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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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江辰,天空是什么颜色的?”江辰淡淡地道。
“什么意思?”龙眼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从兜里掏出一块果脯。控弦线延伸而去,果脯还未送到她嘴边,就已被割成一片飞灰。
龙眼雀神色一变,骇然退后一步:“你迈入归墟大成了?”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弟弟的龙眼预知得一点没错,你真的迈入归墟大成了。”
江辰微微颔首:“当年你曾经问过本座,天空是什么颜色。你说天空的颜色取决于江辰们如何看待这个天地。现在,轮到你回答本座了。天空,是什么颜色?”江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根根弦线犹如蛛网覆盖了整座营帐,将龙眼雀困锁在中心。雷光、烈焰缠绕着弦线吞吐闪耀。
龙眼雀瞠视着江辰,龙眼中的银环灼亮得似要迸溅而出。沉默许久,她缓缓躬身:“云界之主大人说天是什么颜色,天就是什么颜色。”
“这个答案本座很喜欢。”江辰微微一笑,围困住龙眼雀的弦线无声消失,“但是你答错了。”
龙眼雀脸上露出惊讶不解之色,江辰平静地道:“云界之主再强,也不能代替北极圣地所有的妖怪去做出选择。每一个妖怪的眼中,都有属于自己的天空颜色。”指着帐外,江辰冷笑道,“没了引领他们的云界之主,他们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吗?他们是为了别人而活着的吗?”
龙眼雀迟疑了一会,道:“云界之主大人真能带领江辰们找到自在天吗?”
江辰摇摇头:“或许真有自在天,但那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江辰只能让你们尽可能地活下去。”
龙眼雀苦笑一声:“云界之主大人需要我做些什么?允天还在,江辰是无法公然支持云界之主大人的。”
“本座不会让你难做的。”江辰欣然道,“江辰会前往云浮岛,与允天一决胜负。你们几个妖王只需要把允天的死讯传出,推波助澜一番便可。”
龙眼雀面色数变,终究还是缓缓点了点头。江辰微微一笑,身形一闪,掠向了阿凡提的营帐。
潜至阿凡提的营帐外,江辰没有贸然闯入,反而停留在帐门口,彬彬有礼地将语声传入营帐:“阿凡提道友,江辰冒昧拜访,还望不吝一见。”
虽然隔着一层厚厚的兽皮帐幔,里面的景象依旧清晰跃入视野:阿凡提端坐在一张玉几前,听见江辰的声音时神色镇定平稳,看不到一丝意外的波动,似乎早已预料到江辰会来。
“阁下堂堂归墟大成高手,想要进入老朽的营帐还不是轻而易举,何必多此一问呢?”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智者是需要尊重的,江辰岂能蛮力相迫?”江辰不卑不亢地回答,“对江某而言,道不是衡量强弱的唯一标准。”
“呵呵,江道友不必安慰老朽。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力量说了算的。”阿凡提的言语虽然很客气,但至始至终,没有提及让江辰进去。
“此言不然。比如此时此地,江辰这个归墟大成能否入内与道友一叙,还是道友说了算的。”江辰温言道。
“怎会呢?”阿凡提哑然失笑,“我如果不答应,定然会被你毫不犹豫地宰掉。”
江辰笑道:“宰杀道友,与江辰何益?若是无益,何必多此一举?江某早已过了意气相争,一怒拔剑的年纪。”
阿凡提不再说话,摸着颔下胡须陷入沉思。江辰不急不躁,在帐外耐心静候。
说服阿凡提并不容易。隔着帐幕,江辰们更像是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比的是双方的口才、机变与心态。
过了片刻,阿凡提开口问道:“敢问江道友,来此之前,你是否见过其他几位妖王?”
“龙眼雀已然认江辰为主,道友是江某拜访的第二位妖王。”江辰坦然道。
阿凡提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之色:“若是你第一个拜见的是海龙王,江辰必然会将你拒之帐外。因为你连看人的眼力都没有,何能驾御北极圣地万千妖众?”
“在几位妖王中,龙眼雀是最容易收服的,反倒是我大哥最为棘手。”江辰毫无保留地坦言相告,“因为龙眼的缘故,龙眼雀早已猜出江辰是天定云界之主,而今江某迈入归墟大成,更令她深信不疑。所以江辰只要以威压之,以力屈之,以命胁之,便可将其轻松收于麾下。”
话锋一转,江辰又道:“若论亲疏远近,江辰自然应该第一个找上大哥。但要做大事,就必须分辨公私。大哥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他既然认定允天才是云界之主的合适人选,就不会轻易为江辰更改。”
“所以你第二个找上了老朽。”阿凡提似笑非笑地道,“柿子先挑软的捏?”
