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倾记 神启-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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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怎么做呢?
“那,点火就等于告诉对方‘我来打你了’的话……”长莲双眼一亮,仰起脸欢快地对东秦说,“那就告诉他们吧!”
【七】
隔日入了深夜,山上由簇簇火光连接而成的一条长长的火龙照亮了顶上的天空,仿如天龙下凡,气势如虹。面对这突然景象,山下的军帐中乱作一团,诸如“敌军来袭!”“集合!”“迎战!”的吼声震天,不多久终于组成一支支队伍在山下摆出迎战阵型,数十人组成的探子小队也纷纷上了山,隐没在林间。
他们不知那山上竟没有所谓军队,只是被人点着了架在林间排列得当的火炬支架,远远看去倒像是有人列队托火前行。
在大部队纷纷撤离军帐后,以十人一组靠着数把小火炬,分散前进,再于军营后方集合的东秦军队即将靠调虎离山之计展开全面清讨之战。
“以大火把吸引视线,掩盖小火把的移动痕迹,调开大部队,潜入军帐,擒贼先擒王——”率领着兵将已经悄然来到敌军首领帐篷外的东秦,取下背负的一双巨大雕有兽纹的黑银色战斧,左右手各持一把,转过脸对身旁也全副武装着的琛轩说,“灭了领头的,无人领导的叛军肯定方寸大乱!再要清剿简直易如反掌。那小猴子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妙计!”
依照安源的嘱咐,琛轩才主动请缨和东秦一道前来作战。他初听人转述长莲的作战计划也是倍感吃惊,这会儿见东秦如此肯定长莲,心中竟别有一番滋味。
“不如你把她借给我,让我带她上个几趟战场,咱们的战事或许真能歇息个几年。”东秦这话听不出是说笑还是当真,不等琛轩反应,他低声道,“先做掉领头的。”然后就矮下身悄无声息地朝目标军帐靠上去。
“没想到他们会在今夜发动攻击!”
“只盼东秦那小子还留在营地。”
帐中两人对话声清晰传来,琛轩制住东秦的动作,似要听个明白。
“其实这趟进攻来得刚好!营中空虚,更利于我们的一百刺客将留守将领悄悄杀个片甲不留!届时兵中无首,必将大乱,待我们收了东秦的首级,再向北国邀功!”
话听到此,琛轩已难顾大局,冲向敌营马棚就要抢马折返。
骚动声令篷中人受惊喝道:“什么人?”
事已至此,东秦也不再埋伏,昂首如虎啸道:“上!”随即大斧一抡,眼前帐篷就被劈成两半,其中两位中年老将像是见到天降鬼神般瞪大了眼睛。响应了东秦的号召,营中各处埋伏待命的军兵们亮出兵器,纷纷吼叫着冲了出来,大有踏平此地的气势。
原本正面朝山上明火而立的部队却被从军营中冲出来的马匹所惊,只见马上骑者双手不牵马缰绳,均持长剑,一路上挡者必砍,似乎已经杀红了眼,淡金色的盔甲已被飞溅的鲜血给染红了大半。
安源,我马上就到。安源!安源——
面色凝重的琛轩焦躁地在心中唤着安源的名字,更是毫无自觉地出声自语:“长莲……”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可惜长莲没有听见。
第四章山隐
【一】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上了半山腰,东方长莲坐在一块岩石上擦了擦汗,被来自正前方的烈日光照晃了晃眼睛,他叹口气自语道:“究竟离山顶还有多远……”边说着,取下腰间的水壶,正要喝时却顿了动作,他望向身边。
他身边是一张由两个轮子架起一块长条形木板,有着两条可供人抓握推行的圆木扶手的那种最简单的拖板车,面无血色的安源正静静躺在上面,身体被陈旧却干净的被子小心裹着。
“安源,你要喝水吗?”他故作轻松地问他,虽然明知道安源不会答话。等了会儿后,长莲安静地注视着安源缓缓起伏的胸口,心里安定了一些:他还活着。
“你还活着吧……你要活着哦。”长莲强忍着泪,轻轻地为安源把被子压实了些。
正此时,头顶上方有整齐排列的大雁呼啸着飞过,林中起先不见踪影的鸟儿们顿时欢叫起来,只是这热闹的气氛转瞬而逝,周围又重回寂静,只有远处的泉水声汩汩作响。
长莲双目失焦地望着前方,对眼下这片平和氛围仍不习惯,接连这些天于他而言荒唐得犹如一场梦,匆匆而过——而昨晚,昨晚更像是不曾发生——
那场血雨腥风。
【二】
这天晚上,长莲睡不着,他在自己的帐篷里辗转反侧,脑海里有太多疑问未解。
东秦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出兵了,而琛轩也随他离开了军营,所以长莲决定去找安源聊天,把尚不清楚的问题都搞清楚,比如自己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掀开虎纹的挂帘,果然看见安源在东秦的将帅帐篷里,他穿着和昨日无异,但手腕却戴着似要上战场的银色护腕,脚上更是蹬着铁甲战靴,这打扮与他平日表现出的气质实在有些不太搭调。又因为他正表情肃穆地双手撑着长桌研究上面的战略地图,让见惯了他满面笑容的长莲迟疑了会儿,才轻声唤:“安源?”
安源先是扬眉再抬起眼,见来人是长莲时,笑容即刻像漫向沙滩的海洋般覆上整张脸,眉眼里都是盛不下的温柔,他直起身走过来,“长莲,这么晚了……”
“我去找你,那个大兵说你在东秦这儿。”长莲挠挠头,其实他自己也还没理清头绪要问些什么好,所以胡乱找着开场白,“你在这儿干嘛?呃——”见安源只是笑,他又指了指他身上的铠甲部件问:“咦?你今天晚上也要去打仗?”
