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王妃-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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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锦的心猛地疼了一下,她皱了皱眉,抬头望着六郎笑:“六哥哥,你若是杀了他,回来立了功,父皇一定会把柴郡主许配给你的。”
六郎顿时红了脸,重新躺下,嘴里咕哝着:“谁娶她?”
“锦儿做什么呢?”七郎好奇地跑过来,拿起她放在裙子上的用草茎编织的圆圈,左看又看,又问:“这是什么东西?”
“指环啊,把你们全都套住,你们就都会回来的。”她天真地眨了眨眼,一个个把那些青色的草环分给他们。
“傻瓜啊,这个怎么套得住?”七郎依旧不解,迟迟不肯戴在手指上。
“不要还我!”她生气了,一把要夺过来,七郎却又笑嘻嘻地戴在手指上,朝她晃晃。
“四哥,你被排斥了。”六郎见德锦没有把指环给四郎,小声在他耳边道。
四郎艰涩地笑了声,起身要走,德锦把指环拿给七郎,让他送去,自己一个人跑了。
他握着那个青色的指环,看着她跑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要多久,她才会原谅他?或许是一辈子!
大宋东路大军一路开往幽州,不料半路上遇到契丹人伏击,大将曹彬、崔彦进自恃军备精良,又是主力军,率众正面迎敌,辽人且战且退,一路退到岐沟关,曹彬、崔彦进恐防有诈,见辽人根本无正面交战之意,一路上只是引他们步步深入,已觉得不妙,连忙让大军撤退,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岐沟关四面,突然涌出无数辽兵,弯刀胡马,个个高大威猛。
“有诈!”将军曹彬大叫一声,让大军立时慌了阵脚,不知该如何应对。
辽兵迅速歼敌,大宋百万大军如洪水决堤,顷刻间便土崩瓦解。
高山之上,耶律寒高坐于马背上,猎猎大旗划破天际,天空乌沉沉一片,黑云压顶,下面刀光剑影,厮杀声震耳欲聋。
他面无表情,对一切杀戮漠然视之。
马蹄践踏,尸骨未寒,已成泥。
烽火硝烟,弥漫了半边天,鲜血骨肉,染红了辽阔的土地。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大宋的战旗一支支倒下……
耶律寒冷冷地扯扯嘴角,调转马头,对着身后一干人等道:“全力围剿中路军!”
杨业及潘仁美率领西路大军,一路上歼敌无数,势如破竹,朔州、寰州、云州、应州皆收回!大军士气大振,奋勇前行!
消息传回皇上耳朵里,龙颜大悦!然一直未有东路大军攻打幽州的消息,也不免担忧。
西路大军节节胜利,大军直抵桑乾河。
目前,只等东路和中路大军汇合的讯号,大军便可一举夺回辽人手中的幽云十六州!然后直捣黄龙,攻破临潢府!
“爹,孩儿觉得,此次胜利未免太容易……”杨五郎疑惑不已,一路上战果累累,可契丹人真的那么容易对付吗?
杨业也深觉其中疑点重重,可胜利在望,他不能打击士兵的士气。
潘仁美却老奸巨滑,顺手捋着胡须,笑道:“贤侄多虑了,如今皇上御驾亲征,士气大受鼓舞,作战自然比平时勇猛。”
杨业也只好叹口气说:“怕只怕耶律寒另有阴谋。”
“一个耶律寒怎么敌得过杨家军。”潘仁美轻笑。
辽国主力军攻破了大宋中路大军,两万大军无一生还!
耶律寒当真残忍至极,斩草不留根!
东路、中路败北,杨家军成了孤军深入!
德锦的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她走出营帐,看着远处一片空阔,茫茫四野,竟是看不到尽头。
大军压境,耶律寒调集十万精锐之师,全力攻向寰州,寰州转眼危在旦夕。
杨业这才得知东路大军和中路大军已然全军覆没,悔恨至极,辽军攻来,寰州城中无数百姓性命不保!
危难之间,杨业请求潘仁美护送百姓迁往代州,同时再向皇上请求援兵!
“我带领大军同辽人周旋,丞相回去请求援兵,待我将辽军引至两狼山,你们埋伏在那里,一举攻破辽军主力!”杨业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潘仁美满口答应了,带着寰州百姓立刻撤出。
“爹,为什么让潘仁美那个奸贼先走?他若是耍什么诡计……”七郎不满地抱怨。
“如今国家危在旦夕,要是留下潘仁美定会落得曹彬,崔彦进的下场,杨家军从来由我指挥,不会听令潘仁美,留下他只是祸害!”
“可是……”七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他杀死了潘豹,潘仁美难道不会挟机报复?
黑云压城。
金麟不开。
寰州一破,杨业带领部队转战两狼山。
两狼山地势险要,两座主峰高耸入云,适合固守,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占据了如此有利的地形,要等待皇上的援兵,应该可以撑得住。
满天的烟尘里,耶律寒冷眼看着纷飞无情的血肉,看着杨家军几乎毁于一旦地在他手里苟延残喘。
天空灰暗,鬼眼一般阴霾,不透一丝光,那被黑云掩去了面目的金乌,隐隐泛红。
兵败,便如山倒,杨业看着多年来朝夕共处的子弟一一倒下,一如秋叶飘零。
还有他最疼爱的儿子……
耶律寒单手提起一个人头,穿过漫漫飞烟,冷笑。杨业头昏目眩,老泪纵横。
“大郎!”悲恸的哭声震天动地。
“是他!”四郎瞳孔慢慢收紧,然后不断扩大!
那日夜色浓重,那个有着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恐怖男人!
竟是他!
原来他便是辽国北院大王!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天塌地陷。
“四郎五郎,你们掩护七郎突围,去请援兵!”
