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庶出-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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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听只是这么点要求,自是应允,笑骂道:“可不许胡来。”
明子期似委屈地道:“儿臣哪会胡来,到时请在座诸位到楼外楼一聚,还望各位赏个脸儿。”说着团团一揖,还偷偷向纱幔后挤了挤眼。
郁心兰自是明白,连城肯定已经跟他说过了,瞧见在场的都是朝中得圣宠的高官,她就禁不住喜上眉梢,往连城站处瞧了好几眼。
赫云连城一直陪在建安帝身边,不过还是察觉到了妻子的目光,往纱幔这方瞥了一眼。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建安帝兴致越来越高,便问道:“在座诸位都是朝中重臣,理应才华横溢,不如就来个击鼓传花吧。”身边的淑妃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建安帝大笑道:“……嗯,女眷也来吧,免得成日里说咱们男人小瞧了你们。”
大臣们附和着哄堂大笑。
女眷们却羞红了脸,也有颇有才华,暗地里兴致勃勃的。郁心兰倒是不怕的,她肚子赶时髦装了那么多古诗名句,不怕接不上。
击鼓传花是花传到某人手中时鼓点停了,就由此人作诗一首,或者弹琴一曲。可以由上一位倒霉鬼出题,也可以由鼓手出题。
第一轮的鼓点比较长,轮到一位吏部的官员,他做了一首诗,建安帝道:“差强人意。”
第二轮便是女眷这边的,红花刚好到郁心兰手中时,鼓点便停了。她正准备顺口来一首古诗应应景,哪知淑妃娘娘笑道:“皇上,臣妾还不知是哪位得了红花,可既是来跟你们男人比试的,臣妾便要出个题,以今日的狩猎场景作首诗。若是她作得好,你们男人必须每人罚三杯酒!”
建安帝笑道:“爱妃是想与朕打擂台么?好!朕就依了你。只是,对女子来说,以狩猎作诗可不容易,这样吧,随意是诗还是词,只要做得好,朕便率先自罚三杯。”
自有那会来事儿的大臣笑捧道:“原来今日的击鼓传花是打擂台啊!娘娘真是有胆识!”
郁心兰直撇嘴,淑妃坐在皇帝身边呢,又不用她作诗,算哪门子有胆识。只不过……这花和鼓点是早就配合好的吧,否则怎么会刚刚到她的手中,若是到了哪位嫔妃手中,作不出诗来,丢的可是皇上的脸面。
长公主立即关切地看向儿媳,轻声问,“你行么?”
郁心兰笑着点了点头,暗自琢磨,关于狩猎的,她只记得一首王维的《观猎》和苏轼的《江城子》,但中间的典故都太多了,这里的人听了,肯定觉得莫名其妙。
看着小太监送到眼前的纸和笔,郁心兰轻笑道:“劳公公换张大些的来。”事实是她只练过大字,没写过小楷。
那小太监立即换了张长卷,郁心兰凝神思索片刻,便挥笔写下几行大字。小太监立即捧着呈到圣上面前。
黄公公帮着诵道:“天子聊发少轻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欲报倾城随万乘,亲射虎,看历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气冲云中,何日定四方?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一阕词念完,皇上眸光暴涨,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众朝臣也惊得面面相觑,如此豪情壮志的词,会是女子所做?
苏东坡此词本就豪兴勃发,气势恢宏,郁心兰又妙巧地将玥国上古神话中的历将军代入词中,比拟天子狩猎时的豪迈之姿。而定四方,是历任玥国国君的梦想,建安帝才会如此欣喜若狂!
“好!好!好!好词!好字!”建安帝含笑问,“此词是谁所作?”
小太监忙禀报道:“是赫云大少夫人。”
“赏!”建安帝大手一挥,一连串的赏赐便脱口而出,而淑妃则瞧着白萱上龙飞凤舞的大字,脸色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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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皇上说话算数,说了自罚三杯,便是自罚三杯,在座众臣自是遵从游戏规则。接下来游戏继续,可每到女眷这边的时候,每隔一个人,总会轮到郁心兰一次,而且每次都是命题作诗,有时是前一位倒霉鬼,有时是鼓手、有时是男子宴中不服气者。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山居秋暝。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把酒问月。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咏梅。
“数竿苍翠拟龙形,峭拔须教此地生。无限野花开不得,半山寒色与春争。”春日山中竹。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山中答俗人。
一场夜宴下来,郁心兰一共被鼓点敲中六次,作诗六首,就是再傻的人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而为,何况这群心眼比旁人多出数倍的大臣们?
听着她一首接一首的妙诗佳句,折服了会场所有的人,每一双眼睛都偷偷往纱缦后面窥探,想目睹惊世才女的风采。
而秦小王爷则是端着酒杯,既没喝下也没放下,半晌一动不动,怎么都想不通那个砸他赌场的女人会吟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就连自认为熟知她的赫云连城和十四皇子明子琪,也是怔怔惊讶。
惊艳之余,人们也纷纷臆想,不知究竟是谁想为难赫云大少夫人,结果却令其出足了风头,可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建安帝素来大方,无论是谁,作的诗好便会赏。
男子中只有两位领了赏,而郁心兰则首首不落空,身前小几上已经堆满了珠宝玉器,吃食都另外挪到一张小木杌上去了。
坐在她前方的九皇子妃唐宁郡主朝她笑道:“原来妹子这般才华,竟一点风儿也不透,可是真人不露相呀。”
郁心兰谦虚道:“我这是急出来的。若是没赏赐,我也作不出来。”
赫云彤苦于在另一端,不方便凑过来说话儿,便向左右位置上的贵夫人们介绍:“那是我弟媳……”
偏王夫人坐得离赫云彤不远,听旁人对郁心兰赞不绝口,满嘴又是苦又是涩。温婉那个贱妇有这般才华?竟能教出这样才情的女儿?……
王夫人自认才艺双绝,却也知自己作出的诗与郁心兰作出的差距有多大,心中更是愤慨,老爷便是因此而看上温婉那个贱妇的么?还有淑妃也是,瞧不清情形吗?还让这个死丫头出风头!
