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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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刺里一剑逼退姬北残的正是白玉堂,要知他为人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若讲朋友兄弟之义气,他是礼敬应全,当仁不让;若是值得一战之对手,他亦断不肯与人联手一击。但对龌龊卑鄙之流,他却狠辣十倍,不留一丝余地。此时画影银光一泻,锐声如啸,竟如流云赶风,天瀑倒悬。
一抓未着,退路已被展昭封死………少了人身阻挡之法,更觉他每一剑刺出,都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大喝一声,一纵一跃之间双袖一拂,力逾千斤,荡开剑流,余势未尽,势必拂到二人身上。哪知白影身形疾起,有如大雁,红衣却一个盘旋,如隼低徊,避开锋锐。随即一个飞身反削,一个翻腕疾刺,双剑矫矢,迫过来时,却如天海风雨,压得无法透气。
外人看来分明是两身,却默契得妙到毫颠,近身而搏,丝毫无转换的摩擦涩滞之感。此时对敌与昔日二人鏖战皆伤之际的威力实非同日而语,不消一刻,姬北残已然额头见汗,守多攻少。
姬北残到底也是称霸关外数十载的一世枭雄,眼见大势已去倒也无惧,面上残暴之情令人骇然,虚晃一招,竟直扑向赵祯所在方位,众人唬了一跳,齐齐后退………
展昭一剑挡住他去势,姬北残背心大穴却被白玉堂一击而中,口中鲜血直喷,踉跄后退。白玉堂递上一剑,却被展昭挑开微微一怔,随即明了,哼了一声撤手回身,恨道:“也罢,留你个活口。”
话音未落,姬北残突僵立如尸,胸前心口一截明晃晃的剑尖凸露,半晌才有鲜血滴落,足见这一剑之狠之快。直直走了几步,回头时双目暴瞠,一副不能置信之色,五指厉曲抓指向身后之人………“你,你………!!!”
锦衣玉带之人忽地挺剑,横里一绞,姬北残话音嘎止,噗地翻倒………猛地拔出血淋淋的佩剑,赵靖轻松自如地在白巾上正反二蹭,从容插入鞘内:“此等触犯龙颜,穷凶极恶之徒,留他不得!”
众人一时愣怔,展昭暗自咬牙,抬眸望了一眼赵祯,见他厉目在赵靖面上梭巡不定,此时场内却起了变化………苟延残喘的几名黑衣刺客见姬北残身死,随即甩出几枚烟雾弹,弥漫的烟幕加之山雨欲来的昏暗天色掩遮下,几个起落纵出丈许之外,白玉堂冷笑一声,弹身而起,亦疾掠追出………
赵祯双眉一轩,方待开口,却见红衣一闪,已然跟了上去。一白一红,一前一后如影随形,瞬息间踪影皆无………
天色沉沉,乌沼诡谲,黑云已当头压了下来,风声渐紧………
“圣上,此地不宜久留,事态非同小可还是回宫再议。”包拯踏前一步言道。
赵祯抬头望天,眼神牟利渐定,不发一语袖子一甩急急步向御辇,李公公忙不
迭喊道:“起驾回宫………”
神色各异的众人收起忐忑,如梦初醒般跟上,御营禁军亦分列左右,团团围了个风雨不透………“护驾,护驾回宫………”
“恭送圣上………”赵靖却躬身不前,冷冷扫了车队一眼,嘴角勾出一丝阴异,招招手道:“来人哪,把这里清理一下!”
