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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荒岛上的古老男人-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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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翳这个名字,却始终没有被提起。
  也是到这个时候,阿籍才恍然醒悟李娜云那句“没有记录的东西就是不存在的”的真实含义了。
  她胸膛暖暖的想要打电话去感谢,人家却换了手机号,连搭理她都不愿意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是空号。对不起,您所拨打的是空号……”
  阿籍仰天长叹。
  共翳想要回海岛一趟的执念,却越来越严重。
  报纸、电视新闻、小道消息,凡是能获得讯息的渠道都被他开发尽了。
  刘燕也终于相信了他的来历,只有粗枝大叶惯了的大刚还把他当国际友人对待。
  “他要是真想走,你也拦不住啊——”
  这道理她当然懂,任是什么样的感情,在自由面前,总是个弱者。
  “过两天周末,我们出去走走吧——”
  共翳满头大汗的换下脏衣服,愣住了:“去哪?”
  阿籍眉毛弯起来,酒窝大大的:“你想去哪?”
  共翳看来她一眼,有点无所谓的回答:“随你吧。”
  ——她心里想什么,他当然隐约也猜到了。
  这么近乎于讨好的低姿态,这么警惕敏感的反应……
  在海岛上共同生活的那几个月里,他无时无刻都存着这样的念头。只是,更加强硬和直白罢了。
  谁都是自私的,谁也都希望能留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
  他拿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澡,眼睛余光不意外的看到她把视线瞟向他扔在桌上的手机。
  这样的挽留,显得柔软而温暖,还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总是那么偷偷摸摸的瞥一眼,瞟两下,跟偷食的小狗似的。
  当然,那是在他的眼里看来——情人眼里出西施,再猥琐都能找出点可爱的影子来欢喜。
  要是搁婚姻题材电视剧里,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怨妇加爱管丈夫还总不够聪明的黄脸婆正妻立场。
  一想到电视新闻里那个连走路都战战兢兢的“明朝女人”,共翳皱起了眉头,连凉水冲到身上都少了点痛快淋漓的舒适感。
  这算什么呢?
  ——简直像在养只牲畜!
  洗完澡出来,阿籍已经把饭菜都端上桌了。
  清蒸鲫鱼、母鸭煲、回锅肉、爆炒猪肝……
  几乎全是荤菜,满满的摆了一桌。
  “你发工资了?”
  阿籍咧嘴巴微笑:“……我发奖金了。”
  ……
  到了约定的那天,时针才转到四点半,阿籍连钥匙都忘了带,背着小包急哄哄地赶来了。
  “咚咚咚、咚咚咚。”
  “共翳——共翳——”
  共翳阴着脸打开门,眼神又凶又狠。
  阿籍呐口,眼睁睁看着他回头扑倒在床上,睡死过去。
  外面还是全黑的,她当然也不好一个人出去。
  蹲在他床头打商量:“哎,回来再睡吧——这是去看日出,晚了就没了……”
  共翳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哎——”
  “共翳,共翳?”
  给催的不厌其烦的共翳一拳砸在床板上,“咚”的一声,惊得边上的阿籍差点跳起来。
  “我不吵你了,你别生气了啊……”
  他闭着眼睛,拉过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的她。老鹰拖小鸡似的拽进被子里,一手强制性的把人箍在怀里,一手捂住她嘴巴。
  “睡觉!”
  阿籍挣扎了会,觉得没什么作用。忍不住告饶:“太热了,我不闹你了,你让我起来吧……”
  回应她的,只有嘹亮的呼噜声。
  外面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她的“日出计划”,算是告败了。
  “你到底想去干嘛?”
  “……”
  吃过晚饭,两人傻兮兮的在江边堤岸上散步。共翳忍了半天,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阿籍讪讪的,很想顾左右而言他。
  偏偏旁边除了跑来跑去的小孩就是拿着扇子宝剑排练的大爷大妈,脑子实在有点转不过弯来。
  共翳不屈不挠的问了好几声,阿籍的脸渐渐红起来了。
  “你觉得……这里夜景好不好看?”
  “嗯”
  “那这里的生活呢?方不方便?”
  “嗯”
  “比起那个鸟不生蛋荒草遍地的海岛呢?”
  “嗯——”
  共翳习惯性出口的那个“嗯”字尾音渐渐上扬起来了,肯定变成了疑惑。
  “海上山上的日出好看……城市也有日出的……高楼大厦上全是染红的颜色,一点也不差……”
  共翳默不作声的听着,表情肃然。
  阿籍扯了半天,终于说到重点了:“这里也很好,你留下吧。”
  初秋的风还有些热气,从宽阔的江面上拂过,带起粼粼的一层层波光。在霓虹灯的照耀下,异常的夺目。
  这里也很好,你留下来吧。

  第二十五章、等待与归来

  张女士抱着衣服从阳台进来,就看见阿籍站在窗户边折腾那盆兰花。
  手指抬着兰花叶子左一下右一下的拨弄着,末了,竟然开始扯下来往嘴巴里塞。
  张女士尖叫着阻止:“你干什么?”
  阿籍“呸”的吐出叶子,讪讪地站起来。
  “啊,刚才走神了……”
  张女士瞪眼,拖鞋后跟啪啪啪作响,转身往卧室去了。
  阿籍歪了歪嘴巴,低头去看那盆可怜的兰花——嚼草根的苦难,可真是经不得回味的……
  “先跟我回海岛一趟。”
  这回答,任谁都会觉得有问题的。
  加一个“好”字,或者点一下头,就那么难?
  阿籍看了看地上被咬碎的兰花叶子,叹气。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说不难也不难,要说难,还真是难!
