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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贱女孩-第81部分

小说: 贱女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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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胳膊被我的额头压住,挡在驾驶台的棱角上。我惊怔地盯着那只手,那只一动不动的、染了血液的修长美型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胳膊,指尖轻轻触碰一下食指的指肚。

    指尖相碰,是干冰般寒冷的温度,彼此微弱生命脉搏的契合。整个空间扭曲成死亡图腾的形状,我发疯地抓住那只手,泪水喷涌地扭过僵硬疼痛的脖子,望向他,望向他……




Chapter 15 (6)

他静静地伏在破碎的方向盘上,看上去好像在欣赏窗外美景时不小心睡着的样子,四分五裂的倒后镜卡在凹陷的车窗上,仅存一小块挣扎悬吊的镜子,映着一双血淋淋的眼睛。

    血红破碎的眼底,泛着空洞残弱的锋芒,与我不断溢出泪水的眼睛,彼此镭射。

    车外涌动的人群嘈杂起来,几个男人奔跑过来打开车门。那具瘫软的身体慢慢、慢慢地躺出去,在两只胳膊擎住他的一瞬间,我错觉地看见他将染满鲜血的脸孔转向我,他的薄唇在蠕动,长睫颤抖了一下。

    救援人员的嘴唇快速地翕张似在向我呼喊什么,但,我什么都听不见,喉咙只能干哑地大口呼吸,汩汩的液体从头上涌出来,淹没了我绝提的眼泪,淹没了我望向他的视线。

    而我的意识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逐渐涣散,我拼命地把手伸过去、伸过去……修长血烂的手指与他渐渐的失神眼睛仅剩一拳之隔,我的指尖染着他鲜血的温度,我能感受到他孱弱的呼吸……可,我却怎么也无法触碰到他。

    那是近在咫尺的距离,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他对我说了什么,说了什么?我的身体蜷曲在碎裂凹陷的金属壳里,萎缩成一根没有知觉的小骨头,头颅崩裂地疼痛,疼痛到产妇嚎啕大哭的程度。

    我嚎啕大哭地呼喊他的名字,泪水割伤了我的脸,流入口中的是血腥的味道,逐渐逐渐的意识,我听见谁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国——

    我足足爱了你三年,却要用三生三世去遗忘。

    在“时间”这条奔涌恒久的长河里,死亡的讯息却来得如此迅猛,或许,再也来不及告诉你,我爱你,请你允许我安静地躺在你的耳底,慢慢睡去。




Chapter 16 (1)

“我亲爱的,请你时不时地想起有这么一个人,他为了你的笑、你的哭、你的烦恼与幸福,不惜牺牲一切……

    从今开始,我会保护黎离,就算我一无所有,还有一条命……

    如果我手上没有剑,我就无法保护你……对不起,黎离,如果,我一直握着剑,我就不能这么样抱紧你……

    我们去瑞士,永远、永远不再回来……”

    这是我人生最辉煌的时刻,我的灵魂从身体喷射而出,翱翔到一个能够俯瞰往昔的高度。我的身体腾空而起,穿过灰蒙蒙的云层,阴沉的乌云把月亮遮住,仿佛一支折了枝的蔷薇,凄清而孤独。

    我轻快的在天空里翱行,驾御身体于云层之间,我飞过了自己的城市,看到华灯初上的玫瑰大道,你静静地抱着我,轻轻地亲吻我。我看见,那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身穿黑衣,将一束束百合放在一堆黑土之前。

    我夜夜夜不能寐地等了你一百年,五千年,十个世纪。在那个如吸血鬼废墟般的空房子,点亮熏黑了的煤油灯,门廊里弥散着萎靡的火焰味,没有一个人敢路过这里。我将墙壁粉刷成了黑色,坐在月光乍现的窗前为你抚琴而歌,我的无名指宛如苍白枯萎的船骨,戴一枚碎了几半的八心八箭3克拉钻戒,将一块裹尸布覆盖在你的黑色钢琴之上。

