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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厄兆-第22部分

小说: 厄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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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个星期,一家超市的经理开着一辆雷鸟来找乔。车的变速装置坏了,只是个小问题,只要排干液井,重新把它装满,再上紧了传送带,就基本差不多了。 
  但他修的时候,这个叫多诺凡的经理在一旁小题大做地咕叨来哈叨去。这辆雷鸟很棒,它是196O年造的,到现在几乎还像一辆新车。活快干完的时候,乔听见多诺凡说他的妻子希望他卖了这辆车。乔有了个主意。 
  “我想给儿子买一条狗。”他一边把雷鸟从千斤顶上放下来,一边说。 
  “噢,是吗?”多诺凡礼貌地问。 
  “是的,是一条圣书奈特狗,现在它还是只小狗,但长大后它就会吃得很多。现在我在想,我们两个能不能做一笔交易。如果你能答应折价卖给我干狗食,比如说盖恩斯碎谷粉。拉斯顿一普林那,或你卖的任何类似的东西,我可以保证你每次开雷鸟过来时,我都给你检修一下,不收劳务费。” 
  多诺凡很高兴,他们俩握手谈成了。乔打电话给雷·克罗威尔,说如果克罗威尔仍然同意,他准备接受关于那只小狗的交易。克罗威尔同意了。这一年布莱特过生日的时候,乔把一只一刻不停地扭来扭去的小狗塞到儿子的怀里,这把布莱特和沙绿蒂都惊得目瞪口呆。 
  “谢谢你,爸爸,谢谢你,谢谢你!”布莱特叫了起来,拥紧爸爸,在他面颊上吻了个遍。 
  “好小子。”乔说,“但是你要照看好它,布莱特。它是你的拘,不是我的。要是我发现它四处拉屎撒尿,我会把它带到谷仓后面,当做条野狗一枪干掉。” 
  “我会的,爸爸……我保证。” 
  他一直努力信守诺言,做得相当好,也有很少时候他没有做到,沙绿蒂和乔就会默不出声地把狗弄脏的地方清洗干净。后来乔发现,对库乔袖手旁观已经不太可能,它长大后(而且它长得真它妈快,很快就变成乔预想的那种吃饭机器了),已经完全成了坎伯家的一员。它长成了一条忠实的好狗。 
  库乔很快就养成了居家生活的各种好习惯……但现在?乔转了一圈,双手塞在裤子里,皱起了眉头。周围没有一丝库乔的影子。 
  他走出去,又吹响了口哨。这该死的狗可能正在山下的小溪里避暑。乔不会骂它,现在屋里阴凉的地方也有八十五度。但那条可恶的狗会很快回来,只要它回来,乔就会把它的鼻子塞进那滩臭哄哄的东西里面让它也闻个够。如果库乔是因为没有找到人照看它才这样干的,乔惩罚它时心里会很难过,但是你不能让一条狗养成一种侥幸—— 
  乔想到一个新问题,他用手掌轻轻拍着前额,他和加利走后谁来喂库乔? 
