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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战起1938-第7部分

小说: 战起1938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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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广播里说,他们不留战俘,连平民都不放过,不管你是不是波兰人,都……呜,我是做了什么孽,才来波兰留学啊!”
  秦恬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静默半晌,忽然听到外面有隐约的音乐声,那激昂的演讲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首钢琴曲,曲调时快时慢,颇为耳熟:“这是……肖邦?”
  卡瑟琳侧耳听了一会,睁大眼:“还真是,恬,没想到你对这还有研究。”
  “没,没啦。”秦恬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周杰伦的夜曲她也不会去听肖邦……而且肖邦的曲子她也没听出啥特别感觉来,只是忽然想到这时候放肖邦的钢琴曲,似乎是有特别含义吧。
  现代的孩子说起肖邦估计都会提周杰伦,而提到音乐家最多说的也都是贝多芬莫扎特,肖邦在大陆的风潮由周杰伦挑起,快速的达到□,而后又渐渐平息,只余浅浅的痕迹。
  秦恬没研究过肖邦,她只是在大学的选修课上听老师介绍过,知道最多的不是他的夜曲,而是他的爱国歌曲。
  他是一个精神上的民族英雄,具体有什么曲子秦恬说不上来,只知道在西方,莫扎特,柴可夫斯基远不如肖邦受欢迎,一个小小的波兰,因为承载着肖邦,在欧洲有了一片大大的天空。
  秦恬忽然想起老师说的一句话,她听的时候漫不经心,却在这时候突然想起,清晰的在脑海中:肖邦不需要波兰,是波兰需要肖邦,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一个在现代,她只是草草了解过的名字,在过去的今天,却成为了身边民族的一个精神符号,德国兵临城下,波兰覆灭在即,一切语言都已经枉然,只有肖邦的音乐,能够表达他们的感情。
  秦恬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为那种历史的厚重和庄严,她抓住卡瑟琳的手认真道:“卡瑟琳,真的,你不要担心,你想过吗?波兰这么小,夹在两个大国之间,无论经历什么叛乱和战争,都没有变成德国人和俄国人,这是为什么?想想凯伦,想想桑塔婶婶,她比你更痛苦,却依然这么坚强……别小看波兰,别小看波兰人,这个民族,非常坚强!”

  巷战

  几天后,迫近的德军迫不及待的开始了空袭。
  呼啸声传来的那一刻,卡瑟琳忍不住尖叫了起来,桑塔婶婶一改几天间萎靡绝望的样子,胖胖的身子快速挤过来,一把把两个女孩儿搂进了怀里,嘴里安慰道:“别怕,别怕,没事的,我们很安全。”
  德国的轰炸机,带着骇人的尖利的呼啸声来回飞过头顶,很快,四处都传来爆炸声,巨响传入地下室,震的四面的木架和人都在瑟瑟发抖,灰尘哗啦啦的落下,溅了人一头一脸。
  爆炸声过后,被掩盖过去的尖叫声才此起彼伏的传来。
  即使在隐蔽的地下室中,还是可以隐约听到外面人们的尖叫和奔跑,人群疯狂了,他们疯了一样寻找着能够躲藏的地方,华沙市中心的民居还有很多以公寓为主,根本没有什么防空洞。
  秦恬想不出他们能躲到哪,但是她根本没有胆量跑出去救人,那些尖叫声听着太遥远了,她怕死,真的怕!