    终于,我等到了你,你真真实实地站在我的面前,两片薄唇扫在我的耳垂上,你说:“黎离,其实这个世界并不美好,美好的,是容纳这个世界的,你的眼睛。”

    哦,翔飞,我亲爱的,是你,是你,是你,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站在流光飞舞的巨大漩涡里,泪水淹没了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你,泪水淹没了你的身体,我摸不到你。斑斓的浓雾笼罩了我们距离,逐渐逐渐,凝聚成一道刺眼的白光……

    ……

    摊触在冰冷床单上的指尖,轻轻地抽动一下,苍白的光线透过纤薄的眼皮,燃起我一片漆黑的视野。我听见自己孱弱的呼吸与心脏轻微跳动的声音,缓缓地,双眼睁开一条缝隙。

    浓密睫毛遮住的天棚上晃动着毛茸茸的树影,空气中弥散着熟悉的淡香,这种香气很骄傲,也很可耻。哦,没错,那是POLO!

    我局促地睁开眼睛,周身每个器官脉络都酸痛难忍。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是否还活着?我一概不知。脑中穿梭而过的是一幕幕触目惊心的画面……

    一张英俊又苍老的脸,迎面地探上来。脸上的表情戏剧化地飞速变化,蹙紧的眉头打着结,五官扭曲地堆在一起,与我对视的5秒,渐渐地摊开、舒展,忽然不知是惊慌还是惊喜地全然绽开、撤离,然后,疯疯癫癫地狂奔出去。




Chapter 16 (2)

房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只大手扒开我的眼皮,刺眼的电筒光线射进我的眼瞳,胳膊重复地被抬起,放下,再抬起,再放下……

    我不耐烦地小声说:“别检查了,我是黎离,1991年12月24日平安夜出生,今年17岁,圣高二年级,爱好是Shopping、赶时髦、睡觉、打架,在此之前,我发生了一起车祸,我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顷刻之间,耳边寂静,我受感染地慢慢降低语速,最终一声不吭。黎峻的身体突然飞扑上来,两只粗壮的胳膊紧紧地抱住我,他呜呜地哭了,“傻丫头,傻丫头,你怎么睡了这么久……睡了这么久……”

    我无力地支撑起身子,倚靠在缓缓升高的床头上,我看见黎峻胡子拉碴地站在床边,手足无措地抹掉脸上的泪。

    窗外繁茂的树叶闪烁着幽绿的光泽,是一种酷暑闷热的温度。我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原本酒红色及腰的卷发只垂到肩头,右侧额头的上方的头发被剃掉了,拳头大小长了半厘米毛茸茸的绒毛,覆盖着有一道伤疤的凹凸头皮。薄毯子底下,身子赤裸地穿一套白色短袖住院服,小臂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伤痕。

    灼热的阳光照在干净的地板上,一间特护病房,除了黎峻和医生护士,再无其他人。良久,我被抬上急救推床,穿过阴冷的走廊,接受脑部的放射性检查,很长一段时间我微闭双眼,微笑着呼吸,什么都不思考,一声不吭。我要强迫自己再次陷入冗长睡眠,可是我很清醒。

    傍晚的时候,黎峻在乌烟瘴气的吸烟室坐了很久,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回到了病房。他坐在床边,深深深深地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神清气爽。我执拗地撇过头不看他,上帝知道,从睁开眼睛那一刻起,我没有正视过任何人。

    他轻轻地抓起我的手捧在掌心里,用粗糙的手指耐心地一下一下地抚摸它,说:“医生说,你明天下午可以出院了,黎离,其实……”

    “谁把我最引以为傲的头发给剃了?”我打断他的话,嘟起嘴巴举起镜子,怔怔地盯住苍白的脸和浮肿的眼睛,抚摸着头上丑陋的伤疤,我咯咯地笑了:“居然这么快长出了头发,算是一个奇迹吗?幸好没毁容,不然我该怎么嫁人?”

    黎峻的手指紧了紧,他的声音很小很小:“你要嫁给谁?”

