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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部分

归离-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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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你想听什么,不妨直接来问本公子。”说罢眼光冷冷扫视下来。计先跪在当地,背后冷汗涔涔,见他尚没有立即起身的意思,夜玄殇眉心掠过一丝不耐,喝道:“还不快滚!”

目光斜睨,看着计先狼狈起身,低头退了数步,方转身灰溜溜地离去,渐渐没了踪影。夜玄殇无奈一笑道:“你真的不该来。”

彦翎一笑,说道:“不该来也来了,再者说你那王兄,我又不是没有领教过?小爷我这几年走南闯北也习惯了,身后总是跟着几条狗,没事遛一遛,那是相当的有益身心。不过你府上的这一条不叫不咬的,却愈发要小心提防才好。”说罢丢了一粒胡豆入口。

夜玄殇眸心深处掠过一抹略带嘲讽的淡笑,身子向后一仰,人复躺在了瓦片之上,语调散漫,说道:“好歹养了三年,我也习惯了。”

彦翎随他也躺了下去,谁也未再说话,静看星空。

良久,彦翎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谁让小爷最近闲来无事,便替你查一查这些死士的来历权当消遣。”

“没有酬金的事你也干,这倒奇了。”

“也就是你夜三公子,否则别人出一万楚金我也不干!”

“这样说来,倒是我夜玄殇好大的面子。不过……”词锋一转,夜玄殇继续说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嗯?”彦翎不由转头看向身侧之人,那人唇角处仍然是熟悉的一抹淡笑,只是那笑容背后隐藏的一些东西是从不肯让人触及的,即使是他。三年的时间,身边的这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有些东西终究与以前不同了,他不再是初见时那个恣意的狂傲的少年剑客,那时的他就像漠北天空下翱翔的苍鹰,桀骜不羁,而现在的他收起了傲人的羽翼,做回了这个坚韧、隐忍而克制的穆国质子,更像行走于大漠之上的孤狼,只有在没人看得见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清晨,没有这俗世的几多羁绊,他们可以像漠北高原上四处游弋的风儿一样自由,可如今三年过去,那笑容如昨,却掩藏了多少尘世沧桑与悲凉,彼时的年少轻狂,回不去的幸福时光,再见已非江湖。

额头一阵疼痛,他蓦然惊醒,却见身边人眸光中含着笑意看了过来,手指在胸前微微屈着,拇指轻轻一弹,又是一道风声直奔额头而来,彦翎微一抬头,那胡豆直没口中,却没有让他二次得逞。

夜玄殇朗声一笑,说道:“请你去喝酒。”

看彦翎微阖着双眼,懒懒地躺着并不答话,夜玄殇俯身过去,笑道:“后风国的云湖玉髓酒,可不是人人想喝就喝得着的,怎么,彦小爷没有兴趣?”

彦翎闻言,睁眼与他目光相接,二人相视一笑,默契了然于心,双双转头看向楚都东城灯火最盛之处。

那一日,少原君府藏酒阁的横梁之上,刻下了两行不易被发觉的小字。

夜玄殇,到此一游。

彦翎,同上。


第104章 第二章


邯璋城。

太子东宫。

五更大雪。

雪被风翻卷急舞着,纷扬地洒落在青石条铺成的宫道之上。一个缁衣宫人步履急促,白茫茫的雪地上迤逦地留下一串足迹,很快地又被白雪所覆盖,终至无痕。

穿过殿前回廊,廊间牛角纱罩宫灯闪烁,光影明暗间已行至书房门前,那宫人伏跪于地,禀道:“殿下,上郢有信到。”

室内光线略显黯淡,夜玄御坐于书案之后,轻阖双目,单手拄着额头若有所思,听到宫人的回禀,他似忽然被从某种梦境中惊醒般蓦然睁开双眼,两道犀利的目光穿透一室的幽暗如有实质般射在伏跪在地的宫人身上。右手轻轻揉了揉额角,左手一挥命身边近侍去取了信函过来。

