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击三国-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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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班说着似乎想起什么,眉头一扬,道:“其实鲜卑人倒是有一把好弓,只不过,那把弓只有神才能用。”
马悍对鲜卑人能制出什么好弓本不抱希望,但那句“神才能用的弓”,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楼班见勾起了马悍的兴趣,也得意起来,一挥手道:“走,我带你去看看。”
一路上,楼班才慢慢说起这把号称“神才能用”的弓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把流传了近三十年的鲜卑镇山之宝,说到这把弓,就不能不提到“鲜卑”这个名称的由来。鲜卑就是“瑞兽”之意。而这个“瑞兽”,指的就是角端牛,这是一种后世已灭绝的物种。
由于角端牛的角乌亮硕大,质地坚韧且弹性极佳,鲜卑人常以之制弓,是为角端弓,与秽貊人的貊弓齐名。角端弓固然是上佳好弓,但还在正常范围内,直到五十年前,一头变异的角端牛出现。
说变异,那是按后世的说法,而按鲜卑人的说法,那是神迹。角端牛所长的角,正常有黑、灰、靛、棕四色,纵有不同,也不过颜色深一点或浅一点而已。而那一头变异的角端牛,所长的角,竟是血红色,鲜艳刺目,望之惊心。
这只被萨满神师定为“异兽”的角端牛,因其异相而被重点保护,活了整整二十年,才寿终正寝。死后被葬于祖灵旁,那对血色异角,则被制成一把弓。弓尚未成,制弓匠惊骇发现,弓上下臂出现两圈螺旋纹,望之如血色眼眸,令人战粟。而且血角坚韧异常,弹性极佳,超出寻常角端甚多,可制成石力极高的弓。
萨满神师认为此弓用之不详,当时的鲜卑大人檀石槐便下令将此角制成十二石超强硬弓,远远超出人力可使用范围,以之供俸祖灵,谓之神兽弓。而在漠北大草原,各部落牧民,则称此弓为“魔瞳弓”。
魔瞳弓!十二石!马悍也不禁暗吸一口凉气,是自己这把豹弓的一倍啊!七百斤拉力的强弓,这世上有人能用得了么?
乌追也道:“属下也听说过这个魔瞳弓,从制成之日起,历任鲜卑大人,如檀石槐、魁头、步度根、轲比能、素利、弥加,包括素以勇力著称的乌丸王蹋顿都试拉过,却无一人能使用。”
楼班点点头,同意乌追的说法:“吾兄的确试拉过此弓,可拉满,但他私下对我说,顶多拉满三次便力尽,不足以射矢。”
楼班与乌追等人的话,更令马悍对这把弓的兴趣大增,这是一把怎样的弓呢?
在大鲜卑山余脉,一座山道崎岖、丛林密布的山冈上,有一座插着白色幡旗,用白色石头修砌成,挂满各种异兽头骨的穹庐,这便是鲜卑人的祖灵之地。平日里有两个萨满祭司、十个鲜卑侍者、三十个鲜卑游骑护卫。
祖灵之地,除了有重大祭典或重要人物来访,等闲人是禁止进入的,擅入者杀无赦。如果是马悍只身前来,那就是擅入者,但与楼班一道前来,那就是重要人物了。
楼班的身份,不在轲比能之下,那两个祭司,便依拜见本部大人的最高礼节参见。听闻楼班来意,这两个脸上涂满各种粉颜色,基本看不出长什么样的祭司面有难色:“神弓尚未装置新弦,亦未训弓,只怕难以令贵人满意。”
弓若久置不用,必须松弦保养,这一点,与乐器同理。魔瞳弓是礼器,基本上就是能看不能用的,所以平日并不上弦,只有在祭祀或观礼之时,才重新上弦训弓。
所谓训弓,就是利用调节弓弦松紧、空弦拉放的手法,使松弦太久的弓,重新适应拉力,避免因骤松骤紧,损伤弓体。
寻常的弓,找一个训弓匠不难,但这把魔瞳弓就不一样了,非力士不足训弓,而现在合适的力士型弓匠还没到位。
楼班听罢,转头看向马悍,目光隐隐有几分期待:“不知马部帅之意……”
马悍淡淡一笑:“训弓,我还是懂得一点的。”
不得不说,楼班的面子实在够大,而这把弓在外名气很大,但在祖灵,也不过一祭器而已。所以,在祭司引领下,马悍与楼班得以进入穹殿,见到了这把传说中的魔弓。
这是一把红黑相间,弓臂粗如儿臂,以百年柘木与血角叠压而成的角弓。弓体光亮鉴人,弧线流畅,无论是视觉还是触手感觉都十分舒服。正如传言一般,在上下弓臂两侧,清晰显现出两个红黑相间,极似血眸的轮圈,纵使经过数十年岁月浸蚀,依旧清晰可辨。在这充满灵异气息的鲜卑人的祖灵殿里,看到这样一把诡异的血弓,怎不令人心头发寒?