  桑塔婶婶的怀抱冰冷而颤抖,桑埃托和另外两个男生走过来,把几个软垫挤在她们身周,增加一点安全感,然后三人相互看看,一起往外走去。
  “停!你们要做什么?!”桑塔婶婶大声问道。
  桑埃托道:“我们想,看看外面会不会有人需要帮助。”
  “你们……”桑塔婶婶张口想阻止,最后还是感到无力,她叮嘱道,“酒店的医疗间有点医药绷带,你们可以去柜台前台拿一楼临时客房的钥匙给伤员,但是……别把他们带到这儿来。”
  三个男生并不傻,点点头出去了。
  “等等!”秦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喊出来,她站起来,盯着桑埃托,“我也去。”
  “恬,外面太危险了。”桑埃托皱眉。
  “不是有你们嘛。”秦恬努力微笑,“而且,女孩子比较细心一点不是吗。”
  “可是……”
  “我,我还学过急救。”P个急救!顶多是高中阅读训练做过类似的题目,秦恬拼命增加自己筹码的同时也在鄙视自己。
  “好吧,但是你要小心。”
  秦恬连忙跟上三人,忽然手一紧,卡瑟琳拉着她也跟了上来,紧紧盯着她小声道:“我,我也去……”
  桑塔婶婶叹口气,也站起来:“哎,你们这些孩子真是,我也去吧。”
  “不行,不行,你,您还是休息吧。”
  “怎么不行?!我比你们都有资格!”桑塔婶婶提起胸,“我可是……”
  她哽咽了一下,眼眶又红了:“我可是,战士的母亲!”
  秦恬真正体会到战争的残酷,是在两天后,华沙守军宣布投降,所有炮击停止了,华沙守军司令向德第8军团司令布拉斯科维兹上将正式签署了投降书。
  在所有波兰人沉默的聚在各自藏身之所沉默的听着这些的时候,秦恬终于自月初以后第一天,缓缓的踏出了艾森豪芬酒店。
  轰炸猝不及防,很多行人都还在酒店大厅中躺着,外面有着深秋的日光,落叶在庭院中落下,堆积,无人打扫,在地下积成厚厚一层。
  秦恬一贯很喜欢这种踏在叶子或者雪地上的声音,每一次听到都会让她心动,此时外面只有广播声在回想,播音员语气平淡的播报着这则消息,秦恬无法想象在播报这消息时这个前几天一直声嘶力竭怒吼的播音员在想什么,但他的平静似乎覆盖了整个华沙,一切都那么安静。
  她终于忍不住,走到了外面,踏过庭院的绿地,一直到大门,探头往外看去。
  ……她看到了废墟。
  艾森豪芬顽强的屹立显得那么突兀,当周围都是一片废墟时,墙垣倒塌,砖石满地,乌黑,焦灼,古色古香的城市似乎已经成为一段历史,她不由想到电影南京大屠杀的场景,一切都是破的,有几面墙几根柱子孤独的竖立着,透过墙上没有门板的空洞可以看到天上飘过的黑烟。
  那震耳欲聋爆炸声,那全天候不断的轰炸,它真的,毁了华沙,一座真正的古城。
  饶是秦恬几乎没怎么走出过艾森豪芬,还是被眼前荒芜凄凉的场景震撼的呆立半晌,她在一个深夜匆忙进入华沙,接着她在这个白天看到了华沙又一个全貌。
  这就是战争。
  此时她还没看到墙土碎石下支离破碎的尸体,还没去探究那地上一滩滩黑红的印记是什么,还没真切的闻到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可她已经感受到了战争的威力。
  甚于电影,甚于书,甚于……历史。
  她退后了一步,强烈的想要逃进艾森豪芬的庇护中。
  “恬!”后面突然传来声音,秦恬被吓了一跳,猛的回身,原来是桑埃托他们三人,前几天在酒店附近找受伤的行人都是他们做的,“恬,你怎么在这……你,你看外面……”
  “恩……”秦恬回身,她觉得很沉重,“我没想到,这么可怕。”
  “对啊,很可怕。”桑埃托笑了笑,“外面太危险,你还是快回去,很多人需要帮助。”
  “你们还要出去?”
