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倚西阑锁清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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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子诺的话,我的委屈仿佛找到了突破口,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一滴滴浸入子诺背后的衣衫。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抽气声,子诺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姐,我们离开这里吧。”
我说:“好啊,正是打算叫你起床回去的。”
子诺摇头道:“不是,是离开庆王府。”
离开庆王府?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我是无所谓,但我不能不替子诺着想,并且庆王府养了我们这么多年,还让子诺学了那么多东西,一走了之还真有点说不过去……虽说庆王府也是有目的的,可……如果真要走,也帮他们做点什么了再走吧,到时候也能心安理得。
我帮子诺整整衣领说:“这件事看看再说吧,现在不是时候。”
子诺顺从的点点头,与我一起走出了房间。门外,宋之烜和林昭已经不在,我按着睡前的记忆走到院门外,看到有仆人经过,便打听了宋之烜和林昭两人现在何处,那仆人却将我们领到马厩,那两人不正是牵着马等在那里?
我心中别扭,也不和他们多说话,牵过一匹马便往大门方向走,子诺牵了马也跟上来。
四人下山,一路无话。白天才发现山下不远处有个天然湖泊,此时结了冰,湖面银光闪闪,很是好看。如果没有刚才的一段不快,或许我会问他们沈皓钰有没有叫我们快点回去,如果没有交代的话我们便在外面游玩一番。但现在,我连话都不想说。我明白,他们有那样的错觉我也理解,沈皓钰今天是让人不解了点,可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们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怀疑我?甚至也不问我一声,便肯定了似的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
直到庆王府,大家也没说话,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和子诺都没吃早餐。我问子诺:“饿了没?”
子诺摇摇头说:“还好。”
回到秋枫苑,我便拉着子诺直奔厨房去找吃的,填饱肚子之后才回自己房间。路上碰到银燕,一打听才知道沈皓钰陪着庆王和王妃一早进了宫,现在还没回来。
我打来热水,将自己泡在热水里,准备泡去一身的酒味。闻到衣服上隐隐的火药味,记起昨天灿烂的烟花,禁不住嘴角微弯,心中的郁闷减去不少。
清洗完毕去找子诺,却见子诺也已经一身清爽。我告诉他,我要出门,去看看二皇子府那边,子诺也没说什么,只叫我路上小心。
一路行来,街面上没什么人,远不及年前那几天热闹。见时辰尚早,便在街上闲逛,这时有些后悔没有叫子诺一起出来。
信步走着,再抬眼的时候已到了一处熟悉又陌生的庭院外。看着门口的老槐树,我轻轻推开了斑驳的院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抬步进去,院子里铺着厚厚的一层雪,有小动物的脚丫印子留在上面,其余便什么也看不见,焦黑的泥土也罢,脉脉的温情也罢,通通都看不见了。走到水井旁,井台上也盖了厚厚的雪,打水的绳索早已腐烂,木桶已经裂开,并且辨不出颜色,里面盛了许多雪,唯一完好的只有边上那只水缸,缸里可能有水,结了冰,又覆上雪,满满的……满满的……
在旧居流连了一会儿,我轻轻掩上院门,转身离开。
过完年,二皇子的婚期也定下来了:天玄二十年二月十八,二皇子沈庭轩迎娶齐云侯之女慕含烟。我从未谋过面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人们说齐云侯长子早夭,膝下只剩这么一个女儿,很是疼爱。
我听到这些时,在子诺面前笑出了眼泪。虽说对齐云侯没什么感情,但听到这些我心里还是难受,还是觉得很讽刺。
人们从来就不知道齐云侯还有一子一女流落在外卖身为奴,齐云侯能有多疼爱他的女儿?假如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他看得上眼的只有慕少庭了吧,还是说慕少庭死了之后他便只有一个女儿可疼了?
怎么看都看不出他是会疼人的人。
子诺满脸担忧的看着我,说:“姐,你想哭就痛快的哭吧。”
我摇摇头,我不会为那样薄情的人哭,我只是突然之间很想念没有见过面的娘亲,还有意外身亡的姨娘。
我很不像姐姐的伏在子诺腿上,轻声说:“我想念娘亲和姨娘了。”
“要不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拜祭娘亲吧。”子诺提议道,他的心情似乎也差了许多。
我点头同意。
这些天,二皇子府已经热热闹闹的着手准备主人的盛大婚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焕然一新。在路上不时可以听到人们谈论慕大小姐的嫁妆有多么丰厚,而慕大小姐本人在西南又的如何出名的美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们还说二皇子是如何的钟灵毓秀风采翩然,与慕大小姐真是神仙眷侣……
我只是在心里冷笑,不过一桩政治联姻而已。想起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二皇子,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难受。
这天,我和子诺想沈皓钰告了假,两人便向城南的望苍山行去。当年托江鸣将姨娘火化后,我们又请他将姨娘的骨灰葬在了望苍山,她的牌位便供奉在望苍山的隐音寺里。据说,非正常死亡的人都要在庙里供奉香火,否则无法转世投胎。姨娘中毒身亡,我们就在隐音寺供奉她的牌位,这一切,自然是江鸣帮着操办的,不然我和子诺两个小孩无论如何也办不成。
说起来,幼时江鸣真的照顾了我和子诺很多,多得我都几乎无法承受,可惜现在不知他去了哪里。
山上雪还未化,我和子诺好不容易才在坟地里找到了姨娘的墓碑,上书“莫氏林静”,彻底断开了与齐云侯府的联系。将带来的香烛纸钱点燃,我立在姨娘墓前轻声呢喃:“姨娘,前几天我回了一趟我们住过的家,那里被雪盖住了,什么都看不到,也看不到你……姨娘,我以后一定要把那里恢复成以前的模样,再接你回去一起住……姨娘,等怀恩及笄了,就穿着女装来看你,让你瞧瞧怀恩长大了像不像娘亲……”越说我越说不下去,长久以来的孤独不安与强作坚强,在亲人面前瓦解崩溃,子诺也在一旁泣不成声……
我们,都是被人抛弃的孩子。
祭拜完毕,我和子诺去了寺里,将姨娘的牌位擦拭一新,又给了些银子交给照看的小和尚,嘱托他多费点心,两人这才依依从山上下来。
正文 第038章
正月底,二皇子沈庭轩启程前往平成迎娶他的新娘,聘礼年前便已下,此时去平成却仍有一大队人马。
那天早上我特意起了个大早,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拉着子诺跑到南门外看二皇子的迎亲队出了南门,朝南行去。记得那天天气晴好,沈庭轩端坐在白马上,月白的袍子上绣着根根金线,在阳光下金光灿灿,金黄的衣带与宽大的袍袖随风起舞,姿态飘然……可惜渐行渐远,我已看不清他的面容,望远镜在子诺手上。
“姐,你为什么一大早跑来看啊?”子诺又问了一次。
我也不知道。“你不是比我看得更清楚吗?”我反问,示意子诺快点把望远镜还给我,不然等下就更看不见了。
子诺不给,只是说:“姐,你不会是每天在他家外面看着他,日久生情了吧?”
