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楣-第8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条命也不够赔偿的。
顾婉没耐心地道:“就是把你们的血分给你们七少爷一部分。”
说完,也不管孙树海什么表情,从腰里解下一只灰蓝色巴掌大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密封的针线包,验血用的试纸,小玻璃瓶装的酒精,胶皮管,针头等等。
盘算了一下剩下的积分,顾婉松了口气,虽说不够买齐手术工具的,但也差不太多,专门的手术刀没有,用别的刀具消消毒也照样用。
顾婉抬起头,道:“来吧,过来验血。”
周围的人脸色都煞白,微微颤颤,却一个个拥上前,没一个退缩,孙树海把和他争抢的两个副将挤走,“小娘子,用我的血,我愿意把血给七爷。”
后面嘈杂声四起,一个个喊着很乐意为七公子流血,个个带着一去不回头的悲壮!
顾婉被吵吵得头痛,刚想说什么,孙树海和他身边的人忽然被一股气劲儿冲击,后退了几步,齐长关一言不发地坐在沐延昭身边,面无表情,黑亮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顾婉,用我的血,我欠他的!”
“拜托,你就是欠了他,也不是一点儿血能还得清。”顾婉哭笑不得,“排好队,挨个验血。”
顾婉先拿针挑了下沐延昭的中指,确定他是A型血,不觉挑眉,咕哝了句:“说起来,还真有点儿像!”
再拿针在齐长关的中指上挑了下。“嗯,你的可以。”
接下来帐子里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是A型血,到是有一个是O型的,顾婉咬牙:“算了,就你一个也差不多,死不了。”
被第一个淘汰掉的孙树海,愣了愣:“小娘子,我为什么不行?我不怕死!”
“说你不行,就是不行,添什么乱!”顾婉哪有力气去安抚他,抓住齐长关的胳膊,把胶皮管上的针头扎进他的血管,眼看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入沐七体内,才松了口气。
这时,老军医辛辛苦苦抱着药箱赶到。
顾婉眼睛一亮,一把接过,打开箱子看看,需要的抗生素类**居然还剩下不少,麻醉药居然也有,还是她师傅陈伯按照她给的方子配出来的‘麻沸散’。
“这药好使,大家舍不得用,尽量留下来给重伤的兵士了。”老军医有些感叹,“要不是有小娘子的药,不知多少人活不下来。”
顾婉苦笑,这也算是沐延昭幸运,见孙树海还蔫了吧唧地在榻前打转,皱眉道:“给我一盆烧开的水,还有,给我准备一些小型的刀具,别在帐子里碍事儿,除了老大夫留下帮忙,其他人都出去吧。”
忙乱了片刻,终于准备好一切。
顾婉闭了闭眼,面色凝重,沐延昭只中了一箭,但那箭并不普通,显然是特制的,有宽大的倒钩儿,能最大程度地去伤害敌人。
她必须在沐延昭身上动手术,必须把这箭取下来,硬是拔出的话,这家伙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顾婉吸了口气,苦笑,手上的工具不齐全,药物也不算太多,她还是个生手——好吧,自己解剖课的成绩向来名列前茅,眼前这个不是沐延昭,而是一只小兔子!虽然可爱了点儿,但她不用怕,狠下心动手就是!
做了下心理建设,顾婉沉下心,拿起消过毒的刀,稳稳地下手!
三天后。
顾婉昏昏沉沉地倚在床前,脑袋一点一点的,忽然惊醒,茫然四顾。
“接着睡。”齐长关把沐延昭额头上的湿巾取下,换了一块儿,平平静静地道。
顾婉按了按脑袋,活动了一下肩膀:“怎么样?”