顷刻之间大雨倾盆,簌簌声响,雨雾迷蒙。
几条人影一闪而过,疾风衣动,却无半点人声………
黑衣人虽然轻功不错,与名满江湖的御猫锦毛鼠相比到底相距甚远。只是赤龙教向来逃匿之术一流,追击起来亦非易事,此时皆身衫带水,慌急逃命之际只顾得身后风声,却不意眼前寒光一闪,流星般银链斜扫过来………
挡路之人绿罗翠衫,眉目清艳,正是昔日陷绰于赤龙教的兰若。
吃惊躲避之时展昭白玉堂已然抢上,几人本来斗志已丧,在三名强手面前绝无逃走之机,没过得几招便被拿住
白玉堂踢翻一人,正欲问话,黑衣人兀然口鼻流血,目光涣散………急伸手去探时,已无声息。展昭急去封另外两人的穴道,却仍晚了一步………想来这毒药竟是藏在口中的。
兰若叹了口气:“赤龙教之人向来如此狠绝,捉了也未必有用。”
展昭默然,面上益发冷峻,………要了活口不指望问出什么,却是撕开幕后黑手缺口的攻心之棋………眼下是白费气力,不过此时对方………
看了眼白玉堂,他臂上不知是血是水,早已模糊一片………嘴唇微微翕动,到口的话却咽了回去,只道:“展昭先回宫禀明………”
“猫儿,你说实话,是不是想让五爷一块回宫?”没等他说完,白玉堂忽地截断。
展昭一震,雨丝扑面中见他衣衫尽湿,脸上神情却是不善………知道他所问何意,却不明白他为何此时发作,咬了咬牙,硬是默然转身行去
“展昭………!”雨水中浸至冷硬的声音不依不饶地夹带猛烈到不可思议的痛意彻面扑杂而来………
红衣顿了一顿,抹了把脸上雨水,继续前行,身后却一声惊呼………“五爷?!”
心中一抽,猛地回身,见白影踉跄几步,在兰若的挽扶下缓缓下坠面色倏然刷白,与赵靖一战难道………
几步掠回,双拳已然握至湿冷僵硬,微微发抖。兰若却是柳眉倒竖,变了颜色,见展昭踏前,玉手一挥,银链溅起点点如芒水珠扫了过来………展昭双目盯在白玉堂面上,浑然未觉般不闪不避………
兰若臂上微微一麻,银光芒梢擦过红衫衣角撒在水面上,飞起一蓬水雾………看了眼白玉堂,心中一动,咬了咬唇收起银链,再扫了眼已稳稳扶起白玉堂的展昭,不由又是一叹………
兰若也就罢了,枉你展大人心细如发,此时竟也没了平日里一半精明………可是五爷,你是做戏留他,兰若适才那一鞭又何曾是有心之为,你何必
轻揉皓臂上酸麻未消之处,心头的一丝酸涩,皆化在漫无边际的模糊一片烟水里,瞳内只余下茫茫雨雾中相扶相搀的红白身影。。。。。。
22
护城江面上一片雨雾迷茫,暮色微至却已似入夜,河岸舟船,皆看不见。
人声已寂,西南方花林掩映的一间小小跨院,于这烟笼雾绰的天水相涵中倏然燃起一抹晦明流光。
绿衫女子手扶烛台,瞥一眼床上的人,眸光掠向床边正检视白玉堂伤势的红衣人……
“这里虽然距城内不远,却也僻静,兰若在此栖身一直相安无事………所幸这些时日五爷偶尔在此小住,寻常换洗衣物还是有的。”
展昭小心撕下血凝白衣的动作不期然地一顿,却未发现双目紧阖的人唇角微微一勾。兰若水袖轻掩,似不胜雨寒,清咳一声:“展大人,你替五爷看一下。我去换身衣物,顺便抓些药来。”
展昭眉心微蹇,方待起身,她却抢道:“展大人是不放心那边吧?兰若捎带打探一下好了。”言毕莲步影移,掩门去了。
窗外雨势渐缓,淅沥着水花飘散,暖烛明剔的光晕里一室静默。
包扎完毕,将他手臂轻轻置于被上,展昭眸光落到犹自沉沉昏睡的人身上,心内百感杂陈………
玉堂………是我错了么?从不敢轻谈儿女私情,那日废祠中生死相守之际,却全然没了平日的沉静自持,再自然不过地接受了这份暨越世俗礼教的感情………是穿越生死之时的本能罢。毕竟,先陷进去的………是我。一时情不自已,却累你挣脱两难………若非如此,你还是那个与展昭处处为难,时时相惜,江湖道上白衣怒马,飞扬快意的白玉堂吧!
