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第5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刚才手一摸,天杀的,居然又是那只老鼠!
不过是死的,先前那一扔撞在地上昏了,然后被萧玦扔出的她如泰山罩顶般压了下来,终于将这只肇事的老鼠压成肉泥——血糊糊黏腻腻一团,刚才就压在她身下!
秦长歌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恨不得现在就把掉这身衣服扎进水里洗个干净,将自己最怕的东西洗个干净,将自己最怕的东西压在身下,比杀一万个人还恐怖啊啊啊……
萧玦却不会给她好好洗澡的机会了。
门外侍卫的脚步声已响起,而郁怒万分的他一把拽起这个瘦弱的青年,张口就要呼唤。
秦长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萧玦怒瞪——你手上还有老鼠毛!我要杀了你!
秦长歌当没看见萧玦杀人的眼神,只低低在萧玦耳边道:“陛下欲以无心之失,擅杀国士么?”
“国士?”萧玦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嗤笑,乌黑的眸子流光明灿,每一寸光芒都反射着不屑。
秦长歌一笑,继续清晰快速的道:“当今天下六国,其实势力三分,离国僻处海疆,内乱频仍,难以参与陆政治格局,可去除;中川势弱,依附我西梁,只需踏平其他任何一国,中川比不站而降,可去除;南闽民族杂处,各自割据,形如散沙,可去除;唯北魏新主强干,榜招天下贤才,东燕国师绝艳,理政治国井井有条,两者皆为强敌。”
说完松开手,顺便将沾了老鼠毛的手在萧玦锦袍上揩了揩,好整以暇的一笑。
萧玦果然没有再喊,也没有在意她大不敬的动作,微微沉思,随即冷笑道:“你这也算国士?稍微了解点六国局势的人,都说得出!”
话虽如此,心里依旧在琢磨刚才秦长歌的话,六国实力却只三分,这是及其目光清醒的人才能看到的格局,这个狂生,虽然有些纸上谈兵,胸中却也算有几分丘壑了。
秦长歌听他这话也不生气,懒懒一笑,往榻上一倚,“是吗?不算?那陛下叫人吧,区区肚子里那点货色您看不中,那也不必再说了。”
萧玦长眉一轩,难得的竟没有生气,他已经迅速平复了怒气,淡淡道:“激将法对朕没用——朕不是无知愚人,你不过为自保而已,朕答应你,先不呼唤侍卫拿下你,但你若说不出令朕满意的政论,要杀你也是很容易的事。”
说着便高声命已经在门外鞠躬请安的侍卫们退下。
秦长歌笑了笑,心里却略有些惊异,萧玦果然已经不是当年的冲动勇莽的少年,其沉稳处着只有帝王之风,想起坊间宫中说起他近年来的暴戾,微微有些疑惑——他现在看来明明是个心怀天下的有为君主,到底暴戾在哪里?
面上却平静的道:“陛下,草民可没有欺君的胆子,既称国士,自有谋略,其实何止如此?草民自认为既能从容延对,又可跃马沙场,何况知世情,察政局,晓人和,明诗书,通奇门遁甲,擅琴棋书画,陛下虽英才尽囊,罗列豪杰,但朝堂之上衮衮诸公,论起骈四俪六的文章也许来得,谈到指点江山匡扶天下,可未必及得我。”
气急反笑,萧玦道:“好大的口气,满朝文武,在你眼中一钱不值?我且试你――――前数日集英殿修撰梅英受命为新落成的飞桥赋联,这梅修撰素来是个好铺排的人物,洋洋洒洒写了副长联,上联是出来了,下联却怎么也对的不好了,你既称明诗书,联句这种雕虫小技想必不在话下,你给对对?”
