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殿下:君若彼岸双华-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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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相随(1)
一只素白清癯的手将学书不安分的脑袋按回靠枕,学书只得听话地趴回原位,脑袋微侧,去看陪伴在床畔的三王爷。
瑾然王爷得知他是三殿下的人,盛怒之下将他鞭打后赶出十三王府。他刚出十三王府,就被听风斋的人接回三殿下身边,三殿下命令最好的大夫为他治伤,安慰他此事不必介怀。他已经有近五年没有伴在三殿下的身边,五年后狼狈的回来,竟是三殿下陪在他的身边,心中不是滋味。
“人一生要学习多少天文学数,又要专研多少个年月,才能窥探得这场暴风雨的降临时辰?每个人又该经历多少场这样的暴风雨才能从容应对?”忆涵坐在轮椅里,望着悬在半空的彩虹,清癯的手从学书的脑袋上抽回,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自己的左手心。
“以殿下的才能,早已窥破这场暴风雨。殿下闲坐家中,静观风雨,即可坐收渔翁之利。”学书心知三王爷是在以刚才的暴风雨暗指幽蓝城的权谋争斗,便也借以风雨作答。
“我不是渔翁。”忆涵嘴角上翘,眼眸温润如玉,“我喜(…提供下载)欢看鱼儿在水中惬意游弋,却不喜(…提供下载)欢将他们钓上餐桌。”他的脸色暗了暗,语气带着浓浓的倦意,“可有的时候,他们肆意霸占我的水池,任我如何驱赶,如何引诱都不愿离去,静观亦是无奈之举。”
“殿下是累了,并非无奈。”学书安慰。
“是累了,让你们跟着我一起受累了。”忆涵轻叹,转头去看学书,“你可有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或者想跟随的人?即使你想重回瑾然的身边,我也可以让他再次接受你,亦不会受他怀疑。”
学书回视忆涵,恳切地说道:“殿下想去的地方,就是学书想去的地方;殿下想做的事情,就是学书想做的事情。学书此生愿意一直跟随殿下,生死不离。”
忆涵苦笑着摇了摇头,“生可相随,死便不必了。”
“殿下不再赶走学书了?”学书激动地坐起,扯到后背的鞭伤,又“啊”的一声跌回榻上,纯白的中衣染红一片。
生死相随(2)
忆涵抬手按下学书的肩膀,看着这件被血染成绯红色的中衣,不禁令他联想起绯色盛装的烺轩。他无声地叹息,道:“又该重新包扎了。”
“殿下恕罪。”学书不好意思地回道。
“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此养伤,我去叫未央过来替你换药。”忆涵转动轮椅的轮子,向门口缓慢地行去。面具之下的他不知是何表情,唯有那双温润的眼睛里透出很深很沉的倦意。
“殿下!”学书急唤。
忆涵默不作答,但轮椅停止了前行,他摊开左手心,像是在观察自己的手心,又像是在静等学书的下文。
“殿下真的袖手旁观吗?”学书急问。
沉默许久后,忆涵仰起头又是一声长叹,“你的这个问题,如画问过我,知棋也问过我。如画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最知我的事,她这么问是出于对我之前举动的疑惑,我谋划了那么多算计了那么多,突然间又放弃所有,避世独居,辛苦岂不是就白费了?知棋这五年生活在济世,他问我这个问题自然是希望我能偏向于烺纯。你呢?学书,你希望我帮助瑾然吧?”
“学书不敢。”学书低下头,无比愧疚。
“有些事的背后,比你们在表面看到的更复杂也更残酷,真相之后另有真相。”忆涵一边驱动轮椅,一边平淡地说道:“有些真相不知道才是幸福,迷迷糊糊的,蒙在鼓里一辈子,到老至死都别去揭开那层纱,那层纱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什么是真相,什么是正义,留给后人去评说吧。”
“殿下……”学书惊喃。
他有一种错觉,三殿下可能会有惊天动地的举动,三殿下不是袖手旁观,而是在等待时机的成熟。但又隐约觉得,三殿下等待的,是一个解脱的时机,一个所有人都能彻底解脱的时机。
“有种人,该聪明的时候在犯迷惑,该迷糊的时候又精明的很。”三王爷的话从门外幽幽地传了进来,“若有人能为我构筑一个一辈子的谎言,我愿生活在这个谎言中永不揭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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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庄主的诊断(1)
傍晚凉风习习,吹散了盛夏的炎热气息。
八王府,正院客房。
太医院的太医们陆续为昏迷的苏简言把脉,轮到哪位太医,那位太医便会露出复杂而凝重的神色,好似苏简言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令众太医一筹莫展。
宫烺轩坐在就近的一张红木圆凳上,他是在场神态最镇定的那个,不作声地观察每个太医的言行,出奇地有耐心。他冷淡地扫视一圈后,目光落回了苏简言的脸上。
烺纯到慕容山庄以前的记忆全部都在宫烺轩的脑子里,其中也包括烺纯在医术上的造诣。然而,那些记忆就像一场场生动的戏曲,在他的脑子里一幅幅地展开,但作为看客,即使熟悉戏曲内容,真正熟练运用里头的典故却并非易事。
宫烺轩看着单薄如纸的苏简言,心头空空洞洞,根本记不起烺纯的那些看诊手段,也根本判断不了苏简言到底得了什么病。但从太医们的神情判断,似乎并非是淋雨受寒这么简单。
最后一名太医小心翼翼地将苏简言冰冷的手腕放下,盖上薄被后,走近扎堆在一起的其余太医们。
“诸位大人对此脉象有何看法?”最后这名太医的身份显然比别人高一等,他一走近众人,原本小声讨论的声音顿时安静下去。
太医们暗自思索片刻,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沉吟道:“指下如盘走珠,应是滑脉。”
又有一人道:“下官认为更像动脉。”
“我赞同何太医的说法,是动脉。”身份高的那位太医沉思着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默不作声的宫烺轩,虚心求教,“八王爷感觉是何脉象呢?”