潘仁美果真公报私仇!他撤出了寰州却没有立即去向皇上请援兵,而是以沿途清理敌人余部,以保护皇上为由停留了数日。
见到皇上之后,潘仁美隐瞒军情不报。
这几天来没来由的心慌意乱,德锦坐卧难安,终于盼到了潘仁美回来,她顾不得许多便跑去问。
“杨七郎突破重围,已经快到了。”
“果然是那小子来!正合了老夫之意!”
“丞相要怎么做?”
“杨七郎打死我儿潘豹,我要将他五马分尸!”潘仁美眼露凶光,阴狠地笑着。
帐外“七郎……”德锦害怕得低低呼了一声,转身便跑。
她预感着发生了不好的事,一颗心七上八下,忙着去见皇上。
皇上正在用膳,她不顾礼法地闯了进去,跪下说:“父皇,杨元帅中了埋伏,您快派援兵啊!”
皇上停了膳,说:“这样的事为什么丞相不跟朕说,要你来说呢?”
“潘丞相公报私仇,想置杨家于死地,七郎突围出来请援兵已经在路上了,可是潘丞相却要害他!”
“胡言乱语!”皇上拍案而起,“你呆在这里怎么会知道前线的事!”
“我……”德锦正欲言,不巧潘仁美却进来了。
他在外面已经听到了她的话,这时又装得什么事也没有,跪在皇上面前:“老臣护送寰州、云州、应州、朔州百姓离开战地,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杨家军个个英勇善战,打得辽军落花流水,痛快之极。此时,怕是杨元帅已经胜券在握了,不日即可收回幽云十六州!”
“胡说!既然好好的为何要迁走百姓,你分明在说谎!”德锦不可抑制的愤怒,杨家就像她的亲人一样,她心里那么不安,怎么会没有事?
“那是杨元帅作的长远打算,百姓无辜,将来我大宋要灭辽,自然免不了更多战争,这是杨元帅体恤百姓啊,公主。”潘仁美奸猾地对着她笑。
“父皇……”德锦抬起头看着皇上,希望能抓住点什么,然而她却失望了。
皇上勃然大怒,大喝:“来人,将德锦公主拉下去,不允许她再来见朕!”
“昏君!”德锦突然站起来大骂一声,她死死瞪着皇上,瞪着这位受万民敬仰的九五之尊,眼中满是不屑,“你听信谗言,不顾杨家将的生死,你对得起精忠报国的杨家吗?你不配做皇帝,不配!”
“你……”皇上浑身发抖,指着她,“你说什么?”
德锦倔强地扬起脸,无所畏惧地说:“我说你是昏君!你根本不配受万民敬仰,不配杨家为你出生入死!”
啪!
皇上一个耳光下来,德锦重重地跌倒在地上,脸上红肿了一大块,嘴角缓缓流出血丝。然而这次,她没有再默默承受,就算他杀了她,她也绝不再向这样的人屈服!
她站起来,擦干嘴角的血丝,冷冷地看着他,有些同情地说:“我早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是非不分,从小我就知道,就是因为我当你是我的父亲,所以才忍受了你那么多年。可这些都不重要,我最恨的是,你从来没对我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还敢那么大言不惭,不知羞愧让我为你做事!是我傻,是我还盼望着有一天你会醒悟,会发现,你还有我这样一个女儿……”她眼中盈满泪水,华光闪动。
“拖下去,拖下去!”皇上不知所措,浑身颤抖着,他生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指责,而这样的指责,不是让他愤怒和难堪,而是让他害怕!
“不用,我自己会走,你不救杨家,我去救!”
“你……”
德锦掀开明黄的帘子,傍晚的阳光洒进来,在她身上沉淀成一种似云似雾的光晕,刺得人睁不开眼。
“抓住她!”皇上惊慌地大喊。
侍卫跑出去,德锦已经跨上马背,背上弓箭,抽出腰间的红色软鞭,扬起下巴看着他们:“杨家忠君爱国,你们谁要拦我?”
侍卫面面相觑,垂下手中的武器,没有人再上前一步。
“多谢。”她策马飞奔而去,卷起的沙尘在鲜红的阳光中融合。
“皇上,让老臣去追公主吧,前面一路上都有契丹人,公主单独出去恐怕不安全。”潘仁美适时出来说话。“去吧,去吧。”皇上摆摆手,转身进了大帐,忽然间感觉身心疲累。
潘仁美阴险地一笑,看着远处德锦快要消失的身影,眼神阴毒。
父皇不救你们,我来救!就算我没有那样的本事,我也要和你们在一起,生不能同日,死我再不愿错过!你们才是我的家人啊!对我好的,爱护我的,把我当作亲人一样看待的,是你们啊!
马蹄飞奔,她四处搜寻。
七郎,七郎,你快出现!
她在心中祈祷,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臊的气味,她更加害怕,催着雪儿快跑。
“七郎!七郎!”她大喊起来,四周空无一人,她的声音回荡着,在天地之间回响。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在她面前出现的那一刻她激动得滑下马背,飞奔着跑过去。
“七郎!”
七郎勒紧缰绳,看清人后,惊讶不已:“锦儿,怎么是你?”
“不要去,潘仁美等着要杀你,你不能去。”德锦看着他满身血迹,狼狈不堪,哭了出来。
“潘仁美!”七郎握紧拳头,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一败涂地,我要让他偿命!”
“你不能去送死,七郎,潘仁美要为潘豹报仇,他不会放过你!”
“可是锦儿,爹和哥哥们都等着我请援兵去救他们,我如果贪生怕死,他们怎么办?”七郎年少的脸上沾满了血迹和污泥,还有些孩子气的声音却充满了沉重的沧桑感。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德锦啜泣着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