  他首先想到的,是在谷仓后那个喂猪的饲料槽里填满盖恩斯碎谷粉——他们住宅下的地窖里还有大约一长吨那种东西。但如果碰上下雨,它们会不会浸透?如果他把它们堆进屋里,库乔进屋后可能就会对准门也拉一大泡屎。另外,说到食物,库乔是一个胃口极好的贪婪的家伙,它会第一天吃掉一半,第二天再吃掉一半,然后饿着肚子四处乱窜,直到乔回来。 
  “狗屎。”他喃喃道。 
  狗没有来。他大概是知道乔会看到那一摊东西,害怕了。作为狗,库乔是一条聪明的狗,知道(或猜出)这种后果,不会超出它的智力范围。 
  乔找到一把铲子,把那摊东西铲走,然后泼上一些他留在手头的工业清洁剂,把污迹擦掉,最后从车库后面的水龙头打来一桶水,把那块地方彻底清洗干净了。 
  干完后,乔拿出一本螺旋线装边的小笔记本,里面是他的工作日程表。他创览了一下,里奇的国际丰收者已经干完了——用链吊把马达吊出来容易得就像取一根胸针。他推迟变速器的活没有遇到什么困难,那个教师就像预料到地那样好说话。另外还有五六件活,都是小活。 
  他进了住宅(他从来没打算费劲在车库里装电话,他曾告诉过沙绿蒂,他们会为那根额外的线向你收取高价),开始打电话给有关的人,说他因为生意上的事,要离开小镇几天。他应该能及时赶回来,这样他们不至干带着问题开上很长的路去找其他人修,如果谁的风扇传动轮或散热片软管坏了,汽车热得不行,就对热的地方撤泡尿。 
  打完电话,他又进了谷仓。走前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一个换油和上环的活。车主说好午前来取车,乔必须要工作。他想,沙绿蒂和布莱特走了……库乔也走了,这个宅子有多么静。通常,那只硕大的圣·伯奈特狗会趴在车库大滑动门后的阴影里,一边喘着气,一边看着乔干活。有时乔会对他说话,库乔看起来总像是在仔细听着。 
  被抛弃了,他很有些愤愤地想,被他们三个都抛弃了。看了一眼库乔拉过屎的地方,他摇了摇头,既厌恶又迷惑。他又想起该怎样喂这条狗的问题,但满脑空空。好了,待一会儿给老佩尔维尔打一个电话,也许他能想出某个人——某个小孩——可以在这几天上山来喂库乔。 
  他点点头,把收音机调到挪威WOXO台,把音量放高。除了播出新闻或球类比赛的结果时,他并没有在认真听。现在是工作时间,尤其是每个人都不在,他必须要工作。住宅里的电话响了一、二十遍,他没有听见。 
  上午,泰德在自己的屋里玩玩具卡车。在人世间的四年里,他已经收集了三十多辆小卡车,这是一个很大的数目。这其中有七十九美分的塑料车,那是他父亲从药店买来的,维克总在星期三晚上去药店取《时代》杂志(玩那些七十九美分的汽车时,你必须小心,因为它们是台湾制造的,容易摔坏)。这一系列小机器的首领,是一辆到他膝高的黄色大汤加推土机。 
  他有各种“人”可以放进卡车的驾驶室里。有些是他从玩校玩具中搜出来的圆脸的家伙,另外一些是士兵。不少是他所谓的“星球大战里的人”,包括卢克、汉·索罗、帝国恶人(又叫达斯·威德)、一名贝斯平战士、还有泰德绝对最喜欢的格雷多,格雷多总是开汤加推土机。 
  有时他用卡车玩危险的大公,有时是马丁和熊,有时是警察和非法酿酒者(他的爸爸妈妈带他去挪威露天影院看过一次双片电影——白闪电和白线热,那两部片子给泰德的印象非常深),有时,他玩一种他自己想出来的游戏,叫做十卡车扫荡。 
  但他玩得最多——也是他现在正在玩的——没有起名。它包括把卡车和“人”从他的两个玩具箱里一个个挖出来,把卡车一辆辆地在他的小屋里斜排成平行线,把“人”放进去,好像它们斜停在一条只有泰德才能看见的大街上。然后他会非常慢地把卡车一辆辆开到另一道墙的墙根,仍是一辆紧靠着一辆,车仍和墙根成着斜角,然后再换一边。有时他会不知疲倦地玩上一个多小时,排十到十五遍。 
  这个游戏给维克和多娜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看着泰德一遍遍地排那种一成不变、几乎是典仪式的布局,有时也很烦心。他们都问过地,究竟觉得这种排列有什么吸引力,但泰德找不出适当的措辞来解释。危险的大公、警察和非法酿酒者以及十卡车扫荡,都是简单的撞击——毁灭游戏。那个无名游戏却平和、宁静、有秩序。如果他的语汇量足够大,他可能就会告诉爸爸妈妈,这是他说“阿姆”的方式,他就这样打开了冥想和内省的心灵之门。 