  共翳的工资算不上高,要养活自己当然没问题(其实他吃老鼠也能活吧?)但要达到陈爸陈妈暗示的买房供车的标准,还是很需要努力的。
  “明朝女子”节目还在继续,女子的贤惠善解人意越来越明显,医生也还是那个温柔的样子。因为他们都牺牲了不少,还是他们迁就的更多?
  阿籍捏着遥控器坐到沙发上,跟谁结婚要心甘情愿,牺牲不牺牲当然也得心甘情愿。
  就连她这样胸无大志的人,也曾拼了命的想要反抗想要逃跑,何况是开一言堂的他呢?
  《女人必读的男人心理学》她已经看过很多遍了,连书页都有点翻卷发皱。
  可是,有没有专门讲古代男人尤其是先秦的男人们心理的书?
  太阳光线一次又一次的从窗帘缝里漏进来,黑夜也重复着到来与离去。
  共翳很快凑足了租船出海的钱,人却瘦了一圈。
  阿籍僵硬着笑容离开小院,走回家准备出门的行李。要是短时间的,只带换洗衣服就好了。
  要是长的,那得带……
  衣柜里的衣服被一件件取出来,又被一件件放了回去。
  她折腾了大半天,才终于吁气摁下了电话:
  “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就在这等你吧。”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隔了好几秒,才有一个“好”字慢悠悠的传来。
  “……回来的话,给我打电话。”
  “好。”
  火车上会有什么?
  狭窄的过道,紧闭的车窗,还有仰面睡死过去的各色乘客——共翳稳稳的踩在车厢地板上,一步步往前挤,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从这样成熟冷静的动作表情来说,他是完全适应了这里。
  但是,靠在椅子上时,腰背却总与椅子有那么一点点距离。仿佛这样,脊梁骨才能挺直不弯折。
  沿途的景色照片似的沿着车窗一溜儿滑过,快的像是流逝的岁月。
  这到底算是同来不同归,还是歧路相逢终须别?
  ……
  那等待的这一方呢?
  早起上班,中午加班,晚上下班。
  偶尔,翻翻娱乐新闻,看看有没有帅气的男星出道,或者听陈爸陈妈吵个小架:
  “叫你少吃肉少吃肉,你聋了?”
  “肉类有营养。”
  “营养,毛毛虫身上还有营养,你去吃几条给我看看!”
  “……”
  “……”
  阿籍咽下两口饭,嘀咕:“我就吃过……”
  可惜声音太低,没人注意到她。
  时钟走过午夜零点以后,时针分针秒针走动的声响也很轻,却总被觉察在耳朵边“卡擦卡擦”的微微震动。
  那时候,什么人都还没遇上,也还什么梦都不曾去做。
  那时候,只想着离开,只想着回到自己熟悉的天地间。
  那时候,下定了决定要付出,要去保护一个人……
  ——要走还是要留,倒是给句话啊!
  阿籍从睡梦里惊醒,满头冷汗——难道她当时忘了挽留?难道她当时没有直白的开口?
  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音讯呢?
  日历又撕下了一张。
  对楼屋顶的鸽子又长膘了,飞的时候哗啦啦一整群,落地的时候也是扑簌扑簌的同进同退。
  热热闹闹的挤一起,多好啊!
  可是,那个人还是没有回来。
  秋末冬来,张女士开始唠叨着问“你那建国怎么好久没来了?”,陈先生则是一脸笃定的“肯定吹了”的幸灾乐祸表情。
  这么着,连知道内情的刘燕也有点坐不住了。
  “真舍不得人走就去追,在这等什么啊?天上掉个男人下来?”
  阿籍摇头:“不是这么说……”
  “那怎么说?人家对你也不错,你照顾人的时候不也一脸春意盎然?穷折腾!”
  阿籍眼眶泛红:“我都留他了,他不肯,我有什么办法?绑着?关起来?绑着也要看绑的住绑不住吧,我他妈当时就是给五花大绑着的时候逃出来的!”
  她一激动还爆了粗口,眉头狰狞纠结,胸口起伏跌宕。
  刘燕愣了下,放轻声音安慰:“……好了,哭什么……”
  阿籍怔住,谁在哭啊?
  摸摸脸,手指头一片冰凉。
  生活还是这个样子,这里不是丛林,谁也不会没了谁就活不下去。阿籍有时候想,是不是他也在等,等着奇迹发生,等着海岛再次时空漂移,回到那个战火如荼的年代?
  十一月一日,晴,南风。
  十一月二日,晴转多云,偏南风。
  十一月三日,多云,偏北风。
  ……
  傍晚下班时,天空下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
  阿籍一边抱怨着气象局做事不牢,一边缩头缩脑的打算往车站冲。脚步迈下台阶的时候,对街的一个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高个头,短袖衣服,头发有点长,几乎盖到了眼睛。
  感应似的,也转过身来。
  皮肤晒黑了,胡渣出来了,头发也长了不少。穿着另一个季节的衣服,在这样凉的雨天里回来了。
  天气都这么凉了,居然还穿这么少,真是白痴白痴白痴!
  阿籍站在那边咕哝,眼泪滴滴答答从往下滴落,半边身体都被雨淋透了。
  然后那个人也就看到她了,似乎愣了一下,又似乎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穿过马路,顶着那一头遮着眉毛眼睛的黑头发一步步走近了。
  “下雨了,回家吧。”
  阿籍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声,迈开脚步跟上。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脚腕一扭,差点滑倒。
  雨下的不大,却密集,两个人走着走着就都淋湿了。街边的奶茶店放着流行歌,曲调温柔,歌词却含糊不清。
  共翳皱着眉头问:“那唱的什么?”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往前走……”
  “什么意思?”
  “……就是形容我们俩……特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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