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予梦之女主皇朝-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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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卒们一拥而上,拉扯间粗暴的将老人推翻在地,少女发出凄厉无助的喊声:“爷爷,你们放开我,救命啊,爷爷!”
“住手!”随着慕夜的一声低喝,似是蕴含着无上威势,让人不可抗拒,兵卒们皆不自觉的停住了手,少女趁机挣脱了束缚,奔到老人身边,嘤嘤哭着扑到他的怀里。
中年男子定睛看去,只见床上半支着身子的年轻男子披散着长发,一丝鲜血挂在唇角,眉目间散发着逼人的冷漠与孤傲,一缕杀气在幽深的眼底漾开,坚定得让人心生寒意。
“你,你是什么东西?区区贱民竟然敢管本大人的闲事,活,活的不耐烦了。”中年男子仗着人多,壮了壮胆子,横声道。
慕夜一手按住胸口,额角绽出豆大的冷汗,唇色泛白,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笑弧:“视朝廷法纪如无物,强征税银,强抢民女,我看是你,活的……不耐烦了。”
“大胆,口出狂言,你可知我大哥是何许人?”中年男子气的七窍生烟,恶狠狠的瞪着他,喝道:“他就是礼部侍郎韩瑞。”
韩瑞,是那个曾参与信安郡王谋反的原戍卫营统领,慕夜的脑海里飞快闪过他的影子,冷冷一笑,言道:“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弟。”
“你,你说什么?”中年男子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眼里滑过一抹狡猾,看了看一旁抱成一团的祖孙俩,吃不准举止神秘的他是何来历,问道:“你究竟是谁?”
慕夜垂下眼帘,声音微弱的答道:“我是……”
“啊”中年男子为了听清他说的话,身子不由自主向他凑过去。
眸底寒光一现,本按在胸口的手掌向前一伸,食指便往他的膻中穴和气海穴点去,速度之快力道之猛,猝不及防,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中年男子只觉心口一阵闷痛,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掐住了,一股气血猛冲上来,喷出一口黑血。
兵卒们顿时大惊失色,七手八脚的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喊道:“大人。”
“如果想要保住你的性命,就给我马上滚回去,”淡淡幽幽的嗓音带着浓厚的警告意味,再度令众人心头一震。
很快,一柄柄寒光闪闪的刀剑齐齐架在他的脖子上,只等中年男子的一声令下,顷刻间便能让他人头落地,老人和少女被吓的说不出话,呆愣的注视着镇定自若面色如常的慕夜。
“如果没有我为你解穴,七天之内,你会全身经脉逆转,七孔流血而亡。”慕夜冷酷的说道,见他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浅浅一笑道:“你若不信,大可以杀了我,像我这样苟延残喘的贱民有你做陪葬,倒也值了。”
中年男子又气又急,颤抖着手,指着他道:“你,你。”与他对视了半晌,颓然的吩咐兵卒们道:“放了他。”
慕夜应承了三日后为他解穴,同时也让他答应免除老人五两银子的税赋,一大队人马立刻就走的一干二净。
到这时老人和少女才回过神,相互搀扶着起身,满心感激,上前要向他道谢。
眼睛一花,猛地狂喷出一大口鲜血,慕夜的身子软软倒了下来,神智彻底陷入了黑暗中,只来的及听到少女一声惊恐的呼喊声:“恩公。”
瑶台选婿(上)
玉清池汤泉氤氲,沐浴后的慕颜仅着白色中衣,微敞的衣襟细致的锁骨半露,黑缎似的青丝犹滴着水,晶莹的水珠沿着光洁的颈项缓缓滑落,带出丝丝女子特有的体香。
小寇子接过宫女递上的细麻布,跪在地上,为她轻轻擦拭微湿的长发,虽然他在数月前已荣升为大内太监总管,可但凡是慕颜的一切事务,无论大小,都是他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
“小寇子,今天是什么日子?”慕颜忽然出声问道。
他微一怔愣,随即马上回道:“殿下,初九了。”
慕颜闻言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覆下,杏眼满盈的是无处堆积的思念与悲凉,幽幽的嗓音似在安慰自己:“木头这会应该已经到长州了吧。”
小寇子了然的在心底叹了口气,在外人面前,眼前的少女是何等英明果决,雷厉风行,只有自己知道,在无人的时候,她才会卸下重重的伪装,释放心底暗藏的渴望,不止一次的看到她独自一人静立在风中,出神的凝视着一个木头人像,背影是如此的孤独和落寞,让人不忍。
忽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又奇特的想法,世间哪个男子能有幸可以守侯在她身边,成为皇朝尊贵无双的驸马爷呢。
未曾料到的是,只过了三天,同样的想法竟然在朝堂之上被当众提了出来。
“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慕维俊逸的面容,阴沉得有如隆冬的风雪,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这一句话,紧握的拳头青筋毕现。
龙椅方向投来的冰冷带着浓重杀气的视线,逼的他不得不将目光回避,司徒朝恩吓得牙齿不住打颤,直冒冷汗,硬着头皮重复道:“启奏陛下,摄政长公主已行过及笄礼,按制应择良婿,臣斗胆,伏请陛下圣裁。”
慕维冷哼一声,细长眉眼一挑,极力克制着心中如燎原般的烈火,斥道:“此乃内廷之事,岂容你一介外臣妄议。”
大殿内顿时寂静无声,突然一个老迈的嗓音打破了沉闷窒人的空气:“陛下,微臣以为您方才所言有些不妥。”
众朝臣俱是一愣,偷偷抬眼望去,只见素来明哲保身的温左丞,面容凝肃,合掌一揖,朗声道:“历来公主的亲事虽由内廷议定,但摄政长公主身份大大不同于其他公主,她统领政务,协助陛下治理国家,她的婚配关系到社稷苍生,万民福址,故而司徒大人所言,亦是臣等心中所虑,请陛下圣断。”
一些大臣心里飞快的打起小算盘,若能让家中子侄攀上摄政公主这棵高枝,光耀门楣不说,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况有了德高望重的温左丞谏言,高兴来的个顺水推舟,纷纷附和道:“臣等附议。”
挟着滔天的怒气,慕维铁青着俊颜,大手一挥,麒麟玉石镇纸摔落在地,碎成几段,抛下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朝臣,拂袖而去。
慕维身旁的贴身小太监焦急的守在宫门口,远远瞅见慕颜出巡的鸾驾缓缓驶入,忙一溜小跑,迎上前唤道:“公主殿下。”
鸾驾停下,垂悬的纱帘掀起,批奏了一晚奏折,刚又和萧毓梵一起巡视完皇城的慕颜脸现倦容,探出半个身子,声音略带沙哑的问道:“阿德,出什么事了?”