我气急,低吼道:“我在帮你二姐看相公。”
子诺低笑,我说:“那是你的二姐夫。”
一行人再也看不到了,我和子诺回到庆王府。去到沈皓钰书房,我问他以后还要不要继续监视二皇子府,沈皓钰说:“当然要。二皇子不在,看看他府上有什么能人帮他打理。”
就这样,暂时没有了主人的二皇子府在许多双明明暗暗的眼睛下过了一天又一天。
这些日子,沈泽轩也时常找我,两人的感情稳定发展。情绪低落的那段时间,有一天我差点就把自己是齐云侯不要的女儿告诉他,最终说成姨娘被夫家赶出,我和子诺也跟着被赶出来了。故事里,姨娘是我的娘亲,我和子诺是一母同胞的姐弟。那天我在他温暖的怀里流泪,他大大指责了齐云侯,大意是他做人太差劲,妻子不要,儿女也不要,实在是薄情寡义,连动物都比不上,我听了心情大好。当然,他不知道自己骂的就是雄踞西南的齐云侯。好在后来和子诺拜祭了姨娘,又大大发泄了一通,心情终于真正好起来,不再想自己被人赶出家门那件事。现在想想,当年真是勇气可嘉,只是这些年让我深感生存的不易,倘若时光倒流,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做出那等壮举。
二月十六,二皇子的迎亲队伍回来了,据说一起来的还有齐云侯,一是护送女儿进京,二是顺道述职。提前收到消息的人们一早便在大街两旁等着,大皇子前年大婚,好久不曾有盛大的婚礼了。虽说今天没有婚礼可看,人们还是兴致很高,比二皇子出城那天的人多多了。我和子诺再一次隐入人群,和别人一样张望着南门那边。
子诺附在我耳边悄声问:“姐,你说齐云侯现在会不会很老了?”
我摇摇头说:“性子冷的人一般新陈代谢也比较慢,我看他现在应该还和以前差不多。”
不多时,人群热闹起来,前方开始拥挤,我紧紧拉住子诺的手,听见许多人叫:“来了来了。”我心里鄙夷这些人像没见过什么似的,不就是二皇子和齐云侯吗,全然忘记自己也正挤在他们中间。
不一会,马蹄声渐近,两队侍卫开道走过之后,翩翩两骑并行而来,沈庭轩居左,齐云侯居右。沈庭轩这次穿的是皇子的浅黄绣云龙纹袍,端的是器宇轩昂,一手握缰,一手朝人群挥手致意,引得人群里的少女阵阵尖叫,我暗想,要是沈泽轩也如此这般,这些女子还不干脆直接昏倒?
再看齐云侯,果然我猜的没差,他和八年前仍旧差不多,没什么变化,或许他多了些皱纹,只是离得我太远,看不清。齐云侯身穿深紫色的朝服,神态清冷,自有一股威势。正顾着打量齐云侯,忽然感觉有道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我下意识的望过去,却见沈庭轩略带诧异的看着我,我大惊,生怕被他认出来,拉着子诺往人群里躲,也顾不上看后面的准新娘——反正不是在轿子里就是在马车里,咱们也看不见。
子诺问我怎么了,我说:“二皇子看见我了。”
子诺也略有不安,旋而又说:“没关系,只见了一面,还是晚上,过了这么久,他应该认不出来了。”
我稍稍心安的点头,两人匆匆回到庆王府。
齐云侯入京,皇帝赐下一座新落成的府邸,唤名“齐云別苑”,让齐云侯和待嫁新娘居住,可见皇帝对齐云侯的重视,正好在三皇子府隔壁。闲来无事,我约子诺晚上一起夜探“齐云別苑”,子诺硬是不肯,还说我自从二皇子婚期定下来以后,我的行为多有异常。
我只是想看看齐云侯的女儿出嫁是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出嫁的机会,或者以什么样的方式出嫁。
我思春了。
最终,经不住我的威逼利诱,子诺点头同意。
那“齐云別苑”的格局我甚为熟悉,因为刚建好没多久,我曾问沈泽轩那是哪家的宅院,沈泽轩说不知,只知道是内务府出资的。然后我在他府上两人无聊时便做了几次翻墙头的事。
熟门熟路的进入“齐云別苑”,子诺大感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