八王爷成长在济世山庄,济世医术举世无双。八王爷纵然不是神医也必是个中高手,此刻众人拿不定主意,便想着与学成于济世的八王爷一起探讨探讨。然而太医们并不知道这个八王爷并非真正的八王爷。
宫烺轩虽得到了烺纯在一段时间内的所有记忆,但让宫烺轩施行医术却仍是个门外汉。
他不慌不忙,也不理会那个太医,面朝门口大吼一声:“白羽怎么还没到!”
少庄主的诊断(2)
话音刚落,门外白影闪动。
白羽从帝都的济世医馆亟亟赶来,一路上风尘仆仆,纯白的衣袂沾了不少泥泞,顾不上这些细节,他一进屋,先是不满地瞅了眼神情自若的“烺纯”,接着片刻不停地向昏迷的苏简言而去。
太医院的太医们自觉地让出过道。白羽年纪虽轻,但毕竟是济世的少庄主,不可小窥。
白羽走到床前,静立半晌,细细地观察了一番苏简言的脸色,面容苍白无血色,但气息平缓仿佛只是睡着了。他伸手探其额头的温度,比之常人略烫,又去拨开苏简言的眼皮察看,最后才去号脉。他的诊治步骤与太医们的没有任何区别,望闻问切,不变的纲领。
“脉象很奇(…提供下载…)怪,像是又像不是,我从未摸过如此怪异的脉象。”白羽的神态也出现了与之前太医们号脉时同样的凝重与复杂,他抬起头去看“烺纯”,“你比我更清楚言儿的身子状况才是。”
一句话没说完整,但大家都听得明白,他是在等八王爷的问诊看法。当然,白羽马上就意识到这个“烺纯”根本不愿理睬他,问了也是白问。
不过,白羽并不因此恼火,对待病情他有极好的耐心与恒心,自顾自地继续发问:“以前你替言儿号脉时没发现过异状吗?”
宫烺轩也自顾自地继续保持沉默。号脉的人是烺纯,不是他。即使他有烺纯的记忆,可烺纯从没对此表态过,总是藏在心里,他窥探不得。如今沉默是最佳的应对。
白羽也不穷追不舍,自言自语地发表起自己的看诊结论。
“从表面的症状上来看,言儿只是受了点风热。”他低下头,又去注视苏简言,她的衣裳干爽整洁,不是清晨出门时的那套,发丝半湿半干,大体上已经猜测到是什么情况,便直接说道:“她淋雨了吧?下午的那场雷雨来势凶猛,若是整场暴雨她都在外面受着,那么受点邪气侵袭,这也算不得什么。回头吃两贴药,也就没事了。”
“白少庄主不可轻率啊!”有太医不同意白羽的结论,婉转地提醒。
少庄主的诊断(3)
“白羽的话尚未说完。”白羽彬彬有礼地对那个太医说道。按在苏简言腕脉上的手指抽回,责备的眼神同时投向“烺纯”,冷冷道:“但是,言儿最近思虑过度,积郁于心,长久的心情压抑致使她的脉象虚弱。”其实更像是虚无缥缈,但白羽并未详说,又道:“她刚才晕倒过吧?”
太医们面面相窥,连宫烺轩也露出了疑问。
什么叫刚才晕倒过?难到现在已经清醒了吗?
一帮子的人齐刷刷地转头,屏息凝神地注视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苏简言。
四周顿时安静下去,能听见苏简言均匀而安稳的呼吸声,衬着屋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凝定出一副和谐而安详的画面。像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那个在晕倒前还在不停喊着自己头晕的苏简言突然翻了个身,露出单薄的后背。那个后背仿佛在嘲笑太医院众太医的医术是多么不精湛,多么地需要去济世重头学起。
白羽温暖地笑了起来,替苏简言把薄被轻轻盖好,“她不过是太累,睡着了而已。”
“只是睡着了而已?”宫烺轩不无怀疑地逼视白羽。
白羽走近宫烺轩,也寻了张红木圆凳坐下来,自行取了圆桌上的青瓷茶壶,倒了杯凉茶,意味深长地笑笑,“看你想不想承认了,我不觉得你会把不出言儿的脉象。”
“你直说了吧。”宫烺轩对此没辙,只得软下态度。
白羽故意吊着不答,转头去看众太医,态度还算谦虚,“白羽经验尚浅,也有可能是诊错了,不知诸位前辈是何看法?”
众太医又是一番小声探讨,最后的结果是,他们连病人是晕是睡都不能正确分辨,惭愧至极,万万不敢草率断定。他们派出一个最年轻的代表上前,“少庄主年轻有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万不敢在少庄主面前班门弄斧,还请少庄主赐教。”
白羽没有理会太医们,他直勾勾地盯着“烺纯”,平静地宣布:“她怀孕了。”
“怀孕?”
宫烺轩重复这个词,一时间似乎不能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少庄主的诊断(4)
耳畔又传来太医们的小声议论,嗡嗡细语,听不清他们说的内容,像是在窃窃私议,像是冷漠的嘲笑。
心脏突然剧烈的绞痛,仿佛又回到临死前的那一瞬,死亡的气息紧紧地扼住他,他喘不过气来,绝望与痛恨牢牢地攀附着他的心脏,肆意滋长。宫烺轩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坠地了,从苍茫的九天高空狠狠地砸落下去,碎成无数片,散落在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