小太监一脸焦色,把适才朝堂上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听的慕颜两道黛眉尖尖如簇,当听到小太监说慕维弃朝,如今皇宫上下都找不到他时,心一沉,不由分说,提着裙摆就跳下车,急道:“他应该没有出宫,我这就随你们一同去找。”
观星阁内,散乱了一地书籍和画卷,支离破碎的观星仪沾染着斑斑殷红的血迹,粗重的喘息慢慢平复,心痛的已经麻木,任被扎伤的手滴着鲜血,溅落在地,化作一朵朵妖艳诡异的花朵。
“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谁也不行!”充血盈满杀气的眼睛诉说着他巨大的痛苦和坚定的决心。
忽然间,他的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由远及近。
一声熟悉的呼唤“维儿”让他胸口一悸,像把利刃狠狠刺进他的心头,身子一震,猛然回过了头。
慕颜绝美的芙蓉面上溢起一丝淡淡释然的笑容,眉目之间却依然忧色未褪,隐隐的直觉,引领着自己寻到这里。
“维儿,你的手!”慕颜低促的惊呼声尚未了,娇躯便被搂进了一具宽阔坚实的胸膛。
慕维把她搂在怀中,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骨血里,眼眸盛满了哀伤和悲凉,暗哑的嗓音里是几世伤痛凝化而成的浓浓苦涩:“姑姑,别离开我。”
鼻间充斥着属于他的男子气息,慕颜突如其来被搂得有些喘不过气,不禁挣扎着推了推他,吃力的唤道:“维……儿。”
慕维的下巴摩挲着她的秀发,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哽咽道:“你,你答应过的,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不会离开我的。”
脑海里闪过多年前稚嫩孩童依恋的眼神,清晰的如同烙印,一瞬间时光倒流,记忆定格,慕颜微微怔愣了一下,手改拥住他的后背,轻抚着他因激动而颤抖的身体,柔声安慰道:“傻孩子,姑姑哪也不会去的。”
“可他们,却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低沉嘶哑的嗓音里,蕴含着难以抑制的无穷恨意。
“抢走?”慕颜很快明白了过来,露出无奈的微笑,趁他手劲放松,一用力推开了他,摆脱了这种暧昧姿势,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语调和神情凝望着他道:“维儿,你要明白,姑姑迟早有一天要嫁人,成为人妇,可有一点是永远都改变不了,就是你是姑姑在世间至亲的血亲,所以,有生之年我都会照顾你,看护你,辅佐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说完,默默的又在心底加上一句:还有……补偿你,为母后曾对你造成的伤害。
“不!你不能嫁给别人。”慕维面容扭曲,眸中燃烧着赤裸裸的狂乱不堪的火焰,手指僵硬的收紧在掌心,完全失去理智的大喊道:“姑姑,你是我的,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做我的皇后。”
慕颜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脑袋里“轰”的一响,身子像浸透在刺骨的冰水中一般,脸色惨白如纸,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喃喃道:“不,不。”
“生生世世只想能和你在一起,无法忍受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慕维跨步上前,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散发着极度渴望光芒的眼里隐约有泪花闪动,颤着声像是企求怜悯般的说道:“维儿只有你了,姑姑。”
“我,我只是你的姑姑,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傻维儿。”慕颜别过脸,不忍看向他,狠了狠心,说道:“等你加冠之后,姑姑会为你选一个美丽贤德的皇后,陪伴你。”
“天下间我只想让你做我的皇后。”慕维凄凄一笑,凝视着这个让他爱恨不能的女子,哀声道:“除了你,除了你,我不要别人,天下已不是我的天下,所有我亲我爱的人都离我而去,姑姑,难道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晶莹的泪水含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少年俊秀面容上的哀戚,竟有着如灯蛾扑火的决绝,一颗心瞬间就被淹没,被吞噬,慕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寝宫,怅然立在窗前,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滑落。
“公主,这衣裳。”小寇子呐呐的问道,手里拿着慕颜回宫后换下的素色宫装,上面沾染着的有如鲜花绽开一样的血迹,诡异而妖艳。
“拿去烧了吧。”慕颜低沉着嗓音无力的说道。
“是,”小寇子转身欲走,忽的被她叫住道:“传旨,即刻请温左丞,萧右相和礼部尚书入宫议事。”
维儿,姑姑怎会不要你,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只能是你的姑姑,是你的至亲,如何能成为你的妻子,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不仅仅是血缘,还有十多年来相系积累下的亲情啊。
被他紧紧按住过的肩膀隐隐生疼,慕颜深吸了一口气,一点点握紧了拳头,任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手心。
康显元年十一月初十,经由内廷和顾命大臣紧急商议,翌日诏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