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啊,宝宝-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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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小蜘蛛可真够堂吉诃德的了。
邪恶
11月13日 饭店房间
亲爱的宝宝:
你过来以后,第一种最常看的东西,可能是日本做的卡通。
你会发现,日本卡通的主角,常常为了对抗坏人,很辛苦的变形、变身、修练、打死了再努力复活,只为了和坏人永无止境地战斗下去。
那些坏人当然也很辛苦,很费事的研发毁灭世界的科技、建立豪华到一定很贵的秘密基地、常常挨打、常常生气。
这些坏人图的是什么?通常是“统治地球”不然就是“统治宇宙”、“控制所有生命体”。
他们这份心愿是怎么来的,通常卡通里没有什么线索。而这些坏蛋的人格和见识,也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会“发愿”要统治地球的人物。
宝宝啊。编卡通故事的人,可能一开始就发现:邪恶,并不是一件无聊的事。如果持很高的兴趣去描绘邪恶,邪恶很可能会变得太有趣、太吸引人、太灿烂、甚至太有深度。
所以,不要探讨它,只要敷衍地交待一下坏蛋想干吗、点到为止才安全。
我们大都是对邪恶抱着很天真的态度长大的,直到有一天,我们触摸到真正的邪恶时,我们会好好的大吃一惊。
爱情故事
11月14日 饭店房间
亲爱的宝宝:
我小时候被很多残酷又迷人的爱情故事暗暗地吓过好几跳,虽然那时还没恋爱,但已经觉得这玩意似乎是未来人生的重要戏码、来势汹汹,才会到处埋伏下这么多郑重警告“即将上映、不容错过”的预告片。
这些爱情故事里,有一个古中国的,因为非常冷酷,让我常常想起。
故事是说一个君王,带着军队,出发去打仗,沿路停停走走,直到一处水边扎营时,君王和常驻水边的女神恋爱了。
他们缠绵了一段时间,直到君王惊觉,他若再不离开,继续踏上征途的话,他的军队将会瓦解,他该打的那场仗会毫不留情地抛弃他,片面宣布他可笑的缺席,和他缺席必然带来的,他的战败。
君王坚毅地向女神道别,女神挽留他,怎么留也留不住,女神只好答应放他走。
第二天早上,君王整顿好军队,准备要出发,走出居住的洞口一看,天却是黑的。原来满天飞舞着飞虫,密密麻麻,完全遮住了天空。要上路的君王,不要说是前进,连辨认阳光的方向都不能。君王无奈地退回洞里,女神又出现,安慰他,叫他耐心多呆一天。
又过了一天,君王走出洞外,又是满天飞虫,遮蔽天空和道路。君王只好再退回洞里。
这样过了三天,君王在第三天的夜晚告诉女神,说他出征后,将会再回到这水边找她相聚。君王郑重地为女神围上一条珍贵的绿色腰带,说这腰带就是两人爱情的证物,要她好好珍藏。
女神围上腰带,虽然感动,但也知道君王心意已决,翌日一定会全力突破困难离去。
次日一早,君王果然早就披挂好武器,准备无论如何都要走了。没想到飞虫竟然变成了两三倍之多,简直把白天变成了黑夜。
君王眯起眼睛,搜寻着飞虫,终于发现最上空有一只飞虫,腰上有一道鲜明的绿色,君王拉开弓箭,“嗖”的一箭,射穿了那只绿腰的飞虫。绿腰飞虫坠落,在半空就已还原成了着绿腰带的女神,轻轻掉落在水里,死了。
女神一死,满天她幻化出来的飞虫瞬间消失不见,晴空万里,君王带队离去。
宝宝啊,故事讲完了。
整自己和被人整
11月15日 后台
亲爱的宝宝:
两个绝顶有智慧的人,一个自己整自己,另一个被整。
自己整自己的那个,叫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娶了据说当时最凶悍最难缠的女人。苏格拉底的学生在宴席上忍不住问他:
“你不是主张女人和男人一样,可以被教育的吗?那您为什么不能把师母变成一位有教养的女人呢?”