    我怔忡半晌,脑中浮现的是惊天动地的一瞬间,一条胳膊恰恰挡住我向驾驶台撞去的脸,我的头血淋淋地压在他的手臂上,他的指尖竟是那么的凉……

    我抓起薄毯子蒙住头,灰蒙蒙的朦胧视线缓缓闭合,我焦躁地说:“医生说会有后遗症吗?我现在觉得没有精神,浑身散架似的酸疼,你走吧,我好困。”




Chapter 16 (3)

“黎离,一个脑震荡让你睡了65天,难道还要继续睡下去?一直睡下去?”黎峻低沉地呢喃:“今天是7月2号,连高考都结束了,你也放暑假了……”

    “是吗?天呐,我居然睡了这么久?”我哽住的喉咙使得笑声异常干哑,“说起高考,向伟的成绩理想吗?他报了哪里?臭小子,也不来医院看看我。”

    他突然很大力地掀开薄毯子,发疯地捞起我的身子,大声说:“天气变得这么热,难道我会相信你没感觉到吗?黎离……黎离……”

    他拽欲言又止地瞪大眼睛盯着我,我眼睛酸涩地面对着无措的他,勉强朝他勾了勾唇角。他怔忡半晌,失神地松开我的胳膊,暴躁地狂抓头发,说:“向伟去念川音,之前不是参加统招了吗?黎离,其实……”

    “爸!”我再一次大声打断他的执着,深深地凝视他焦虑的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溢出眼眶,我歇斯底里地哭喊:“爸,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说……”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别哭,听我说,其实,我想告诉你,”他惊愣地颤抖一下,神情痛苦地搂住我的脖颈,哽咽着说:“你、怀孕了。”

    我眩晕地瘫在他的胸前,在来不及思考之前,滚烫的手心早已不由自主地抚摸在干瘪的小腹。那里蜷曲了一个微小的生命,他属于我。

    “罢了罢了,实在太困的话就快睡,不过,要记得醒过来。”他扳起我的肩膀,字斟句酌:“如论如何,老子支持你,但,前提是,你足够清醒。”

    我埋在他的胸脯,点了点头,慢慢地躺下身,用薄毯子盖住脸。那一刻,昏暗的空间很安全,没有人可以打扰我,没有人可以摧毁我,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梦里我唱了一千年的安魂曲,还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能让我吃惊呢?

    我的双手轻轻地放在子宫的位置,缓缓地攥紧拳头,再慢慢摊开……是的,我是黎离,天不怕地不怕的黎离,踩不死烧不坏,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我的窈窕身体穿着雪白的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踩在血红的地毯上,对每个熟识的人滔滔不绝地谈论我的丈夫。而你,穿着高贵的白色燕尾服,打着乳色领带,端一杯伏特加向我走来,仿佛欧洲中世纪英俊的白马王子,你托起我的手,请牧师为我们祈祷,所有人都在祈祷……

    清晨第一缕曙光斜斜地照进特护病房。

    我缓缓地张开眼睛,看见一个人坐在我的床边,他捧着我的左手,精致忧伤的脸庞疲惫地垂在我的手心里,我缩了缩手臂,他抬起头,钻黑深邃的目光落在我潮湿的眼睛上。




Chapter 16 (4)

冥冥之中的彼此对视,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地板上的光影艰难地爬动着,一厘米,两厘米,三厘米……终于,越来越明媚的阳光笼罩在他的一袭黑衣上,圈圈点点地泛起暗纹的黑蔷薇。我吃力地坐起身子,褪下右手中指的翅膀戒指,塞进他的手心里。

    我说:“白翼,对不起,什么都别说,为我唱最后一首歌,离开吧。“

    他憔悴地望着我,局促而颤抖地握住我的手,黑刷子般的长睫悬着晶莹剔透的泪水,一动不动地,注视我的眼睛。然后,他的双唇缓缓翕张,轻声嗫嚅,诉说的,是一个撕心裂肺的故事——

    “如果,这是最后的结局,为何我还忘不了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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