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总无边-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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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承天一想起那趴在巨石上的青龙,就觉眉心猛跳,繁弱跟着他,绝对学不出好——
就这样一直纠结到晚上,她躺在床上仍是辗转难眠,忧心忡忡。
却不知何时,床前站了个修长的身影,伴着沙哑又鬼魅的声音:
“承天,十万年未见了。”
龙帝的情敌
承天心头巨震,却只缓缓地捉了外衣披在身上:“清平魔尊。”
走路怕撞鬼,当然,这是在清平降生前的说辞。如今对这三界四洲的人来说,鬼有何可怕,可怕的是那个身形清瘦如菊,却有双细长血瞳美目的男人,魔族万万年不遇的英明圣主——清平。
而如今也不知是老天厚待,或是如何。
这从未在魔界之外现身的人竟寻到了此处……承天不禁摇头苦笑。
“十万年未见,你倒是学的聪明了,今日竟没落我圈套,随我出这客栈。”清平负手而立,微低了头看承天,不紧不慢,倒像是老友叙旧。
果真,那午后的人有蹊跷,只没料到竟是魔尊亲临。
面前人肌肤胜雪,巧笑如烟。这脸,却早已刻入骨髓。
“十万年前,你诱我与长生入阵,十万年后,又诱我相随,”承天安然地系好外衣,扣上玉石腰封,才起身道,“前债尚未清,你倒亲送上门了。”
清平轻笑一声,道:“承天,当年是你和长生入我魔界,你自撞了魔障伤了胎气,若这账尽数算在我头上,倒有些冤枉了。试问,倘若有人擅闯你承天宫,又被你那杏花树拌了一跤,却将仇尽数记在你承天头上,你可甘愿?”
承天挑眉瞪了回去:“今夜你来,可只是和我叙旧?”
清平声色微有些暗哑,却如鬼魅绕心:“上次一战未有结果,本等着你二人共结连理后可与我干畅淋漓的大战一场,谁曾想你竟在拜堂前抽身离去,足足让我等了你们十万年,如今竟还多了个迦南司……不过,鬼界迦南司是我倾心相候的对阵良将,早早地见了倒少了些趣味,所以本尊颇费了些心思支开他,”他颔首一笑,道,“老友叙旧,有些个外人总是不便。”
夜半月明,因隔着层海水,那月透着幽蓝的光,打在人身上亦是幽深隐晦。
她看着这个肌肤胜雪,楚楚动人的男人,柔声道:“清平,一仙一魔,何来叙旧一说?”
素手皓腕微抬,瞬息一道九天惊雷,自天入海劈开了幽蓝晦涩的光华,映照在她脸上,眸色渐冷:“东海倒是个吉祥地,让我遇了你。不如就在此了解了,也好过半年后牵连三界苍生——”
这电闪中,相对而立的男人却是眼波流转,冰山血海般的幽深。
他不过微一伸手,便扣住了承天的腕子,低声笑道:“你若想动手,我倒晓得个好去处——”言罢,一道迷雾笼身,这屋内已无半分人影。
那客栈的龟老板正被这惊雷炸的惊掉了算盘,待捡起时仍心有余悸。
“九天惊雷,这天上是哪位神仙动怒了?”龟老板摇头叹了一叹,继续算账。
此处是东海,却已不是东海。
巨大的黑色旋涡盘旋,翻卷而下的死尸千万,有些远离山顶仅见支离破碎,有些离的近的尚能看见流泪的血目,惊天的怨气嗡鸣于身侧,蚀骨钻心。
清平就立在十丈之外,身侧是魔界六将。