由于还未上弦,弓身展开呈“c”型,长约五尺(约1。2米),一旦上弦之后,弓体收缩,变成“b”形,可缩短为一米左右,正是标准的骑弓长度。
马悍取弓在手,入手沉坠,估计不下二十斤。马悍向侍者索来此弓专用的,粗若拇指的金丝胶筋弦,一手压弓臂,一手绷弦上弦。
那祭司与侍者齐声呼道:“此弓强硬异常,非数力士无以压弯上弦,这位贵人……”
话音未落,马悍已将弓弦勾挂上弓臂,旋扭金属扣拧紧。
在两个祭司与众侍者瞠目结舌中,马悍已将弓弦反复调整,感应到弓臂已适应拉力之后,将弦调至最佳松紧度,开始轻拉慢放的训弓。
“差不多可以了,谷蠡王要不要试试?”马悍将弓递给楼班。
楼班此行,也正是想试试这把传说中的超强弓,欣然接过。先在两根手指缠上皮套,然后气沉丹田,双足张开,双臂水平,形如抱月,缓缓拉动——弓弦咯吱吱绷响,弓臂渐弯,而楼班的脸也越来越红,最后甚至胀成血色,与弓体颜色倒是蛮相近了。
弦张至半时,楼班终于顶不住,猛然松弦,额角见汗,气喘吁吁,将弓交给马悍:“不行了,果然不是人能用的弓啊!你来试试。”
马悍接过,大步走出祖灵穹殿,来到东面一处悬崖边,在楼班与诸祭司侍者的惊骇目光中,抽出一支铁镞箭,搭箭上弦,深吸一口气,缓缓举弓指向苍穹。
长空之下,悬崖之巅,一声鸣镝,箭穿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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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神秘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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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了魔瞳弓么?”
浩渺的星空下,阎柔立于帐前,负手眺望,说完这一句话后,便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远处一堆堆的篝火旁,无数的鲜卑人在载歌载舞,明灭的火光映着他的眼瞳闪烁不定,半边面孔深深隐入黑暗中。
阎志恭立于兄长身后数步之外,轻叹:“此君勇力绝人,前所未闻。此事传开,鲜卑人与乌丸人皆敬畏拜服。看来,兄长必须要做出一些牺牲了……”
阎柔一直挺立笔直的身躯,微微一颤,他知道兄弟说的是什么。是啊,除此之外,真是没办法了,可是,要他将珍藏数年的宝贝送出去,真心难以割舍啊……
看到兄长的反应,阎志心下暗叹,轻声道:“此时送出去,彼时尚可取。兄长,明日便是大会最后的祭祀,过了那个时候,可就……”
“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阎柔微喟,挥了挥手,“把人叫过来吧。”
“兄长果决,小弟膺服。”阎志连声奉承几句,悄然退下。
过得一会,一个娉娉婷婷的身影出现。远处火光明灭,映照在来人身上,可以看到是一个身着红白相间的曲裾深衣的年轻女子。汉代的曲裾深衣,穿着复杂,裹身缠绕,女子穿着,尽显体态**。少女踏着柔软的绿草,一步步走来,身段窈窕,身形曼妙,尤其她行走时的仪态,从容淡雅,如清风拂柳,给人一种受过非常良好教养的感觉。
唯一遗憾的是,她的脸上,蒙着一块白纱巾,只露出洁净细白的前额与一双可与天上星光争辉的美眸。
“主人,离姬奉召而来。”少女垂首敛袖,仪态如莲,在幽远的草原夜空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静态美。
阎柔听到脚步声,慢慢转回头,眼神满是柔情,随即掠过一丝痛惜,声音低哑:“离姬、离姬,终有离别之机。难道你当初起此字,便知有今日么?”