“正如驯马的人,不可能靠着驯服一匹本来就很乖的马来显露本事”苏格拉底回答:“我娶这个太太,正是要测试我教化别人的能力啊。”
唉,这是何苦啊。
至于被整的那位,名叫笛卡尔,说出“我思故我在”的笛卡儿。
笛卡儿隐居在荷兰乡下,可是盛名远播,二十三岁的瑞典皇后非常仰慕他,一定要当他的学生,三催四请都请不动,最后派了一艘军舰去,才把笛卡儿扫到了斯德哥尔摩。
奇特的是,年轻的皇后把上课时间定在冷得要命的清晨五点,结果笛卡儿挨不住冻受了风寒,引发肺病死了。
从“他思,故他在”到“他思,故他不在”了。
唉,这又是何苦啊。
阴沉的小孩
11月17日 江畔的饭店亲爱的宝宝:
我现在要引用一段有趣的问答,但内容可能会冒犯到你,你别介意。(当然也很可能你一点都不在意,毕竟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宝宝啊,哈哈。)
有人问作家王尔德:“你最喜欢什么样的小孩?”
王尔德回答:“煮熟的。”
哈哈哈,我知道对小朋友来讲,这段机智问答的口味也太重了。但是多么典型的王尔德啊。
我那天也被问起,如果要养小孩,我想养个什么样的小孩。我想了一下,说“阴沉一点的吧。”
我其实也没有真的想过这件事,随口就说出来了。
阴沉的小孩会不太好对付吧?但我只是觉得,小孩子不应该一律被期待“活泼可爱”。大人有各种各样的大人,可能散发各种各样的味道,那实在就没有道理顽固地希望小孩都活泼可爱。
我自己阴沉吗?嗯,有时候。
我又不是草莓蛋糕,不可能整天都红红白白的。
那我觉得自己阴沉的时候,人怎么样?
嗯,还可以,还可以。
待客之道
11月20日 家中一角
亲爱的宝宝:
我小时候,被爸爸带去过两个报纸老板家里做客,他们两家各有一道待客的菜,令我印象深刻。
一位老板家住城的这一头,那一餐是把菜一盆一盆摆开,好让几桌打麻将的客人,各自依照打完一圈的时间,再下桌吃饭。
我到他家时,菜刚摆出来,我看到有一盆大小大概像个提篮,里面堆满了一块一块大概杯盖大小的、圆圆的、深茶色,像豆腐干的东西。
我随后拿叉子叉了一块起来啃,觉得比豆腐干有弹性一点,吃起来还算有趣。这时爸爸那桌休兵吃饭了,爸爸走过来看我,我就问他我吃的这东西是什么,他告诉我:“这叫鲍鱼”
另外一次,被叫到另外一位报纸老板家去吃晚饭。这位老板住在城的另一头。这位老板向来不喜欢把菜摆
开来让客人取,一方面怕菜的温度不对,一方面不愿意劳驾客人自己走动去拿吃的。所以他家打牌吃饭,就宁愿让各桌互相等一等,等到一齐告一段落了才开饭。所以他家备了不同尺寸的圆桌面,吃饭的客人越多,就架上越大的圆桌面,总是可以让大家一起围桌共餐。
从小孩子眼中看起来,当然就觉得圆桌很辽阔,每缸菜都巨大又冒烟。其中有一缸端上桌时,只见淡茶色秀明刺须从缸口满出来,颤巍巍朝四方乱七八糟的,呈喷射状散开。女主人热情地招呼,拿勺一大碗一大碗分盛给客人。我吃了觉得脆脆的很好吃,拿眼睛看我爸,我爸说:“这叫鱼翅。”
我当然还在不同主人的家里,吃过其他好吃的东西,但我每次遇到有的主人请客时,对端上桌来的那份鲍鱼或鱼翅,或随便叫什么其他东西很郑重地介绍,而偏偏那份鲍鱼或鱼翅,又被隆重地打扮得像要供百姓瞻仰的贵族遗体那样装在盘中时,我脑中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我小时候遇见这两道菜的画面。
我一直都不喜欢参加装模作样的宴会,我甚至觉得一群人相聚时,不聊些有意思的事情,反而郑重其事地讨论着,些刻开的是哪一年份的酒,或哪位身上穿的是哪家牌子的衣服,都已经是接近土气的事情。
主人请客人吃什么,那是主人的情意。客人为主人穿上什么,那是客人的情意。如果事事都要明白说破,那还有什么情意?不如直接把价钱标在上面算了。
我越来越常被问到老派有钱人和新富的人有什么不同。
一样是钱,给人的感受不同。
奇特與主流
11月21日 電視台一角
親愛的寶寶:
到底是每個人都會做的事情,能讓你比較特別?
