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上的古老男人-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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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翳任她在脸上摸索着,连捏住鼻子呼吸困难了都一动不动。
阿籍鼻子一酸,真觉得无法沟通了,掀开被子打算往外爬。身后的人这才转身搂住她腰,拖回到被子里,身体亲昵的缠上来。
阿籍喘气:“轻点轻点,你搂的我喘不过气来。”
共翳半压着她,微微曲起膝盖,亲吻起来。
身体和身体贴近的时候,会有种不可避免的熟悉感——心脏和心脏靠近了,呼吸也靠近了,即使人心隔肚皮,脉搏却无法遮掩。
矛盾与差异有很多,终于却还是汇成一股情绪,犹似出芽的藤蔓,纠缠的两个人都不得忽略。
阿籍推了推他脑袋,有点推拒着他的热情。
共翳对于人的身体有种异样的眷恋,不一定是出于性 交的目的,似乎单纯很迷恋这样直接的碰触和爱抚。
手掌碰触到的明明是身体最脆弱、最不够美丽部位,却也是灵肉结合的通道。
阿籍坚决的表态要拒绝他更进一步的意图,声音都有点在荒岛时的可怜样了,共翳却没那么好的耐心。
“你在生病,我们这是在医院,而且,连个安全套都没有……”
阿籍挣扎的幅度大起来,懊恼地暗骂自己自掘坟墓。共翳捂住她嘴巴,身体紧紧地挤进来。
疼痛里夹杂着快感,快感之后却是无穷无尽的寂寞和惶恐。
阿籍被他和被褥紧紧的包裹着,委屈的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现在,她比他更有生存的能力,不再是单纯的依赖与被依赖,而是舍不舍得拒绝的关系。
融入一个文明需要的并不单是外在的模仿和相似,在她习以为常的世界里,有太多他无法理解的思维和规范。
共翳轻轻的打起呼来,身体还维持着抱着她的姿势,像是个没画圆没封口的句号,不大完美的结束了这一天一夜的重逢。
第十章、见义勇为也不能行凶
一大早起来,张女士的电话就来了。
阿籍嗯嗯啊啊的敷衍了几声,顺手把装毓婷的纸盒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眼睛余光扫过靠在床上喝牛奶的某人,眼皮跳了一下,随即又板起脸,冷哼。
共翳端着盘子靠坐在床上,正摆弄着充作早餐的新鲜瓶装牛奶。
牛奶的吸管早插好了,他阴着脸看了一会,拨出吸管,仰脖子咕噜一声,玻璃瓶见底了,乳白色的液体一滴没剩下。
阿籍继续冷眼旁观,看着他把水煮蛋敲碎,掰成两半,雷厉风行的一口半个,偶尔噎到,沉默一会,又继续吞食。
阿籍向医生询问过忌口和保养之道,虽然心里有疙瘩,早点还是买了不少。从水果羹到牛奶稀粥,一样不缺,生怕他吃不惯饿肚子。
床上的人似乎没意识到这么多是可供选择的意思,一丝不苟的全盘接受。阿籍也正憋着气和他杠,当然不肯主动说话提醒。
没过多久,他已经吃的只剩下半块抹着芝麻酱的小蛋糕。
两个人的视线撞上了,阿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去。
共翳捏着松松软软的小蛋糕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塞进嘴巴嚼起来。
阿籍盯着窗边的帘子,想起刚才护工收走弄脏了的床单时那鄙夷的眼神,心里的火气又大起来了。
心火茂盛,说话语气当然也好不了。张女士隔着电话都觉察到了女儿的暴躁:“有话好好说,什么我先走不用管你?你翅膀硬了,妈妈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娇娇小女儿的倔性上来了,又说了几句,直接把电话切断了。
张女士也生气了,摔摔打打的收拾东西,真准备走人了。
这种不孝女,不孝女!就没一天不让人操心的。
她坐上出租车,到底没忍不住,给刘燕打了个电话。
“啊?哦,好的好的……”
刘燕也是聪明人,她和阿籍十几年的交情还真不是盖的。无论张女士说的话怎么个没头没脑,她硬是挺着胸膛全应下来了。
没过几小时,阿籍果然十万火急的打电话过来求助。
刘燕开了罐可乐,打着哈欠装傻:“啊,阿姨已经打过电话了……怎么说,照实说啊。我又不是你……”
阿籍急了,哭腔都快出来了:“刘燕刘燕,我要完蛋了!”