这话怨得淑妃有点冤,第一次的确是她让人做的手脚,想让郁心兰出丑,即便是没出成丑,她也不会玩两次一样的把戏,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因而随着红花每一次落入郁心兰手中,她的心都要跟着扑通猛跳一下,这是谁要害她,若是一会儿皇上着人查探,她要如何回答?
淑妃拿目光扫向自己的太监总管仲公公,示意他去威胁一下鼓手。
仲公公自然是领命而去,可情形依旧如此,淑妃都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建安帝也察觉出她的异样,关切的问:“爱妃脸色不佳,可是不舒服?”
淑妃忙顺杆往下爬:“臣妾觉得胸闷。”
皇后闻言道:“大约是人多嘈杂了,你是有身孕的人,自是受不住。”
于是皇后便吩咐内侍们送淑妃娘娘回宫休息,建安帝没有异议,似乎没有注意到淑妃勾魂的眼神,而是将目光转向上前填酒的媚才人。
直至戌时,恩宴方结束。郁心兰与其他贵妇一同拜倒恭送圣驾,却有一名管事太监前来传圣上口谕:“赫云大少奶奶,圣上口谕,传您随驾伺候。”
郁心兰心中一紧,不及细想,便随在公公身后,追上了前方的圣驾,赫云连城也在驾前服侍,看到他的身影,郁心兰略宽了宽心。
十六台的龙辇行至花园时,建安帝忽然吩咐驻辇,扶着黄公公的手臂下了辇后,淡淡吩咐:“靖儿兰丫头,你们陪朕逛逛花园,其他人在此候着。”
“微臣领旨。”赫云连城看了郁心兰一眼,两人并肩随在建安帝身后,在花园中逛了起来。
今夜月明星稀,月光给花园中凋零的植物披上了一层银光,比白日更多了几分雅致。
建安帝走走停停,忽然问道:“兰丫头的学问不错,是跟谁学的?”
郁心兰忙道:“臣妇自幼与姨娘和外祖……温老先生一同生活,姨娘与温老先生都教了些。”她一时嘴快,象在荣镇那样称温老先生为外祖父,心知犯了规矩,赶紧改口。
好在建安帝没注意这个,只是问:“温老先生可是读书人?”
“是,曾于先帝三十五年中过二甲第二十二名进士。”
“哦,那曾任何职?”
“回皇上,不曾。”
建安帝心中微讶,三年才出几个进士,再如何总能补一个七八品的小知县做一做的,不过他打算使人去查清楚,因而并没继续追问下去,反而指着近前的一株枫树道:“你就以此树为题作诗一首吧。”
啊?还要作诗?郁心兰琢磨一番,硬着头皮吟了一首:“涧草疏疏萤火光,山月朗朗枫树长。南村犊子夜声急,应是栏边新有霜。”
建安帝看着她若有所思道:“倒是挺有野趣的,你还真会作诗,只是……风格却迥异。”
郁心兰忙解释道:“其实,今夜所作之诗,都是臣妇往日所作,心境不同,风格自会各异。只有那阙词是在观景台上,看到皇上与诸位大人豪气干云,臣妇心生艳羡,这才豪壮了一番。”
“原来如此。也算不错了。”建安帝点了点头道:“想打猎,明日就让靖儿带上你吧,朕身边侍卫足够多了,不缺他一个。”
郁心兰又惊又喜,忙磕头谢恩,赫云连城还恳请一番,直到建安帝说:“你媳妇可比你直率多了。”他才单膝点地,谢主隆恩。
天色已晚,建安帝摆驾回宫,郁心兰则与赫云连城同乘一顶小暖轿回了竹馨居。
刚进得院门,纪嬷嬷便迎上前来道:“禀大爷大奶奶,侯爷在殿下寝房内,请大爷大奶奶回来后立即过去。”
两人不敢怠慢,忙随纪嬷嬷而去。长公主寝房的外室内灯火通明,侯爷俊美的脸微微绷着,显得有些急躁,见到他二人进来后,倒是一派轻松随意状,问郁心兰道:“刚才皇上找你何事?”
郁心兰忙一五一十说清楚,侯爷只是点了点头,对她道:“你先下去吧。”
郁心兰只得向公公婆婆施礼告退,而赫云连城则多留了一刻来钟,才回到他们俩的房间。
打发走了丫头们,郁心兰便拉着赫云连城问道,“连城,你说,皇上后来问我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连城淡淡地道:“你做的那首豪迈之词,便是男人也很难做出来,皇上……可能以为是父亲做的,所以才多考校了你一番。”
原来是这样,那么后来几盘游戏中的鼓手会落点落得那么好,也是皇上示意的了?
郁心兰轻叹一声,苏东坡的词的确是豪放,就是男人也很少能写出来,也难怪皇帝会怀疑是侯爷所做。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是好事亦是坏事。一则说明还有报国之心,二则说明仍想握着兵权不松手,端看皇上是怎么认为了。
她忍不住问:“是不是我给父亲添了麻烦?”
赫云连城道:“也不算,你也证明你会作诗了。再则……这也是迟早的事。”
的确也是如此,若皇上要猜忌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貌似这个皇帝疑心是比较重的,可是为什么就那么宠着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