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场-第1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戚行之莞尔一笑,“放心,天下是戚家的,这一点不会变。”
“此外臣还有一事不明,顾姑娘的事要不要告诉云栈?”
戚行深思了片刻,答道:“告诉。”
“以云栈的脾性,若知道此事,定然扔下金城郡的事不管,顾颜歌若有事,他兴许还会迁怒于皇上,他虽然在江湖上 已销声匿迹,但影响力仍不容小视,皇上确定要这么做?”
戚行之摇摇头,“他不会,但如果我瞒着他,他会恨我一辈子。”
浮影会意点头道:“臣会誓死完成任务!微臣告退。”说着他便后退数步,随即夜空中空气一抖,他便消失不见。
圆月的笼罩下,戚行之手执空樽,在寂静的夜空里发出一声苦笑。
——
而另一边,颜歌出了中都城,便快马加鞭的赶往黄河一带,一路行去,沿途所见灾民无数,人们虽然暂时没有了生命 危险,但被迫迁离家乡的痛苦也是难以言表的。
村庄和庄稼都被大水淹没,连飞鸟都没有了地方落脚,而这一切却都是因她而起,颜歌心中的愧疚与日俱深,这使得 她消灭蛟皇的欲望也更为强烈。
越往黄河走去,人烟也越发稀少,渐渐的她可以看到那些草草没埋葬的尸体。
这些人本来可以合家团圆的安乐过日子,却因为她的牵连,而变成了冰冷的腐尸。
颜歌抬手埋葬了被丢弃在路边的尸首,望着那小小的土丘吗,就好像是她杀了这一条条人命,拆散了一个个家庭,她 缓缓跪倒在地,摩挲着手中云栈留下的匕首,“栈,你会不会怪我……”
“姑娘,快走吧,前面就是黄河了,不知什么时候洪水又要来了。”一位年约四十的老伯拉着一位未满十岁的小男孩 蹒跚的向颜歌走来。
颜歌这才回过神,擦掉眼角的泪痕,仿若无事的回过头。
那老伯十分热心关切道:“怎么哭了,看你年纪轻轻的,是不是死了家人。哎,作孽啊,这么大的水灾说来就来。”
“老伯,这里的居民都迁走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要是洪水来了,就太危险了,你快离开吧。”
“哎,我这腿残了,跑也跑不快,我孙子患了肺痨,离了我这兵荒马乱的也没人照应,反正我们爷俩横竖都是死,就 索性留在这里不受那奔波的罪了。”老伯想到这里上前道:“姑娘你大好年华,别为了家人留在这里,快逃吧,有多 远走多远。”
颜歌自是不能离开,她要等到洪水来袭的时候才能见到那蛟王,便索性编了个瞎话,“我也身患绝症,不久于人世, 也不打算走了。”
“这样啊……”那老伯垂下头随即道:“这里还有一个破庙,在半山间,都是上次洪水来了侥幸活下来的人,这些人 也大多和咱们一样,你要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去那破庙歇息,就算是等死,也得有个照应不是。”
颜歌没料到此处还有人烟,现下也无处可去,便点头答应下来,随着那老伯向半山腰的破庙走去。
第111章 三三 【死生契阔】
山体湿滑,那破庙索性建筑在坚硬的石壁上,没让淤泥带垮,颜歌随着那老伯攀着山路上了破庙,这里外面看上去虽 然破烂不堪,但是地基打得十分牢固,墙面更是用十分坚硬的岩石修建加固,庙内角落里坐着月末数十名衣衫褴褛的 山民。
随着颜歌的脚步迈入破庙,大家多投来警惕的目光。
“这是我下山找粮食时发现的姑娘,她死了亲人,又身患绝症,我就带她来这里了。”老伯上前对众人解释道。
一位老妇人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不屑道:“来就来了,反正早晚都是死,在哪又有什么区别。”
多日来的打击和丧失亲人的痛楚已经使得众人麻木冷漠,颜歌心中本就满是愧疚,如今也说不出话来,她沉默着寻了 处角落,抱膝坐下。
她自腰间取出云栈留下的匕首,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中漂浮着的阴云,却让她觉得说不出的亲切。
云栈啊,又要入秋了,金城的天转凉了,没有人在你身边照料,你还好么?
如果你知道我这样的决定,会不会恨我……
此时远在金城郡的云栈,已将石康的军队击的溃不成军,连退数十里,如今双方的较量已经进入到了最后关头,两军 将士僵持不前,就在等待着最后的拼杀。
接连的捷报使得众将士士气高昂,而云栈却犹自望着桌案发呆,一旁的副将见了小心翼翼问道:“木将军,可是想念 夫人了?”
云栈这才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家国大事为重,何况,这场战事也即将结束了。”然而想起那个笑容能融冰化雪的 女孩,他却仍旧不自觉的流露出笑容。
副将打趣道:“夫人一定贤惠善良,才能令将军这般英雄也为她折服。”
“她?”想起颜歌,云栈却觉贤惠善良四个字也不能描述她,“她是这世上最懂我的女人。”
遥想当日琅峫初见,她还是不谙世事的女孩,这一年多的时间,两人一起在这天下走了个来回,是她带他脱离了往日 的生活,是她将她拉出那个悔恨的深潭,是她给了他新的生活,一份正常人的生活。
云栈握紧拳头,“小歌,等我。”
“木将军,木将军,中都城来信了。”帐外传来了急促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信?”云栈疑惑,“进来!”
“是家书,皇上亲自叫末将连日送来的。”那侍卫大步跨进帐中,单膝下跪呈上信件。
家书?他孤身一身,哪有家人,难不成是颜歌?