刘燕也有点正经起来:“怎么了?你慢慢说。”
阿籍压低声音:“我给警察盯上了。”
“噗”,刘燕刚含进嘴巴里的可乐全喷沙发上了,“你干嘛了?”
阿籍忸怩,直到刘燕扬言要挂电话了,才絮絮叨叨的开始倒豆子。
听完她那个“比钻石还真”的故事,刘燕嘴巴从塞鸡蛋状变成塞鸭蛋状:“你避孕药吃傻了吧,还战国时候的古人。那我们家大刚都能当柬埔寨王妃了!”
阿籍不吭声了,却没挂电话的意义,两人长距离的开始耗电话费。
到底事不关己,刘燕脑子转的比较快:“算了,先不扯这个。那警察找上你了?”
“她刚刚发了信息,让我把雨衣和电视机什么的钱还了。”
刘燕咋舌,这条子不简单啊。
“那她没说……嗯,要抓你那位?”
阿籍也苦恼了,摇头:“她一个字都没提,就跟那天是我偷的一样……”
刘燕把听筒换了只手:“那你打算怎么办?”
“下周他出院,我定了火车票,下周二晚上十一点的车……到时候你让大刚来接我啊。”
刘燕点头,猛地反应过来:“晚上十一点,那到这边不是凌晨了?”
“废话,不半夜我不会自己打车。而已,晚上隐蔽性好。”
刘燕无语,隔了半天才开口:“……那男人要是个骗子,我让大刚直接开车去公安局!”
阿籍没有异议,唯一的要求是借她点钱缓解一下经济危机。
几天后,北京时间二十二点五十三分。
共翳鼻子上架了副大墨镜,穿着不大舒服的新皮鞋,目不斜视的在检票口排队往里移动。单从露出的下半张脸上来看,冷酷神秘,荷尔蒙色彩浓重。
只有身边拎行李的阿籍,才隐约感觉到他其实是神色严峻、肌肉紧绷的备战状态。
她叹气,踮脚在他耳朵边小声嘀咕:“你别这么紧张——就是坐个车而已,放松、放松……”
总在太阳下劳作的缘故,共翳的肤色一向比较深,五官虽然精致,却因为凹痕和颜色过浅的下巴而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这时候给衣服墨镜这么一打扮,漂亮的轮廓和不怒自威的气势就出来了。
阿籍看了眼他脑袋上修整过的板刷头,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点怀念原来的一大把长头发。提着小袋行李,母鸡带大狗似的,拉着他往月台上走。
共翳还是那个面瘫样子,就是步子越迈越大,手越握越紧。
到了座位边,共翳显得有点无所适从,在座椅边站了半天,才慢吞吞地曲膝坐下去。
窗外还下着雨,雨滴噼噼啪啪地打着玻璃窗。共翳靠里坐在窗旁,这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往外挪了下身体,似乎是怕被淋到。
阿籍伸手在玻璃上摸了一下,示意,干燥的。
然后小声耳语:“这个也是车,很快的,你要不习惯就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
共翳冷着脸点头,熬了一会,语气有点憋火的跟她说了实话:“这个能摘下来不?”
