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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宫倾-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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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和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相视而笑,而我,却发觉,这个世界的某些角落,原来是不对女人开放的,它只属于男人和男人之间。

人的一生,有时候生死爱恨只在一瞬间决定,人与人情缘交错,爱恨交织,到头来,又能怪谁呢?

17

这一夜,我睡得不好,努力的闭上眼睛,奈何愁肠百转,越是想要睡去,便越是清醒。

王睿思和邝逸如的身影在脑海中交替出现,我用力的拍了拍脑袋,想把他们的影子挤出去,只是依旧是徒然。

心里不免有气,都是这两个家伙害的,失眠,最让人痛恨的事情,睡着的时候不觉得,清醒的时候才发觉,原来,夜晚是如此的漫长,睁开眼看看,月影还没有移到中天,夜,真的还长呢。

窗口,一道黑影恰在此时无声的飘过,我揉了揉眼,又是一道黑影,手指很自然的握住了枕边的长剑,看着几道身影依次滞留在我的窗外,心脏因为紧张和兴奋,而剧烈的跳动着。

我想,我遇到了传说中的刺客,只是,这些人来得奇怪,在太原,我不过是大明帝国一名普通的百姓,是什么人如此兴师动众的要来行刺我呢?

“什么人!”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呼喝声,我听出是王简芷。

接着,便有人破门而入,我想的没错,这次的目标果然是我。

剑早已出鞘,清冷的剑锋,划破了夜的黑暗。

兵器在空中相互碰撞,一时火花四下飞溅。

虎口微微发麻,借着些微的亮光,我看到迎面而来的黑衣人手里舞动的是一只黝黑的拐杖。

我的剑是去年生日时,父皇送的礼物,一柄真正削铁如泥的宝剑,剑名风吟,因为她舞动的时候,会发出类似风铃般的声响,那是风在歌唱。平时我很少使用她,因为她经常会削断和我过招的侍卫们的兵器,想不到今天,她也遇到了敌手,一只没有被削断的拐杖。

邵洪光曾经给我讲过四两拨千斤的道理,当对手兵器沉重力量远远大于我的时候,要懂得避其锋芒。

只是,闯进屋子的黑衣人不止一个,几招过后,我已经身陷重围,到处是呼啸而来的锋锐的兵器,脑子里已经没有了反应的空间,剩下的,只是机械的应对。我庆幸这许多年中,我是真的下了苦功夫,每一招每一式,每一个练功的日子,这让我在真正的撕杀面前,至少有一些自保的力量。

“永宁!”有人跃入屋中,有人叫着我的名字。

围在我四周的杀手们很快被分隔了开来,混乱中有人拉住了我的手,一起冲出了屋子。

昏暗的月光下,一张显得苍白的面孔,是王睿思。

“我很好,没事!”回身挡住身后砍来的刀锋,我抽空告诉他。

“我知道!”他挡在了我身前,剑飞快的刺入了迎面冲来的黑衣人的胸膛。

我听说过杀手中有一种人,被称为死士,据说是为了完成任务可以毫不顾惜生命,想不到,我今天竟然还有缘亲眼见到这些人。

王睿思的剑刺进了黑衣人的胸膛,让人惊恐的事情就发生了,黑衣人没有应声倒地,没有后退,反而揉身猛的扑了过来。

王睿思的剑依旧留在黑衣人的身体中,他突然的举动,根本没有留给我们一点反应的时间,就那么挥着手里的刀,疯狂的扑了过来。

“闭上眼睛!” 王睿思忽然大吼一声,把我甩到身后。

几滴仍然带着温度的液体自空中散落,落在我的脸上、身上,有一瞬间,我还以为是下雨了,只是伸手擦时,才发觉,那液体粘粘的,有着黑暗也无法掩饰的暗暗的红。

更多的黑衣人冲了过来,而我却震惊于眼前的一切,在我的脚边,刚刚狰狞的杀手无力的躺着,身子自胸部开始,几乎被分割成两半。

我很想惊恐的大叫,只是却像失去了发声的能力一般,我明白了王睿思刚刚叫我闭上眼的意思。

杀手的目标仍旧是我,但这并不意味着保护文芝、文兰姐妹的王简芷同徐文彬便会觉得轻松,事实上,照顾两个全然不会武功的人,他们显得要更吃力一些。杀手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始分出更多的人手去突破他们的防线,不得已,一直在外线为我拦截杀手的邝逸如,也投身到那个战团中。

一切的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

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四个诡异得仿佛从地低冒出的人影,背对着我的王睿思身上飞溅的血花以及我的惊叫……

待到镇静下来时,我在网中已然飞跃了半个太原城。

鱼网柔软,几乎无处着力,我虽有利刃在手,然而奔走急切间,竟没有一丝的用处。

“深更半夜,你们请客的方法倒也别致。”就在我有些绝望的时候,四个黑衣人的脚步却猛然一滞,在网中用力扭了扭身子,正前方的一处屋脊上,站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我认识的人当中,陈风白该是对白色最情有独衷的人了,即便是深夜,也是这样一身皎然之色。

心微微松了松,其实同陈风白也不过数面之缘,只是心里却莫名的肯定,他既然会在这样的夜晚出现,便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不关你事,闪开!”带头的人沉声警告,声音落在耳中,却显得有些怪异,好像不惯说话般扭捏,而且咬字也不清晰,不知怎的,倒让我想起外国人说汉语时的奇怪发声。

“天下人管天下事,怎么说不关我事呢?”陈风白也不急,声音平和有些戏谑的意味。

“找死!”黑衣人决定不在语言上纠缠,而采用了最实际的方法,只是苦了我,鱼网惯性的左转完右转,右转完左转,加上他们争斗间不断奔走跳跃,我也就很自然的时不是和沿途的树木来个亲密接触。

鱼网的破裂,一度是我希望的,然而当陈风白的剑真的彻底割裂了这个限制我自由的东西时,我却根本站立不稳了,只觉得天地全在旋转中,接着,有什么冰凉的硬物,在我的手上划过。

我的世界,便只剩下了黑暗。

黎明,万籁俱寂,深秋的空气中已透露出寒意,感觉上,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闪烁着寒光的兵器,还有王睿思身上飞溅的血花。

是梦吗?

