。他手中的拂尘招招不离另一拨中一个蓝裳短打,体格彪悍的男子。看相貌,此男子是这群人中唯一的胡人,颌下丰茂的红胡子,毛渣渣得一直延伸到鬓角,身后又斜背着个明黄色缎布裹着的长方形硬匣,长约三尺五六,宽约一尺有余,厚约两三寸,是以他在这群人中分外显眼。红胡子手中的五尺铁杖虽然舞得虎虎生威,却似乎一直被那矮胖道士的拂尘牵制着。

  一边混战的两拨人也慢慢分出了高下,道士们明显占领了优势。其中一个年青的道士转头瞧见这边的矮胖道士还未拿下红胡子,于是一边轻松应敌,一边道:“青松师兄,要不要我来帮你?!”

  那矮胖道士道:“不用,这东西我定能拿下!”说话间,口中“咯";的一声大叫,拂尘根根竖起,直挑向红胡子的背后。霎时间,他身体周围气流汹涌激荡,好象产生了一次小小的风暴。

  看到这里,躲藏在一边观战的容楼心神一震,差点叫出声来。那被唤作青松的道士刚才所用的功夫他以前分明见过,就是上次战场上桓温赖以挡住他全力掷出“定国枪”的奇招!青松道士的功力看上去显不及桓温,但正是桓温的那招使容楼没能完成斩帅夺旗的重任,是以仔仔细细早印在了他脑海里,这时瞧得真切,自知不会有错。

  红胡子举起铁杖想挡,铁杖却被青松周身的气浪震得把持不住,脱手而出,身后的硬匣也被拂尘挑中,凌空飞起。包裹它的缎布被鼓荡的气流扯成碎片,飘散在空中。

  裸露在空中的是一只黑色的琴匣!

  容楼目不转睛瞧着青松道士和红胡子俱一跃而起,准备争抢那只琴匣。

  “这位兄台,你保持如厕的姿势,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会不会有点无聊?”一个略带沙哑、充满磁性的声音自紧张观战的容楼身后优雅地响起。

  他连忙回头。

  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人,黑色的发髻高挽,未加任何装饰,白色的纱裙及地,迎风飘然而动,在这一片绿色中愈衬得气质绰约,风情万种,似是一位佳人。

  但再仔细一看,这位“佳人”虽然面目姣好,却棱角分明了些,身材婀娜,却高大颀长了些,胸前还懒散斜挂着一把似乎是用来装饰的三尺挂剑,纤细精致的剑鞘以白色牛皮包面,上镶各色珠宝,作功十分考究。“她”居然还解下腰间挂着的与衣裙极不协调的酒葫芦,大刺刺地喝上了一口。。。。。。若是别人如此,必然扭捏难堪,令人作呕,但这人举止动作难得看上去还算是行云流水,比较自然。只是即便如此,又哪里算得上是什么“佳人”的绝世风姿,分明是公子哥的德性作派落错了地方。

  容楼见状,有些不屑,站起身道:“说我无聊,你不也一样!要是不看热闹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不一样。我不是来看热闹的,我是苦主。”那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他们争抢的那张琴就是从我家里被偷去的。”

  容楼听他的声音分明象是个男人,举手投足也象是个男人,身上的挂剑、腰间的酒葫芦都象是个男人,却偏偏穿了一件女人的衣裙。

  “你到底是男是女?”

  “你猜猜?”那人展颜一笑,立时春暖花开,唇角两边漾起一对梨涡。

  容楼不由愣了愣,又道:“我瞧你应该是个男人。却为何要男扮女装,装神弄鬼?”

  那人挑了挑眉毛,撇了撇嘴并未作答。

  “难不成你追踪他们到了这里,想紧凭一人之力拿回那张琴?”容楼猜想。

  那人微笑点头。

  容楼恍然大悟道:“既如此,我明白了。你定是惧他们人多势众,想等着两败俱伤之后再趁机把琴偷回来,但又怕他们认出你就是苦主,小心加以防范,所以才男扮女装。”

  “你的猜想倒说得过去,只是他们并不认得我。”那人微笑摇头,道:“没有兄台你想得那么复杂,不过是我一时好奇,随性而行,想尝试一下穿裙子的感觉而已。”

  容楼一脸愕然,道:“那,那你感觉如何?”

  那人笑眼流盼,道:“还不错,改天你也试试?”

  “疯子!真是疯子。。。。。。”容楼连连摇头自语。

  虽然他心里对那个和桓温武功如出一折的青松道士很好奇,也想继续瞧瞧到底“琴”落谁手,却因为眼前这个怪人的行为,胃里一阵翻腾,便不再关注战局,转身就要离去。

  那人两步抢至容楼身边,拉住他,笑道:“兄台你刚才蹲那么久着实太辛苦了。其实他们打得热闹,抢得欢快,哪里顾得上有没有人看,要看就该正大光明。来,和我一起站着看才好。”

  容楼甩开他的手,道:“我不想看了!既是你的琴,干我何事?告辞!”说完转身离去。

  身后又响起那穿着不男不女之人略带沙哑、充满磁性的声音:“后会有期。你记着,我姓谢,单名一个玄字。”

  以前在燕国的时候从来没有碰上过象谢玄这样的人,容楼感觉十分不适应。为了避免再和那疯子样公子哥儿遇上,他在山路的叉口处另选了一条路走。

  可是这条路却越走越偏,不到半日功夫便走到了尽头,分明是死路一条。他只得调头折返再继续原来的旅程,还好一直走到日暮黄昏也未曾遇上先前那个怪人,心下长舒了一口气。举目远眺间,模模糊糊地瞧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间规模不小的道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于荒郊野外,门庭有些冷落。

  ‘天色不早了,与其在野地里凑合一晚,倒不如去这观中求宿。’他打定主意,便向道观而去。

  除了偶尔会有几声飞禽走兽的啸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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