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石[武侠耽美]-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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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怨……那个人的名字,就算慕容潆不能忘记,也该和自己一样将它深埋于六尺之下,烂在那里,或灰飞烟灭,或深入骨髓,永不再提起。
稍倾,他弯腰扶起慕容潆,道:“是我不好。”
等到精神恍惚的慕容潆被搀扶到椅子上坐下后,慕容冲又温言劝慰道:“姐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那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我今日来不过是想提醒你,最近宫中不安全,要多加小心,没事尽量少到屋外去,更不要再去花园里闲逛了。”
说完,他便推门,跃过门槛,迈步而出,同时也不忘反手将门带上。
慕容潆看着慢慢合起的大门间,慕容冲那渐成一线的背影,喃喃道:“凤凰,有时候我真觉得。。。。。。容楼还活着。。。。。。”
一夜北风乱弹雪,初霁朝阳冷如冰。
这场冬雪不但大得出奇,而且来得太急,止得也太突然,天、地、河、山象是被彻彻底底地洗涤了一遍,清纯洁净,素白一片,看不出丝毫污垢。长安城里所有早起之人打开门窗,都被扑入眼帘的一片冰雪吓了一跳。
但吓到他们的不仅仅是这场只下了一夜的如席大雪,还有城头上悬着的那颗铮亮的人头!
和尚的人头。
大秦国护国法师鸠莫罗的人头!
人头就赫然挂在雪白的城头上,映着冰冷的艳阳,让人毛骨悚然。
城下巡逻的兵卒们发现时俱一片骇然。
只是,如果他们仔细看,就会发现鸠莫罗的脸上带着安详的微笑,似乎正从城头上俯览众生,洞悉着人世间的生死。
。。。。。。
慕容潆冲进慕容冲的房间时,身上带着一阵透骨的寒风,眼里却燃着两团蓝色的火焰。
慕容冲的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慕容垂。
二人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再瞧向立在门边,身体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激动而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的慕容潆。
此刻的慕容潆,不但素面朝天,未着脂粉,而且发髻蓬乱,衣着零散,象是突然有什么急事从她的宫殿里跑了出来似的。
“什么事?”慕容冲抬手示意她再进来些,又上前将房门重新关好,阻隔住门外的严寒。
慕容潆只是剧烈地喘息着,一时回答不上来。
慕容垂伸手拎起自己来时穿着的裘皮披风,几步来到她面前,先把披风披在她身上,才道:“丫头,别冻着。”
“垂,垂,垂叔。。。。。。”慕容潆这时才注意到他,“你,你。。。也。。。也在?”她明显十分紧张,结巴的老毛病便不知不觉地又犯了。
慕容垂也不急,等她说完,点头而笑,徐徐道:“我有时会来。”
他的笑一如继往有一种镇定人心的作用。看着这样的笑容,总会让人莫名多出几分安全感,所以,慕容潆的呼吸慢慢缓和了下去。
慕容冲又重新走回案桌前,一脸不解地瞧着慕容潆,等着她的解释。
慕容潆深吸了几口气,卯足了劲道:“容楼回来了!”
“容楼?”慕容垂愣住了。
慕容冲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又胡思乱想了。”
“不是!我绝没有胡思乱想!他真的回来了!”慕容潆的双颊因为兴奋染上了一抹艳霞。
“你们没有听说吗?日前,秦国护国法师的人头已被挂在了城头上。”慕容潆急道。
慕容冲也愣住了。
这件事他的确是刚刚知道。
慕容潆嘿嘿笑道:“当初,传闻杀了燕国容将军的人不正是他吗?现下想来,一定是容楼没有死,回来找他报仇了。不会错的!一定是容楼!”
慕容冲心中一片疑惑。
慕容潆的话,他很想相信,但又很难相信。
能给自己寻到希望的时候,即使那希望如空中楼阁,飘渺难及,人也总是会忍不住向它靠拢。
寻思了片刻,慕容冲不禁愁肠百转,心想:若真是容楼,为什么不见他来找我?
