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东风了无痕-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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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昏迷,不过最难熬的关已经闯过去了。只怕倘若莫漓出事,爷也熬不住了——当务之急,必须先找到我哥。”
可付清釉究竟在哪里呢?约定的三月之期已然到了,雪、露、影、霜暗部的人马也已经找了他近一个月,竟音讯全无。
只是七天,能找到他么?
这是哪里?烟青的帐顶,竟这样熟悉。
我还活着么?为什么不觉得痛?
“莫漓?莫漓?你醒了?”
是谁唤我?
动不了,身体不是我的。
一张苍白的脸,布满血丝的双眼——风无痕?
“我死了么?”发不出声音,我只能微微做出唇形。
“傻莫漓!我不会让你死!风无痕不会让你死!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他的眼泪,温热热的砸在我的脸上,“你醒了,真好,真好。”仍挂着泪,竟又笑了。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风无痕,你竟也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
孩子气?想到孩子气,便立刻想到那人——心,便痛得厉害。
努力,自喉间挤出一丝声音,干涩沙哑,难听之至。
见我满面疑惑,他忙握了我的手,“别怕,是清云帮你疗伤的时候,你一直喊着不让碰,没办法用了些麻药。因为是她新近研究的,剂量上拿不准,或者再过一日半日便好了——只怕,到时候你会痛的——”
他眼中深沉的疼惜,令我动容。
他起身亲自捧了水给我,脚步竟还虚浮踉跄,一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杯子。
我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他不说话,只缓缓的喂我喝水。我仍躺着不能动,他亦不敢动我,满杯的水喂不到唇边就都洒在身上。
他面上现出一丝气恼——捧着杯子手足无措的表情,像个孩子。
我便笑了。
他怔在那个笑里,一双眼中,竟盈盈的,都是泪水。缓缓俯下身,吻在我唇角——“莫漓,能看见你笑,真好。”
他的唇,柔软却冰冷,带着冷艳的香,像梅。
恰此时,门开了。
门口便多了五尊雕像——齐良玉、伍泽、付清云、微蓝,还有一位陌生男子。
偏偏每一个表情都那么生动——惊喜、忍笑、惊讶、疑惑,或者当场呆掉。
于是,风无痕便愣在那里,他尴尬的摸摸鼻尖,忽然冷了一张脸,宽袖一甩,“谁许你们不敲门便进来了?爷平时就这么教你们么?!”
那五个人便在他的教训声中面面相觑——涨红了脸——最后忍无可忍的笑作一团。
清晨的阳光,仿佛都被此时的快乐轻松所感染,那么欢悦的跳跃着、歌唱着,争先恐后的闯进房中,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线条。
活着真好,能活着真好。
他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寸步不离。只是麻药退了,便是无数锐利的疼痛袭来。
呵呵,我竟跟病痛这样的有缘。或者说,这便是幸福的代价?
而这一次,我笑不出来。忍不住,在那些疼痛中瑟缩——忽然觉得怕,那么怕——怕黑暗、怕风声、怕疼痛,甚至怕别人碰触我的手。
一丝丝风吹草动,都轻易的拨动我的心弦。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这样的惊弓之鸟。
高热迟迟不退,整个人便如同燃烧的火炭。
那只冰凉的手,小心翼翼的帮我换额上的冷帕。偶尔我火热的额头碰到他冰冷的指尖,便忍不住哭出声来,“别碰我,求求你,别碰我……”
谁都不许碰我,别碰我——
便有温热的泪滴在我手边——是谁?
屋里点了无数的灯烛,亮如白昼。那人向来整洁的白衫已经透出微微的污渍,长长的黑发顺着肩背倾泻而下。他身形伛偻、双拳紧握,无声的伏在榻前,我几乎可以想象他紧闭的双唇、紧锁的眉头——他的背影,那样的孤独又痛苦。
是什么让你痛苦?
“无痕……”
“莫漓?”明明我只是轻轻动了唇,他竟在那个瞬间弹起身来——“莫漓,你醒了?”
他跪坐在脚踏上,轻轻捧了我的手,以脸颊试我额头的温度,眼中分明闪烁着激动的光彩。“莫漓,莫漓……”
无数的大夫轮流的诊了脉,无声的退出去。忽然就觉得这世界上只有我们俩了。
还在发热,身上亦痛的厉害。可是精神却出奇得好。
“你赢了?”
“嗯。”
“那人呢?你杀了他?”似乎听到过他绝望的嘶喊,他说,他不会放过他。
他愣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不,没有。爷爷拼命护着,我又记挂着你,一时还没来得及处置他。不过你放心,莫漓,我不会让他这样的伤害你,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我在他怀里微微摇头,“无所谓。”
就着他的手吃了药、又吃了半碗清粥。转头,望向那碧纱窗。“现在什么时侯?什么时辰?”