“愿闻其详。”秦长歌满不在乎一笑。
“你听好了。”萧玦黑而长的眉下更黑的眸子沉若深夜。
“观尔谪落青天,携烟霞吞吐,垂长天飞练,如金刚之鞭,紫光之戟,灵官之笏,姮娥之绢,似持国琵琶,增长灵剑,广目赤索,多闻宝幡,上接九天之云,下通紫禁之巅,且伴三春舞柳,不辞四季歌莺,亘虹枕水,卧眠神仙,横开岚气,遥分七星,南望龙门,北接仙寺,长桥飞渡,华阁临虚,玉轮金彀,方卷帝心之眷,缁衣青灯,正缔主德之纯,双接星汉,云尘所经,万民蹈舞,伏尘摇拜,乞双圣安康,佑我黄土永固。”
轻轻一笑,秦长歌道:“真长。”
“上联是写飞桥的,”萧玦目光灼灼,“下联再写桥也没什么意思了,你是不是对六国三分局势有心得么?便以联句的方式,抒发一下吧。”
他行到博山香炉边,去了一把安息香,比了比,选了根最短的,点燃,又将香炉移到窗边,开窗,晚风丝丝透进,那点明灭的暗红,燃得飞快。
回转身,负手而立,萧玦微有些挑衅的看着秦长歌,一炷香,限题对长联,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想都没想过这小子能打出来,出这个题,不过为杀杀他的傲气而已,他已经在考虑,等下这狂生对不出跪地求饶时,自己该给他什么惩罚好?看在有点小才,发往六部做个没俸禄的书办?
刁难,严重的刁难。
秦长歌暗暗腹诽,想了想,缓缓踱了几步,笑道:“昔有七步成诗,现有十部成联?哈哈。”
低首,扑的吹灭了那根香。
萧玦愕然,正要呵斥这人无礼,却听秦长歌曼声道:
“看我搅乱红尘,翻风雨沉浮,覆沧海潜狼,试北魏之书,东燕之弓,南闽之域,中川之器,弃天祈丹书,挽岚黄卷,阴离玄坛,北堂玉衡,左接三国之壤,右临碧海之涯,暗赢五湖豪杰,不却八荒能士,交远攻近,惊起女主,纵压幽平,远指一禹,文斗燕女,武镇闵巫,金宫生隙,玉皆蒙尘,算如淫道,以乱国本之基,强臣弱主,可裂匡扶之义,独运圣心,兵锋且指,天下震票,捧表郊迎,尽一生浩荡,建此帝业万年!”
!!!
卷一:涅槃卷 第八十四章 谋国
萧块瞪着秦长歌,久久不能言语。
天祈,北魏国主魏天祈;丹书,北魏招纳贤才的憿文以朱砂写就,又称丹书。
挽岚,东燕女王柳挽岚;黄卷,国师册封以黄缎下表。
阴离是南闽大祭司,他做法的圣坛就叫玄坛。
北堂啸则是中川国主,宫中收藏的法器“国衡”,据说是中川十大决定名匠穷毕生之力制成,可通阴阳,晓地动,观天象,卜吉凶,被中川是为至宝。
萧玦已经来不及为这敏捷惊异了,他出这题纯粹是刁难,长联何其难对,何况还要应题?百多字里既要阐明天下局势以及吞并方略又要工整应景对句,韬略才华缺一不成,他朝中才子无数,虽也有敏捷的,但定无这份纵横天下的谋略,有谋略的,亦绝无这般才学,至于十步成联,更是不可思议,他瞪着泰长歌,要不是知道是自己临时出的题,几乎要怀疑对方作弊了。
在心中末年“酸儒淫道,宜乱国本之基,强臣弱主,可裂匡扶之义”,越想越觉得合心,正式对付北魏和东燕的绝妙办法之一,北魏重文重儒,文风极威,道法独尊,文士和道士在北魏极其收到尊崇,高官贵胄多信道教,魏之主还算英明强干,但他进支远支兄弟极多,且各个狼顾鹰视颇为掣肘,魏天祈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警惕西粱和防备兄弟上了,对于隐而不发的民间力量估计不足,只要有心慢慢挑拨,埋下阴火,挑动炮打的文道势力走斜坡或者火拼,确实能动摇北魏之国本,至不济也会大乱一阵,西梁立可趁火打劫,而东燕最大的隐患,其实就是国师白渊,惊才绝艳,翻云覆雨,功高震主,赏无可赏,辅佐的又是女主,要想搞出点龌龊来,让东燕自毁长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至于纵压幽平,远指一禹,文斗燕女,武镇闽巫,是暗指陈兵幽平二州,扼守禹城咽喉,警慑北魏,在暗中交燕,困死位于燕川之间的南闽,再以武力出兵军力较散的南闽——满朝文武,都只知囤积军粮整兵备战,这个清瘦微黑的不起眼书生,居然是个经天纬地的人才啊。
大起爱才之心,刚才的大不敬自然抛到九霄云外,萧玦目光闪亮如星,大喜之下情不自禁,跨前一步,“好!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不敢,”秦长歌无声退后半步,规规矩矩一礼,“草民文正廷,陇东人氏。”
“文正廷?”萧玦沉吟,“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你既有如此才学,如何不应科考,也好博个功名,衣朱腰紫,平步青云?”