承天只着扫了一眼,却恰见个熟悉的脸,那青楼中倾绝一舞的卿芜。冤孽啊冤孽,竟还有个长生的冤孽在此。清平微笑,道:“承天,此处是东海与魔界交界处,你身后是东海,你身前便是魔界。你是要做我的座上宾,亦或是阶下囚,皆在你一念之间。”
承天冷笑,道:“清平,你这十万年却学会不少口舌功夫——”
清平略退后一步,脸上漾出了一抹雨后初霁般的笑颜。
那六个鬼将已架开手中兵刃,承天却依旧是素手相对,身后随着仙气翻涌,漾起一波波的骇浪,卷的地上乱石横飞,似要将地皮也翻起来。
她青衣翻飞着,周身瑞红的气息越发明显。
九天上的四方帝星,也不过是闲淡太久了,却终不是个摆设。
“承天,不亮出繁弱吗?”清平不慌不忙问着,声音低低地,宛如幽谷芳兰般沁人心脾,哪里有半分魔尊的样子。
“繁弱乃上古十大神器,对付尔等又何须此物。”承天挑了眉,终是笑颜袭面,素手两指,已对上卿芜的刀,她自笑对:“卿芜,你我也是许久未见了。”卿芜眸子幽深,无喜无怒,只淡声道:“帝妃可当真不用兵器。”承天遥头间已是两指捏住那刀锋,铮然一声刺耳入心,刀锋已在她手如敲过万年磐石般,翻卷而起。
清平,这一夜不论你是翻江倒海,撼动九天,我承天也不是个束手待毙的性子。
她一声清叱便晃入了刀阵。魔界六将均是一路相随清平,没有一个不是杀人如麻,此时见这九天上的帝妃杀红了眼,也不禁步步小心,躲避那一道道的电诀,却没有一个肯下杀手。也是这一念间的犹豫,终是有一人被承天拍到胸口,撞上一侧山壁,瞬时天崩地裂一般,那山崖竟被撞得抖动起来。
浮光掠影如水幕一般,那人却已被清平揽到了怀中。
“承天,住手吧。”清平松手,那人仓皇了几步咳了口血,退到了清平身后。
随他这一句,余下五个亦是闪身而返,独留了满目血光的承天盯着清平,扯唇笑道:“清平,你这一句两句的,到底有没有完。饶是我脾气再好,也听不下去了。”以一敌六,又要提防观战人出手,她本就屏着一口气,如今才觉口中已有血气。
“你可晓得此番我为何知晓你的行踪?”清平盈盈一笑,道,“我既有办法找到你,便有办法带走你。你我一战尚未到时机,何必急在这一时。”
承天眯着眼看他,懒得接话。
“南藤有个掌上明珠,亦或是心头所爱,”清平血眸微弯,道,“不知你可认得?”
希有?
那日自己确是有意让她偷听,不过是与南藤玩笑,却也确是提过东海之行……
一念之间,便已了然。
清平摇头轻叹,道:“这小青蛇如今就在我魔界作客,口口声声要你的命,也不晓得你是如何得罪人家了。不过你我乃是旧识,总好过这小蛇的交情,所以……我今日拿她的命来换你平息怒火,可好?”
他说话间,微一侧头,恰就看向那漩涡处,一个黑衣人抱着沉睡的希有而出,少女面色红润,看起来像是真的睡了过去。
承天蹙眉,转瞬明白了他的意思:“清平,如何你才能放了这小青蛇?”
“隐去你的音容笑貌,与我共赴龙帝婚宴。”
“倘若我不应呢?”
“你若应了,她能活你也能活,”清平浅笑拂面,若旷古幽兰,却一字一句说着天地不容的话:“你若不应,那我便招来灭天、灭地、灭仙鬼神佛的混沌野火,你二人都活不了。”
灭天、灭地、灭仙鬼神佛的混沌野火,这天地间唯一见过的仅有长生一人,那是天地混沌时妖魔的附身戾气,能化尽世间万物。
哪怕是十万年前相对,清平也不曾用过。承天盯着他的眼,如置空谷幽林。
没有长生的东皇钟,无人可压制此火。承天揣度片刻,终是决定先救了一人。
她扯唇一笑,道:“龙帝婚宴后,又要如何?”
