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物女也有江湖-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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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许久,花阳才轻声开了口:“她可留下什么话了?”
林无枉点头道:“她留下遗书,说她未能给孔家添下子嗣,十分惭愧。如今夫君已死,她对人世也无留恋,便随着夫君去了。”林无枉顿了一下,补充道,“我看过尸体,她的确是自杀。”
一瞬间,向阳仿佛明白了很多事情。
。
孔夫人不是不喜欢孔绝尘,她虽然为人冷淡,但是她比谁都要顾着孔绝尘,顾着孔家。所以,即便是她露出一副无情的样子,孔家的下人依然愿意相信她。
招孟采云为孔绝尘的小妾是为了孔家,替被赶走的孟采云购置房屋也是为了孔家。
她并非真的无情,露出那副没有感情的样子,只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打算随着孔绝尘而去了。
死人当然不会有感情。
孔夫人在她自己的心底,早就是个死人了。
向阳的眼睛涨涨的,她努力瞪大了眼睛,生怕一个眨眼眼泪就会漫上来。
这几天里,她哭的时间还嫌少么。
一股莫大的悲哀仿佛是虫子一般吞噬着她的心脏,向阳只觉得身体深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抽痛,痛的几乎要让她窒息了。
花阳沉吟片刻,道:“宋先生怎么说?”
宋先生是官府的仵作,也是许多天来一直帮他们查看尸体的人。林无枉眉头紧紧皱起,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道:“孔夫人的身体,没有毛病。”
。
闻言,向阳和花阳都不由得怔住。
孔夫人没有毛病?她不是废人?那……所谓的“废人”又是指谁?难道说……?
林无枉点了点头:“是孔绝尘。”
向阳愣愣的:“所以,孔绝尘也是一开始就知道孔余不是自己儿子了?”他虽然知道,但是他却留下了孔余,为了什么……答案除了孔夫人,向阳再也想不到别的了。
他们是一对太内敛的人,他们却如此深爱着对方。
她终于抽泣出声来。
林无枉也跟着叹了好几口气,又斟酌一番,才犹豫着开了口:“还有一件事……”
花阳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向阳也红着眼看着他。
林无枉抿了抿嘴角,道:“孔绝尘原本也是没有毛病的,但是,曾经他求过一副药,自己断了自己的后。”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件事
孔家在金陵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原本孔绝尘和孔余的死已经够让人惊讶,一时成为了众人饭后茶余的话题。如今,孔家最后一位夫人也自杀身亡了,可想而知,整个金陵城都轰动了。
可想而知,魏老也知道了这件事。
坐在魏府的大厅上,虽然隔得远远的,但是向阳却能清楚的感受到悲伤的情绪在房间里面奔走。兴许是平日里面习惯了没有光线的环境,天空阴阴的,厅上门窗紧闭,也显得十分昏暗。
魏老整张脸隐藏在了黑暗中。即便是看不清楚,但是向阳觉得,他好像一瞬间被掏空了,整个人一丝力气也没有,歪在椅子上垂头丧气。
沉默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孔夫人她……到底是为何自杀?”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在轻轻发着颤,不知是怕还是哀。
林无枉立刻回答道:“孔夫人自认自己未能给孔家留下子嗣,心怀愧疚,因而自杀。”
魏老面露戚戚之色。
向阳却叹了口气。
不能生子,这种事情放在现代还真心不算什么,但是这里是古代。
有句话不是说的好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孔夫人嫁给孔绝尘数载却未能剩下两人的孩子,在她自己看来,恐怕算得上是奇耻大辱了。
更何况,她是爱着孔绝尘的呢?
也不知道孔夫人到底知不知道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
犹豫了一会儿,林无枉终于还是把另一件事也说了出来:“但是,据在下所知,孔夫人的身体并无毛病。”
“那是……”魏老忽然瞪起眼睛,几乎失声,“那……那岂不是……?!”