夜玄御持信在手,随着目光在信函上缓慢移动,唇边渐渐勾起一抹阴冷的笑痕。慢慢抬起头看向殿门之外,眼光终落于那宫人的身上。那时间明明很短,跪伏在外的宫人却感觉那两道阴冷的目光似在寸寸凌迟自己的肌肤,时间缓慢得让呼吸也变得沉重,背上早已是冷汗涔涔,额角之上犹自疼痛的伤口也仿佛在提醒着三日前的那一幕,同样来自楚国的密函,太子盛怒之下转瞬在指间化为齑粉,破风而至的古砚在击破他的额角之后摔落尘埃。念及于此,支撑在地上的双臂忍不住微微颤抖,正感觉禁受不住那样目光的折磨时,却听到头顶转瞬即逝的一笑,在太子身边服侍多年,他自然能够听出那短暂笑声中的自得与欢愉,“退下吧”,那声音仍然一贯的低沉冷淡,而那宫人闻此三字却如逢大赦,敛衣襟退了下去。

夜玄御慢慢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案头上的两份奴籍丹书之上。看到计先的名字,情不自禁地冷哼了一声,此人如果有他哥哥一半的脑子,也不用在质子府做这么久的总管了。

轻阖双目,手指轻轻挤按了几下眉心,唇边笑意冷诮,低沉的话语自唇齿间辗转磨砺而出:“还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人呢……只是这一次……计轸,定然不会让我失望!”

有阴冷的风自殿门穿梭而入,吹散了自指间飘落一地的纸屑。

夜玄御英俊的面容隐于暗影之中,唇角一缕笑痕冷酷,双眸蓦然张开,射向窗外雪色空蒙。

太子东宫,禁卫重重,却有一人履霜踏雪无约而至。

阴霾的天幕下,对面殿宇之上有人负手背光而立,身形峻伟,一柄阔身重剑负于身后,如与来人融为一体,须发随风雪在空中恣意张扬,天地旷远,更显人冷,剑寒。

夜玄御起身离座,微一挥手屏退身边众侍从,微一挑眉,人已向那人所在之处飞身而去。轻身形落于瓦片之上,向来人拱手一礼,笑道:“国师雪夜造访,却为何不进来共饮一杯?”

来人正是天宗宗主,国师渠弥。

渠弥国师闻言冷笑一声,却未回身,只道:“闻东宫杀手二十人入楚,无一生还,还真是让老夫开眼,倒未料殿下此时犹自赏雪品茗,端的好雅兴。”夜玄御面色微凝,却转瞬笑道:“还不是拜国师一手教的好徒弟所赐。”

渠弥捻须阴沉一笑,“这话原也不错,倒是老夫一直小觑了他。”转回身形,面如石雕峻冷,一双深眸精光内敛,隐含戾气,默默打量了几眼夜玄御,语声低沉地说道:“但愿老夫未曾选错了人,只不知这一次你又有几分把握?”

夜玄御微一眯眼隐去眼中一瞬间生出的寒意,对渠弥的问话却是避而不答,只反问道:“他自七岁时投入国师门下,这十余年来,国师对自己这个弟子又了解多少?”

渠弥面露不耐之色,说道:“了解多少?殿下到底想说什么?在老夫面前就不要如此拐弯抹角了吧。”

夜玄御一笑,道:“是人便会有弱点,他的弱点虽则不多,但有一个就足以致命。”

渠弥微微眯起双眼,说道:“这么有把握吗?”

夜玄御道:“国师是不信我,还是太过相信他。”

天幕低垂,雪舞漫空,是刺不透的阴郁与黑暗。

渠弥看向他,仿佛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眼前之人,这一刻他忽然感觉透过面前这个张扬狠戾的年轻人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挑唇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转过身,望向南方的天际,黑云翻滚如潮,风雪肆虐,天地一片晦暗。终于还是抛下了一句话:“我会派出天宗好手暗中襄助于你。”

夜玄御微一颔首,挑唇一笑道:“如此甚好,有劳国师了。”