“草民无福。”秦长歌一本正经道:“三次应举,三次落第,自知与朝堂无缘,也就不再妄求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陇东名士,据说三岁能文的那个。”萧玦突然道:“维和会落第?”
“命中无福罢了,”秦长歌言若有憾,“其实类似这样的事也非草民一例,齐州名士兰纵,亦少有才名,名满天下,却也是屡试不第。”
“如此人才不为我所用,诸臣之责也,”萧玦皱眉。“你明天再去应春闱,朕直接点你功名。”
“不可”秦长歌微笑,“科举是国家抡才重典,本应天下至公,不当因一人而有私,今日机缘凑巧,得觐天颜,已是草民难当之福,而言及科举,陛下3又有不次戳拔之意,草民更当回避,春闱无论如何不可再应,否则草民存心难安,这是草民的一点小迂腐,还望陛下恕罪。”
面上一本正经,心中却在暗笑。文正廷啊文正廷,我今日可把一个有才有德光明不欺暗室心底无私的名士风范给你扮演足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萧玦果然目光大亮,俊朗的容颜上难得的溢出欣喜之色,道:“先生果然非凡,只是朕却是多话了,你若不应春闱,朕岂不失一人才?”
“陛下,”秦长歌一笑,“科举八股文章,套头拘尾,局限灵机,真正散漫山野的清逸之士,啸傲烟霞的硕儒才人,未必擅长此道,如若陛下在科举之外另开设‘博学鸿识科’,由各地官吏推荐当地不喜应科举的名士大儒应科,朝廷公车相迎,给足礼数,一经考校合格立清贵之职,想来大儒是人,文人还由其爱面子,不应举,也不过是怕落榜丢了丑,如今朝廷爱重,多半要欣喜应招的,而陛下,也就免了遗珠之憾了,这般可好?”
“博学鸿识科……”萧玦眼中喜色越发越浓郁,盯着这个看似其貌不扬,论证谈文时却神采飞扬熠熠生辉甚至夺人眼目的书生,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此言审虑周详,朕会在朝会上与诸臣商议。”
看了看天色,他站起,很自然的轻轻拍了拍秦长歌的肩,到:“天鼓时分了,朕要回宫上朝,你与朕一起进宫吧,下朝后真还有些事,想与你谈讲… …莫要推辞,你要风骨,朕也是要面子的。”
斜眼看看自己的肩,最后一句令秦长歌一笑,做出勉强不言的模样,自随了皇帝出去。
走过窗前时,萧玦的目光掠过那死老鼠,皱眉笑道:“你就是给这个东西逼出来的?你怎么和……女人似的怕老鼠?”
他语声一顿,再起音时有一种轻微的萧瑟,却低级转了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在幔帐后?”
讪讪一笑,秦长歌早有准备,“听说网页书房里有绝版的先韶时期丹霞子的《古言》三卷,王爷极其珍爱,向不外借观阅,但草民那个……垂涎已久,好容易请托了打扫书房的小厮,溜进来想看上几眼,便是沾点上古先贤的清逸之气也是好的,谁知遍寻不着,又看见王爷这里藏书多,不知不觉抓起一本就看进去了,王爷和陛下进来时,草民吓了一跳,躲闪不及,只得藏进了幔帐里,冲撞之罪,请陛下恕过。”
“《古言》是琛的宝贝,如何会大喇放在书房显眼处?”萧玦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