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倚西阑锁清秋-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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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是后悔没有早些知道这些,不然我早就来看了。踏上一座青石拱桥,看小小的乌篷船从桥底行过,看水边岸上光溜溜的柳条,看蒙蒙细雨静静洒在这冬末的冰冷里。
“若是阳春三月来此,那就更美了。”我站在沈皓钰身后感叹,几乎可以看见那些柳枝是如何发出了叶芽,如烟似雾,几乎可以看见年轻的姑娘结伴依依从桥上行过,婷婷袅袅……
沈皓钰侧头看我,眼中闪着异样的流光,又有些坚定的神采,最后化作轻轻一声:“回吧。”
踏上归途,我还不时回头张望,那般宁静的美好,是我一直所渴求的。
第二日,沈皓钰还是令个人整装起程了,临行前去了齐云侯府道别,那是我第一次踏进齐云侯府的大厅,虽然不是金碧辉煌,却也颇有气派,雕梁画栋,极尽华美,不知比起庆王府的大厅又是如何,可怜我也是没进过。
齐云侯与沈皓钰寒暄一阵,又亲自骑马送沈皓钰出城,给足了面子。
看看周围装甲整齐的重重禁卫军,我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沈皓钰:“他们都听小王爷的吗?”
沈皓钰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子诺轻声给我解释,我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的目的,这些禁卫军只是听他们统领的命令,可惜他们的统领在第一次遇袭时就被趁乱给杀了,没有办法下别的命令给他们,他们也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沈皓钰了。
我暗暗叹气,他们又何尝不可怜呢,连自己到底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佑景帝也很无奈吧,毕竟他的意图现在还不能大白于天下。
正文 第067章
离开平城第二日,我们便遇上了截杀。当初随沈皓钰出行的五百禁卫军,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三百,禁卫军人数虽多,比起那些武艺高强的杀手死士,无异于以卵击石。若他们知道杀他们的是他们的皇帝大人,不知又是怎样一番感想。当然,若他们的统领还活着,此时恐怕也不是与那些杀手为敌,而是与他们一起朝我们下手了。
出了平城,沈皓钰又扮成了侍卫,赵铭他们几个则紧紧守护在扮演沈皓钰的那个侍卫身侧,齐先生和他的人马一直隐在暗处,我在别馆也就见了他两次。
这批杀手出现的时候,敏感的马儿都感觉到了不妥,不安的嘶鸣。杀手们人数不多,也就几十个,却手起刀落,砍那些禁卫军如同切萝卜似的。我虽然也经历过两次刺杀,但这般大规模的还是第一次亲历,且禁卫军身手与杀手们相差实在太远,那简直是送到他们刀口上去屠杀。
我看了沈皓钰一眼,却见他坐在马上纹丝不动。也是,皇帝要杀他,就先拿皇帝自己的部队垫垫底好了。眼见禁卫军有了好些伤亡,王府的侍卫们才加入战团与杀手们厮杀起来。有了侍卫们的加入,杀手们没有那么得心应手了,战局僵持着,最后这边仗着人多势众,杀手们渐渐落入下风,却也没见他们撤走,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这场厮杀才算完。
皇帝也够狠心,这样的刺杀多安排几次,沈皓钰这边再多的人也要慢慢消耗完。我深吸一口气,猛然吸入的空气里竟有浓浓的血腥,令我几欲呕吐。子诺有些担心的看看我,递给我一个水壶,我摇摇头,没有接过。
这只是我经历的第一场,这一路行来,子诺他们又经历了多少?还有令他们元气大伤的那一次,战况惨烈到何等地步我是不敢想像的。
这还是大白天,夜晚又将如何?