林无枉垂首道:“在下打听到,孔兄曾经求得过一副药,一旦饮下,便会断了自己的后。”
魏老一愣。
看来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向阳原本以为这个老人听到自己老友做了这么疯狂的事情会惊讶无比,然而魏老只是一瞬露出一抹意外之色,很快就消失不见,他动了动嘴唇,神情悲切,看来似乎心里大恸。
“他竟然……”魏老的声音似哭似笑,在昏暗的物种回荡,风轻轻的拍打着窗户,向阳捉住衣襟,打心底漫上一股寒意。
他那身黑色的衣服如同融入黑暗之中了。
这般哀叹许久,魏老仿佛擦了擦眼睛,神情木然:“我早该想到的。”
。
他果然是知道些什么!
此前偷听魏老和魏幼蓉说话的时候,向阳已经知道了他对几人有所隐瞒,如今乍然听到他这句话,她立刻便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
他是不是打算把事情说出来呢?
林无枉挑了挑眉,严肃道:“不知魏老有何话想说?”
向阳直直的朝他看了过去。
魏老沉默不语。只见他紧紧皱着眉,视线垂落到地面,表情不知道是悔恨还是什么,目光纠结,一张脸狰狞的几乎快要扭曲!
她吓了一大跳,其他几人也是惊诧。
他怎么了?
魏老脸色灰白,许久,才长叹一口气,表情终于正常,挥挥手道:“让老朽想想,明日告诉几位可好?”
看这样子,他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几个人都站起身来,林无枉也不强迫,拱手道:“此事重大,还望魏老能尽快告知我等。”
魏老闭上眼,眼角周围细密,看起来又衰老了几分。老友家家破人亡,他现在不想说话也是正常。
林无枉点点头,道:“如此,在下便先告辞了。”
。
不过,这个秘密他们大概永远也听不到了。
因为死人不会说话。
到了第二日,几人才刚刚吃完早饭,就见着魏幼蓉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一把抓住花阳的袖子,表情看起来快要哭了,脸色惨白,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昏过去:“我爹……我爹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几个人都愣住。
林无枉豁然站起身来,大睁着眼睛,表情古怪。
花阳扶起魏幼蓉,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魏幼蓉哆嗦道:“昨天爹回房之后,一直将自己锁在屋里,不说话,也不吃饭。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忽然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信?!”
听到这个词,林无枉表情已经变成了震惊。
这几个人死亡的时候,先后都曾收到过信,却不知为何,除了萧如鸿手上那封“多谢款待”,其它的信都被人提前拿走了。
可想而知,“信”这个东西,绝对扮演着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萧如鸿微微动容道:“信上写了什么?”
魏幼蓉只是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我没有拆开。”
看来也是与上次一样,包好了的信。
花阳轻轻拍了拍她,柔声道:“后来呢?”
魏幼蓉抽抽鼻子,道:“晚饭后,爹爹便出门了。”
晚饭后?晚上没了要忙的事情,算得上是下人们最闲的时间了,这个时候难免会有些人离开府上购置物品或者逛逛夜市,魏府不大,往来进出登记一下,连通报都省去了。
魏老在那个时候出门,任谁都不会注意到的。
林无枉与花阳对视一眼,粗声问道:“你可看见送信的人了?”
魏幼蓉点点头,眼眶红红的:“就是街角的小乞丐……”
几滴露珠顺着泛黄的叶子滴落到了地面,格外清冷。
屋中一时哑然。街角的小乞丐自然不可能是凶手,他不过是帮忙跑了跑腿拿到些好处罢了,当然,那个小乞丐大概也想不到,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拿人钱财了。
他们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小乞丐了。
林无枉侧过身去:“我先去官府。”
花阳点头不语。
半晌,才听见萧如鸿的声音,似乎无比懊恼:“今日……正是二十。”
向阳身子晃了晃,腿上一软。
原本想着唐桥那边所有事情都布置周全了,万万不会有事情发生,但是,他们唯独没有料到,这次出事的人,会是魏老。
难道说凶手的目的果真不是为了“江湖至宝”,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魏老、朱子承和孔绝尘是互相认识的,他们会隐瞒他们的关系,说明其中必然有猫腻。那又如何解释一刀断水徐闲庭的死?难道说,徐闲庭就是无辜的当了挡人视线的那个?