“你睡了四五天了,今儿十二,再过两天就是上元夜。现在快子时了。”
“今夜有月亮么?我想看看月亮。”
“不行,莫漓,方吃了药、喝了粥,此时还一身的汗……”
他不许,我便看着窗子发呆。“那你闭了灯,我看看月亮的光。”
他愣一愣,“你不是怕黑……”
“你在,不怕。”
他放我倚在榻边,亲自将一屋的灯熄灭。光线越加的暗淡,他便在那橙色的灯烛的光里行走,拖着暗色的影,带起流动的风。偶尔抬头,便看见他那抹淡似和风的笑,自布满清愁的眉梢眼角轻轻晕染出温柔的痕迹。
身上仍疼痛着,却拼命撑着。一张脸,苍白。
待所有的灯盏都熄尽了,他捧了手中摇摆的烛火,慢慢走来。苍白的一张脸,在那微微火光中闪躲跳跃。
待那些微的亮也消失了,便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
眼泪,温热热的流下,沾湿他的面颊。
月亮微冷的光,自碧纱窗后翩翩而来,给这温暖如春的房间,镀一层清冷。
真美。这世界都不存在了,只有我们俩。
我的双手,轻轻攀上他的手臂,握住他的手腕。
“能这样的看看月亮,真好——”
“恩。”
我慢慢伸出手,便有树影落在我掌心,“其实我最喜欢做一棵树。”
“恩。”
“倘若有一天我死了,便要做一棵树。一辈子牢牢的站在那里,在春天发芽在夏天招展在秋天褪尽繁华在冬天一无所有,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不管天地怎么变,我总在那里,多好。”
“我不会让你死。倘若你死了,我便陪你做一棵树。永远和你站在一处。”
“这叫什么话,傻话——”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我竟分不清楚——
为什么,我竟如此舍不得——
“无痕,我好累……”
无痕,你知道么?倘若我此时死了,便是连一棵树都做不成了。可是,我还是不后悔的。不后悔来了,不后悔遇见你,亦不后悔为你死了……
“无痕,不要对我好……每每你对我好,我就迷失了……”
唇边慢慢扯出一丝微笑。胸腹间却燃了一把火——痛,好痛。攀在他手臂间的手,就这么慢慢滑落了。
月亮不见了。
爱若东风了无痕。出版完结 第二卷:天长路远魂飞苦 第五十四章 清釉归来
章节字数:3440 更新时间:09…03…12 10:06
“爷——!找到……”微蓝兴奋的呼喊惊破了一室沉寂。
推门而入的瞬间,她被这一室的昏暗惊住了。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月亮微微的光,清清冷冷的洒落。朦胧中,看见那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竟美的画一般——
“爷……”微蓝压低声音,轻柔的叫道。
“别出声——莫漓睡了,她睡了。”
“爷?”他的声音温柔、空灵,却让人觉得那样的绝望和悲痛。“爷?出什么事了?”
敏锐的感觉到眼前这人的反常,微蓝立刻扑上去看风无痕怀中的人。一颗心,几乎要忘记怎样跳动。
她的脸,在月亮的光里,那样安静恬然。似有似无的那抹笑,动人心魄。
只是,为什么她纤细的手臂,竟那么柔若无骨的垂在他身侧。
“莫漓?莫漓……。她怎么了?”微蓝的声音竟满是颤抖。
“别说话,她睡着了。”晶莹的泪,顺着他苍白的脸滑落,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划出温柔痕迹。
“来人啊!”
室内迅速恢复光明,一行人都矗立在那里。只那人仍紧抱了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她刚刚还吃了药、喝了粥,还在同我一起看月亮、说话……”那么多灯烛一起灼灼的闪耀着,却点不亮那人的眸子。
“难道——是回光返照?”不知道是谁颤抖着说出这样的话。
“啪!”话音未落,清脆的掌声已经响起来,那说话的人便应声倒地。
“滚!哪里来的蒙古大夫!尚未诊断便说出这样的话来!给我打出去!”是齐良玉。他含泪的一双眼,满是血丝。
清云悄悄上前探了莫漓的脉,“尚有一丝气息。是齐云,齐云来了。”
“爷,把莫漓给清云。我们刚收到消息,找到清釉了。只要莫漓再坚持四五个时辰,清釉就回来了!爷!”
“你说什么?”风无痕抬起头来愣愣的看齐良玉,“找到清釉了?”他眼里的泪在烛光里闪烁出一丝光彩。
看到齐良玉深深的点头,他的泪便毫无顾忌的滴落了,将怀里的人更抱紧一分,“莫漓,莫漓,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绝不会!”
付清釉赶到雪堡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午时。他走的急切,头发凌乱,满面青须——沉静的一张脸上满是焦灼。
“爷!清釉来晚了!还请爷赎罪!”
忙碌了一夜的风无痕此时分外憔悴。没有人能够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痛苦的深渊挣扎、在生死的边缘徘徊而无动于衷——他忽然发现,他爱她,那么爱。
“哥!”叫出这个字的时候,付清云湿了眼眶,“快看看莫漓,她快撑不住了……”
床上的人已瑟缩成一团,整个人抽搐不止。强烈的抽搐和颤抖,使得她身上的伤口再次撕裂开,雪白的中衣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连口鼻间也流出乌紫的血液来。
凌乱的发梢胡乱的粘在额上颈间,更衬得一张脸毫无人色。
“无痕,你出去。清云,备金针!”付清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只是三个月不见,眼前的人竟被折磨成这样!这孩子,总是这样让人心疼。
风无痕的双脚几乎被粘在地上,根本挪动不了半分。他知道那种痛是怎样的刻骨铭心,他知道那折磨是怎样的难以忍受。可偏偏,他替不了她,帮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独自挣扎!
付清釉起身,迅速的写下药方,“清云,按方备药!吩咐微蓝多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大锅煎药,不许停歇!”他头也不抬,接着吩咐,“无痕,去唤良玉、伍泽和玉箫进来!你去外间等着!”
为什么不让自己在这里?为什么要让他们来?见风无痕还愣在那里,付清釉抓起手边的茶杯便砸碎在他脚下,“还愣着做什么?!她的命你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