  他现在正在玩这个游戏时,他在想,有什么事出错了。 
  他的眼睛自动地——毫无意识地——转向了衣橱的门,但问题不在那里。门紧紧地锁着,自从有了“恶魔的话”以后,它再也没有打开过。不,问题在其他地方。 
  他不能确切说出是什么东西出了问题,也不能肯定他自己是不是真想知道。和布莱特·坎伯一样,他也能明白地读懂地漂浮于其上的那条父母河的流淌。就在最近,他感觉那条河里有黑色的漩涡,有沙洲,可能就在表面下还暗藏着陷讲;他感觉那里有急流,瀑布,有任何东西。 
  他的母亲和父亲之间有问题。 
  问题在他们相互看着的方式上,在他们相互交谈的方式上,在他们脸上,在他J脸下,在他们的思想里。 
  他把斜停的两行卡车一辆接一辆排到房间的一边,然后上楼。他去了窗口边。地玩这个没有名字的游戏已经有了好一会儿,膝盖已经开始疼了。 
  下面的院子里,母亲正在挂衣服。半小时前她曾给一个男人打过电话,那个男人能修那辆品托车,但他不在。她等了很长时间,希望听见有人说“你好”,后来她重重地把电话挂了,几乎要气疯,妈妈以前从没为一件这种小事气成那样。 
  他默默地看着,母亲已经挂上了最后两张床单,她看着它们……她的双肩有些下陷,然后她走到双股晒衣绳外的苹果树前,站在那儿,泰德从她的姿态——她的腿伸着,头低着,双肩微微地抽动——看出,她在哭。他看了她一会儿,离开了窗口,又回到他的卡车旁。他觉得胃里有一个空块,他想父亲,非常想他,但这让他更难受了。 
  他又慢慢地推着那些卡车穿过房间,一辆接着一辆,又回到那种斜停的行。纱门砰地响了一下,他停下来,心想,她会叫他。但她没有。 
  有脚步声穿过厨房,大卧室里她的那张椅子吱吱呀呀也响了一下,她坐下了。但电视机没有开。他想她只是坐在那儿,只是……坐……他很仓促地把这些想法清出了自己的脑子,想要把它们彻底清除干净。 
  他排完了汽车列队。格雷多,他最好的那个,坐在推土机里,茫然地从他那双圆圆的黑眼睛中望出去,他在看泰德的衣橱。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他在那里看见了什么,好像是某样骇人的东西惊吓得他把眼睛睁得火大的,某个真正危险的东西,某个可怕的东西,某个正在到来的东西—— 
  泰德心神不宁地看着衣橱,它紧紧地锁着。 
  他已经对这个游戏厌倦了。他把卡车放回玩具箱里,很响地关上,希望她能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下楼去看八频道的《硝烟》。他站起来走向门口,又停下,转眼看向“恶魔的话”,入迷了: 
  “恶魔,远离这间屋! 
  这儿没你的事。” 
  他默记着它们。他喜欢看它们,强记它们,看他父亲的手迹: 
  “这一整夜,没什么可以碰泰德,或伤害他。 
  这儿没你的事。” 
  在一阵突然、巨大的冲动下,他拔下了把那张纸固定在墙上的按钉。他小心、几乎是恭恭敬敬地把“恶魔的话”取了下来。他把这张纸折起来,又小心翼翼地放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现在他的感觉比一天中的其它时间都好了。然后,他跑下楼去看《马竭尔·迪龙和弗斯特斯》了。 
  最后一个人十二点差十分到了,取走了他的车。他支付了现金,乔把这笔钱塞进油腻的旧钱包里,提醒自己和加利离开前要到挪威储蓄所再取五百块。 
  想到要离开,他又回想起了库乔由谁来喂这个问题。他钻进福特车,再到了山脚下的加利·佩尔维尔家。他把车停在汽车道上,抬脚走向门廊前的台阶,一声招呼已经升到了他的喉咙眼,在那儿,它消失了。他退下去,弯腰看那几级台阶。 
  台阶上有血。 
  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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