晚上行到一处小镇外,想来人数众多在镇上也找不到什么住的地方,假的沈皓钰令人在镇外安营扎寨,几百号人便夜宿在镇外的空地上。假沈皓钰和赵铭他们用一个帐篷,沈皓钰和我们在一个帐篷。卸下厚重的蓑衣,银燕伺候沈皓钰在简易床铺上躺下,我和子诺出去端了热腾腾的汤饭进来一起吃。吃完又生了一小炉火,大家便守在沈皓钰床前,随便裹了毯子躺下,甘霖自请守在帐外。
这回程的日子比赶过来时还艰苦。
有了白天的经历,晚上我睡得一点都不安稳,几乎都不敢入睡,生怕自己还睡着就被人砍了,但也没后悔来这一趟。
听声音,子诺和银燕似乎也没睡,我不由小声问道:“子诺,你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吧。”早就知道子诺他们路上辛苦,当自己亲身经历后更觉子诺他们那么长时间的提心吊胆是多么不易,愈发心疼起来。
“习惯就好,睡不着总比一睡不醒好得多。”许是为了缓解紧张和不安,子诺竟然也开起了小小的玩笑。
我轻笑了一声,也没再说话,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就在我恍恍惚惚快要如梦之际,耳旁清晰的响起兵器撞击的声音,距离我们竟是如此之近。就着火光,看到子诺几乎是与我同时一跃而起,然后看到帐篷被人划破,几个黑衣人一下子挤了进来,二话不说,竟然纷纷举剑往我身上招呼。
我大惊,慌忙避开,子诺提剑熟练的截下他们,他们似乎不愿与子诺多做纠缠,一个劲的往我这边来。听到声音,银燕也醒了,本能的提剑护在沈皓钰床前,想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妥,也朝黑衣人那边刺去。
子诺显然注意到了黑衣人的目的,对我说了声:“姐,他们的目的是你,你快出去。”
出去。甘霖不是在外面吗,他去哪里了?我看到帐外各处的火光和许多厮杀的身影,却没有看见甘霖那抹熟悉的白,心头泛起阵阵凉意。我终究还是错了吗?
我一个人跑出来有什么用,外面也没有可以过来救援的人。一头钻进帐篷,却见沈皓钰也已起身与一个黑衣人厮杀,久病未愈的他行动远不如平常敏捷,招架起来颇为吃力,银燕虽然焦急,却也不好叫破沈皓钰的身份,又一时脱不开身来。子诺一人拦下三个黑衣人,看得我眼花缭乱,也不知他能否招架得住,终究下决定去了沈皓钰那边。
有了我的帮助,沈皓钰明显的轻松许多,招式也慢慢放开,狠厉起来。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只听见那刺客闷哼一声,然后重重倒下,沈皓钰也虚脱般弯着腰喘气。我赶紧把沈皓钰扶到床上坐下,心里却不停的嘀咕,难道这些刺客还真是我引来的吗,我又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想到甘霖说的我和银燕来的时候有很多人追杀,也有几批人暗中相救,如今看来,对他的话不由相信了几分,只是这个时候,为何他又偏偏不见了?
子诺已经解决掉两个人,还剩一个见情况不妙,便想趁机开溜,却被子诺拦住,和白天那群死士又不一样,难道不是同一个人派出的?我心中一动,对子诺道:“留下活口。”
子诺马上会意,对那黑衣人招招紧逼,最后削下他手中的长剑,又一挽手,子诺的剑已抵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便不再动弹。
眼见同伴不是死了便是被制住,与银燕纠缠的那个黑衣人虚晃几招,一个不留神便逃走了。即便我留了神,也不一定能拦住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去追。
眼下的危机暂时解除,大家都松了口气,银燕收起剑转身去看沈皓钰,子诺压着那个黑衣人走近火旁。挑开他的面巾,一张年轻而清秀的脸,此时毫无神采的低垂着头。
“谁派你们来的?”我走到他跟前问。
那个黑衣人忽然抬起头来笑道:“若不是那个白衣人出手极快,一下子干掉我们好几个人,你未必会活着。”
白衣人?是指甘霖吗?那他现在去了哪里?顿了顿神,低喝道:“不要扯开话题,谁派你们来的?”