清平,道:“我自回我的混沌魔界,待半年后鬼界千里黑沙再决胜负。承天,”他纤长的眼睫在血瞳上打下一片深影,“信不信我在你,只是我清平相比单打独斗,更喜两军对阵,毕竟我要的是三界四洲,而非区区一个东胜神洲。”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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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揽镜自抽搐,暂无了声色也便罢了,还……还是这副丑模样……
她自应了清平,便只能散去一身仙气,任他在自己身上施法,如今是手无缚鸡之力,哑巴了,还丑了……也不晓得清平是何等恶趣味,莫非不止想坐这三界四洲之主,还想去做那艳绝天下之人?
即便如此,天界第一美人儿非长生莫属,自己又没挡了他千古留芳的路……
那日她亲自将希有抱到自己房中,且于她怀里塞了个隐诀,只盼这小丫头醒来时,能念着自己几分好处,转了消息给迦南司。
这几日思量下,她终是理了些思绪。龙帝身畔若是有什么能让堂堂魔尊动了心思,又需自己来配合的,怕是仅有繁弱了。可是繁弱纵是上古神器,却也并非如东皇钟一般收纳万物万念,哪里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
况且,如今繁弱已成人形,他又能如何?莫非……不是倾心于那弓魂了吧……
死龙啊死龙,此番算你触了霉头,魔尊清平出手抢人,你这婚宴还想办?
这么一念间,她不禁幸灾乐祸,笑的极为欢畅,难得缓了这几日的烦闷,却在瞥见铜镜中的笑颜时,登时僵住了……还当真是丑的震铄古今了。
恰此时,卿芜推了门进来,端了今日的饭菜。唔,依旧菜色精致。
卿芜虽不似在人界一般,视自己如眼中钉肉中刺,却仍是周身裹着怨气,每每瞧着承天的脸色,均是恨不得剥皮吃肉一般,却偏偏也因她是六将中唯一的女人,便得了日日侍奉承天的差事。
这当真是侍奉的人不爽,被伺候的人也如坐针毡了。
“夫人,”卿芜像模像样地拜了一拜,道,“主人吩咐我今夜将你盛装打扮,龙帝要先宴请各方宾客,主人要带夫人同去。”
对了……还有这夫人称呼,亦是令承天如坐针毡。
承天方才蹙眉,马上又自行舒展开来,丑人还是少做些表情,免得惊了旁人呕了自己。
卿芜说完自立在她身后,待她极为抑郁地吃完,妥帖收拾便退了下去。
丑丑的承天
所谓盛装,就是披金戴银,就差凤冠霞帔的大红喜袍了。承天对镜一照险些背过气去,就连往日偶尔眨眼的神色,也是丑的没了边际,她瞥了一眼身侧血眸幽深的清平,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清平倒是收敛,淡青的长衫,细长的眸子上挑着,自是倜傥无边。
承天无言,这人莫非是要以丑女衬得那繁弱貌若谪仙?
好吧,左右都是自己的弓魂,倒也不算便宜了外人。
这一路胡思乱想着,她便被清平扣着腕间脉心处,自上车下车,直到立于龙宫数十丈高的琉璃宫门处,依旧是不敢妄动分毫。外人瞧着自是这等俊俏郎君爱妻若命,她这处却是命悬一线,冷汗淋淋。
方才被他牵着走下马车时,她便瞧见宫门处虾兵先是见清平眼带惊叹,于自己这处却是惊得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几个来回,瞧得她都替他们心抽抽。
龙宫乃是七彩琉璃所造,在碧蓝的海空下,晃了人眼。
清平自递上拜帖,那领路的人特特招来个小厮,将二人带入宴。一路而行,擦身而过的皆为仙人,水族,妖族人士,因是龙帝之宴,均是三界四洲有些个身份的,男的是风流不凡,仙影翩翩,女人自是千娇百媚,抑或含羞垂眸,惹人怜爱。
如此瞧来,龙帝景然的人缘儿倒是颇好。
不晓得清平是有意晚到还是怎地,二人到时已是开席,看四下里各自轻浅交谈的神情,怕是景然连祝酒词都已说完,正不知与哪处与贵客寒暄。
清平垂眸将承天带到个幽静的亭中,临着一池碧水,视角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