“还在发热,不过比昨天睡得沉一些。”齐长关的声音低沉喑哑,难听的很,顾婉叹了口气,也不看他,扭头把视线放在沐延昭身上。
此时,距离手术已经过去三天,他们也搬入津州的一处沐家的别院中,虽然沐延昭其实不大适合移动,但在阴冷的大帐里养病,更让人放不下心。
如今大庸还在围困中,沐延旭却已经抓住了丰朝太子,再加上城内粮草断绝,想来是支撑不了太久。
顾婉轻轻摩挲着沐延昭青白的脸,没想到,沐家的胜利提前了两年,沐七还是在鬼门关中走一回。这大概就是他的劫数,命中注定,逃不脱。
自从两次回魂重生,顾婉便对命这种东西,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可是她却不因此消极,反而对世事看开不少——只要尽心尽力,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到也用不着过于遗憾难过。
“你不累?去睡吧。”
齐长关见顾婉发呆,又说了一句。
顾婉耸耸肩,出去洗了把脸,揉揉眼睛,继续盯着,却不觉羡慕地瞅了齐长关一眼。
这家伙前阵子可着劲折腾自己,三天前还陆陆续续输给沐延昭至少七百毫升的血,接下来,三日三夜,连个盹都没打,却还是精神奕奕,看不出半点疲惫,这哪是一般人,要换了她,早就休克,说不定连小命都丢了。
习武强身,真不是说着玩的!
顾婉用力拍了拍沉重的头——她是真的很需要锻炼下身体。就说三日前,她给沐延昭做完手术,硬撑着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结果,第二天沐延昭高热不止,她半睡半醒地就让齐长关给折腾起来,那种又惊又怕的滋味,没有一个健康壮硕的身体,绝对受不住!
第一百三十一章 苏醒
“今天他看起来好多了。”齐长关替沐延昭掖了掖被角。
顾婉闻声抬头,也是心有余悸。
昨日夜里,沐七忽然高烧不止,军营中所有人都吓坏了,齐长关不管不顾,拽着她的衣领硬是把她揪起来时的表情,到现在,还让顾婉一想起,心就砰砰直跳。
尤其是看到沐七烧得脸颊通红,不间断地呻吟挣扎,顾婉更是心惊胆颤——会不会手术时消毒不好,会不会是输血出了问题?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并发症,这些抗生素该用多少才合适?
看着沐七如此虚弱无力,不复往日的风华,满脑袋的疑问,让顾婉一向坚韧的神经,也不觉绷紧,揪心的厉害。
幸好他渐渐恢复——虽然高烧未退,但已经能看到曙光。
又给他用了一次抗生素,顾婉摸了摸沐七的额头,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温度稍稍低了一些。
孙树海捧着托盘进门,那托盘足足有两臂长,相当大,他走起来微微颤颤,摇摇晃晃,顾婉急忙帮着托了一把,搁在桌子上。
托盘里的食物很普通,鸡汤,肉粥,大饼,大块儿的牛肉,可是分量十足。
“小娘子,齐公子,您二位好几日不曾好好吃一顿饭了,多少用一些,要不然身体哪里顶得住?”
顾婉也不挑食,就着盆里略冷的水,洗了洗手,就卷起一块儿饼,泡在热乎乎的粥里,慢慢吃下去。齐长关却是摇了摇头。
孙树海很无奈:“齐公子,您除了前天喝了一碗粥之外,就什么都没吃,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齐长关不说话。顾婉看他一眼,扭头冲孙树海道:“孙副将,你让厨房煮一锅鱼汤。给他补补身子,那些什么人参之类大补之物就不要搁了,给他吃也是浪费。”
孙树海一愣,急忙道:“我这就去拿。厨房里煮着呢。”
“还有,再煮点儿红枣桂莲粥,多加冰糖,当零食吃还不错。最要紧的是补血。”说着,顾婉觑了齐长关一眼,“谁知道沐七还需不需要输血,总要让他这个提供血液的,血更健康才是。要不然,我还担心沐七输了这家伙的血之后不适应。”
齐长关猛地抬头,很认真地看着顾婉:“怎么让我的血健康?”