他会这么想,只因希望来得太突然,也太美好,使他还来不及想到自己的处境,想到未来的相见。这两年来,国破为奴,任人宰割的日子,让慕容冲懂得了人是在屈辱中成长,于挫折里成熟的。但无论怎么成熟,他也是个有血性的男人,被人胁迫,委身于人这样的丑事,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以慕容冲的心性,这种丑事可以被全天下人知道,却不能被容楼知道,他可以被全天下人看不起,但绝不能被容楼看不起。所以,如果现在容楼真的还活着,只怕慕容冲宁愿躲他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其实,若非有复国的执念支撑着,慕容冲早就忍不住去以卵击石,同秦王拼命了,那样,纵是死了,也算得了个痛快。可是,他知道自己心向天下,要做的事还没能做成,绝不能白来了人世一遭。‘痛快’虽然容易,不过,那么一来,余下的除了耻辱,就只剩一场空了。
慕容冲的心呯呯直跳,转头看向慕容垂,极力掩饰住期盼,捉摸不定问道:“那一役后总也找不到他的尸身,百战剑也随之没了踪影。垂叔,你说会不会。。。。。。真的是他做的?!”
慕容垂皱眉,沉吟片刻,道:“其实,这鸠莫罗被杀一事倒是交由我来追查的。”
“你怎么看?”慕容冲心头一紧,追问道。
慕容垂摇头道:“别的我不知道,但割下鸠莫罗首级的绝不是‘百战剑’,而是一把剑身狭长,又极其锋利的小剑。”
慕容冲知道慕容垂素来办事滴水不漏,心思缜密,既然负责此事,想必亲自查看过那颗头颅,所言必定不假。看来那名杀手不大可能是容楼。
想到这里,他暗舒了口气,但转瞬,一颗心便再不知道是释然多了些,还是失望多了些。
他释然,是因为此人不是容楼,自己便不用担心可能面对他时的痛苦和尴尬了;可此人若不是容楼,又断了他没来由升起的容楼还活着的希望,所以又忍不住失望了。
而一脸澹然无极的慕容潆对他们的谈话明显毫不在意,只确信无疑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的直觉告诉我……容楼回来了!”说完,她转身拉开房门又冲了出去。那过于宽大的黑色裘皮披风裹着慕容潆的身体扫雪而去。
比起理智,女人从来更相信直觉,虽然她们的直觉时灵,时不灵。
眼前,大门洞开,风霜疾疾,将门外地上无数残雪吹进了屋内,慕容冲瞧着慕容潆奔走的背影,突然羡慕起她对直觉的那份信心来。
屋外,万刃寒风卷残阳;
屋内,一捧碎雪断相思。
月夜下,虽然天幕黑沉,但由于积雪的反光,使得万仞宫墙,屋脊走兽清晰可辨。
紫宫内一片空地之上呼喝声震天,几十名侍卫一边高喊着“抓刺客!”,一边慢慢缩小包围圈,将一名黑衣蒙面人逼到了墙角处。随着有人吹响了用以示警的号角,越来越多的侍卫们朝这里聚集了过来。
那黑衣人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人也越来越多,知道如再不出击,势必遭擒。想到这里,他不再迟疑,倏的拔出配剑,唰唰唰一连三剑,接续挥出。
这口剑有些特别,剑身细长秀气,舞动间笼着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的光晕。众人来不及细看这剑,但见寒芒电掣,剑光打闪,顷刻间笼罩住了两丈方圆的地面,威势十足。
那黑衣人单是使了这几招,已经使得四下围困他的部分侍卫潜生怯意,连连后退,心寒胆落。他这三剑的本意并非伤人,而只欲逼退他们,好给自己寻一条出路。但这些侍卫中也不乏艺高胆大之人,是以仍有一些知难而进,奋勇上前。
其中一人愤然高喝道:“不能容这厮再逃走了!一起上,剁了他!”言毕,带头冲出。