渠弥冷哼一声道:“东宫精英尽遣,你这府上还需加配人手吧。”言犹在耳,人已如夜枭飞身而起,转瞬即逝。

夜玄御看着渠弥的身影消逝在风雪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勾起削薄的唇淡淡地笑着,风雪侵衣却浑然不觉。这般风雪之中,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下雪的午后,冰湖之上玩耍的两个孩子,那时冰层并未冻得结实,他却故意引了那人过去,本欲从背后推那人入水,却未料被那人鬼使神差地避了去,自己反而失控跌进了冰湖之中。事发之后他反诬是那人推了自己,那人并未反驳一句,只默认了一切,被罚带入宗庙跪了三日三夜。他至今还记得错身而过时那人的目光,没有怨恨与愤怒,只如那冰湖之下的水清寂寒澈,也许他们的兄弟情就在那场风雪中冻结了吧……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朋友兄弟,无论是谁成为自己王者之路上的绊脚石,他都会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而那人,只是与自己恰恰相反而已。

弱点,那人的弱点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这一次,三天后,来自楚国的消息绝不会让自己失望。

雪落满肩,他的唇角挂着凉薄的笑,语调低沉:“三弟,穆国的雪真的很美,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

上郢城。

清晨微雨。

染香湖十里风月一片烟岚迷蒙,金殿华台,红楼翠阁皆在这漫天飞雨中若隐若现。湖上轻波澹淡,烟笼寒水,半月阁几点画舫点缀其间。

“咚”的一声器物入水的声音,不知惊醒了谁人的旖旎春梦。爽朗的笑声从一艘画舫中传来,有人笑道:“佳人美景当前,你却舟头独坐孤饮,如此不解风情,岂不是辜负了此番风月,枉费了青春热血?”

彦翎看着那刻着“敕造少原君府存”的玉瓷瓶在水中连水花未曾溅起一个转瞬沉了江底,微一扬眉说道:“唉,酒色如双斧,我还真是为你这根木头担心啊,算了算了,你既无事,我便走了。夜玄殇,你自己保重吧。”

但闻夜玄殇笑道:“这话倒像应该是我说的才对,也好,那么告辞、再见,不送了。”

彦翎摇头自船首起身,望向对面随波轻摇的画舫撇了一下嘴巴,理理衣襟,小声嘟囔了一句“重色轻友”,说话间,身形微动,人已掠至江岸之上,未及站稳,身后一道风声追身而至。彦翎骂了一句:“背后偷袭,小人行径”,反手抄了,却是半瓶残酒。夜玄殇清朗的声音自江上传来:“你背后诽议好友,又岂是君子所为!”

彦翎翻了一下白眼,抬手将那瓶中残酒饮了,冷哼一声道:“算我倒霉,误交损友,走了走了。”

画舫之内,夜玄殇玄衣半掩,斜靠在软榻之上,隐约可以看到从左肩一直绑到胸口的白色绷带,侧目看向身畔仍在熟睡之人,薄汗轻衣,半遮半掩,眉目姣好,一袭如云乌发披泻在枕畔,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纤长匀称的秀腿在素白轻纱下若隐若现,秀美的莲足也似在这迷离的夜色中无声地妖娆着,这是一个从骨子里都散发着无尽媚惑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蛊惑着最原始的冲动。夜玄殇微一扬眉,揽了衣襟,方要起身离去,襟袖一紧,垂目看去,一双白玉般的手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角,那人用带着初醒的慵懒、却又生出别一般的媚惑的声音说道:“三公子,又要不告而别了吗?”手指攀援而上,滑过强健的胸膛,附上宽阔的肩膀,螓首微扬,红唇一点嫣然便要掠上对面人棱角分明的唇锋。

夜玄殇唇边带着一抹淡笑,手指轻轻勾起床上之人娇小的下巴,轻轻摇了摇头道:“铃儿,何时也变得如此缠人了?”那眼中明明有笑意,却又若有若无生出淡漠与疏离。她清楚地感觉到手掌之下男人的肌肉坚硬如铁,保持着绝对的警觉与戒备,她便在那样的目光中慢慢松开了手。

他这样的男人,就像染香湖之上穿梭而过的风儿,来时无心,去时无意,又岂是她这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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