喟叹一声,目光沉寂了起来………掠过他面,斜剔的双眉,不羁的面庞,在蒙蒙光晕下明朗的线条亦显柔和起来。定定地凝视,手指不由地伸出,近到吐息可闻,几乎要抚触到他的眉目
手陡然收回,展昭眸色一闪,随即立起身来,只静静而立,盯视在依旧闭目而卧的人面上………神色未变,眼底已是起了波澜。
床上的人干笑一声,掀被坐起,笑意未敛的双眸紧紧锁在展昭面上………
“我说猫儿,你也不必押审重犯似地瞪着白爷,要在白爷身上烧两个透明窟窿么?!”看一眼展昭又道:“放心………赵靖那种货色,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那就好。”展昭面色不动,淡淡言道:“我怕宫内有变,还是回去看看,就此告辞。”
“猫……儿……!我骗你是我不对。”白玉堂也不起身,手臂枕在脑后敛眸低语,语声中已有淡淡的落寞:“若无半丝回应,可算我白玉堂空费心思,自作多情了。”
展昭虽也气恼,看他无伤心下已然大慰,担心宫中之事倒也是真。彼时听他如此口气,脚下已不由自主停住。回身过来却见他眼角一丝黠色闪过,面带笑意,哪里有半分郁色。
既便再玲珑八面的人,遇到情之一字也是无可奈何,何况是在这方面尚为青涩的展昭。就是吃准了他性子,白玉堂才屡屡‘得逞’。此时见他回转,心中暗笑却也不敢太过………这猫脸皮儿薄,面子当然得留几分。当下只装模做样扶了伤臂道:“猫儿,你受伤时五爷可是衣不解带服侍周全,你可不能知恩不报。”
瞪他一眼,展昭正色道:“玉堂,今日之事你可是早已心中有数?”
“展大人你料得到白爷就料不到?”白玉堂打了个哈哈,却见展昭仍盯着自己,眼神锐利。
“无论为包大人;皇帝老子还是其他,你做什么事皆不遗余力………向来是只会付出,而不索取。”白玉堂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丝毫不退:“我不同。该做的我会尽力而为,想要的我也不让………凭他是谁。”
最后一句似有深意………展昭怔了一怔,却又回到眼前之事上,眼神慢慢深邃,缓缓道:“那么,你是打算………”
“不错。白爷不想再跟他们演戏了。当日若非顾及包大人和大哥他们,还有……你……便是砍了白玉堂十个脑袋,我也不做违心之事!”语声放缓,深吸口气,一字字道:“明日一早,我随你一同入宫见驾,辞了这劳什子的婚事!”
“不可卤莽………”展昭闻言竟一把抓住白玉堂手腕,力道之大让白玉堂为之一震:“眼下情势已令皇上震怒之极,你若如此,岂非惹火烧身?!”
轻轻覆上他手,双掌重叠,紧紧握住………白玉堂直望进他双眸………
“你等得了,我等不下去………你能憋着藏着为难自己,白爷不行。我不信你能忍到一切成为定局,等到咱们再无回旋的余地!”
“不行!”展昭决然起身,话虽坚定,眼神却看向别处………
“你难道看不出皇上心意已决?!”想到赵祯,心内又是一阵莫名不安,他对自己虽信任有加,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尤其是那日大殿之上,他看向白玉堂的眼神忽地一寒,蓦然转身:“玉堂,答应我,不能意气用事!”
“我刚刚救了他老娘和妹子的命,他便要杀我?”冷笑一声:“若是这样的皇帝,可还值得猫儿你为他卖命?!”至于你,我不必太过担心………若不是我白玉堂多想;就是你在这方面太过迟钝,难道这十余日你竟看不出赵祯所为何意?那蒙面人明明狠毒却几番救你,岂会是为了同僚之谊………或许是你不敢去想罢了………
“现在大哥他们已有防备,万一有个不妥,他们也不会受制于人………说到连累,早就连累了,不差这一遭。”白玉堂显然心意已决。
“白玉堂………!你会害了卢岛主他们的!”听白玉堂语气,此事卢方等人已然知晓并可能参与其中,展昭情急之言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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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暗潮翻涌,皆不复先前的冷静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