“那是小奴阿翁临终前所赐之字……啊,主人何出此言?难道、难道要将奴……”少女离姬失惊抬头,星眸充满惊慌。她的声音娇柔,带着一丝天生的慵懒,似乎就在闺中软榻上呢喃,与她优雅端庄的仪态形成强烈的反差——而这种反差,最能刺激雄性荷尔蒙。
阎柔与此女相处时日也不短了,尽管出于某种目的,不曾碰这女子,但每次见面,都是对他身为男人的挑战。唉!这样的礼物,相信没有哪个男子能拒绝吧?阎柔叹息点头:“是的,正如你所猜想那般……”
离姬失声道:“主人……要将离姬送与胡人不成?”
阎柔忙安慰道:“不,不是胡人,是汉人。你应当听过他的名字——那个屠罴破胡的汉戈部首领。”
“是他!”离姬的惊骇非但未减,反而更甚。的确,自入草原以来,这段时间满耳俱是此人的惊人事迹:赤手屠罴、空手挖心、掼喉断颈,大破乌丸。草原上口耳相传,将此人描述为一个头如笆斗、眼似铜铃、身高寻丈、腰大十围、须发如猬、浑身黑毛的黑罴形像。这样一个不似人的人,只要想想,就足以令任何一个女子为之颤栗。
阎柔听出了离姬的惊恐,心念转动,也猜到了她为何惊恐,本想说明,却又忍住。自己忍痛割爱就已经够难受的了,为何还要让心仪的女子对那个人产生爱慕之情呢?
想到这里,阎柔心头一阵难受,但正如其弟所言,为了大计,有时必须要有所牺牲。看到夜风中因恐惧而颤抖的窈窕柔躯,阎柔既痛且怜,忍不住伸出手,想抚摸少女玉颜。
离姬却微不可察地退后半步,玉首低垂,明媚的眼眸掠过一抹恙怒,嘴角勾起一丝鄙夷。
阎柔碰了个空,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收手摇头:“我知道,你心有怨怼……”
离姬惶恐道:“小奴不敢……”
“不,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怪你,要怪,只怪我啊……”阎柔长吁短叹,那神情,若让鲜卑人或乌丸人看到,定会吃惊不已——一向赠女送姬慷慨大方的阎若水,竟也会为了一个女子而英雄气短到这个地步。
望着离姬远去的倩影,阎柔的神情慢慢转为坚毅,用他一贯冷静的声音道:“子鲲,按计议行事。”
黑暗中传来阎志的声音:“遵命,兄长。”
……
这里是阎氏兄弟的宿营地,一共有三十余个穹帐,外围是其私兵住处,内圈七八个穹帐,便是阎氏兄弟及其仆役近侍的居所。
此刻,内围一个不起眼的穹帐亮起烛光,少女离姬正默默跪坐于软垫上。烛光照在她的侧后面,可以看到她已将蒙面纱巾摘下,从侧后可看到她天鹅般优美的玉颈,珠玉般圆润的耳垂,莹莹生辉的玉颊,惜乎五官看不真切。
帐门处,立着一个身材干瘦,长着一张橘皮脸的老人。
良久,老人才低声道:“细探走了,可以说话了。”
离姬幽幽一叹:“阎君终于还是将我送人了。”
老人惊讶不已:“这、这怎么可能!他一直属意于你,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