我微微张看眼,天已经是亮了,身边,一堆篝火也吐尽了最后的余热,丝丝缕缕的白烟,在空气中升腾。

“醒了?”一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转头,晨曦中,一个白衣男子躺在一棵老树粗壮的枝桠上,悠闲的如同睡在最舒服的床上一般,正微笑着问我,“感觉还好吧?”

“陈风白?”我微愣,昨夜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你救了我?这是哪里?”

“这是……应该是太原附近吧,昨夜我追你们过来,也没有留意出城多远。”陈风白说话间,已经利落的从树上跳了下来,“你昨天就那么忽然晕倒了,可吓了我一跳,男子汉大丈夫,却柔弱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对了,那些人为什么要捉你?”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我苦笑,莫名的被追杀,莫名的被捉,又糊涂的被救,这一夜,也真够传奇了,只是,王睿思的伤,不知严重吗?

“你有什么仇家?”陈风白问。

“没有。”我的心一震,仇家,我的确没有什么仇家,不过这几年我暗地里做的事情,却始终是针对一个人的,王振,难道他有所察觉,竟然想到要杀我?只是这个念头又很快被我自己否决了,王振是个太监,没有子嗣,王睿思是他嫡亲的侄子,一贯爱如珍宝,如果他要动手除掉我,也决计不会伤到他的亲侄子吧。

“是吗?那你得罪了东厂的人?”陈风白想了想又问。

“东厂?怎么会这么问?”我奇道。

“这个,昨天交手时,我从一个黑衣人身上顺来的。”陈风白丢过来一个小袋,我倒出来看时,几个小药瓶精巧玲珑,里面的药分明是内廷御用的,有治疗外伤的紫金白玉散,也有提气续命的金丹,重要的是,每个药瓶上,都有内用的印记。

“这个,你怎么能断定是东厂,而不是内廷侍卫?”我的心开始有些混乱,很多事情一下子似乎又失去了头绪。

“我也不能断定,不过东厂的人经常做这些杀戮的勾当,见了这药瓶,我直觉上就这么想了。”陈风白不以为意,耸了耸肩。

“陈兄,其实我还没谢谢你,昨夜,真巧,幸好遇到了你。”说真巧的时候,我留意陈风白的神色,昨天夜里,想想真的是满巧合的,不过事情真的可以这样的巧合吗?

“是巧,你运气不错,我昨天晚上多喝了几杯,夜里气闷就到客栈的屋顶吹风,结果,就遇到了四个和我一样半夜不睡觉的家伙,本来我不想多事的,只是见他们还用鱼网网了人,觉得他们太失礼了,那有这样请人的,就跳出来了。”陈风白坐在我身边,拉起我的手看了看接着说,“伤口愈合的不错。”

乍然被人拉住手,我直觉上就用力甩了开,只是刚刚一直没有觉得疼,此时一挣,才有钻心的刺痛之感传来,抬手一看,一道伤痕,自手背一直绵延开来,外面敷了药粉却没有包扎,一动,有些愈合的伤口,便又撕裂了。

我想,这一刻,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这还是这许多年来,我第一次受伤,虽然伤口不深,不过当血流下来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好痛。

“男人就该流血不流泪,你怎么动不动就哭上了,来,我看看。”陈风白自坏里掏出个小瓶,弹了些药粉到我的伤处,想了想说:“还是包上吧,虽然我看不过是小伤。”

18

就如陈风白说的,我受的不过是小伤,敷好药粉后,痛过了一会感觉就轻了,彼时天已经大亮了,不远处的官道上,也有了人声。

“是不是回城去?你不是还有个同伴吗?”陈风白问我。

是该回城去的,不知道昨天我被捉走后,他们几个人有没有遭遇什么危 3ǔωω。cōm险,特别是王睿思,现在,只要一回想昨夜的情形,最先进入脑海的画面就是他血如泉涌的景象。如果真的如陈风白说的那样,这次动手袭击我的人是东厂派出的杀手,那么王睿思就是被我连累了,如果他有个什么,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

一想到这里,心情忽然又压抑了起来,我低着头,闷闷的往树林外走。

“等等。”陈风白却忽又拦在了我面前。

“怎么?”我不解的看了看他。

“你不是打算这样子就走到官道上,再堂而皇之的进城吧?”陈风白这会故意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起我来。

“这样子怎么了?我一直……”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我摸了摸头顶,头发依旧算整齐的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一看之下,话却无以继续了。

我的身上,密布着大块大块的暗色痕迹,经过了一夜,大多的地方已经变成黑赫色了,那是血的痕迹,昨夜一战中,有我自己的,也有王睿思的,当然,还有那个无名的杀手的……

一阵恶心,我止不住的干呕起来,血虽然干了,不过上面浓浓的腥却仍在。

“别这样了,我昨夜看过了,这附近有条小溪,趁这会天还早,你去洗洗吧。”陈风白对我过度的反应有些好笑,指点我前面的道路。

那的确是一条小溪,水轻而浅,临流一照,才发觉自己的脸上竟也留有血渍,这样走到官道上,恐怕我的麻烦真会不小。

只是脸和手上好弄,身上的衣衫却没办法替换,一来我的衣服都在客栈中,二来,陈风白毕竟是个男人,有他在一旁,衣服是断断换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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