顾婉失笑,强忍住翻白眼的,也一本正经地道:“你乖乖按照我的食谱吃饭就是,你要是不吃东西,你的血也会变得质量很差,对沐七的身体不好。”
齐长关再也没有废话,把孙树海端来的鱼汤。全都吞进了肚子里,到后来,孙树海到要担心齐长关会不会撑到自己。
孙副将见油盐不进的齐长关,在顾婉手里也没耍花样,面上就露出几许钦佩,见顾婉细细端量自家七公子。目光温柔,不觉放低了声音:“小娘子,我真庆幸,您在这里。”
孙树海是真的很庆幸,他当兵十年了,一直在定州,年年要打仗,年年要看到身边并肩作战的战友,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因为各种伤痛,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能撑过去的,十个人里面,也没有一个,大部分到死前,还痛的厉害。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血都变成了冷的,看到受了重伤,不能医治的战友,会毫不犹豫地给对方一刀,就为了那些勇敢的将士们,不要在临死之前,露出软弱的丑态。
三天前,看到自家七爷的伤时,那种绝望,没有经历过战场的人,永远不能理解!
当时会问也不问,就听从顾婉的指挥,又何尝不是绝望之下随手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再不敢放手,当时,他们都不去想,小娘子能不能救活七爷,但心里,其实是很害怕,很担心的。
可之后,看到平平静静躺在病榻上的七爷,他们到比顾婉,还要坚信七爷会好起来,这是经验问题,顾婉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过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重伤的士卒都是什么样子。
孙树海的眼睛闪亮,顾婉也只能苦笑,她远不是看起来这样冷静的,虽然历经两世,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作为一个医生,她还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医者不自医,为什么医生不能给自己的亲人治病。
因为压力实在太大,面对重要的人,你永远不会有绝对的信心,你由始至终,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我会不会失手……我会不会害死他?
沉重的压力,会让一个意志坚定的医生崩溃!
到了第五日,沐延昭终于退烧,连人都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见的就是婉儿跪坐在桌前,正不知书写着什么。
顾婉沐浴在阳光下,鬓角插了一支桃花玉簪,花色艳丽,形貌优美。但她的容色,却衬得桃花也暗淡无光。
沐七的视线,沿着她一头如水青丝,滑落到她的手上,玉指纤纤,皓腕如雪,用不着看她的容貌,只凭这双手,沐七就觉得,号称天下最美的前朝那位倾国美人,也比不上她。
“醒了?”顾婉若有所觉地回头,正好对上沐七黑亮的眼睛,眉眼瞬间让浓浓的喜色侵染,更增了千万分的光华,手一颤,怪模怪样的笔就落了地。
顾婉深吸了口气,才挪动到榻前,俯下身,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一滴冰凉的泪珠,滚落在沐七唇畔,滋润了沐七干裂的嘴唇。
半晌,顾婉回过神,抹了把脸,认认真真地检查沐七的伤口,松了口气,笑道:“我就知道,那十殿阎罗肯定不会留你,你这样烦人,还是老老实实地留在世间祸害世人吧。”
沐七四下一顾,见屋里没人,一抬手,想捞住佳人的纤腰,可惜,一下子扯动伤口,痛得他倒吸了口冷气,额角渗出一连串的冷汗。
顾婉失笑,轻咳了声:“咳咳,你想作怪,至少还得等上三五天,想彻底康复,最快也得半月。”
沐延昭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抱住顾婉,脸上露出几分不满意:“瘦了,手不好。”
顾婉摇头,用两根手指把他的手挪开,笑眯眯走到门前叫孙树海:“孙副将,你们家七爷醒了,还不赶紧过来拜见。”
嗖一声,人影晃动,先进屋的是齐长关,又鸡飞狗跳了半晌,孙树海才衣袍凌乱地冲进屋。
卧房一下变得拥挤万分,顾婉随手拎起桌上的本子,准备给他们留一点儿空间:“别折腾太久,沐七还得休息。”
听着此起彼伏的答应声,慢步走到门外,顾婉便听见沐七笑眯眯地调笑:“飞白,