只有一点,向阳可以确定,魏老想要告诉他们的那个秘密,绝对是非常重要的,否则“那个人”又如何会急着除掉魏老?让他们多一条不正确的线索,更加模糊一下视线不是很好么。
向阳觉得自己身子正在微微发着抖。
“那个人”就像是灾星一样,越是接近,越是想要捉摸清楚,身边遭到不幸的人就越是多。
。
有林无枉出面,官府办事的速度快了很多,不到一个时辰,就有官差来报了——在金陵城郊,发现了魏老的尸体。
现在是大白天,魏幼蓉本来就阴沉,现在更是恍恍惚惚,好几次差点磕着绊着,还是被向阳一路扶着才走了过去。
魏老死的样子比之其他几人要好得多,一刀封喉,瞬间毙命,没有受到太大的痛苦。
他依然穿着黑色的衣服,神情安详,没有任何与别人争斗过的痕迹,就如同只是睡着了一般。
风过雁鸣,他花白的发丝随风飘动。
魏幼蓉缓缓地、缓缓地走了过去。她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眼睛里面没了任何光泽,然后,她“扑通”一声,跪在了魏老的尸体旁,肩膀无力的耷拉着,黯然垂泪。
林无枉似乎有些不忍,上前想要扶起她,却被花阳制止了。
对着忽然死去的亲人,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有很多很多遗憾的事情,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只会更让人难受。
哪怕能做的只是向死人送去的最后一点微薄的尊重。
看着这样的魏幼蓉,向阳眼睛里面又起了一层水雾。
死亡的时间只在昨天夜里,魏老不是什么不谨慎的人,又如何会因为别人的一封书信就出了府呢?更何况是到这荒郊野外来。而且,看他这副样子,似乎对自己的死毫不在意。
难道说,他一早就做好死亡的准备了?
天又阴了一分,大片的云朵在天边翻滚。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魏幼蓉的声音。
——“我知道你们想要打听些什么,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们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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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一怔,继而激动。
对了,怎么忘了魏幼蓉这一茬!魏老想要隐瞒的秘密,她也该知道才对啊!
林无枉似乎也松了口气,目光闪烁:“魏姑娘……”
没等他说完,魏幼蓉就轻声打断他的话,冷冷道:“我父亲他……他曾经给朝廷立下过大功,他是个功臣。”她并没有站起身,也并未回过头,依然面对着魏老的尸体跪着,眼睛紧紧闭着。
魏老是功臣的事情,几人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并未开口,只等着她往下说。
“不光是我父亲,还有孔伯伯和朱伯伯。”
这个事情,向阳之前便已经知道了,也告诉了花阳。
早知道他们有渊源,几人并不吃惊,倒是萧如鸿皱起眉:“可是……”
魏幼蓉侧脸看他一眼,道:“我爹说,他们是靠着沾满人的鲜血,悖着良心犯下大错才爬到了所谓的功臣的位置。他们对得起君主,却对不起人民,那个荣誉得到的并不光彩,只会让他痛苦难安。”
是了。功臣功臣,只有对自己所尽忠的君主才能算得上是功臣。在另一方的眼里,最大的功臣就是最大的罪人。正如有阴有阳,又黑又白,事情都不能只从一面来看。
魏幼蓉接着道:“所以,我父亲很快就辞了官,隐姓埋名的生活着。朱伯伯,还有孔伯伯都一样。”他收回视线,淡淡道,“萧公子不知道也是正常,因为他们三人从来都不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