可已由不得过多猜测,一份莫名的不安蔓延开来,云栈一把接过信件拆开来看,但只是这一眼,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 在唇边,整个人如遭霹雳,一动不动。
一旁的侍卫和副将见了也不由得担心起来,木将军一人临于万敌之前,眉头都没皱一下,如今怎么会这么失态!
“是不是战事出了什么变故?”
“是不是皇上有了新的指令?”
七嘴八舌的声音喋喋不休的想起,云栈却觉得周围的一切已与他无关,他后退了一步,直到靠在桌案上,才支撑住他 的身子,他瞪大了双眼回望向信件,想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信纸上是戚行之的笔记:“黄河水灾泛滥,全因蛟皇复仇 ,颜歌不忍生灵涂炭,隐瞒众人只身前往,为兄即日暗中前往寻找,阑珊昨日已上路。但前线战事涉及家国安危,贤 弟好自拿捏,无论决定与否,为兄皆免罪责!兄,戚行之亲笔。”
他称自己是兄长而不是皇上,那这封信就不算是命令,而是家书。
戚行之啊戚行之!你深知云栈最重情义,却不受威胁,这一纸家书,却足以将他逼的进退无路。
“木将军,您说话啊,是不是战事有变?”
云栈这才缓缓抬起头,“没……没事,只是家里的事,你们先下去,一切照旧准备。”
“明日就是我们与叛军大战的日子,您可千万不能出状况。”副将有些担忧。
云栈深知此时士气的重要性,咬紧牙关努力平复了情绪,起身冷冷道:“勿须多疑,前线诸事皆已安排妥当,诸位只 需要下去好好备战,明日此战我军必大获全胜,赶这些番邦叛匪出我大晋朝!”
众人听罢顿觉血脉沸腾,才打消了心中的担忧,齐声答道:是!便退到了帐外。
然而帐帘垂下的那一刻,云栈却如浑身泄了气一般重重的坐在椅上,他握紧了手上的家书,心中仿若滴血一般。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战,他若果走了,一切不只前功尽弃,还会威胁到整个社稷的安危以及边塞百姓的存亡,他如今就 是整个西北部的守关大将,在这关乎生死的时候离开,无疑是弃数万将士于不顾!
可是颜歌呢!那个他拼了命,用尽一生也要去守护的人呢!难道就让他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么!
不!内心的挣扎使得云栈体内几乎要炸开一般,他重重的一掌拍在桌上,上好的梨木瞬间变成了木屑。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逃脱了上天捉弄人的命运,难道所谓的缘分不过是上天对他的另一道惩罚!
……
颜歌连日来赶路到黄河一代,已经使得她的身子有些乏力,她合上眼,盘膝专心吐纳精元,专心吐纳精元修炼本体, 虽然炼习灵力不是一日之功,但眼下只能抓紧每一刻提升自己,当凡世诸念得以放空,她也抛开六识,感受整个天空 中遍布的仙灵之气。
于她而言不过是片刻的吐纳,于外人而言,时光却在不断流逝。
那老伯倒是好心,眼见已经过了整整一天,顾颜歌仍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担心她会饿着,便从包袱中取出一块薄 饼走到颜歌面前,“这位姑娘,一天没吃东西了,俺这有些点心,你要不嫌弃就吃些,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然而顾颜歌仿若雕塑般端坐在原地,清风拂过,发丝掠过尖细的下巴,女孩却仍旧稳若磐石。
“白好心吧张老头,人家根本不领情,对于我们这些等死的人,饿死与淹死有什么区别!”一旁的妇人冷嘲热讽。
张老伯却摇摇头,“求生是人的本性,我们是无路可走才在此等死,但走到最后是生是死谁又知道呢,兴许我们这些 老骨头,反而能长命百岁。”
“算了吧,除非再也没有大水,除非我们的病症全都好起来,否则怎么可能长命百岁?你以为有奇迹啊!”一旁的另 一位男子也觉得可笑。
张老伯苦笑着叹了气,不再和大家辩白,他把薄饼放在颜歌身旁,俯身道:“姑娘,饿了就吃些,什么都不如活着重 要。”
不经意间张老伯碰到颜歌的手,感到刺骨的寒冷,这些日子他埋葬了不少尸体,颜歌手心传来的温度就同那些冰凉的 死尸一样。
张老伯这才慌了神,他抬起手伸到颜歌的鼻尖,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呼吸。“姑娘,醒醒,醒醒!”他抓住颜歌的肩膀 不住摇晃,然而颜歌仍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没有一丝反应。
他顿时明白了什么,悲伤的情绪立刻布满脸颊。
一旁的孙子跑上前,“爷爷,这姐姐怎么了?”
“哎,造孽啊,多好的姑娘,就这么走了,真是天妒红颜。”张老伯叹道。
小孙子也懂事,蹙眉指着颜歌,“那我们把她埋了吧。”
“哎,埋与不埋都是形式,这姑娘生的这么干净,真不忍心让泥土把她玷污了,不如就由得她这样去吧。”
那小孙子点点头便乖巧的坐到一旁去了。
众人仍旧各自坐着自己的事,没有人去关心颜歌的生与死,她就一直静静坐着,仿若与周遭的景物融成了一体。
如此一来过了数日,张老伯仍旧每日带着孙子下山去找生还者,以及一些吃食给大家,众人各自以各自的心态活着, 想着各自的心事。
这一日张老伯照常下山,走了半晌,便看到前方一个穿鹅黄衣衫的女孩,那个女孩不停的环顾四周,似在寻找什么。
张老伯便上前唤道:“姑娘你在找人吗?这一代已经是黄河下游,洪水来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你快离开吧。”
那黄衣女子正是阑珊,她看到这位老伯,心中一喜,忙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