“我对打仗这事不太擅长,只是考虑到现在的环境,”安源戏谑地敲了敲坚硬的护腕,看着长莲说,“如果有什么事,我要保护你。”
仿佛为了验证这句话,不多会儿,帐篷外传来嘈杂声。
“出了什么事?”安源条件反射地挡在长莲身前,大声冲外面看守的士兵发问。
“报!营内有不明情况的骚动,正在排查。”
正在军人回禀时,有风卷起了门口的垂帘,可以看见外面的灯火忽明忽暗、摇晃得厉害,安源本能地感到危险逼近,已经下意识地抓住了长莲的手腕。
长莲正要问“出什么事了”时,正有一张熟悉面孔跑了进来,猛地跪在安源面前,他是负责照顾长莲的小队长。
小队长明显已经乱了方寸,强作镇定地报告:“营内出现敌军!”
“多少人?”
“尚且不明!”
安源快速环视篷内,心中已有了定论,“莫非是冲着将营而来?”不等小队长回复,他已经沉下脸自语,“人数应该不多,他们的目标是东秦。没想到暗杀主帅这招——竟和我们的计策不谋而合。你——现在立即调派人手加强周边戒备,绝不可让来者再靠近此帐一步。”
“是!”得了命令的小队长立刻起身离去。
“我们立刻离开这里,他们要找的人不是我们,但是,营内兵力已几乎全数被东秦带走,即使对方为数不多,我们也全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对方屠杀。”
“我们要去哪里?”虽然安源并无慌乱表现,但长莲也看出事态严重。
“我命人加派人手防护周边,造成东秦还在帐内的假象,也能拖延些许时间,只等他们扑个空后,我已带你安然离开此地——”
不等安源迈出步子,忽听得外面杀声连连,惨叫声来不及由远及近,声声近在耳边,周边的光亮瞬间一层层暗下来。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安源难得皱眉沉吟,随即取下腰间挂玉佩的红绳,抬手将长发束起,转身走向东秦的武器架,取下一柄精工弯刀,双手一卸,竟成了左右各持的两把同样外形的刀。
面对长莲的惊恐与疑惑,安源若无其事地安抚道:“虽然舞刀弄剑比不上琛轩,但我也能勉强耍上几耍,所以,安心。”虽然外面兵器碰撞之声连片震天,他的笑容却不为所动,仿佛这一切只是日常琐事,“你乖乖静候在此,哪儿也不要去,没有谁可以近此一步。”
“不要!别出去。”长莲抓住他的衣袖,阻止他掀帘外出的动作,“危险。我、我们躲起来,等琛轩他们发现异常,一定会马上赶回来的——”
怎么能让他出去?长莲紧张地看着安源想,分明是个文科生,哪里做得来东秦那样体育生才做的事?
安源懂得他的担心,只是轻笑,“没事的,”说罢,压下长莲的手,“去去就来。等着我。”
【三】
风渐静。
奇妙的是,安源出去后,帐篷外的兵器相接声、厮打声、叫声都渐行渐远,细微的、并不分明的各种声音慢慢地、慢慢地也沉在了黑夜中,随着微弱的火光一同在不知何时全部消失不见。
起初长莲在帐篷内急得原地转圈,他纷乱地踱着步子,构想着各种让自己和安源能安全脱身的方法,又想出去看看情况,可最终还是出于恐惧没能走出去——
“安源说让我留在这里。”他这么说服自己,但还是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耻又无力,他坐下来,随着室外压迫而来的寂静,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胡思乱想了好久,直到四周再无杂音,灯火更加暗沉,他才终于站起来,又跌坐,原来不觉间腿已经麻了。
掀开比预料中要沉的虎皮挂帘,眼前猛地降下全黑的幕布让长莲一惊,缓过神来才终于看见星星点点的光芒远远地点缀着。
这军营内竟然除了自己所在的帐篷之内,再无燃着的火光,长莲直等视力适应了黑暗,才小心警惕地摸索着前行,他不敢出声喊安源的名字。
一路上偶尔能嗅到风中的血腥气,他捂着嘴,不敢去看三三两两伏在地上的军人们是死是活。约莫快走出营地时,血腥气味越来越浓重,直叫人喘不过气来,甚至连眼睛也被熏得微微眯起来,却终于在看见前方景象时,长莲的一双瞳孔张大了。
月光之下,竟遍地是浑身穿着漆黑服装的尸体,他们的身边散落着原本应持在手中的各式兵器,血流成河中却有一个人端正立于其中,风卷起他的长发和衣角,他身姿挺拔,双手自然垂于身体两侧,手中仍固执地握紧着已呈血色的弯刀,但他的身上服装依旧完好,溅血不多,似乎只是个路过这场杀戮的锦衣行者。
“安源!”
见他“安然无事”,长莲难抑惊喜地跑过去,却半路刹了脚步,脸上转瞬没了血色。
一柄长枪由安源的左肩直穿身体,牢牢地斜钉在地上,延伸向地面的半端铁器上的鲜血已经干涸。
他双目紧闭,面色比平日更白,嘴角拇指宽的血丝未干,还在半挂半淌的形成血珠子坠下来。
“安……安源?”长莲隔着半步距离不敢贸然上前,他叫他,“安源!安源!”反复叫了几次,眼睛里终于渗出眼泪,他扑上去,抓着他双手的衣袖,不再去管周围是否还有伏兵,大声喊他:“安源!安源!!”
在长莲一声盖过一声的呼唤下,安源茫茫然睁开眼,看清了他的脸后牵了牵嘴角,笑,只是没睡醒似的笑。
知道他还活着,就已经让长莲定下了大半的心,他牵强地迎上他的笑,以哭腔道:“你、你受伤了。”边说着,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