江辰心道这头老狐狸果然难缠,江辰已经放低姿态,好言相告,偏偏他还是矜守自持,颇多刁难。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说明他并非对江辰虚以委蛇、敷衍了事,而是在慎重考量。
“道友无需妄自菲薄。之所以先联络道友,是因为觉得你江辰心性相近,更易达成一致。”江辰语气中并未流露出丝毫不耐,娓娓诉来,“道友城府深沉,足智多谋,凡事以利益为重但又从未成为利益的奴隶。你为报师妹之仇,不惜卧薪尝胆,投靠允天,堪称至情至性,智勇俱全。唉,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的是,令师妹永无冤仇得雪的机会了。”江辰长叹一声,语声悲凉,暗蕴勾神摄魂之力,“更可惜的是,不久之后,道友也要与世长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霄悠这个生死大仇逍遥快活。”
“危言耸听,一派胡言”营帐内的阿凡提脸色变幻,阴晴不定,手不自禁地扯紧胡须。
江辰暗自一笑,道:“想不到江某满腔诚意,竟然连道友的最后一面也见不着,实在令人心灰意冷。既然如此,江某只好告辞了。”江辰摆出要走的姿态,双方言辞交锋至此,江辰一直采取被动防守之势,如今也到了反客为主的时候。
“哼,何必玩这种以退为进的伎俩?”阿凡提目光灼灼,沉声道,“林公子,请进来商谈吧。”
江辰微微一笑,撩开帐幕,洒然而入。效仿阿凡提的坐姿,江辰在长几的另一边跪膝而坐,显示了对阿凡提的尊重。同时江辰双掌按几,上身前倾,犹如虎踞玉扑,对阿凡提生出无形的压迫感。
“在江辰的家乡,流传着这样一句古老的谚语:‘飞鸟死了,良弓就会被收藏;野兔绝了,猎犬就会被烹食。’如果允天真的在云浮岛找到自在天,或是冲破归墟大成,踏入逆天改命的无上境界,道友对他还有用吗?换言之,允天越强,对道友就越不利。”江辰目视阿凡提,侃侃而谈,“允天不是傻蛋,当然看得出你对霄悠的仇视之心。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舍弃忠心耿耿的霄悠么?”
阿凡提双目与江辰凛然对视:“这点容人之量,允天是应该有的,他不是过河拆桥之人。”
“应该?应该?应该?”江辰仰面大笑,眼神讥诮地望着他,“把自己活着的希望放在别人的仁慈上,这不是道友的行事风范啊”
“别看道友现在威风八面,掌控千万妖军生杀大权,但允天只要一句话,便可令你失去一切”江辰收敛笑容,一字一顿,“将己身寄予他人,非智者所取。”
第二章 欺骗
“换作是我就不同了。 江某登鼎妖主之位,势必威信不足,仍要倚重道友慑服妖军。江辰可以向你保证,北极圣地的军权永远在你手上。”
“再退一步,就算允天不杀你,霄悠会放过你这个心腹大患吗?他和你生死冲突,允天会帮谁?”江辰冷冷地道,“或是道友甘愿对霄悠卑躬屈膝,苟且偷生?你师妹泉下有知,又会怎么想?”
江辰注视着阿凡提不断剧变的神色,心知他的心已经开始乱了,当下不依不饶地继续逼迫:“自己珍爱的师妹被致死,还要对仇人委曲求全,百般讨好,这也不是道友的行事风范吧?”
阿凡提嘴角不住抽搐,手掌发颤,颔下一缕胡须被他硬生生地揪下来。
“一旦道友身死,你的至交好友孙思妙下场又会如何?因为道友一念之差,身边的人都要为你陪葬”江辰紧紧盯着阿凡提,语气森然,“允天和江辰之间,道友可以选择吗?你没得选啊”
阿凡提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波动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面容渐渐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江辰当然不会给他冷静下来、讨价还价的机会,目光凌厉直视对方,石破天惊般地喝道:“你知道霄悠去哪儿了吗?”
语声震得营帐呼啦抖动,阿凡提的从容仪姿荡然无存,挺直而坐的腰杆仿佛也弯了下去。
“你不知道,是因为允天没有告诉过你。由此可见,他根本不曾信任过道友。道友当年投靠允天有多少诚意,你以为他会不清楚?”江辰就像是一个熟练的行刑手,找准对方最薄弱的伤口,再一点点加力撕开,“这些年,允天日益势大,道友的心思自然和过去有些不同,此乃人之常情。”
阿凡提蹙眉道:“老朽记得,当我有过约定”
“此事不必再提。”江辰打断了阿凡提的话,长身而起,对阿凡提深深一揖:“这是江辰的错。是我不够强,才让道友逐渐失去信心,不得已才会另谋它图。”
阿凡提连忙推案而起,苦笑着回礼:“公子莫要折杀老朽了。”
“时势比人强啊”江辰放缓语气,感慨地道,“再坚定的意志,在更艰难的道路面前,会不知不觉地消磨下去。于是会犹豫,会动摇,会谋求变通。江辰们以为绕个弯,就能重新再走回来,孰不知这个弯已经绕得太远了。这些年,道友为允天尽心打理诸多事务,无非是想提升自己在允天心目中的地位。奢望有一天,他可以弃霄悠而选道友,让你为师妹报仇。江某说得可对?”
江辰瞥了一眼阿凡提脸上的苦涩表情,绕着他缓缓踱步:“如今这一丝奢望终究是破灭了。以道友的聪明才智,又怎会猜不出霄悠去往何处?”
阿凡提面色阴沉,许久道:“允天是个聪明人,孤身涉险云浮岛,不会不留下一招后手。”
“没错”江辰抚掌一笑,从容坐回几前,“所以允天需要一个绝对信任的部下,悄然前往某处天壑,以便援手接应。”
“这个人当然就是霄悠,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在澜沧战场出现的原因。”阿凡提低叹一声,颓然坐到江辰的对面,喃喃地道,“公子说的没错,老朽确实是没得选啊。”
“允天不仁,你就不义,此乃天公地道。”江辰心知这番谈话已然被江辰掌握了主动,当下展开如簧之舌,循循善诱,“允天任人唯亲,江某断然不会如此。比如妖主一事,江辰信任你便胜过了江辰大哥。”
阿凡提默然有顷,反问道:“以公子之见,霄悠会潜伏在哪一处天壑?”
江辰微微一笑:“道友又在考较江某了。不如你江辰一同在几案上写出来?”
玉石粉簌簌飘落,两根手指分别在几上划动,写出了一模一样的“清”字。
江辰和阿凡提同时收手,相视一笑:“允天进入云浮岛之前,已经考虑到日后杀出重围时,应该选择哪一条退路。北极圣地、罗生天尽是妖军势力范围,通往那里的天壑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