還是每個人都不會做到的事情,能讓你比較特別?
邏輯上來看,當然是別人不會做的事情,才能令你特別。
如果你會飛,你絕對特別;
如果你會飛還會生蛋,那你特別死了。
但奇怪的是,在我工作範圍裡,最紅的最名利雙收的人,做到的通常是每個人都會做的事:唱歌、跳舞、說話。
即使拍電影或電視劇的人,也有同樣的情形:最賣座的戲,拍的都是最普通的故事,辛苦的戀愛、失散的親子重逢、正義對抗邪惡,這些老掉牙的主睿
難道歷來成千上萬的奇人們所擅長的異事還不夠特別嗎?
吞劍的、吐火的、被卡車壓過毫發無傷的、用鼻子吹奏長笛的,不夠特別嗎?
或者,拍戲的人三不五時造出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像是:有人死了卻不知道自己是鬼、車禍造成兩人的臁陮φ{,不都是很特別的故事嗎?為什麼這些奇特的故事只能偶爾出頭,卻永遠不會變成主流?永遠不能取代陳腔濫眨膼矍榕c戰鬥。
11月22日 電視台一角
親愛的寶寶︰
上次我問你,為什么奇特的事永遠成不了主流,這似乎說明了一些人的基本需求︰人要感覺到娛樂,安慰或放松,並洠в幸非箅x奇的、超越一般經驗太多的枺鳌
很少人會想要天天看火山爆發或海豹獵食企鵝奇觀,但很多人可以天天看一家老小每日發生的生活瑣事編成的連續劇。
史上紅極一時的歌手或主持人成千上萬,但紅極一時的魔術師,用一只手就可以數完。難道變魔術比唱歌、說話要普通嗎?
當然不是。變魔術很難、既難熟練、又難創新,但觀眾很少為魔術師瘋狂,也許會讚賞,但實在很少會像見到偶像那樣聲嘶力竭地尖叫到落淚或昏倒。
唱歌、跳舞、說話、講故事,都是很原始的技能,實在很難想像,場景從洞穴轉為舞台、再轉為電視、再轉為網路,而最打動人心的,依然是這幾件事情。
我常常被問到什麼樣的人會紅?什麼樣的故事會賣錢?
很遺憾的,答案很老套。
人類恐怕洠в凶约核胂竦哪敲聪矚g新鮮事。
你這樣快樂嗎?
11月26日 後台
親愛的寶寶:
有些疑問聽起來很天真,問出口,會讓人覺得裝腔作勢。但那些問睿绻麑ξ液苤匾脑挘疫是會問的,但只問我信賴的人,免得對方噗嗤一笑。
在一個很靠近我居住地點的小島上,我的朋友做了一個展樱В耸藗很聰明的人,把這小島上已經荒廢的作戰碉堡,各自佈置成遠離戰爭、又充滿玄機的神秘基地。
在其中一個幽暗的、被種上了出奇巨大的假花的碉堡裡,我問了我的朋友一個問睿
“我的工作,追求的是被盡可能多的人看見。我們這邊的勝負,常常只是決定於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