那黑衣人却又闭上嘴不说话了。
子诺不耐,朝他受伤的手重击一下,他痛哼一声,哑声道:“主子说能杀得了你便杀,杀不了就逃,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如今被你们抓住,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供出主子,却是不可能的。”
这显然不是皇帝的风格,那又是谁呢?还只是为了杀我而已……目标居然不是沈皓钰。
我暗暗苦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做了冤大头。
眼见从那人嘴里问不出什么,而严刑逼供又不是我们做得来的,只好找来一根绳索,让子诺把他绑起来再说。子诺将他反手敷在身后,将他往门外推,准备叫人把他看管起来,却无意间瞥到他左手的手心和手腕有一大块格子状的伤疤,我心中疑虑,叫了声:“可是齐云侯派你们来的?”
那黑衣人一听,立时站在那里不动了。我缓步走上前去,对子诺说:“我们到营帐外面去。”
回头看银燕和沈皓钰,一个在床上坐着,一个蹲在地上,皆有些惊奇的看着我,我笑笑:“要逼供,别吵着小王爷了。”
与子诺带着那人走到外面,见暂时无人注意我们这边,我拿着火把凑近,朝那人的左手仔细看了看,的确是熟悉的伤疤啊……子诺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那黑衣人。
我解开绑在那人手上的绳索,那人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或许知道自己打不过子诺,倒也似乎没想过要逃。原来大家都还是做不惯恶人的。
“能否告诉我是何人要齐云侯派人杀我的?”知道他是齐云侯府上的人后,我又怎能不知道来人是齐云侯所派呢?只是,齐云侯若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又为何会杀我?若他知道了我是谁,又为何只杀我一个,而不杀子诺呢?别告诉我他在意儿子的命不在意女儿的命,子诺在他心中从没特别的地位,何况他单单杀了我,子诺又会原谅他吗?归根结底,齐云侯也不过是帮人办事,这世上能让齐云侯办事的人恐怕也没两个,这就更让我疑惑了,我是在庆王府没错,可在庆王府的又不止我一个人,为何对我如此特殊“照顾”。
那人仍是立在那里不说话,我不得不叹口气:“难道非得让我叫出你的名字吗,天奇哥?”
天奇瞪大眼睛看着我,显然是惊到了,子诺也有些惊讶,看的却是天奇:“你是天奇?”子诺自然记得天奇,那时还是慕少庭的沈泽轩总是让天奇送我回红袖居,天奇也时常在红袖居逗留一会儿陪子诺玩,那时常和子诺玩的就只有我和天奇了,沈庭轩偶尔才过来一次。没想到多年后再见面,竟是这种场面。
“你是……你们?”天奇还是很惊疑的看着我和子诺。
我苦笑道:“你手心的疤早就不疼了吧,我可是愧疚了好久呢。”那个冬天,我说想吃烧烤,沈庭轩就叫人做了我想要的那种铁架子,在里面放上炭火,在火上摆上铁格,把食物放在铁格上烤,多方便,都不用像他们以前那样需要一直用手拿着。我们在花园里吃得开心,正准备多烤些给子诺和姨娘带回去,却总是要弄些乐极生悲的事,一个丫头不小心踢到铁架,铁架斜着倒下来,铁格从铁架上脱落,竟朝我头上砸下来,那时我才多高一点点啊,沈庭轩吓得不行,天奇离我近,急切中竟伸手来挡,那快被烧红的铁架就烙在天奇手上,为我挡掉毁容之灾。那一次,天奇的手伤得太厉害,两个多月了才好,那烙起的伤疤却是再也祛不了了,我又怎能忘记那因救我而起的疤呢……
听到我的话,天奇脸上一时惊喜,一时哀伤,半晌才迟疑道:“三小姐?”
我微微点头:“天奇哥,今天多有误会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