阿籍眼睛余光扫了扫四周围,对面和隔壁的座位上不时就飘过来几束视线,探究的看着这个彷佛从骇客帝国里出来的男人——要是把休闲衣服换成黑西服,那就更像了。
阿籍想想这时候还是谨慎点好,戴着墨镜被偷窥总比看到疤痕被鄙视好,就缓下语气哄人:“那我也戴上吧。”
说着,从包里摸出副红色小墨镜,松松的架在自己鼻子上。
共翳看了她一眼,明显看出不同来,脸色更不好了。
这几天,两个人的气氛一直僵持着。阿籍打定了主意要保持纯洁的男女关系,共翳却对这一点无法理解。
做都做过了,多一次少一次有什么区别?
阿籍又解释自己青春不急着要家庭要孩子的的心态后,他更不能理解了——要不是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孙子都该抱上了。
……难道,她真的能算很年轻的?
至于不要孩子这一点,更加不可理喻了。
哪有女人不爱孩子的?女人不生孩子,那还算女人?
汽笛声鸣响了,共翳身体震了一下,脸色臭臭的闭上了眼睛。
有人睡熟了,有人却一夜无眠。
阿籍坐在他边上,手还被他抓在手里,很多被她刻意忽略的问题一点一点的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舍得还是舍不得,为什么又非得舍不得?
阿籍换了个坐姿,对面吃瓜子的声音搅得她异常的烦闷起来。
天色渐渐亮了,城市的清晨有股浇过水的烟尘味道。不浓,但带着点大清洗之后一切要好好奋斗的感觉。
她的人生目标说大不大,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多享受一下青春,有个稳定收入,最后找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
可是现在……阿籍在座位上烦躁地挪了挪屁股了几下。
这几天以来,她被巨大的欢喜冲昏了脑子,一下子竟然全都给忘记了。
钱暂时可以找刘燕借,人可以瞒着父母先找地方住下来,可是……阿籍瞄了他一眼,难道她养他一辈子?
她又想起卢家那只屈死的猫咪,李娜云几天前的话犹在耳边:“现在那个飞机失事已经无头无尾的了结,牵扯又这么大,我就当没看到……但是不保证以后也当没看到。”
阿籍揉揉太阳穴,什么叫“不保证以后也当看不到”啊。她想起那架飞机上插着的木头箭,忍不住横了睡死过去的共翳几眼——到底是该佩服还是嘲笑啊,木头做的简易弓箭射落飞机,是人都知道是不可能的嘛!新闻联播还一个劲的重播重播。
火车进站的时候,共翳警惕的醒了过来。
阿籍领着他往外面走,一边打电话和刘燕报平安。
大刚开着他的小车早等在外面了,一看见他们就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来大喊:“嗨,美女!”
共翳抬起带着墨镜的眼睛看过去,显然没听懂。阿籍跟边上解释:“就是我很漂亮的意思。”
话说完,她也觉得有点臊了,共翳的眼神隔着墨镜射向她,赤 裸裸的鄙视。
“……”
大刚见他们越走越慢,忍不住按了按喇叭。
也就是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窜出个人,拽过前面拦车的年轻女子的提包就跑。
时间那么短,天又那么黑。
阿籍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啊”字,手上的小行李包已经被共翳夺了过去。然后,两个西瓜大小的行李包被投掷出去,直中拽包小青年的脑后勺,扑地了。
大刚的手还按着喇叭,眼睁睁看着这个墨镜男呼啸着跑过自己车窗旁,拎起那个倒霉的抢劫犯,一脚踹在他胯间。
那动作叫个干脆利落,叫个潇洒狠辣,直让他觉得像在生死肉搏。
阿籍赶上去拦,抢包的小青年已经昏过去了。共翳还想再打,被她死命的抱住腰:“这个交给警察,警察!警察先生!”
车站里的铁路警察也已经发现了骚乱,但人流这么大,哪里看的清共翳刚才补揍的那几下。拿回包的女子也只说谢谢这位大哥,这位大哥见义勇为一个包就把贼抡晕了好人啊……
阿籍心里暗暗吁气,急匆匆拉着共翳上了车,却发现驾驶座上的大刚一脸憧憬把脑袋探过来:“大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