那名刺客之前已几次夜探紫宫,意欲刺杀秦王,虽不能成行,却总能全身而退。这件事,秦王并不曾怪罪于他们,但对于号称‘铜墙铁壁’的侍卫队成员,已自觉颜面大损。所以,这次他们倾巢而出,全力施为,想是拼上性命也一定要留下此人。
一时,寒光闪闪的刀剑严如闪电惊风,一齐卷向那名黑衣人。那黑衣人身形飘飘,在剑光之中穿来插去,挥剑格档的同时,居然还接连刺伤了六人,眼看就要杀出一条逃生的血路来。不料,立刻又有后面的侍卫冲出,填补上了那六人的空缺。
侍卫们的招式因为有了搏命的底气,所以凌厉之极,攻势有如潮涌,一波才过,一波又来,循环往复,不让人有丝毫的喘息之机。但黑衣人身法奇快,每每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闪过刀口剑尖,令自己有惊无险。只是,包围圈依然在缓慢地越收越紧,那些冷气森森的钢刀、长剑在黑衣人身前身后身左身右,来回穿插,令人惊心骇目。
忽闻那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你们留不住我!”旋即,在一片冰魄寒光的围攻之下,他单臂微震,将毕生真气灌注剑身,剑光立时红得更艳了,带着一股冷电精芒,缤纷飞舞。
那粉红色的小剑虽然看来细小,却是削铁如泥,只听得一阵断金碎玉之声,十几名侍卫的刀剑已被他截断,剩下的虽没有后退,但俱面色大惊。黑衣人不但身手快捷得难以形容,而且沉着冷静,似对目前混乱的战局十拿九稳,对每个不管不顾冲上来的侍卫所处的位置了然于胸。眼见他走、转、绕、踏间便反守为攻,又要将另十几人的刀剑削断!
见此情形,侍卫中一人猛喝道:“退!”
大部分侍卫闻声急退出几丈开外,只有少数位于包围圈最内侧之人或忙于交手无法退后,或急着抢攻没留神听到,仍留在原地厮杀。瞬间,黑衣人周围的侍卫立时稀疏了不少。
“‘乌金神芒’!发!”那个声音又响起。
几大把带着乌金光芒的暗器穿空而出,铺天盖地直向黑衣人袭来。
原来,前几次这人夜闯寝宫,侍卫里擅使暗器的高手们没能寻到机会出手,而暗器必竟是后招,敌我众人围在一起时,容易伤着自己人。也正是顾虑到这一点,所以他们迟迟未曾出手。但现下情势紧迫,若再不发暗器,就不一定有机会发了,恐怕也再没有希望能留下这名武功高强的刺客了。是以,他们终于不计得失,全力而出。
紧贴着此处宫墙的隔壁院落中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嶙峋的树枝被积雪压迫着探过宫墙,伸到了这边。黑衣人目光触及树枝,想法便生,趁着围攻侍卫人数锐减,压力骤轻的刹那,一声长啸,以剑光裹住全身,仿若身剑合一一般,在乌金神芒的笼罩之下拔地而起,跃墙攀上树枝,同时也蹭落了枝上厚厚的积雪。待他落于树枝上时,才发觉右腿有两处奇痒难耐,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还是中招了,只怕暗器上还煨了药。他连忙伸手疾点伤处周围穴道,以控制药性的发散。
回想适才那生死犹关的时刻,他拼尽一身罡气,剑光乍起处有如骇电奔雷,身形轻灵处又似行云流水,已令得大部分乌芒被挡在了剑光外,但饶是这样,却仍是漏了两只,由此可见,那放暗器的几名高手的手法的确不同凡响。黑衣人不禁心中暗赞,这大秦天王的护驾侍卫中的确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只可怜了那些没能应声退后的侍卫,其中也有不少人中招,发出连连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