  “恩,趁现在没空隙,看看还能不能多找几个人。”桑埃托和他的两个朋友都戴了胶布手套,全副武装。
  “我也去吧。”秦恬又一次热血,自动请缨。
  “不,太危险了,而且女孩子力气小,也搬不动东西,你在酒店等着,我们去。”
  “我随身带些急救的东西,万一有需要……现在酒店那些人也能相互帮助,我这半桶水,也就打打下手。”
  “……”桑埃托和同伴相互看看,迟疑道,“万一还有空袭。”
  “不会了!”秦恬斩钉截铁,华沙投降后,这成了党卫军又一个基地,今天起,这就是德国人的囊中之物之一,它将会在某方面讲,比较的安全。
  “……那,好吧。”桑埃托也确实遇到过有些人救治不及在半路死掉的情况,就算秦恬帮不上实际的忙,以防万一也好,“你去厨房的柜子拿胶皮手套,再带些急救的东西,我们等你。”
  秦恬撒丫子就跑。
  跟着桑埃托三人沿街走了好几百米,尸体和断肢无数,秦恬有众多战争片打基础,短暂的适应后,很快进入状态,有时候甚至沿着一些拖拽的血迹去寻找,虽然只找到尸体,可也让桑埃托三人放下了心,至少这不是个累赘。
  不知怎么的,走出很远,一个人都没看到。
  “地窖,地下室,防空洞,上一次战争时期的建筑造的很牢固很隐蔽,指路牌都被埋了,我们凭肉眼找不到也正常。”桑埃托觉得还可以理解,“再走走,找不到就回去了。”
  “恩。”秦恬正感到冷。
  “听。”一个同伴突然道,“有声音。”
  他话音刚落,一阵秋风吹来,又带来了一阵说话声。
  四人精神一振,噼里啪啦的跑过去,翻过碎砖堆,翻过断墙和破旧的家具,跑向前面一个被炸的只剩半幢的三层的公寓。
  刚跑进去,突然听到一阵卡擦声,秦恬立刻僵住了,一动都不敢动,她眼珠子转了一圈,废墟中,墙的阴影中,几个青年男女正端着枪冷冷的盯视着自己。
  桑埃托几个也僵住了,他们呆了一会,缓缓的举起了手。
  “报上身份!”
  “桑埃托,卡萨,萨尔。”三个男人报上了名字。
  “恬·秦。”秦恬大着舌头回答,被枪指着,她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冻住了,身体不听使唤,好不容易举起了双手,腿又开始抖。
  “不是华沙口音,你们分明是德国间谍!”说罢,又卡擦一声。
  “我我我我我们是留学生!我们三个都是意大利人!”桑埃托大声道,还指着秦恬,“她,她是法国人!”
  妹儿的法国人!秦恬很想大吼,但是她知道,这时候强调自己是哪国人是没有意义的,中国不比法国安全。
  “留学生?留学生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外面乱晃?!你裤管里是什么东西?枪吗?!”说着,几支枪都对准了桑埃托。
  桑埃托连忙大叫:“不是!这是扳手,起子,是工具。”
  “你们带这些干什么!?”
  “用来搬重物,我们是救人的!”
  “什么救人?”
  “我们,我们空袭后就开始,开始救人了,我们救了很多伤员,都在艾森豪芬酒店里!不信,不信你们可以去看看!”
  领头的男人一阵沉默,然后一个小个子男孩就啪嗒的跑了出去,等了很久,那个男孩回来了,在男人身边说了些话,男人表情缓和了点,说:“看来你们说的是实话。”他放下枪,周围的人都放下了枪,“感谢你们为波兰做的贡献!波兰人民不会忘记你们!”
  他还走上前,向桑埃托伸出手,歉然道:“抱歉,我们也是为了安全起见,现在……德军已经准备进城,我们,我们必须守住我们最后的防线!”
  “你是军人?”桑埃托问道,秦恬看看四周,都是青年男女,穿着普通的衣服,脏脏的脸,满身尘土,看不出军人杀伐的气质。
  “不,我是华沙大学的教授。”男人道,“我的父亲参加了世界大战,他为波兰牺牲了,他的牺牲不能在我这儿白费!”他指指四周,“这些,都是我的学生。”
  桑埃托肃然起敬:“我也是华沙大学的学生。”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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